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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秦妙打算与自家夫君进一步感情升温的游湖计划。二人吃完晚膳,天色尚未暗透,秦妙主动邀请谢玘陪自己到府里的小花园转转。
盛夏晚间的花园,众芳吐露蕊珠,暗香浮动悠扬。秦妙陪着谢玘并肩而走,沿着花径散步。
“夫君,近日湖里的荷花开得极好。可否陪我一赏?”二人此时已踱步至湖边,清风徐徐,荷香萦绕,秦妙便开门见山不再闪躲。
谢玘抬眼往脚边的湖中望去,岸边多了几盏风灯,衍射出朦胧的荧光,照在半湖的荷田上,婉约可见菡萏挺立水间,摇曳生姿。
湖岸边停靠一小舟,早有小厮手执灯笼等候在此。谢玘轻声笑了,“原来夫人是早有准备。”如此一来,也颇为好奇地先行上了小舟,伸手接着秦妙一并下来。
秦妙低声吩咐了小厮,顺手将其手中的灯笼接过来。小厮很知趣地上了岸,把小舟留给两位主子。
“夫君可会摇舟?”小舟很小,秦妙只能掬起双膝,将裙衫重新整理一番。
“自然。”说话间,谢玘已轻扶桨叶将小舟驶离了岸边,悠悠扬扬地往荷田荡去。
人说风流倜傥应在当下,眼前是自己的美人公子,擦身而过的玲珑莲叶,这样的良辰美景怎可无好酒助兴!
秦妙如变戏法般的从身侧取出两个小壶,朝着对面的谢玘晃了晃。“此情此景,怎能无酒。”
谢玘虽好风雅,但却不曾好酒。年少沙场拼杀之时,也未与军中男子一般,养成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习惯。而眼前的女子,手持酒壶,在昏暗的夜色中随性仰头,花香酒香女儿香,这样的风雅乐事,引得谢玘也跃跃欲试。
喝了一大口后,眼前的女子言行颇为兴奋:“真是好酒!夫君知道么,这是我爹爹自小为我在桃花树下埋入的一品女儿红。这次上京一并都被我带来了侯府,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今儿是第一回开封。”说完又小酌了一番。
“你爱喝酒?”谢玘也喝了一小口,南方的女儿红果然香甜,就像南方女子般的婉约风雅。不似北方的高粱酒,热辣爽口,像极了北方男子的狂烈豁达。
秦妙宛然一笑,“高兴时便爱喝上几口。”
“哦~那目下你算是很开心?”
“那是自然。上有皎皎阴月,下有悠悠荷香,再有夫君作陪,怎么不乐?”今日的谢玘依然的俊逸非凡。朦胧夜色中的脸庞,好似比白日里多了分温暖,少了些冰冷。这样的谢玘,让秦妙很是沉醉。面对如此直白的仰慕,谢玘只是笑了笑,不作其他。
秦妙时不时会和谢玘说话,谢玘偶尔兴起会回应几句,更多地时候都静静地听她说话。小舟悠悠,荡入荷田的深处,周遭的一切变得静谧安详。谢玘歇下手中的桨叶,任由小舟在莲叶间畅游,自己则往后一仰,闭目休憩。
“夫君,我能问你个问题么?”秦妙单手支起腮帮,盯着手中的酒壶,并不去看向谢玘。
谢玘的鼻翼间发出轻弱地“嗯”声,有些懒散。秦妙也不去管他,只当是说给自己听。有些话,她已经踌躇了很久,实在是不吐不快。今夜她是备了十足的勇气,否则也不会用上嫁妆里的女儿红为自己壮胆。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我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是在月满楼。那时你正义凛然地站在我面前,让我向那个姑娘道歉。呵呵…”秦妙不自觉得轻声笑出,眼中是满满的回忆。“那时我就看呆了,从未见过像你这样,阴阴是生气的人,却连生气也生得那么好看。”
“后来阴差阳错的,自己居然嫁给了你,成了你的妻子。你知道么,你来我家迎亲的前一日,我翻来覆去一夜未眠,总觉得老天怎么这么青睐我秦妙。其实你不知道,即便是此时此刻,我依然心里有种难言的不真实感,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美妙,会不会是昙花一现。”她顿了顿,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秦妙仍在断断续续地对着满眼的莲叶诉说这自己的心事,渐渐听到船头想起均匀的呼吸声。
谢玘睡着了…
如此也好,秦妙苦笑了一声。
“每次看到你,我都很欢喜。可却也很无奈,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我自己。大嫂说,如果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他会呵护她,事事以她为先,最重要的是,他的眼里和心里都会有她。”说话间秦妙将目光转向船头的谢玘,眼中怅然。
“我怎样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低声呢喃一句,又是仰头一灌,女儿红喝完了。
近处的莲叶酥酥痒痒地恼着秦妙,远处的蛙声也无聊地低鸣着。秦妙的心往下沉了沉,眼角也慢慢湿润了。昏暗的烛火下,无法看清她脸庞上的无措和无奈,晶莹的泪水如同莲叶上的露珠,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滴。
等到月儿躲到了乌云间,谢玘似有苏醒的迹象。她偷偷地用袖子擦干面庞,只轻声地询问:“夫君醒了?”
小舟又摇曳了起来,只是这次换成秦妙执桨,不过须臾间便出了荷田。上岸后秦妙近似沉默地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而
谢玘也安静地跟着她,只是脸上不再冰冷如常,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怅然和无奈。
回到朝露院内,已是夜深。二人分开各自洗漱,相安无事地躺上拔步床。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秦妙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睡在里侧,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谢玘。夏日的寝衣单薄,隐隐可见她小巧圆润的肩头,一袭青丝散落在枕上,好似还带着游湖余留的荷香。
谢玘下意识地想去触碰她的发丝,更想去安抚她那有些消瘦的肩头,可手伸出去半晌,还是收了回来。翻过身子改为平躺,怔怔地望着床帐。
谢玘,你真想与她就此一辈子么,不亲不昵,过水无痕?他也有些无措,睡得极不安稳。
夏日,总是让人这么捉摸不透。前半夜的安详,却无法预示了后半夜的暴动。丑时刚过,黑夜中便闪过一丝白色的光电,如幽灵般地窜入房中,一下子将入睡的人们惊醒。没等心中的慌乱过去,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隆声,震得天崩地裂。
秦妙一吓,就从床上蜷缩起来,将被子紧紧蒙住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谢玘本就睡得浅,被外头的雷电惊醒后,侧头便看到身旁卷起的一团被子,正在抖动。
“你怎么了?”
话音还刚落,就听到外间今日守夜的紫萱正往里屋小跑而来,站在床帐边着急地问:“小姐你还好么?”知道秦妙从小就怕打雷,情急之下,紫萱都忘了叫她夫人。
谢玘撩开床帐,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回侯爷,夫人自小就怕雷雨天,所以以往都是奴婢陪着她,如今…”紫萱很是焦急地往床帐里张望。只见谢玘挥手让她退下,只说自己会照顾秦妙。紫萱还是很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秦妙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虽说夏日的棉被颇为单薄,但如此蒙头盖着,早已呼吸困难,全身湿透。可她不敢露出头来,纵使谢玘想掀开被子让她透透气,她也死死地拽进被子不让他动。
最后还是谢玘花了大力气,才将秦妙从被子里捞出来,而此时汗水已弄湿了她的碎发,杂乱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一双惊恐又无辜的杏眼望着他,好似当年西北树林里见到的那只受伤的小鹿,惊惧不已。
许是这般的模样太惹人怜爱,谢玘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将她的脸深深地贴近胸膛。而秦妙眼下也无心消瘦美人公子的伟岸身段,只像找到了安心之所,将自己全身心地揉进那个港湾之中。
夏日的雷电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在二人隙隙相贴之中,秦妙很快又安睡了,一觉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