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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叶琛便想起了他从林相府离开之际,听到那几个婆子的言论。
“你管他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女儿,人家想接就接,你管的着么?就算真的祸害了叶家,也不关咱们什么事儿,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话说,咱们侯爷当真没有将叶大小姐勾引咱们表少爷的事情告诉宁国侯么?”
……
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那个婆子要如此说?
叶琛紧紧的皱着眉头,充满审视的盯着柳儿,就在他想开口之际,右厢房的门打开了,叶照清与梁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何?”叶琛收起脸上的困惑与恼怒,神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梁太医面露喜色道:“叶大小姐真乃是神人也!在下相信,有了这张方子,叶老夫人的病肯定能治好!”
叶琛的目光落在梁太医捧在手心里的药方,目光闪了闪道:“哦?这药方,是你们谁开的?”
“自然是梁太医。”叶照清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有些微末本事,不值一提。”
“话可不能这么说!”梁太医听了这话当即摇头:“这方子虽然是在下亲笔所写,但其中内容无一没有经过叶大小姐指点。今日在下当真是受益良多!”
如今的他,一反常态,对叶照清充满了敬佩之情,先前的偏见早已不见。
叶琛有些意外,他知道叶照清有些本事,但没想到居然这般的厉害,不过是区区一张药方,便让梁太医对其刮目相看。
这样的女儿,如何能够放下大皇子殿下,下贱的去勾引一个纨绔子弟?
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定是那林夫人污蔑!
“梁太医莫要谦虚,救治我老母之事,本候就嘱托给你了。”叶琛谦虚一番,笑眯眯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下山去吧!”
“父亲先别急。”叶照清道:“光靠一张药方子救治祖母是完全不够的,还要配合着针灸才行。”
梁太医听了这话,连忙歉然道:“侯爷,在下对这个不太精通……”
“无妨,等下我给你演练一遍就好。”叶照清神情平静的开口道:“请父亲叫一个下人进来吧!”
叶琛闻言眉头一挑,瞧了一旁的柳儿一眼道:“这不有一个现成的么?”
“柳儿怕疼。”叶照清毫不犹豫道:“更何况要在梁太医面前演练,最好是找个男子。”
叶琛闻言眉头皱的更深:“可你是女子!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怎么能……”
“爹,你还想不想治好祖母的病了?”叶照清满脸无奈道:“事急从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柳儿毕竟是丫头,针灸是要去除外裳的,你难道要她一个丫头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小姐!”柳儿没有想到叶照清居然这般的维护于她,不由的十分感动。
然而叶琛却十分固执:“不行!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能这么做!”
“好吧,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叶照清叹息一口气,转头瞧了梁太医一眼道:“请跟我再去一次书房吧!我会教你如何下针……”
“那真是多谢了!”梁太医听了这话十分感动,针灸这种独门技艺,一般医者都不会外传,没有想到叶照清居然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传授给自己。
“这没什么,医治我祖母的病要紧。”叶照清说着,便往书房里去了。梁太医连忙跟上。
叶琛也要跟着进去,不料柳儿却开口道:“侯爷,书房狭小,怕是去不了这么多人,为了不影响小姐与梁太医,您还是在外间坐着喝喝茶吧!”
“也好。”叶琛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瞧了柳儿一眼,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柳儿忙奉上茶点。
“清儿原先的那个丫头呢?怎么换成了你?”叶琛端着茶杯慢条斯理道:“你不是侯府的下人吧?”
柳儿闻言当即点点头:“是的,侯爷,奴婢原本是林小姐的丫头,我们小姐将奴婢送给了叶大小姐。”
“哦?那清儿原来那个丫头呢?她去哪里了?”叶琛挑眉问。
叶照清没有嘱咐,柳儿不知道应不应当将玲儿为了徐昭留在林家的事情讲出来,索性便道:“回侯爷话,林小姐喜欢玲儿乖巧伶俐,小姐便将玲儿送给了她。”
“哦,互换下人啊!”叶琛恍然大悟道:“清儿与你家小姐关系要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无可厚非。”
“奴婢现在的主子,是叶大小姐。”柳儿低头道。
叶琛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的笑了,随即便道:“对了,本候今日去林府,离开之时曾碰见过几个下人,她们说自己是林夫人的人,说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话语,本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儿听了这话,顿时面色大变!
叶琛瞧着她的反应,顿时心中一动,当即接着问道:“你不方便说?”
“不,侯爷,这件事情牵扯到林夫人,奴婢毕竟从前是相府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还请侯爷海涵!”柳儿扑通一声跪下来道。
“你倒是守规矩。”叶琛若有所思的瞧了柳儿一眼,沉声道:“既然这么说了,本候就不为难你。”
“多谢侯爷!”柳儿连忙道。
“不忙着道谢。”叶琛摆一摆手,道:“我且问你,清儿在侯府之时,可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没有!”柳儿连忙摇头道:“小姐在相府一向都很守规矩。若是侯爷听到什么污蔑小姐的话,还请您莫要相信!”
“污蔑??”叶琛眉头一挑,提高了声音道:“谁敢污蔑清儿?林夫人么?”
柳儿答不出话来,只低头不停磕头。
“罢了,本候不为难你,这事儿我还是等有空了去问清儿吧!”叶琛摆摆手,道。
柳儿听了这话,抬头瞧了叶琛一眼,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坚定的神情来:“侯爷,奴婢不知道那些个仆妇到底污蔑大小姐什么,但是奴婢向您保证,小姐她是清白的!这事儿您当面问小姐也问不出什么来的,真要知道,那奴婢就告诉您吧!”
“哦?你不怕破坏规矩了?”叶琛有些好奇。
“奴婢只是客观陈述,并不牵扯其他人。”柳儿咬着嘴唇道:“事情的起因,要从表少爷进府说起……”
她一五一十的将那件香兰水榭之事讲了出来,但却将林夫人摘了出去。只说这一切都是徐嬷嬷母女暗恨叶照清所致。
叶琛听了大为震惊:“清儿在相府居然还遇到过这般危险之事!”
“当时大皇子与慕容公子也在场,表少爷更是被大皇子亲自带人打断了腿。”柳儿声音平静道:“总算小姐的清白被澄清,她是无辜的,那几个婆子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打着林夫人的旗号故意离间你们父女,还请侯爷莫要上当。”
叶琛听着这话,沉吟半响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林相他都没有惩戒那些下人?我的清儿被她们这般冤枉,难道连一个公道都没有?”
“当然惩戒了!徐嬷嬷被贬为下等奴婢,徐兰……”
柳儿才说一半,叶琛便摇头打断道:“我是问林夫人,她受到了怎样的惩戒?”
柳儿瞧了他一眼,低下头去道:“相爷夺走了她的掌家之权交给大少夫人,命其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叶琛听完,唇畔勾起,渐渐露出一个冷笑来:“还真是不痛不痒啊!若你不说,本侯还真的以为林家人都将我的清儿当成亲人对待。”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眼角眉梢却蕴含着浓浓的怒意。
“侯爷……”柳儿张了张嘴待要解释,却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打开,叶照清与梁太医再次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儿连忙闭上了嘴。
叶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问道:“弄好了?”
“是的。”叶照清的视线落在跪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柳儿身上,面色平静道:“柳儿她怎么了?”
“没什么,爹看她面生的很,所以就盘问了一下。”叶琛笑着打哈哈道:“这才知道她居然是林小姐送给你的丫鬟!”说着,冲柳儿挥了挥手道:“你快起身吧!”
“谢侯爷。”柳儿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走到了叶照清身后。
叶照清仔细的瞧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事便放了心,转头对着叶琛道:“爹,梁太医现在已经可以去医治祖母的病情了,事不宜迟,您快带着他下山去吧!若是有什么问题,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我会想办法。”
“那你呢?”叶琛听了这话,定定的瞧着叶照清道:“你不下山?”
“不了。”叶照清摇摇头,笑道:“现在祖母的病情要紧,等她彻底好起来,到时候爹爹若还记得女儿,就上山来接我便可。”
叶琛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道:“要不你还是跟爹下山吧!送信怪麻烦的。再说我还很忙。”
“那就算了。”叶照清不急不恼,微微一笑,道:“我一个人住在这大昭寺里还挺自在的。”
叶琛脸色顿时一沉。
他知道叶照清说到做到,说不下山就不下山。如今当真是有些骑虎难下。
但人却是一定要接回去的。
“行了,爹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不得已,叶琛重新换上一张笑脸,将故意摆出来的威严气势收起,充满慈爱的对着叶照清道:“多则一月,少则半月,等你祖母病好了,爹爹就接你回来。”
“好。”叶照清笑着应道:“爹爹记住了,千万不能透露出梁太医经过我指点的事情,更不要告诉旁人我与这件事情的关联!切记!”
“好!爹爹知道!这个还用你来嘱托?”叶琛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叶照清的鬓发,这才恋恋不舍的带着梁太医与浩浩荡荡的家仆坐着马车下山。
叶照清就站在山寺门前静静的瞧着。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宁国侯府里,叶老夫人所居住的尚梨院中,仆妇与下人鱼贯进出,屋子里依旧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咳嗽声还是时不时的就从屋子里传出,但无论是下人还是侯府的主子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笑容。
叶老夫人的病情好转了。
三天之前,梁太医没有到来之前,她还病的进气多,出气少,不定什么时候就咽下了嘴里那口气。可说也奇怪,当宁国侯叶琛亲自去了大昭寺一趟,带回来一个大夫又是针灸又是开方子,才短短三日,便让林叶老夫人病情好转了。
说是起死回生也丝毫不为过。
这不,叶老夫人不仅能够靠着枕头坐起身,今日还破天荒的吃了大半碗燕窝粥!
这是三个多月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宁国侯夫妇喜极而泣,侯府下人也都雀跃不已。老太太这病情一好转,笼罩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那层阴云便消散了不少,众人不再小心翼翼,做事之时脸上都透着一丝轻快。
此刻,叶老夫人的卧房里。
梁太医坐在床边,脸色十分凝重的把着脉,宁国侯夫妇,还有叶向晚兄妹等俱都十分紧张的守在外侧,等着听结果。
良久,梁太医终于放开了叶老夫人的手腕,将其右手放进了蚕丝锦被里,站起身来冲着叶琛行了一礼道:“侯爷,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只要在下每日里继续为其施针,再加上汤药,不出一个月,便能痊愈。”
“真的么?这实在是太好了!”叶琛还好,因为心中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激动,但叶夫人却是高兴的流下了眼泪:“没想到梁太医名不见经传,医术却是如此高超!”
梁太医听了这话,不由的有些尴尬,若不是那位叶大小姐的话,单凭他自己的医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叶老夫人!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最近一直在研究伤寒这一类的病症罢了。”梁太医客气道:“最主要还是老夫人福泽深厚,在加上侯爷虔诚叩拜,这才逢凶化吉。”
“你可真会说话!”已经昏睡了许多日终于清醒过来的叶老夫人,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琛儿,快给梁太医打赏!我老婆子这条命,可是他从鬼门关里硬拽回来的!”
“儿子知道!”叶琛连忙道。
梁太医神情更尴尬了,道谢两句便想要离开。
却在这时,叶老夫人忽然冷哼一声对着叶琛道:“看看,不用那丧门星,我也依然好好的!这不治好了病么?你让她这辈子都呆在寺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