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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矩霖张了张嘴,但女孩已经转身,‘我跟你不熟,少说废话’的光环几乎可见,让他只能压下满肚子问题,跟着她走到那梯子下。
这是个类似逃生楼梯的设备,墙壁上悬挂的两层铁架,连接三道长长的楼梯,然后由一道竖梯伸进通向上方的圆形竖井。而楼梯下,就是那扇门。画着鲜红生化标记的门开着一道缝隙,其中幽暗异常深邃,仿佛与之接触的目光,都被吸取其中。
“我们……上去,还是走这边?”
王矩霖看了看小姑娘,却发现她完全没有动作的意思,只好开口问。
这其实是废话——从距离推算,上方就是那些多米诺了的大楼废墟,还有个巨怪在游荡。而探索的任务很可能就在那扇门后边。他之所以问,不过是因为话语权的归属也是强者的表现。
“你来选。”回答言简意赅,清冷刺骨。
妈蛋,是谁说三无少女是萌属性的一种来着?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腹诽着,王矩霖小心翼翼的伸手拉门,不过看似开启的门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他不得不加了点力量才打开它,刺耳的吱嘎声随即在寂静的地下回荡,仿佛怪兽的嘶鸣,让他反射性地横跳一步,让开门口。
谨慎是必须的——对于恐怖类的场景来说,门一直就是很令人恐惧的东西,完全遮蔽视线,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从里面冲出来,更别说还有‘开门杀’这种恶意设定的存在。或者以上这些由某位小说家所提出的经验或者并不完全正确,但至少王矩霖不想拿自己的命冒险。
门之后没冲出一头怪兽,也没打出一梭子子弹。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的表现理所当然地换来了一声嗤笑。虽然只比呼吸重了一点儿,不过动态视力很好的王矩霖还是捕捉到了她扬起的小眉毛和抿起嘴唇的一瞬。这让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向门里看去。
光线沿着简单的水泥砌成的台阶向下延伸了一段距离。映出不太宽的斜下通道,可以看到通道的顶棚和周围是抹平的混泥土墙壁,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只是有些尘土和污垢,两侧有金属的栏杆,就是最常见的金属圆管扶手,而靠墙一侧则是镶嵌在墙体上的圆管扶手,有些像是年代久远的筒子楼的楼梯间。
但很暗。
王矩霖回头,再转回,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小姑娘身后的几十米里一片光明,但在通道中那光却仿佛被遮盖般暗下来,只能蔓延到第九个阶梯附近,黑暗在光芒尽头拉扯出清晰的交界,将对侧的一切完全笼罩。空气带着一点发霉的味道,但没有雾或者吸收光线的东西。
所以是……某种设定?
这种地方如果真的碰见了什么怪物恐怕是很难逃走,比方说从棚顶上爬过来的舔爷……
摇摇头,把荒诞的联想扔出脑海,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女士优先。”
与其说是‘绅士风度’,其实是赤果果的胆怯,不过现在也不是显示勇气的时候——面对怪物他这个赤手空拳还残血的0级‘调率者’连个肉盾都称不上。何况女孩身周的光不会被她自己遮蔽,对王矩霖可就没这个优待。
想象中的危险,仍旧没有到来。
向前下了几个台阶之后,就能看到这楼梯其实不长,不过十三阶,通道的前方连接着一个半圆的平台,整个通道也由此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当两人走下这一层,转过平台……出现在视野中的就是一条斜下通道,两侧有金属制的圆管扶手,幽暗的光线映出十三阶水泥阶梯中的九阶,迈下台阶,就会看到阶梯尽头半圆形的水泥平台。再转过平台,是下一层的十三阶阶梯,以及,半圆的平台。
——王矩霖在第一时间已注意到很多细节。
那阶梯,平台……甚至连那些墙壁上的斑驳,铁架栏杆上的锈渍都是分毫不差。每一次转过平台,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个位置上转圈。
下一层。
再下一层。
……
时间流逝……
已经走了多久?
任务面板上的时间过去了18分种。而感觉上,却要长得多。
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混合,变成轻微的飒飒声。这声音摩擦着心底的焦躁,让它不住膨胀……王矩霖知道自己的呼吸正在越来越沉重。
那是恐惧的表现——即使眼前通道看来坚固,稳定,也没有丝毫的危险,然而只有你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深沉的恐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点点地滋生,视野尽头的黑暗好像隐藏着一张遍布獠牙的巨口。说不定转过下个转角,它就会将你撕裂,吞噬,不留痕迹。
两人的脚步不慢,已经转过了接近八十层楼梯,推测垂直的深度应该超百米。一般城市的地下很少会有如此深的结构,可是眼前的阶梯通道仍旧一层又一层的出现,仿佛可以就这样继续重复到世界的尽头。
是不是在原地打转?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尽头?
王矩霖的脚步微顿。
有个声音。
那是人的声音,但并不是眼前的女孩发出来的——很尖锐,又很轻,分不出是男是女,但其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和哽咽。它一直重复着,而王矩霖花了一点儿时间,才分辨出那是英语,似乎有“please”还有“help”以及……“down”?
然而当他屏气凝神,试图分辨那声音位置的时候,它却已经消失不见,空间里只剩下空气划过的嗖嗖回响,像是无形的手一样箍住胸膛。
幻听?
不,因为又转下了三层楼梯时,声音再次出现,又消失,词汇的顺序不大一样,但声音仍旧是那个声音——如果是幻觉,那么一定是很逼真的那种幻觉。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
“什么?”女孩儿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打量着一具尸体。
所以王矩霖没有继续问。
对方没听见。于是实话实说就变得有风险了——这位小姐之前交代得很清楚,如果他出现幻觉,‘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回地狱去。马上。’——如果这幻听就是幻觉的一种呢?
所以犹豫了一下,他继续道:“露西亚小姐啊……”
“我不叫那名字。”
“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个代号啦,我总得称呼你不是吗?”
“……叫我火蜂。”
“哦,火蜂小姐。”王矩霖点了点头:“我是想说,这么一直走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能不能说点什么?”
“……随你便。”
王矩霖笑了笑,张开嘴……但只发出了个无意义的低声。
他的瞳孔瞬间紧缩如针,视网膜上映出眼前的通道——在那光照范围的边缘……有一张脸!
实际上那并不是真正的脸,更接近于朦胧的卵形轮廓,惨白色,没有嘴巴,也没有鼻子甚至头发,之所以能够让人联想到脸,只是因为上面有眼睛。那两个眼睛有拳头大小,灰白色的表面干枯暗淡,也没有瞳孔。但是两侧有一层微微颤动的‘眼睑’——似乎能够感知到王矩霖的注视,它眨动了一下,然后向他‘看’了过来!
视线与之相对的刹那,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莫名宏大的恐惧渗入肌肉骨髓,扩张十倍的心跳声在耳朵里鼓胀,仿佛整个脸都在不断搏动。他下意识地后退,然而却有什么东西忽然缠住了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耳边也响起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但尖叫,仿佛一声晨钟,敲醒了他的意识。
恐惧的冰冷飞快地退却了,一如出现——有暖流从他的手中升起,遍及全身;而当他再抬起头,视线边缘那脸已经不见,只留下灰白的斑驳墙壁。至于说缠住了他腰的……是那位‘火蜂’小姐的一只手手臂,她的一张小脸更是已经贴在王矩霖的背上。小鹿样细微的颤抖让他一时间不由有些好笑。
虽然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过你说你个小丫头逞什么能……
这么想着的时候,小姑娘却向前伸出了一只手。
细细的苍白指尖蓦然流转出光泽。
光泽很艳丽,仿佛涂上了一层蔻丹,然而在视线被吸引的瞬间,已变成了灼目的耀芒!如火焰长剑般直刺向前,点亮了黑暗!灼热的暴风随之汹涌而至!王矩霖连忙抬手遮脸,却仍旧感觉整张脸皮好像被烧热的刀子在刮一样,甚至眉毛和头发都要燃烧起来!
赘述的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
实际上从看到那张脸,到热风的爆发,总计也不超过两秒。而当红光晦暗,王矩霖从手臂中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幕令人咋舌的场景。
细微的火星伴随着燥热的空气向外散逸,而视野的中心是大片的暗红……那张脸原本所在的位置上,水泥的墙面竟被灼烧出了半米方圆的一个浅坑!半融化的物质逐渐冷却,凝固成为黑色的玻璃,慢慢地,重新融汇进那黑暗中。
这就是老手们的能力?太悍了吧?人体激光炮啊……
“那东西……没了吗?”
“……嗯,烧没了。”
惊讶之余,背后传来的嚅嗫让他有点哭笑不得,那位小姐终于是放开了他,不过却随即就甩过来两道凶狠的瞪视:“你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是是,没看见。”
“不许笑!”
“……不笑。”
“严肃点!”
“……”
这位小姐呀,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已经崩坏的形象是那么容易就恢复的么?
腹诽当然是不能出口——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善茬,刚才那火力就算随便发挥个几分之一,就够他王矩霖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揉揉发烫的脸皮,他试着转移话题:“火蜂小姐,这情况很危险啊。在心理学和神经学上说,恐惧谷理论可是涉及到人体本能的弱点……”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与人交流属于早已遗忘的技能,所以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题转得实在很硬,幸运的是,还算成功。
“恐惧谷?”
“就是人类基本认知的缺陷,预期和现实之间不匹配所造成的认知情绪综合反应——同时间持有两种矛盾的观点就会让人类产生认知障碍,不能马上解决这矛盾就会催生负性情绪。简单点说,有点像什么又不十分象的东西非常令人焦躁进而恐惧,你看人类历史上那些混合类的怪物,什么恶魔,奇美拉,僵尸又或者人面狗什么的都是经久不衰,就是因为人类根本没法抗拒这种反应。”
“你为什么没有吓……恐惧谷?”
“……我反应迟钝。”
心理学和神经学的大帽子盖下来,小姑娘的表情稍终于微放松,所以轻咳一声,王矩霖继续着劝诱与探听:“嗯,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关键是这个难度。这里还有在外面那个大怪物,好像都是很高级的变异体吧?每次新手任务都这么难吗?”
当然不可能那么难——否则在那个大触手怪出现的时候,那位毛熊小姐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关键是,这究竟是不是意外。
“新手任务一般很简单,即使加上支线也是。”火蜂轻声说:“不过,这次大概是有人引的怪。”
“你是说……其他的‘调率者’?”
王矩霖眉头大皱——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但无疑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种。
如果说有什么比怪物更加危险,那么只有人……而且从对方的说法判断,敌人显然不是一个,而且还是刻意针对自己这一方的。
“每个‘世界’里不一定只有一组人,很多任务都是在同世界里同时进行的,互相干扰也正常。”
她停下了脚步。
对话的时候,两人又走下了两层的平台,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普通平台,那‘面孔’也不见踪影。但现在,在下一层的平台上,却赫然趴着一具尸体。
干尸。
如果上学时学的那点解剖学还没有忘光的话,王矩霖判断这个人是男性,大概四十到五十岁,至少已死了半年。干燥通风的环境让软组织完全腐化,只剩下罩在骨头上的一层干皮。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还缺了一条手臂,干涸的皮层在肩头卷曲,似乎可以证明那不是陈年旧伤,而是还活着的时候,被什么的东西扯断的。
不过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保存的还算完整,一件落满灰尘的白大褂,或者叫实验服,多少揭示了他身份的秘密。
头部朝外……一个逃出来的倒霉蛋?
他犹豫了一下,想继续确认死因以及它跟刚才那怪物的关系。然而火蜂小姐看来却没这种耐心——她走下去,伸手从尸体的手里面拿起了一张纸条。看了一眼就扔给了王矩霖。
纸条已经被揉成了一团,不过其上用粗签字笔写出的字迹还算清晰可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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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用绳命发车的老司机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