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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慕华先呆了一呆,随即面上现出大喜之色,略显急迫地将陈祎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白纸接了过来。
陈祎悠然道:“当日安老爷也见过小子用来洗手去污的‘肥皂’,这上面写的便是那‘肥皂’的制作方法。”
安慕华低头仔细去看纸上的文字,片刻之后才带着点复杂的神色对陈祎道:“原来这肥皂的制作方法如此简单,所用材料又是如此廉价。”
陈祎耸耸肩头笑道:“世间许多事物本就如此简单,差的只是没有人肯用心思去想罢了。”
“说得好!”安慕华神色转为释然,鼓掌笑道,“这‘用心思’三字说来简单,世间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仅凭陈公子可以做到这三个字,安某便愿意与你合作来经营这门肥皂生意!”
陈祎拱手道:“既然如此,这门生意便有劳安老爷费心操持了。小子初来乍到,一时间却还摸不着门路,所能做出的贡献也就只有这个肥皂的配方了。当然,既然安老爷要出大力,在分割利润时自然要占大头。具体的分配方案可由安老爷一言而决,小子绝无二话!”
安慕华摆手道:“陈公子说得哪里话来?安某做生意素来最信奉的便是‘公平’与‘诚信’两条,岂能平白地侵占你的利益?既然公子拿出了最重要的配方,剩下的人力物力自然该由安某来出,所得利润也该平分才是正理。”
陈祎的脸上现出满意的微笑,却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举手轻拍一下额头道:“小子却险些忘了一件大事,这肥皂还可以进一步改造,在制作时加入不同的香料,便成了散发着不同香味的‘香皂’,应该会更受人们的欢迎。这便是小子设计的几种香皂的配方,以后便多承安老爷照应了。”
安慕华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伸手将这张纸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后,向着陈祎拱了拱手,意味深长地道:“陈公子放心,安某必定不会令你失望。”
一旁的安琪儿看着自己的父亲与这个十多岁的少年在暗中不着痕迹地交锋了一回,俏美的脸上现出无聊的神色,哂道:“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有话偏不能好好说吗?弄这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有什么意思!”
陈祎和安慕华闻言都有些尴尬,彼此对视一眼,却又一起大笑起来。
陈祎此次到访,本就有谋求合作,借助安慕华在洛阳的人脉发展自家生意的意图。
安慕华亦是玲珑剔透的角色,看到陈祎拿出的肥皂配方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甚至更进一步猜到对方拿出这个一眼便能看透其中关窍的配方,还隐含着试探自己人品,衡量是否可以深入合作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为长远的利益考虑,安慕华终究摆出了正确的态度,而陈祎也投桃报李拿出了预留的后手。
合作的事情敲定之后,安慕华与陈祎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的东西。正在交谈之际,门外忽地有安府的下人进来禀报:“老爷,外面有杜氏兄弟的家眷求见。”
安慕华微微皱眉,略一沉吟后道:“请他们进来罢!”
等那人出门之后,陈祎问道:“安老爷,可是杜氏兄弟的事情还有些麻烦未了?”
安慕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色:“回到洛阳之后,安某本着息事宁人的意思,隐下了杜氏兄弟意欲图财害命、谋算雇主的事情,只说途中遇到强人,他们兄弟二人为保护安某而遭强人所害,并付了一大笔抚恤金给他们的家人。岂料他们家属的贪婪与他们兄弟两个如出一辙,竟借着此事狮子大张口。安某已经明确表示除了那笔抚恤金之外不会多拿一文钱,他们的家人也放下狠话说不会善罢甘休,想必今天便是为此而来!”
“若是的确麻烦,此事便交由小子来解决如何?”陈祎早知安慕华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他初时既然隐瞒真相并违心地拿出抚恤金来,必是杜氏兄弟的家中有些势力背景。如今双方已是合作发财的关系,他倒也不吝出手帮对方一把。
安慕华摇头,冷然道:“安某愿意花钱了事,却并不代表胆小怕事,先前既然说了要负责此事,自然没有在劳烦公子的道理。公子请冷眼旁观,安某自有计较。”
见对方如此说法,陈祎便也不再强自出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看安慕华的手段。
不多时,有八九个人跟着安府的下人拥了进来,其中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美妇应该是杜氏兄弟之一的遗孀,其余的几个男子当时杜氏兄弟的亲友之类。陈祎敏锐的感应到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袍老人与一个面如冷厉的锦袍大汉气势沉凝,应当是两个高手。
一群人进来之后,先假模假样地向安慕华施礼。
安慕华心中虽然不悦,表面上却不能失了礼数,还礼后请众人落座。
刚刚坐定之后,那素服妇人开口道:“安老爷,今日奴家等人的来意你也应该明白。可怜我丈夫与小叔为安老爷你鞍前马后效力,如今不仅赔上了性命,连尸骨都不能还乡,只留下满堂老幼给奴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妇人养活,这叫奴家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这妇人登时呜呜咽咽掩埋而泣,声泪俱下演技绝佳。
安慕华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杜夫人,对于杜氏兄弟的身后之事,安某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若是你觉得安某奉上的抚恤微薄,安某还可以再添上一些;若是仍要安某拿出兴化坊的商铺作为抚恤,安某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姓安的你当真是为富不仁!”那妇人尚未开口,坐在末座上的一个青年跳起来大喝道,“我两位堂兄的性命,难道还值不得你一间商铺?”
安慕华脸色沉了下来,语调转冷:“安某那间商铺日进斗金,随便拿出几日的利润便可招来大批愿意卖命的好汉子。不客气地说,你两位堂兄的性命确实抵不上它!”
“说得好!”那个坐在妇人身边的灰袍老者忽地冷笑一声,“杜山和杜海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人微命贱,自然值不得安老爷你那间日进斗金的商铺。但安老爷本人确实身娇肉贵,不知是否抵得上那间商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