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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周平珅的亲信王其平带人进了舒府,抓了舒轻月。
就在宁司辰进宫前,宁飞雪游说了周平珅。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
舒府。
舒轻月一个人站在西苑的院子里,只见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王其平抬起左手,向他身后的侍卫勾了勾食指,示意动手。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的钳制住了舒轻月的两臂。
“你们要做什么?”舒轻月认得王其平,她反抗,但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
“舒小姐,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王其平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阴险至极。
“走?去哪里?周丞相总不该这么晚了还请我去喝茶吧?”舒轻月又问。
“你去了便知。”王其平也不和舒轻月多说。
舒轻月被押着出了西苑,一路往舒府大门的方向去。
舒府里的重兵几乎都是周平坤的人,王其平来拿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把舒轻月带出了舒府。
不过奇怪的是,直至舒轻月被带走,岳容飞都没有露过面。
王其平并没有把舒轻月带去丞相府,而是去到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里。
“这是哪?”舒轻月警惕的问。
黑暗里,王其平阴毒的笑了下,然后,他一手钳住舒轻月的下巴,把一粒药丸状的东西塞进她的嘴里。味道有点苦,舒轻月想吐,王其平一抬她下巴,药丸便咽进了咽喉。“咳咳咳”,舒轻月忍不住咳嗽,王其平也不管她难不难受,命人绑了她的手脚,堵了嘴巴,就这般把她丢上了预先准备好的马车里。
哐当一下,舒轻月的头重重的撞在了车厢的内壁上,脑袋很痛,也有点晕,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之后,舒轻月便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来,马车还在极速的前进着。道路很颠簸,应该已经出了帝都。
车窗的帘子时而被风掀起,舒轻月往外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不知,她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又是一个颠簸,舒轻月的身子左右晃荡,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舒轻月往前挪身,她冲着车外的人喊,奈何嘴里塞了布块,她用力喊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叫喊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回应她,舒轻月也不再喊了。她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却也不见得慌张,只是眼神越发的深沉。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比刚才更黑,舒轻月的眼瞳突然变得雪亮。
与此同时,“嗖、嗖、嗖、”是利箭刺破长空的声音。“啊”车外一声惨叫,驱车的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接着射中的是马,马一倒,车向前倾了个角度停住了。
挟持舒轻月的那伙人,瞬时被另一行黑衣人围住。
车里的舒轻月,只听得外面有人问。
“什么人?”
没有回答,紧接着是刀剑相杀的铮铮声,激烈的厮杀大概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后,四周再度安静了下来。
车帘子被人拉开,来人把舒轻月扶出了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来人揭下面巾,是岳容飞。他一边给舒轻月松绑,一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舒轻月动了动手臂,绑太久,手脚都麻掉了。
“我没事。”舒轻月说。“南叔他们呢?”
“南叔和邓将军那边,应该快到黔玉关了。”岳容飞说。
舒轻月松了口气,都平安无事,那就好。
那天,舒轻月是打算把府里的人都遣散了,能少牵连一个就少牵连一个,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但像沈浩南这种把忠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舒府最危难的时候,自己独善其身。
僵持不下之际,岳容飞提议,不如去投奔舒振玄。
如今的楚慧国,皇帝昏庸,谗臣奸妃当道,就算没有舒振玄的叛变,舒府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既然舒振玄还活着,既然舒振玄已经带头反了,他们何不就跟着舒振玄一起反了。
舒轻月也是反复再反复的斟酌了很久。
舒振玄叛变已成事实,回不了头了。她若还坚持留在楚慧国,这一战一旦打起来,她便会成为楚慧国拿来威胁舒振玄的人质。一边,是世代忠良,是楚慧国的千万百姓,一边,是她的二哥。
要做一个决定,又谈何容易。
但,舒轻月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她让沈浩南他们先出城,先去投奔她二哥。
至于她,还要留在舒府先拖延一阵子,要是舒府一夜之间全空了,皇帝一定会派人去追,到时候必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她留下,岳容飞保护她,之后再伺机而动。
……
“小姐,正如你所料,宁飞雪打算用你和二将军换楼同。交易地点定在宋门,我已经派人送信过去,说小姐平安无事。”岳容飞说。
关于宁飞雪的谋划,舒轻月早有预见,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舒府有重兵把守,强行出府是下下之策。于是,舒轻月想到了宁飞雪。舒振玄挂帅出兵楚慧国,又有楼同在手,宁飞雪绝对也坐不住。
宁飞雪要对付舒府,舒轻月便利用宁飞雪。宁飞雪太急于消灭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于是,反倒是给舒轻月算计了。
于是,有了今晚这出将计就计。
说到狠,舒轻月远不及宁飞雪,但要论智谋,舒轻月绝不输宁飞雪。
乱世、战争,便是把所有人逼得走投无路。
“那我们是现在去黔玉关吗?”舒轻月问岳容飞。
“五天这样,便能到黔玉关。”岳容飞说道。
“嗯。”舒轻月点点头。
五天吗?五天后,他们就全是叛军了,楚慧国也再容不得舒府的存在。
前途未知,舒轻月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犹记得,舒家军凯旋回城的场面,谁曾想,短短半年时间,已是物是人非。
“小姐,别想太多了。”岳容飞说道。“舒府、舒家军、都是些虚名而已。”
虚名?又有多少人为了那所谓的“虚名”战死沙场?
爹,你会赞成我这么做吗?
“岳将军,时候不早了。”另一个黑衣人过来。而救下舒轻月的一行黑衣人,也全是以前的舒家军。
岳容飞牵过一匹马,扶舒轻月上马。舒轻月左手抓着马鞍,一脚已经踏在了马镫上。突然,她右手按在腹部,双眉紧拧,用力的咬住牙关,很痛苦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岳容飞又把舒轻月从马上扶了下来。
舒轻月腹部开始只是隐隐作痛,骤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搾她的血肉,犹如剜肉般,又似撕裂般的痛楚,要非有岳容飞扶住,舒轻月几乎晕厥过去。她脸色越发煞白,连嘴唇也咬破了,视线也有些模糊,只听得岳容飞不断的喊她。“小姐、小姐……”舒轻月身子靠在岳容飞的怀中,手抓住他的臂弯,强忍着身体内的痛。
“容飞……”舒轻月喊他。
“小姐,别说话。”岳容飞解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再让舒轻月平躺下。岳容飞看舒轻月痛得厉害,可他不是大夫,焦急也无计可施,只能对旁边的黑衣人道。“把水拿过来。”
“将军,水。”黑衣人把拧开盖子的水壶给了岳容飞。
“小姐,喝点水。”岳容飞动作很轻的喂舒轻月喝水。
舒轻月喝下水,又过了一阵,身体里的疼痛才渐渐缓解。
她还闭着眼,比谁都清楚的感受到,那阵痛意如潮水般的涌来,又潮水般的退去,血肉里,还残留有没有完全散去的余痛。
“已经不痛了。”舒轻月重新坐起来,对还很紧张自己的岳容飞说道。
“真的没事了。”岳容飞不放心,她刚才痛的模样,绝非一般的痛。
“嗯。晚上没吃东西,又在马车里颠了那么久,所以才会胃痛。”舒轻月嘴上对岳容飞那么说,却是想起,被丢进马车前王其平塞进她嘴里那颗药丸。是那颗药丸吗?王其平究竟给她吃的是什么?
岳容飞有些怀疑,但舒轻月身子虚弱,他不想她说太多话,也就不问了。
有他在,他不会再让她出事。
“走吧,我想见二哥。”舒轻月站起来,她是很想很想马上见到舒振玄。
岳容飞还是等舒轻月的状况轻了些,才扶她上了马,他和她骑同一匹马,坐在她的身后。岳容飞两腿夹了夹马肚,马哒哒哒的走了起来,他也不驱马鞭,也不急着赶路,就任马慢慢的走着。路上有坑洼的地方,也尽量避开着走。
舒轻月回望了一眼屏城的方向,已经离那里很远很远了,夜色浓郁,天地间,除了黑,还是无止境的黑。
宁司辰……舒轻月又不禁想到那个男人,她和他,终于是要正式敌对了。
“容飞,我累了,想睡会。”舒轻月转回了头,靠进了岳容飞的怀里。
“小姐,睡吧,有我在呢。”岳容飞左手揽在舒轻月的腰上,固定住她的身子,右手护在她的另一侧。把她搂在怀里,他才觉,她竟是那么的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