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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翠关城副将府,军事会议已近尾声,燕候再次劝说郡主独孤英:“殿下,三河湾营地易守难攻不假,可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战事扩大,落日铁骑势必会突袭,郡主何苦以身犯险。”
“老侯爷,乌拉沙漠纵横数千里,莽苍森林深不知几许,而三河湾离积翠城仅仅二百里,侧前方还有风云城几十万大军,以前我们不去设防,是因为战马短缺,步兵难于与铁骑在野外抗衡。如今各家标营皆是精兵骏马,凌波标队更装备禁卫衣甲,待翔云三个满编营到齐,一个学兵军团近两万人,若非怕有闪失导致过大的牺牲,独孤英真想率兵去落日边境巡猎,让他们明白,清辉几十年防守,并非没有力量进攻,而是不愿两国边民再遭兵火。”
“盗取我弩机图,刺杀我边军将校,凌辱我正当商队,今天公然刺杀我这个帝国郡主,若不还以颜色,何以展示清辉国威。老侯爷,独孤皇家的祖训你清楚,只有战死的帝国郡主,没有临阵退却的皇家子女。我独孤英也是一名学兵,若不随营前进,帝国八十一家标营儿女为何而战?老侯爷的关爱,独孤英心领,身为皇族,有进无退。”
宁泽候还能再说什么,帝国郡主,你本就不该来这边陲重镇,将中枢与郡王的矛盾揽在肩膀,更不该以学兵的身份参战,天潢贵胄,到了这前线,你确实无路可退,但愿吉人天相平安无事,否则非但这翔云郡的天要变红,两国大战亦不可避免。
“我标营学兵誓死追随殿下!”
“去落日边境巡猎,唯殿下马首是瞻。”
“殿下,学兵临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谁若想伤害殿下,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各家标营领队纷纷宣誓效忠,是否真心实意无从考究,但会场的气氛慷慨中带着悲凉,落日巡猎,有进无退,积翠关城的学兵军团,战后不知还能有多少人重返标营。郡主护卫,这份荣誉后面是沉甸甸的责任,需要用生命和鲜血去履行。
会场外,李长弓百无聊赖,不顾燕宁冷脸相看,厚着脸皮一味纠缠,绕过来转过去,话题总是在刺探,为何高垣未能入选郡主护卫。
“有胆你去问标长,少缠着燕宁!李长弓,以前没看出,你这脸皮还真够厚,去那边比较一番,怕是和这积翠关墙都差不多。”
宇文洁看不下去,直接出口讽刺,李长弓打量她几眼,又将目光转向燕宁,嘴里的话含着刺:“嘿嘿,缠着燕宁,对啊,我不缠着俏仙子,难道去搭理半路跑出来的丑八怪。”
“你!”宇文洁气红了脸,扬起拳头就想揍人,见他不退反而往前靠近,心中一激灵随之又放下,朝李长弓冷笑道:“想激本小姐打人违反军纪,你这鬼心眼还差火候。”
“算你聪明,嘿嘿,燕队长,你们女队负责贴身保护郡主,个个毫发无伤,我就奇怪了,怎么我那兄弟到挨了弩矢,这功劳到底该归谁,标长在后面离得远看不见,你可没有让人群堵住。”
燕宁这回彻底明白他目的何在,废话半天原来是给高垣讨公道,想要女队出面作证,当时是高垣挡住了刺客的必杀一击,这样一来郡主护卫里没有高垣,标长推举的人选就纯粹成了冷笑话。
“李长弓,你这个传令哨长不会真像人家说的那样吧?”燕宁话只说半截,就是想看看李长弓到底有多大气魄,想要我去作证,你得先表明态度,去给本小姐当马前卒。
“是不是想说我是高垣的鬼腿子,嘿嘿,小爷觉得这不丢人,想跟着上司升官发财,当然先要像狗一样忠诚。宇文洁,你还真别笑,谁不是狗腿子,贵族,嘿嘿,你们难道不是帝国皇家的鹰犬。”
“你在玷污贵族的荣誉,李长弓!”
“要不是在检阅场,我们非揍你一顿不可!”
“你等着,传令哨长,回到营地,让你变成跛子哨长!”
女队可大多是贵族女子,李长弓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几句话惹起众怒,女兵们脸色不善地围过来,当面骂人是狗腿子,骂得还是贵族,胆子够大够猖獗,稍后让你知道贵族女子的厉害。
“高垣当不成亲卫队长,我这个狗腿子肯定跟着滚蛋,你们别高兴,小爷光棍一条,没什么好怕,大不了跟着他去当马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看上谁家女子就抢过来,玩腻了卖青楼数银子。”
“住口!你们也归队,别让其它标营的人看笑话。”
燕宁喝叫住群情激奋的女兵,李长弓方才的话可就不是玩笑那么简单,严格追究起来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去当马匪,那就是要公开背叛帝国,这句话足够让他在大牢去反思半辈子,不过从这句话里面,燕宁也明白了李长弓的态度,他是要跟着高垣一条道跑到黑绝不回头,心里反感到敬佩,第一次对这个油腔滑调的学兵起了好感,不想让他就此遭人暗算。
“开玩笑要有度,方才宇文洁骂你在先,李长弓,这次女队不跟你一般见识,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第一个领教你的箭法。”
李长弓一时控制不住说溜了嘴,幸亏燕宁及时出面圆场,将双方斗嘴定性成开玩笑,否则连带高垣也得背黑锅,想去当马匪,学兵来积翠关任务之一就是剿匪,哥俩还不成了公敌。
燕宁出面维护,绝大多数女兵笑笑也就作罢,大家在一起斗嘴,没必要上升到整人的程度,可有人不甘罢休,一个贵族女子不看李长弓和燕宁,却去找一旁看热闹的第三小队。
“李剑,李长弓的话,你也听到了,亲卫队怎能容纳想当马匪的贼子,这事必须向标长报告。”
这个贵族女子想得挺周到,燕宁是侯爷的爱女,她得罪不起,可李剑是从京都来的贵族子弟,有他出面作证,李长弓在劫难逃。
“我听见了,李长弓在追查女队护卫不力,让帝国郡主差点受伤,要是郡主怪罪下来,除了去当马匪,难以摆脱罪责,就事论事而已,标长来了你去报告,我给你作证。”
李剑还是以往那副高高在上傲气凌人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让场中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不单维护李长弓,更是给女队扣上失职的罪名,郡主差点受伤,身为贴身护卫,你们难逃罪责,李长弓忠于郡主主动追查,到时没有罪还会落个忠心护主的好名声。
郡主从京都带来的人,就冲这一点,李剑不是谁都敢招惹,女队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心中一直回避的事实无法改变,若非高垣挡住弩矢,帝国郡主不死也得受伤,贴身护卫要是无罪,谁来承担责任,高垣吗?防卫方案不周全,他是有责任,可舍身护主足以抵消,女队的人呢,有什么理由辩解失职的罪名。
“我还听见了,当时队长下令,让女队护在郡主周围,其它两队擒拿刺客,结果女队有人带头去抢战功,公然违抗队长命令,若是刺客还有后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宇文洁,我说的可否属实?”
李剑出语惊人,这次非但那名贵族女子愣住了,就连燕宁和宇文洁也是俏脸通红,当时现场有那么多军民可以作证,这个事实一旦摆在桌面,那就是两个罪名,违抗军令,护卫不力,若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完全可以引申到对郡主不够忠心,那时连家族也要受牵连。
李剑的态度更是出乎李长弓预料,他对这名京都贵族子弟,向来没有好感,当初高垣提名李剑当小队长,李长弓就没少说怪话,巴结豪门,重色轻友,公权私用,识人不明,总之能沾点边的污水全泼了过去,无奈高垣的倔脾气他也拉不回来,李剑便当了小队长,一路上李长弓暗中捣鼓小动作,苦活脏活大多派给了三队。
燕宁回过神,盯着那名她招来的贵族女子,没事你去招惹李剑干什么,就凭你的姿色和家世,给人家做小妾都未必能如愿,这下倒好,李长弓没遭殃,整个女队都要承担两大罪名,贵族的荣誉成了耻辱。
“李剑,洁儿气不过刺客的嚣张气焰,跑上去帮忙,当时刺客已经被包围,郡主周围有骑兵巡的兄弟保护,队长和李长弓那队人在身边,纵有后手也难如愿。先前李长弓的话谁也别多嘴,否则就是给女队招惹罪名。我看,此事就此作罢,你觉得如何?”
梅英从京都带来的另一名女子也开口劝说:“还没有和落日正式开始较量,我们先别自乱阵脚,大家都是战友,几句玩笑话何必当真,以我对郡主的了解,她听到后只会一笑了之,李长弓当面没少拿郡主开玩笑,如今还不是好好站在这,别忘了他也是郡主护卫。”
李长弓一时嘴快差点惹祸,如今人家变相认错,他当即见好就收顺便讨好燕宁:“燕队长,都怪我这张破嘴没有分寸,多谢你大人大量不跟我这无赖一般见识,也谢过洁儿和清儿两位仙子。李剑就不多说了,以前是兄弟狗眼看人低多有冒犯。”
“少套近乎,我李剑没你这号无赖兄弟。会散了,还不快整队。”
梅英和温轻柔走出副将府,老远看见自家亲卫聚成一团,其它标营的人站得整整齐齐,俩人都觉脸上无光,向燕老侯爷告辞后,冷着脸走向队伍,看都不看李长弓。
“燕队长,你去拜别老侯爷,别让人家说我亲卫队的人不懂尊卑礼节。”李长弓不理会两人冷脸,先给燕宁大开方便之门,然后才传达亲卫队长命令,事实上是他的鬼主意,高垣临走羞愤不已,那曾安排过回营事宜。
“女队和三小队护送郡主,燕宁指挥。标长女中豪杰,有我这传令哨长跟着就行了。两队人分开走,目标小一些。”
“李长弓,我跟郡主一块走。”标长温轻柔一眼看穿李长弓的鬼把戏,两队人护送郡主,她这标长身边只有几个人,这不是当众表明在亲卫队眼里,她这名标长份量太轻嘛。
“标长,我只是传达队长命令,负责尽力保护您,分开走是为了郡主安全着想,让刺客顾此失彼。您真要一起走,队长不在,去和郡主说,她要同意,我执行就是。”
“李长弓,本标长命令你,一起回营。”
“报告标长,传令哨直属亲卫队长,您有命令去找高垣,我官太小,担不起重任。”
李长弓摆明是在叫板,我这个传令哨长只认亲卫队长,就是不服从你这个标长的命令,你能拿我怎样,军法,你要能翻出一条套住小爷,那我自认倒霉。
燕宁去和老侯爷告别,轻柔标长将视线移向李剑,谁知他却将目光看向李长弓,意思很明确,等着李长弓代队长下达命令。轻柔标长真要翻脸强行下达命令,两队亲卫绝大多数人肯定服从,只是那样一来旁边的梅英难免就会多心,李长弓和高垣的关系众所周知,梅英爱屋及乌之下,说不定会出面袒护李长弓,到时更加难看。
“标长,一起走吧,有老侯爷亲兵随护,安全当可无忧,哪来遍地刺客,我这个帝国郡主没有那么尊贵。李长弓,走了。”
不出温轻柔所料,梅英对李长弓的抗命视而不见,只是给双方都提供了一个退一步的台阶。亲卫队员都是挑选出的精英,没有人脑袋太迟钝,见状后那还看不出来,亲卫队长高垣,在帝国郡主眼中的份量,怕是一点也不比温轻柔标长轻。
“教官,你别生气,高垣没当上护卫,李长弓难免借机撒气。呵呵,还真有趣,就像你说的,他要真当了护卫,以后我和他相处岂不是变得更加居高临下,出去溜达也得分个先后。梅英过意不去,平白让教官担了恶名。”
路上,梅英小声劝慰满面怒容的轻柔标长,两人渐渐有说有笑,浑似忘记了方才不愉快的一幕,跟在身后的宇文洁和令狐清却轻皱起眉头,两人一路用目光交谈,不时看向李剑,随之微微点头。
原以为高垣未能进入护卫,是郡主恼恨他那日的放肆冒犯,谁知主意竟是出自标长温轻柔,这样一来两个见惯权谋诡计的聪明女孩,当下就明白以后该采取的立场,心中挺佩服李剑有先见之明,帝国军令军政分设自有道理,亲卫队绝不能容许标长温轻柔插手,说来还真得感谢李长弓哪个混蛋加无赖,要不此刻还辨不清局势。
李长弓的表现出乎所有人预料,给亲卫队员无形中上了一课,以后摆正位置跟对人,对高垣来说这是好事,可也带来了坏影响,标长必然将恼恨发泄到他这个亲卫队长头上。
官高一级压死人,往后还得低调做人,贵族与平民,教官与学兵,上司与下属,无论从哪方面衡量,他都不愿与标长温轻柔交恶,亲卫队长,不能因一时的风光给日后埋下无穷的隐患。
军权,两人都忠于帝国,都不会伤害梅英,只要标长不过份,让她几分又何妨,她不插手亲卫队内务,双方相安无事,这是高垣的底线,也是预防意外安身保命所必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