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县试夺魁得榜首,刀兵战争兄弟分(五)

水中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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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主考官之间发生的事,李元宝自然不知道。

    至于他的那份卷子所引起的一波三折,他知道了也不过一笑而过。

    交卷后自有学吏让他离开此地。

    一般来说,这时候考完,往往会等待好友出来,然后一起对文。

    但李元宝没有这心思,他与苟道人约好七天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五天,在家的时间不长了,今天考完还早,赶点时间天色擦黑大约就能够到家,在家多住上一晚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进了客栈,环顾一周,店小二不在大堂,不知道干嘛去了,只有掌柜站在柜台前。

    突然见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身着道袍,梳着道髻的人,背对着他正在喝茶。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那人转头与他对视一眼,也不说话,但李元宝瞳孔一缩,立即知道事情发生了变数,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下,但很快面无表情,把雨伞递给掌柜,让其交还给店小二。

    这才对着那人点点头,回到房间。

    这时,苟虞已经回来了,但是李二宝不在房间,可能是出去了。

    进了门,他手上东西还没放下,就听苟虞凝重道。

    “我们得离开蒲州城了,那个叫陈广的先锋三千人往蒲州城而来,已到了五十里外,可能晚上就能到蒲州城!”

    李元宝深吸一口气,一连发生两件事,只好强压住心中震惊,而是正色道:“你父亲就在楼下,一会儿应该就会上来了,怕是入宗门之事也有了变数。”

    “什么?”苟虞一下愣住,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下意识就喊了声“爹”。

    苟道人点点头,反手关上门,脸色郑重道:“路州道出了妖祸,我们原本经路州道可以省下数天时间,现在如果再不启程,怕是来不及在道学监开学时入学。”

    李元宝眉头一紧,两个消息同时到来,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敏锐察觉出苟道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并不像当日说的那般。

    不由开口问道:“路州道?道学监?”

    “大阳道宗共有八殿,我们此地属真武殿,真武殿下共有四道,分为路州道、宁州道、齐州道与易州道。”

    “父亲就是宁州道道主老爷的麾下。”苟虞解释道。

    “而道学监乃是前代掌教至尊的玄霄真君,依照凡俗国家国子监在数千年前建立的道学,每年都有数万弟子进入其中,如今大阳八殿之一的伏魔殿殿主就出自道学监。”

    李元宝点点头,表示明白,低下头重新考虑这两件事。

    这两件事看起来都不是非常要紧,实际上都很要命。

    首先是而苟道人所言,看似时间很久,但一天路途就可以改变很多事。

    再则是陈广的乱军,要是战胜之军,李元宝倒是无所谓。

    但是既然战败了,一旦蒲州城破,必然会有散兵游勇祸害乡里,而蒲州则是他们南下的一站,在这里必然会掳掠壮年男子补充兵员,搜刮粮食财物补充军需,柳家与家里必然会遭受重大损失。

    “你们让我想想。”李元宝不由在房间内踱步起来,喃喃自语。

    “不能让他们南下这是一定的。”

    “蒲州背靠乌篷山,山路崎岖,只有一条南北小路,这也是他们往南逃窜的两条必经之路之一,”

    “而他们后有柱国大将军的主力追击,前有蒲州城这位新来的将军堵截,看样子是怕是要拼命了。”

    “不对,要是这样的话,人数太少了。”

    “陈广虽然战败,伤不少元气,但这么久过去了,其本部应该还有个四五万人。”

    “他们现在是三千前锋过来,想必陈广本部还没有作最终决定。”

    李元宝忽然双手狠狠一合,兴奋推断道:“他们前有阻挡,后有追兵,只要让他们觉得蒲州城难啃,自然就会放弃了!”

    “以城为守,攻守之间至少三比一,蒲州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但三千人绝对是攻不下的,若不是试探,不会只有这三千人!”

    “他们时间紧迫,按照路程来讲,只要在路上截杀,并且放把火把林木烧起来,轻易就能浪费掉他们两天时间,自然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留给他们本部赶路加攻城,按照之前的消息只有三四天,除非陈广部要决一死战。不过他们既然南下就绝对不会冒这种全军覆没的风险!”

    这般想着,李元宝立即解开包袱,拿出笔墨,由于没纸,直接拿了自己随身的布巾,草草写上自己分析及应对,然后交给苟道人,正色道。

    “苟道长,此事事关我家人及柳先生平安,还请帮忙把这布巾送到蒲州县衙内的一个将军手里,一般来说,他就在县衙或者考棚内。”

    “对了,上次道长走的急。灭杀狍鸮的金色小剑还在我手里,另外请问道长那只狍鸮的血液如何能用?”

    因为这些血液来的奇异,李元宝自然尝试过去使用,之前几天,害死不少兔子老鼠青蛙,但越是这样,李元宝越发觉得这血液神奇,所以也不掩饰,直接问了出来。

    苟道人眼神微微一闪,立即明白李元宝的意思,随手接过布条,淡笑道:“那是柄练气士用的灵器,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你自己留着吧。而那些金色的狍鸮血乃是力道修士的精血,十分之霸道。”

    “普通人用的话,分三次把那些精血用水煮开,再服下这个,然后泡上半个时辰,虽然不能让他刀枪不入,但也可以提升些许力气。”

    说着抛过来一瓶丹药,李元宝顺手接过,郑重拱手道谢。虽然他对苟道人所说的灵器十分感兴趣,但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间。

    一转头,不管化作黑影离开的苟道人,李元宝对苟虞认真道:“苟虞兄,我那二哥估计是出去了,麻烦你帮我找回来,我交代些事情,再把他送回家,我才能放心走!”

    苟虞点点头,一下站起来,深吸了两口气确定了方向,这才出门。

    李元宝揉揉眉心,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实际上都是些费心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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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棚的房间内。

    不时有人交上卷子,只是都是朴实无华,再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

    忽然,一阵黑影闪过,带着红烛一阵闪烁。

    “护住将军!”

    那将军身边的几个亲兵来不及阻止,纷纷用身体往前一靠,护住那将军,只是他们速度怎能与苟道人相比,若非要提醒他们,根本连影子都见不到。

    黑影一闪而过,等他们反应过来,苟道人早已离开,只有桌前多了个个布巾。

    众人纷纷大惊,连忙挤上前去。

    “姬将军无事吧?”

    “保护姬将军!”

    乱作一团!

    姬将军伸手一推,把挡在自己身前的亲兵推开,一脸镇定,鹰视环顾一圈才沉着脸怒骂道:“都给我坐回去!一点点事情就大惊小怪,不成体统!”

    说着亲兵将检查过的布巾双手奉上,才脸色难看道:“将军,刚才那个黑影留下的。”

    沉着脸接过,姬将军漫不经心看过去,紧接着就眼皮一跳,直到看完才放下,蹙额问道:“斥候回来了吗?”

    亲兵想了想,斥候出去已经许久,但目前还没消息传回来,如实回答:“将军,还没,出去已有一天一夜,应当快了。”

    姬将军点点头,正要随手放下,忽然觉得这字有些熟悉,拿起一直被镇纸压着的一张卷子仔细对比了一番,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沉吟了下,才站起身,吩咐亲兵道:“去准备百桶桐油,再集合三百人我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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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对不起,我今天起迟了!”

    客栈房间内,李二宝习惯性挠挠头,低声下气道。

    李元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二哥,我有几件事情需要交代你!”

    见李二宝诧异抬头看过来,李元宝摆摆手道:“你别插话,听我说,你要记着!”

    说着,转身从枕头下拿出吴师爷给的三百两银子,交到李二宝手里。

    “这是我从吴师爷那拿的三百两银子,你收好,你拿着这钱去找柳先生让他帮忙买下几十亩地,还是稍有剩余,有了这些,足够父母以及你们娶媳妇和玉宝的嫁妆和以后的生活了。”

    “狍鸮那些金色血液你还记得吗?我放在我床下,你记得分三次用水煮开泡身体,泡身体前吃下一粒丹药,对你有好处。”

    李元宝又把苟道人给的丹药塞在发愣的二宝手里,继续温声道。

    “另外,家里人都老实本分,我知道你外表憨厚,内心自有自己的一点算盘,但你行事比较鲁莽,你还记得与我打的赌吗?我要你以后做事都在心里都过几遍!”

    “还有我要离开了,你与父母说我要去游学,若我有机会回来,再孝顺他们!”

    李二宝怔怔听着,猛一激灵,忽然把银票丹药一扔,打断李元宝的话,大声镇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银票丹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个清楚!”

    说着激动拧起李元宝的衣领,怒目横眉道:“你不说个清楚,哪也别想去。”

    “他要去的地方别人求都求不来!”

    苟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站在李二宝身后,随手施下隔音法,稽首一礼道。

    “你?”

    李二宝怒火冲天,随口吼道。

    转头一看,一胸火气顿时被浇灭大半,当日遇妖之事如今依然历历在目,怎么会不认识?

    不由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黑犬苟虞,心中了然,又捏紧拳头,抬头对李元宝沉声道:“你要跟他走?”

    李元宝拣起被他扔掉的银票和丹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但还是硬生生掰开二宝的手,把丹药和银票放进去,才郑重抬起头对视道。

    “二哥,你知道我一直非常努力,放牛求学时候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在几年前的一天夜里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我一直没改变过,不再过着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

    “现如今,有更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主意已定。二哥,我希望你能成全!”

    坚定不移的眼神,从没有过的倔强,与以前那种胸有成竹风轻云淡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李元宝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二宝霎时间明白,他劝不回来了,只能闭上眼睛,无力感充满全身。

    李元宝深吸一口气,但他主意已决,转身拿起包袱,放下半两碎银,对苟道人道:“道长,还请带我们回家下。”

    苟道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李二宝,又摇摇头,大袍一甩,卷住几人,窗户“嘭”的一声打开,一道流光飞出。

    五日前那晚的竹林内。

    “就这分别吧。”

    李元宝看着不远处透过茅草露出的屋檐,似乎听到了那里家人的嬉笑说话声,心情一时沉重。

    紧紧握着丹药和银票,李二宝背着包袱,听到这句话,顿了顿,失望的看了眼李元宝,而后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往家走去。

    “你不进去吗?”

    苟道人与苟虞站在身后,苟虞忽然开口疑惑问道。

    苟道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回道:“他怕他进去了就硬不起心离开了,不然不会在这分别。”

    说完就见李元宝正了正衣裳,眼含着泪水,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对着家里的方向,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正要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小心捧了把泥土放在怀里收好。

    半晌,李元宝收回盯着远处的屋檐和背影的目光,逐渐坚定,抹了把泪水,转身淡淡道:“我们走吧!”

    第一卷:格物神思生化道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