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哈桑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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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崎桑子并不是没有想象过如今的乌鲁克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了基什的威胁,以少年王的睿智机敏,这个新兴城邦的发展定是无法想象的迅速。

    然而她所见的事实也是如此,那连绵百里的肥沃土地等候春之播种,那环绕乌鲁克的城墙已可抵御外敌,那新建的祭司神庙气势恢宏。

    只是,为什么这座城邦弥漫的气息只比那死气沉沉的基什好上些许?

    无论街道还是民房都比过去看似规整有序,街边的小贩也在吆喝叫卖,但在多数来往的行人眼中,他们的情绪竟与基什的百姓无比接近,同样对生活没有半点希望和期盼,而且在街边衣衫褴褛的穷人数量比五年前激增不少,多数都在民舍前徘徊乞讨。

    “奇怪。”七崎桑子见眼前这番景象不自觉低声说道。

    塔立格听见了后问道:“怎么了?”

    “乌鲁克怎么会变成这样?”七崎桑子无法理解,太久隐居在褐祁的她并不知晓外界的变化。

    塔立格摇了摇头,他也早早注意到了这个城邦的大变,虽然之前只在被送进伊南娜神庙的路上见过乌鲁克的街道,但气氛绝对与现在的大不相同。

    这时,边上一直没吭气的阿达姆冷哼一声:“你们对乌鲁克王的认识可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五年可是很长的。”

    七崎桑子见阿达姆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讨厌表情,她听得出他话里有话,意指吉尔伽美什跟过去不同了,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在她记忆深处的金闪闪本就与幼时的他有差距。

    阿达姆自觉讨了没趣,也没再多说什么,回头张望了一番后又有些奇怪地对七崎桑子说道,“对了,你那只哈萨木狮呢?已经好一阵没有见到了。”

    七崎桑子回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阿亚在城外候着,他那么大的块头进城太惹眼了,还是你希望我们受到全城瞩目?”

    阿达姆再次吃瘪,恰好看到一处位于民房边上的酒馆,再看天色已晚,便又说道:“我们还是早点找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离那尼散月还有四日,我们还要好好做准备。”

    这次七崎桑子终于觉得他提了个好建议,便与塔立格跟着他进了那家酒馆,等真坐到了里头,她忽然这家酒店正是她初来乌鲁克时来的那家,也就是在这里她见到了少年版的吉尔伽美什。

    没想五年匆匆而逝,她绕了一大圈又坐到了这里,还真是命运弄人。

    塔立格若有所思地看着七崎桑子忽然变得寡淡的表情,三人中也只有阿达姆大咧咧地招呼着酒馆的老板让他端上各种肉食,为了尽快到达乌鲁克,他这几天基本没踏实地吃过什么。

    上菜后,七崎桑子面无表情地抓起肉塞嘴里,这个时代的食物她当然吃不惯,所以进食于她只是来维持身体机能,所以这个时候她更多的是在细听食客的聊天对话,看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可惜她听了半天都是些没卵用的东西,有时候男人聚在一起比女人还三八,聊天的内容多数围绕着猎物和女人,不过也有些人说到了别的,比如远方那片杉树林出现了个怪物,比如伊南娜女神又开始不满新造不久的神殿,比如伟大的乌鲁克王最近颁布了他享有全城女人初夜权的敕令。

    七崎桑子一口水喷了出来,原来这上辈子她看到的花边消息是真的,虽然在这个没有节操的年代国王确实可以堂而皇之地睡任何他看上的女儿,不过正儿八经把这当做条令也太羞耻了。

    她忧伤地扶了把额头,不过这样也好,她起初还琢磨着要吉尔伽美什还是她最初认识的吉尔模样,自己殴打起来会不会不太顺手,现在就完全没问题了。

    这时门外忽然跑进了个男人,大声向里面招呼道:“喂,外面有戏法看,大家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七崎桑子一愣,这让她想起了个久违的故人,她不自觉放下了陶土杯子,想要出去看看,却被一边的阿达姆拦住。

    “你要去做什么?”

    “凑热闹啊。”七崎桑子冲他挑挑眉,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一整个部落都在你们手里,我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的。”

    阿达姆并没有就这么被说服,但手下的人已经灵活地挣脱开他,再抬头就是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他愤愤地拍了下桌子,却也无可奈何。

    *

    七崎桑子挤在了人群之中,整个街道的人仿佛都跑来了,就好像在无法忍受的生活中找寻丁点乐趣一样,每个人的眼中都多了暂时忘却片刻后的欢乐。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凑到最前头时,她看着人群中心熟练穿绳的男人,她的故人可没此等膨胀的小肌肉。

    她有些懊恼地再钻出去,想起了五年前与那人分别时的场景,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乌鲁克。

    可就在七崎桑子要往回走去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拍上了她的肩膀,随后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不是觉得还是我的表演更好看?”

    她一愣,随即欣喜地转回身,金发男人嘴角带笑,还是那样的神采飞扬,在与她对视后,笑得更灿烂了些——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阿丁!!!”七崎桑子高兴地给了个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桑子!好久不见!”阿丁也哈哈笑着回抱她,更是在天上抡了两圈,他很快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但很快又将惊异之色掩藏起来,“走吧,去我住的地方好好聊聊!”

    “好啊!”

    要说七崎桑子对阿丁的态度其实经历过很漫长的变化,或许一开始他是吉尔伽美什坑害她的得力助手,不过在随后的相处和他原来也被坑害的认知后,七崎桑子早已拿他当了朋友,毕竟他也是在这个时代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

    阿丁把七崎桑子带到了他落脚的住所,那是处普通的民宅,房主与阿丁是老相识,加上最近他远行去了拉格什,所以这段时间只有阿丁一个人。

    “桑子,我说你怎么又回乌鲁克了?”阿丁脱下了外袍,大咧咧地招呼着七崎桑子一起坐在铺在地上的毛毯上。

    七崎桑子盘腿坐下:“这说来话长,你呢?还在城西变戏法吗?”

    阿丁见七崎桑子微妙地避开了话题,便也没再问下去,而是接话答道:“不变了,没看到这活都被年轻人抢占了吗?我跟你分别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乌鲁克,天南地北地到处晃了晃,也是最近才回来。”

    “诶?你竟然这么轻松就离开乌鲁克了?”

    “哈哈哈你不用套我话啦。”阿丁听得明白七崎桑子话里的意思,干脆爽快地把话说开了,他并不喜欢说话绕弯子,“王确实派人找过我,但都被我躲开了,况且他也不是真的有意要留我,这几年我也真的是在外面跑累了,想要回到这起始的城邦好好休息一阵子,而且这不是尼散月快到了,也正好凑凑热闹。”

    “这样啊。”七崎桑子点点头,见如今阿丁洒脱随性的样子,看来这样的生活或许远比在王身边做事更适合他。

    可两人的对话在此时被屋外传来的吵杂声打断,他们对视一眼,起身从窗口往外看去,外头竟是一队乌鲁克的士兵,他们正在向对屋一户人家征要税收。

    “我的丈夫年初摔断了腿!真的没有更多粮食了!”

    女人哭着哀求士兵放过他们一家,她身后的房中,有个面容苍白的男人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看起来仅有十岁的女孩在母亲身边一起向士兵们跪下哭嚎。

    “少来!反正你们没有足够的粮食献给王就要受到惩罚!瘸腿了又怎么样?!爬也要爬去采石场!”士兵一脚踹开了女人,要进屋带走失去了行走能力的男人。

    “不要啊!不要带走我的丈夫!”女人从地上爬过去扒住士兵的腿,不让他们进屋,“要不然把我带去采石场吧!求求你们了!”

    “你?”士兵发出轻蔑的冷笑,但很快又把目光放到了她身边的女孩身上,“我看你们家女儿也挺大了,不如交由我们献给王。”

    “不!我的女儿还小!请不要这样!”女人哭得更伤心了,什么献给王,她知道的,要真让他们把女儿带走,等着她的只会是成为军中的玩物,她太小了,要真变成那样,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阿妈!……各位大人!我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女孩也哭得非常伤心,一直在地上跪着的双膝被磨出鲜血,染红了地面。

    士兵嫌恶地踩上她的手,大喊道:“你给我滚开!要丈夫还是要女儿?!你只能选择一个!”

    可无论那哭声多么撕心裂肺,周围的所有人都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一切的发生,那事不关己的目光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七崎桑子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一旁的阿丁摁住肩膀,她想起了此次来乌鲁克的目的,有些事确实不能招惹。

    她不想再看再听,一跺脚所幸转过了身,直到门外哭嚎声结束,那女孩终究还是被士兵带走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好半天都没再说话,最后还是阿丁先开了口,他在一声叹息后只说了一句——

    “王变了。”

    幼年的吉尔伽美什拥有比任何人都优秀的成为王的资质,就好似当年七崎桑子听说的那样,他宽容、深思、公正、重德,乌鲁克的人民无不将其称赞,为其倾倒,那正是万民理想中王的姿态。

    然而五年时间,那所有人理想的王者变了,他从少年长成了青年,他变得□□、专断、强征、暴敛,因一己私欲而追求极限的荣华。

    乌鲁克的人民叹息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众神的预言成了事实,只是没人知道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使得年轻的王者性情大变?

    阿丁摇了摇头,他看向王宫所在的方向,目光深邃悠长:“过剩的力量,或许只能衍生出过剩的孤独吧。”

    七崎桑子知道,终有一日,王会等到理解他的人出现,只是那不是现在。

    被败坏了一切重逢的好心情后,七崎桑子与阿丁道了别,她满怀心事地离开了他的住所,原来吉尔伽美什真的长成了她所熟悉的金闪闪。

    但不管他怎么变,有一件事她还是要做。

    *

    当天夜里,七崎桑子换了身行头,黑色的袍子将她浑身包裹,腰间配着短刃,然后又将具象化后的骷髅鬼面戴上,还真是assassin的标配。

    她在确认了阿达姆睡着了以后凭借自带的技能很轻松地离开了暂住之地,更是一路无阻地混进了王宫,凭借记忆找到了吉尔伽美什的主殿。

    七崎桑子悄悄潜入后发现原来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仆人,连士兵都在殿外把守,然后在穿越无数殿门之后她终于见到了那位同样久违了的王,他独自一人坐在高台之上,桌前是美酒佳肴,他却神色淡漠地手执酒盏,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过剩的力量,或许只能衍生出过剩的孤独吧。

    她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眼前的画面忽然想到了阿丁白天说的这句话。

    七崎桑子叹了口气,没再遮掩自己的气息,而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进去,那人自然也发现了自己,双眉微蹙后便坦然直视来人。

    她看着眼前正步入青壮时期的少年,他仍是金发红瞳的模样,只是早早褪去了幼年天真可爱的模样,轮廓变得深刻俊美,那狂妄自傲还真是刻在了他的眉眼间,直让人感慨时间真当已过五年之久。

    吉尔伽美什见有人只身闯入自己的寝殿并无任何慌乱之色,他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酒盏后看向来人,竟能躲过外面的层层防卫不声不响地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来也仅此一人,他也稍微被勾起了些许好奇。

    “你是什么人?”

    七崎桑子没有言语,手扶着背后的短刃,脚下发力便瞬间来到吉尔伽美什脚下的位高之处,右手同时拔刀向他颈脖扫去,然而对方仍是那样睥睨万物的神情,没有丝毫闪躲。

    她的刀骤停,挑起半边眉问道:“面对刺客你还不躲?”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一个没有杀意的刺客?”

    七崎桑子不予置否,她此行确实不是要杀死吉尔伽美什,只是也不怎么喜欢被这么轻看,却没想就在这犹豫的刹那,一把利刃忽然从王身后凭空闪现,向她头部正中射杀而去。

    王之财宝?!

    她一个侧身向后跳开几步躲过,但一束深色的头发连同兜帽的系绳一齐被割断,低头看向了插入地上的兵器,竟是一把锋利的□□,虽不知道出处,但隐约传来的肃杀之气证明此物绝非凡品。

    她一直以为那乱投乱放的是吉尔伽美什死后归于盖亚侧后才得到的技能,没想到现在就有了雏形,该说真不愧是半人半神的王者吗?

    “只是踏足本王领地的你早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吉尔伽美什眼底杀意已现,他自然不知道七崎桑子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是单凭能躲过他兵刃这一点就足以惹来他的不快。

    他单手举起,身后的空间随之如于水面投石般产生波纹,却在要挥下的瞬间听到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啊。”

    七崎桑子这么说着转身正面看向吉尔伽美什,她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犹疑,真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原来自己在这位王的脑海里还是留有些许记忆的。

    她叹了口气,干脆摘掉了那要掉不掉的兜帽,连同遮了上半张脸的鬼面一起拿掉,毫无遮掩地对上了五年未见的王者。

    “……是你!”

    吉尔伽美什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后站了起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倨傲之外的神情,就连地上的兵刃也因其主内心的震动而消散于空气中。

    她却是随性地挥了挥手,平淡地就如同跟个旧识再见一般,然后再道一声——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