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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1-04
“说到这个北堂嫣,身为降魔一族北堂世家第二十一女,说是百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位术法了得的传人,嫌“嫣”字太过娇柔,于是自称“北堂燕”,四处降妖除魔,芳踪无可追寻,鲜有人见其真面目,江湖人称“金燕子”的人,说的就是这个女子。这一代北堂家主倒是给她觅了一门好亲事,北堂家有二十四子,加上外戚那就更是多不胜数了,女儿少说也有十七八个吧,可为什么偏偏就选了她嫁到南宫家去呢?这又涉及到一个江湖秘闻,话说那北堂曜的正夫人楚朝云善妒,可北堂曜生性风流,在外雨露均洒,私生子还不知有多少,楚朝云说不能让北堂家的子嗣落在外头惹人笑话,于是竟然把那些燕燕莺莺连同她们的子嗣都带回了北堂家养了起来,这些妾室里北堂曜最钟爱的就是北堂嫣的生母,青鸢。爱屋及乌,连她和别人的孩子也视如己出。话说这个青鸢,那真是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好容貌,莫说是人被她迷的七荤八素的,就连那些妖魔鬼怪也是对她垂涎三尺,啧啧,若不是这北堂家镇着,恐怕是早让妖怪给分食殆尽了吧”
北堂嫣总算明白故事为什么称之为故事了,本来就一点家常便饭的小事也能被这些说书人润色成一个轰轰烈烈的传奇。她喝了口茶,嘴边还挂着若有若无有讥诮又无奈的笑,扶了扶斗笠,拿起桌上的“鸣渊”剑走出茶馆。这把“鸣渊”本该是南宫家二公子南宫羽的配剑,前不久随着一枚凤凰玉佩连坠的一半连着一封求亲的婚书一起送到了北堂家,她的手中。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南宫家相中的,便是她北堂家的二十一女,北堂嫣。说是南宫家相中的未免有些牵强了,分明就是她串通好了北堂曜,联合着二姐,即原北堂家二小姐现任南宫家主母北堂冰月一起定下的亲。之后,她就把自己的配剑“则灵”和北堂家的那另一半凤凰玉佩一并叫人送去了南宫家。亲事定在九月初九,寓意长长久久。她想给他个惊喜,于是,还不到迎亲的日子就只身来到了南陆,与其久别重逢的不胜唏嘘不如不期而遇的唯美浪漫。呃,反正人家当时就是这么个简单想法,哪里知道天意弄人,偏就不如她所愿。
北堂嫣这边刚出了茶馆不久,山玖月立马拉着离岸紧紧跟上。忽的离岸停住脚步往西南方向看去。她也随着离岸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碧色背影立在一个首饰摊子前,身姿袅袅,楚楚动人。她“啧啧”了两声,撇撇嘴,正想说“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不爱美女的男人”,结果转头发现,北堂嫣也正望着那位青衣女子出神,那不善的目光比离岸更甚。这个发现倒叫山玖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琢磨着是不是该打破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却不料北堂嫣已经先她一步走上前去,目的所向,正是那位青衣女子。
“姑娘的东西掉了”北堂嫣躬身捡起地上一藕色荷包递与女子,女子稍稍福身谢过,粲然一笑玉齿颊。这就是自古以来话本里常出现的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场景,倘若这青衣女子未能察觉眼前这英姿勃发的公子竟是女儿身,从此对他情根深种,那岂不是真合称了那句“一见佳郎误终生”了?从而衍生出另一个悲剧,这个女子一见钟情的人是北堂嫣,而后通过相处更是爱到无法自拔,最后却发现她是个女儿身!因爱生恨,于是步步为营,接近南宫羽,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破坏二人的和谐,引发了北堂嫣和南宫羽这一世的悲剧。山玖月惋惜的摇摇头,感叹的看着不远处那两位佳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不切实际的猜测竟真的映衬了他们三人之间的一段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只可惜她猜中了这结局,却没猜中这过程。
“谢谢”青衣女子说罢便要离去,北堂嫣到底是习武之人,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肩,她微微蹙眉回首看她。山玖月仔细瞧着这青衣女子的神情,怎么着也不像一个矜持的姑娘面对自己心仪的公子该有的样子,那句“谢谢”着实生分了些,还带了些抗拒的意味,这若是矜持,那也未免矜持的有些过了头了。她指了指青衣女子对离岸说“看来那姑娘不喜欢北堂嫣这一型的呢,指不定刚刚若是你去替她捡了那荷包,她就会对你一见钟情了,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动了情,唉,偏偏你又是个容易招惹桃花的主儿,这既找了朵好桃花又能替北堂嫣和南宫羽之间挡去这一劫数,胜造七级浮屠啊。”
离岸眉毛不露痕迹的抽了抽,负手扬了扬下巴。
“你没瞧见那荷包是北堂嫣先撞下再故意拾起的么?”
“还真没看见。”
“姑娘可还有事?”青衣女子开头问到,语中已经带有明显的不快。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借你的这把剑看看。”刚才离的远了已经觉得有些熟悉,现下这样近若还没认出“则灵”来,恐怕说出去都要叫人笑话了。对方有些犹豫,见她执着于此不容抗拒,也只好把原本抱在左臂的剑递给她看。“则灵”本就是女子的佩剑,剑身细瘦柔媚,制造精致完美。想她日日把它带在身旁那会儿还经常拿来烤鸡翅膀野味什么的,如今倒好,被人用湖蓝的轻纱裹着,在剑柄处还坠着一段流苏,轻轻柔柔随风飘舞如同轻盈的羽毛,完全不似武器,倒像是风雅人士风花雪月的乐器。北堂嫣蹙眉,审视着那把剑。
“敢问姑娘这剑从何而来?”她说着,并没有要将剑归还的意思,那青衣女子见状倒也没有表现出更大的不悦,反倒有三分从容,纤纤玉指拂过那坠着的流苏,明眸善睐“拜故人所赐,我见它第一眼便觉得喜欢,就给了我了。”她说的轻巧,北堂嫣听后面容倒是有几分沉重,轻轻掂起剑,忽然一个漂亮利落的转手藏剑,就将剑立在了身侧,那层轻纱被未出鞘的剑气所伤,碎成烟散开了。
“哦?那么,姑娘口中的这位故人莫不就是南宫家的二公子,南宫羽?”北堂嫣嘴角轻扬。
青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便又了然,笑意更胜,但不似之前的温和,倒有了几分凌厉的敌意“原来是北堂小姐,久仰大名。”
山玖月一听,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离岸,显然,他比她淡定太多,这青衣女子从北堂嫣的刻意接近时就已经发现了她是女子了。
“南笙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可叫我好找!二公子瞧着你这好半天没回来,担心你别是出什么事,叫我来寻你呢!”一个小厮从街口冒冒失失的跑来,见着南笙才喜笑颜开,但瞧见她身边还杵着个女子,心想莫不是又是哪个暗恋他家二公子的姑娘跑来找南笙的麻烦,于是挺身而出将南笙护在身后,冷冷瞧着北堂嫣。
“你是何人?为何拦着我家姑娘?”
“你家姑娘?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可只听说,这南宫家有大公子南宫尧,二公子南宫羽,怎么,还有个三小姐不成?”北堂嫣抬首看着面露惊慌的小厮。
“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拿着南笙姑娘的剑?”
“南笙姑娘的?那你可要去打听打听,这把‘则灵’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山玖月听着北堂嫣这威严十足的话语也不禁缩了缩脖子,果真是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前一秒她还觉得北堂嫣会是个手气的主儿,如今看来,她不给人家气受已经算是仁慈了。
“北堂小姐又何苦为难一个下人,这剑如今在小姐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北堂家是个什么身份又怎么会跟一个小厮斤斤计较?”南笙姑娘话说的极是委婉,意旨又想当明确,看来在气势上也没有输北堂嫣一筹。
北堂嫣凝眄南笙,笑而不语,小厮倘若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北堂小姐是哪个北堂就真是迟钝了,这逢迎不是敌对更加不是,正水深火热,听见南宫羽的声音,仿佛遇上了救命的神仙,如获大赦的站到一旁。伴随着一句“南笙”的轻唤,入眼的便是一角紫色的织锦缎袍,金丝绣出的密密的鹰隼花纹镶在缎面的黑靴上,手腕轻摇,折扇打开,扇面描着几只翠竹,有风来袭,墙头凌霄花的花瓣打从他们之间飞过,倘若没有这个叫南笙的姑娘,没有这个搅局的小厮,她觉得北堂嫣和南宫羽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还算是唯美浪漫的。只见北堂嫣欢欣鼓舞的将他望着。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味道,他是岑潇,亦是南宫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