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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1-08
“你拿什么救她。”离岸这句话倒不是看轻了她,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的确,她在北堂嫣的梦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她拿什么救她?难道要在她面前现身说:“北堂嫣你跟我走吧,这不过是你的一场梦境,你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不愿醒来,而我就是那个来带你走出梦境的人”?她沮丧的耷拉着头,肩膀无力的垂下去,瓮声瓮气的说:“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她了么?”
“她自己看不破,任你们谁也救不了她,不过——”
“不过什么?!”山玖月惊喜的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不过也不是毫无希望,只是——”他琥珀色的眼中华光流转。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她紧紧拽住他的手腕。
“只是,要付出一点代价,而我,并不想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付出那点代价,除非——”
“除非什么?”她从未觉得这头妖精是这么啰嗦,抓着他的手因为气愤和着急而更加用力,他斜眼瞥着她大胆运力的手,威胁警示意味十足,她赶紧放松了手,谄媚的呵呵“除非什么呢?”
“除非,你求我。”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赶紧双手合十放置额前“求你啦,求求你啦,帮帮她嗯?你看,你跟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毫不相干的。她如果醒不过来,我就出不去,我出不去,你就带不走我,带不走我你也回不去,这样看来,你和她的关系还非同一般呐!”
“呵,你还真会自圆其说。”离岸一只手抱起她,飞身向天际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洁净如冰的地面上生出一棵大树,树的枝干枝桠上没有一片叶子,树上缠绕了数不清的红线。山玖月从离岸身上下来,走向那棵突兀的大树,轻轻拽着其中一条红线看向离岸。
“这里是?”
“月老宫。”
“我们到了天宫?!”她心里正嘀咕着原来月老宫长这样,一个老叟拄着拐杖从一旁走出来。
“嘿,你这丫头莫要乱动红线!”老叟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伸出拐杖就要往她白净的手腕上敲去,只见冷风一扫,眨眼间眼前的小姑娘没瞧见了,倒是一个白衣男子斜立在面前,一手抓住他拐杖的一端,灿金的眸中满是寒意。
“你这是要打谁?”
待看清了来人,老叟只差没骨架散开,颤颤的放下拐杖。
“哎呦,怎么又是你啊!”月老还记得差不多是五百年前,也是这个妖上天庭闹事,引了业火来差点将这姻缘树给烧了。现下,他怀里还护着个女娃娃,莫不是又要来闹事吧?
“是我。”
“哎呦喂,算老身求求你,去别处闹腾吧。”
“这可不行,如今有一桩事,只能找你。”
“嗨哟!”月老哭丧着脸跌坐到地上,无奈叹着气。山玖月从离岸怀里走出,也算明白离岸带她来着的意图,如果改了南宫羽和北堂嫣,南笙之间的红线,或许真的就能救北堂嫣了。她跑过去蹲在月老身边,好心安慰到“月老爷爷,你不要害怕,我们此番前来没有恶意的,就是,就是想求您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月老认命的看着这个好说话的姑娘。
“爷爷您帮着找找北堂嫣,也就是五百年前被罚下凡的那朵佛前红莲的红线。”她眨巴着双眼诚恳的看着月老,月老虽存有疑惑,一个好好的人类的小姑娘怎么和那只老妖厮混在了一起,但还是碍于离岸的淫威,不得不爬起身,走到姻缘树前,唸了句什么。其中一根红线就亮了起来,格外显目。与此同时,树下的一方水洼忽的变成了一面明镜般,映刻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月老庙外阴云密布,四野无人,一个绯色的身影面对着月老像,用衣袖抹去了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液体。这不是北堂嫣是谁?
“你在这儿哭顶个什么用?你想要哭给他看的人又不在这里。”月老对着镜面里的北堂嫣叹气说到。
“我倒是想哭给他看,可他不要。”看来这北堂嫣找月老不只一次了,两人熟稔的聊起天来。
“何苦呢?你明明知道,你们的红线不在一处,你这样费尽思量,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他有一段前缘未了,命中安排他要与那孩子共结连理,他虽许了你来世,这天命要他把所有的情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放手吧。”
“那南笙到底什么来头?比我还厉害。”
“她前世是瑶池里的一滴仙露,随着观音大士将其撒在了一片竹林中,依附在一支竹上有了精气,修炼了五百年也快升小仙位次,但为了那匆匆一瞥,便摈弃仙道,成了岑潇手中的竹箫,日日夜夜常伴身侧,王母垂怜,便做主由我来给他们牵了这桩姻缘。她本该转世北堂嫣,奈何你篡改了命格,所以安排了她转世为南笙。那时,岑潇的的确确不曾喝那碗孟婆汤是想要记住你,可转世轮回之时,阴司奉王母之命将他的前尘记忆封印了,如是,他今生便只钟情于她一人。”
“我才不管什么五百年,我只知道这一世,岑潇是我的!”北堂嫣怒吼了句,也不管庙外雨有多大,就冲进了雨里,很快,水洼又变回了先前的样子,再不见月老庙和北堂嫣。月老看了眼北堂嫣的红线,正跟另一根红线缠住,完全往不同的方向牵扯,看着北堂嫣的那根红线若在这样逆行下去很可能会绷断的。
“她这又是何必,当初她擅自闯入命格司翻看了她与岑潇的命格,硬是将自己投进了北堂嫣的身体。可她却只看到了那前半部,知这一世北堂嫣与转世为南宫羽的岑潇有一段姻缘,却没有看到后半部。本是为了了却那仙露的一段尘缘,也是为了岑潇的修行才安排了他们的姻缘,被她这样一搅和,逆天而行,自然是改变了三人的命格。”
“那会怎样?后半部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山玖月很是替北堂嫣着急。
“北堂嫣会死,死在很南宫羽成亲的当晚。”月老感慨的摇摇头。
山玖月忽然不想再知道那个答案,岑潇是否爱过红莲。她觉得此刻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倘若北堂嫣肯就此放手,悬崖勒马,便可逃过这一劫,反正,这一世岑潇不也没有爱上她么?这正好,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她拽了拽离岸的衣袖说:“离岸,我们快回去吧。”离岸看了眼树上北堂嫣,南宫羽那纠缠不清的红线,知晓她心中所想,抱起她纵身一跃,便从那姻缘树下消失了。月老守着这姻缘树,只一个劲的摇头感叹“何必,何必。”
南宫羽本仰躺在榻上看书,见案前宣纸都让窗外飘进的雨给打湿了,走到窗前去关窗,却无意间瞥见了窗外正对着的那颗桃树下被雨水浸湿的瘦削的白色身影。看她蹲在树下墙角边瑟瑟发抖,他披了件罩衫,撑开门边立着的竹伞朝她走去。当她头上那一方阴雨被这竹伞挡去,她缓缓抬头看向即便是入睡前闲散的衣冠不整却丰神俊朗的南宫羽,一反常态的没有欢欣鼓舞的笑,只是抱臂蜷缩的更厉害些,汲取那根本不存在的温暖。
“你回去吧,我只是在这儿看看你,一会儿就走。”她不看他,低头,映入眼帘的却也是他的鞋。
“下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房去。”说着一手执伞,半蹲下身来,一手伸向她的脸庞,替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水滴。
“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雨。”她拿已经湿透了的衣袖揩拭了下脸,起身,看着也站起来还替她遮着雨的南宫羽又说到:“都说成亲的前一晚上,新娘子是不能见新郎的,那样子会不吉利。所以我提前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跑了。没什么事,我这就回去了。”她转身,那个倔强落寞的背影让他不忍,他叫住她,将伞递到她手中,自己任雨淋着。
“北堂嫣,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伤害你。”
“不想伤害就别伤害我。”她不知他说的伤害究竟是指的什么,握着的伞柄的手一松,伞就孤零零坠到地上,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南宫羽望着那雨中消失的身影,有一刹那的失神,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在久远的梦里见过,心中百转千回。
北堂嫣回到房中,倒了杯热茶给自己,到屏风后换好了衣服,出来去发现桌前多了一人,行走于江湖多年,对方是人是鬼她也处变不惊,坐到她旁边的凳子上看向山玖月,久久端详后忽而笑了,拿起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我道是这些日子以来为何我总是有种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不真实,而总有一个声音与我心意相通,原来是你。”
“你能看见我?”山玖月本做好了一番仔细的解释来说明出处,如今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我的梦境是么?这些场景总是在反反复复的上演,像是人迷了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她兀自笑笑,看着过度惊讶的山玖月。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应该能知晓我的来意,我是带你,走出这梦境的。”
“走出?”她仔细凝视着手里把玩的茶杯。
“嗯,北堂嫣,醒过来吧,南宫羽他不爱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就死在你同他成亲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