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话 不争之祸(1)

钦净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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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萨把手机揣在了兜里,他不明白为什么神秘人的思路比其他普通的正面生物还要简单。

    月光把每个安心的人送入梦乡,罗萨刚刚经历的深层次梦让他的大脑做了一次整理和休息,他的心智在成长后也变得更加坚强。

    他非常安心,即使没有路灯,即使没有月光,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为我而牺牲。”

    他朝着里沙市的方向走去,他要找到同伴,将旅程继续下去。

    ……

    辛提身处在一个特殊的世界里,她每走一步周围的场景就会做出改变,变出之前令她后悔的场景,这个城镇现在更像一条走廊,她已经接近了尽头。

    尽头是一个教堂,它的时钟静止在了午夜12:00,这是她回忆的具象,是那个人杀自己的第一步——诛心。

    在回忆中,来到这个教堂时的她还过着那上顿不接下顿的流浪生活。

    她别无选择,快步走了进去,她感到身后有东西在跟着她,这个东西没有定型的形状和色彩,现在它是枯瘦而黑暗的。

    关上教堂的门,暂时不让这东西靠近她,她坐在了第二排的长椅上,听着神父念着庄重的祈祷词,自己也双手合十祈祷着。

    人类超越年龄、性别、性格、知识、时代、民族的礼仪,就是象征着感恩、祈祷和思念的双手合十。

    辛提一直相信着自己在为“回报”努力,不论是自己在黑暗的社会底层求生、走上和肖克一样的道路、帮助罗萨建成工程的任务,或是她选择的复仇,这些都能让她得到“回报”。

    得到一顿饱餐、得到肖克的认同、得到全人类的尊重、让正义得到伸张,这些幼稚而单纯的“回报”正是她追求的全部。

    东方大陆的西海岸是西方大陆殖民者唯一涉足的区域,因此,整个东方大陆第一个存在封建制度的文明在此诞生,辛提从小就生活在西海岸城市的底层。

    她在出生后被装在摇篮里放到了一个底层家庭的门口,摇篮中放着一张从某个记事本上随意撕下的的纸条,上面写着“SintiEdgar”。

    收养她的家庭还有她以外的八个孩子要应付,没钱去学校的只有最小的她。

    两瓶牛奶和五片面包需要分到九个孩子和两个成年人的嘴中,幸运的话还会买到便宜的鸡蛋,虽然是生的,但是底层孩子和大人都将其视为珍宝,对着鸡蛋许愿也在情理之中。

    辛提18岁之前没有受过学校教育,但幸运的是,收养她的义父和义母都十分善良,在这片由木屋构成的城区中有不少人提到辛提的义父便赞不绝口,他就是这里为人正直的典范。

    她的义父在高级中学教书,工资虽然很少,学校的教学环境也谈不上二流,但他依旧任劳任怨工作着,从不怠慢家人在节日时应得的礼物,常常分担一半以上的家务,而且很多次辛提都看到了他在深夜读书记笔记的场景。

    辛提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一直不让她受教育,虽然她已经学会了自己母语的语法和一到十年级的数学知识,并且在电器商店橱窗内的电视前杂学旁收,但她的父亲从未答应过给她买正规教育的课本。

    “在父亲五十五岁那年,他的白发已经清晰可见,佩戴眼镜也很难看清报纸的这个时段,他做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决定:为我编写课本。”

    他把他想传给我的知识全部灌注在了这几个本子中,它们分别是历史篇、文学篇和哲学篇,他告诉我永远也不要把这些书给别人看,就算是母亲和兄弟姐妹。

    “我从没觉得自己和兄弟姐妹有什么区别,他们喜欢玩,我也喜欢玩,他们喜欢吃,我也喜欢吃,他们喜欢看帅哥美女,我也喜欢看。”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我是九个人中最闹腾的那个,点子比较多。我不想被我爸的一句话给束缚住,所以我就给他们看了这些书但被父亲发现之后他立刻制止了我,告诉我妈和兄弟姐妹我拿的是恐怖故事书,没什么好看的,当误时间还分神。”

    “我的兄弟姐妹听了之后就信了,毕竟像什么‘西方大陆殖民者用火炮枪管征服世界’之类的话根本不可信,原住民死了几十万人到还有可能,但书中的几千万人就不可能了,就是瞎编吓唬小孩的。”

    “在之后,父亲告诉我了他不让其他人看的原因,因为他为我编写的课本描述的是真实的事件,是他以学者身份暗地里探究出的真相,政府为了便于利用人民而朝有利的方向修改了历史,因此真相不同于‘正史’,这只有老一辈的亲历者才知道,他们用口述和记录带着发锈的物证传下了真正的历史。”

    “‘说起来我很惭愧,我亲生的孩子中没有一个和你一样,虽然你们都有欲望,都有享乐的天性,但是你比他们多出一样能力,那就是对于一切终极问题的思考,他们从未考虑过那些,吃了睡,睡了学,学了吃,吃了睡……仿佛就像掌握了知识的低等动物……’他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抽噎,而我在之后学习的过程中也在人类委屈的历史中感受到了‘怒其不争’的情感。”

    “强烈而痛苦,那产生的情绪挥之不去,那描述的场景呼之欲出。”

    “在那之后,童言无忌的兄弟姐妹们无意散播出去了他们在那课本上看的信息,在之后我的父亲成为了造谣罪的获罪者,他用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凑出了打印机,为我打印出了新的三本,把那旧的三本交出去成为了自己‘造谣’的证据,用自己入狱的代价吸引了政府的视线,不让他们把目标放到家庭里。没有人这几份复印件的存在,我也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于是我在一个深夜烧掉了它们。”

    “他在入狱之后城区周围的邻居都守在警察局的门口为他辩解和抗议,他们都知道我的父亲不可能是那种人,在数天后,一则新闻把他们赶回了家中,我的父亲上吊自杀了,官方给出原因是过于后悔,但这件事之后他们便无法正常调查这件事了,于是就把与这几本书相关的人都带过去进行了调查,他们都说这本书是父亲写给我看的恐怖故事,只有我说这是父亲造的遥。”

    “在一个上午之后,我们被释放了,但这个家却再也不欢迎我了,当初我觉得父亲的话带有夸张,但在那时,我认同了他,不会思考的人和只会趋利避害的低等动物没有区别。于是我在一个深夜里做好了决定,离开了这个家,开始了上顿不接下顿的流浪生活,在五年之后,我的精神濒临崩溃之时,肖克收养了我。”

    辛提停止了回忆,站了起来,放下了流着热汗的双手,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神父已经离开,从祷告台旁走来的是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一名成年男子。

    辛提看向那个成年男子:“我一直觉得父亲的自杀是为了妨碍政府的调查或是接受不了虚伪的世界……但在肖克那里,我知道了他真正的死因:被奥古斯都国王亲卫队暗队分队的成员暗杀。原因是因为他揭露了西方大陆与奥古斯都合作掩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