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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都是活在仇恨中的,我恨那个毁掉我父亲的人,是他让我又失去了母亲,让我沦为众人嘲笑的孤儿,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师傅,我怕是早已死在了荒郊野外,死在了同伴的欺凌之下。
我的师傅是名震江湖的毒医,鬼惑,这是我到后来才知道的。
他的脸上有着一张朱红色的面具,将他的左边半张脸全部隐在了红影之下,与他在一起时,我时常会感到害怕,师傅的话不多,但却是字字珠玑,与他相处久了,我也就渐渐习惯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他的两双眼睛是不一样的,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平日里我都不敢抬头看他,只记得一日夜里,我见师傅正坐在窗前发呆,周围是散落一地的酒瓶,师傅性子向来严谨,不喜喝酒,便多看了两眼,他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出现,只直直的望着窗外空落落的大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我一直盯着他看,会令他不高兴,可那日不知师傅是怎么了,竟对我说了许多的话。
他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被四处云游的高人看中,得到父母的同意后,便将他带离了家乡,他也一直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只要自己勤学苦练,终有一日也是会成为医者,游遍天下,悬壶济世。
可不曾想那位高人性子极为不好相处,常常喜欢拿自己的徒儿试药,即使有着一身令人惊叹的医术,可心肠却过于歹毒,在毒术方面造诣更深。
他的左脸便是在一次为那人试药时毁去的,师傅说,那人当时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想试试药性,从而配出相应的解药,他不敢违背那人的意愿,抱着一死的态度将毒药吃下,还好只有三天,那人仅在三天就配制出了解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好那药不会一下子要人性命,而是只会折磨中毒人的意志,让人自残而死。
他没有说那三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我能明白他心里的痛与恨,即使绝望,也要活下去。
因为师傅说过,我与曾经的他很像。
只是我比他幸运,因为他没有那人一半的残忍,师傅对我的,仅仅只是严厉。
师傅说,他后来学会了那人的毕生所学,亲自为他制出了一种毒药,那人到最后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的。
那药我也是第一次听师傅提起,说是它无色无味,但会令服药者不知不觉产生幻想,在脑中幻化出各种令自己痛苦,求而不得的画面,直至承受不了其痛苦,而选择死去,此毒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它的毒效,而是它,对于心中有邪念,有欲望的人,无解。
师傅还同我说了许多许多,与往日似没有七情六欲般的平静样子全然不同。
他说,他曾救过一个女子,二人一见倾心,可那女子已有婚约在身,父母并不同意二人在一起,为了不让女子因家人而伤心,他只好选择离开她。
成亲当日,他偷偷隐在人群的暗处,看着大红的花轿将她抬到了夫家,他一个人喝着酒痴痴的坐在屋顶上。
没人发现那女子嘴中藏着一颗致命的毒药,在被扶进新房时,她咬毒自尽了,一时之间整座府邸都开始慌乱起来。
师傅说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将那个女子带走,这样,她也不会死了,而他,也不会余生都活在无穷无尽的自责中了。
听了师傅的话,我不以为然,当时我只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辜负一个爱我的女子。
从毒医谷出来后,我便四处游荡,想要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白月儿便是我在外游荡时无意所救,那时,她所在的村子正闹旱灾,死了很多人,一时瘟疫遍布,人心惶惶,只是他们没有自救的能力。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并不为他们难过,虽然我是一个医者,但我心里更多的是冷漠。
早在母亲去世时,村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那些曾经的邻居,伙伴们的冷眼讥笑,早已让我将心封闭,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你帮过别人,别人就会帮你不是你救过别人,别人就会以命相还的。
我漠然的从人们身边走过,好似一切都与我无关。
当时的白月儿衣着破烂,脸上布满泥印,但她得一双眸子极亮,猛的上前扯住我的衣角,让我救救她。
当时的我只觉她得话很好笑,便说了句:“给我个理由?”
她似乎早就猜到我会这样说,只愣了一下:“月儿日后定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知是因她那掩藏在眸中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像极了当年的我,还是因她说的那句话,我将她救了下来。
而她,也果然没让我失望。
创办桃花楼便是她得主意,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年幼未经风霜的小女子,当年只是为了救我才随便道了几句话,但她得能力却是我所需要的。
从小因为母亲的原因,我只喜欢桃花,看花开花落,闻花香花散。
我喜欢云婉清,不单单是因为初遇时她那一抹眉间的笑,而是她的举手投足间,像极了我温柔的母亲,她身上有着我不曾熟悉的梅花香味,初闻,竟让我沉迷。
我一直都知道她喜欢我,但我却不能去接受她,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为自己的父亲报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我不该,不该将她送进皇宫,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但这世间没有后悔的药,即使我医术超群,救的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
之所以对苏瑾瑶那般好,一半是因为她像极了云婉清,这样,我便可以将自己对云婉清的愧疚,全部用在她身上,我知道她存对我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所以在白月儿多次去流霞院找她时从不曾出面阻止,本以为她会觉得委屈,自然就会来同我说这事,那时我便可以借此机会向她说明一切,可她终是将什么都放在心里,不愿提起,我也只好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