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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亿不应该是谭东城的上限。他没理由这么快就放弃了?”刘东坐在许桡阳的对面,一脸的困惑。许桡阳始终没说话,他一声不响地抽着烟。烟雾缭缭绕绕,把他的脸藏了一个密实。他蹙着眉头坐在那深思,企图从那如麻的思绪里理出一个头绪。
刘东的声音继续往下延长:“0655项目,与政aa府合作,不论是政策还是资金,他被扶持是一定的。天达要上市,资金来源决不会有困难,加上乔风和国内国外几家银行的交情一向不浅,所以,资金不成问题,0655的项目就绝不会影响他消化0947。”他的眉头又皱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地,“那我就不明白,谭东城到底是哪根筋没对劲了?怎么就这么快放手了呢?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一直死扛下去,至少四十个亿才应该是他的上线。”
许桡阳依然没说话。他手里的烟却停在那了。他定定地盯着那烟头前端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少许,那光亮反射到了他的眼底,留在了他的瞳孔上。他突然掐灭烟头,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门突然开了,邵佳佳提着大包小件兴高采烈地撞进门来,小秘书跟着慌慌张张地在后面阻拦。“邵小姐,邵小姐。”然后,她站定了,不安地去看许桡阳,犹豫地。“许总——。”佳佳回身冲小秘书笑了一下,坦然地吩咐她。“你出去吧!”小秘书没动,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许桡阳。许桡阳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佳佳把目光投到刘东的脸上了。她故意怔了一下,像是刚醒悟过来。随后,嘻嘻笑地说:“哦,实在对不起,我应该敲门才对。”
许桡阳冷着脸瞅着她。心口憋着气,说出的声调是不逊的。“我这是在办公室,不是在家里,你提着这么一兜东西不敲门直接进来,你觉得合适么?”佳佳抬起手表看了看。“十一点二十八分,”她脖子一缩,举起手向他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不好意思,还有两分钟。”她微笑着真的转身要往外走。“我出去再等两分钟。”
许桡阳磨牙,把嘴边的气硬吞了回去。他从桌子上抓起烟盒,想想,又懊恼的把烟盒扔回到桌上。他略有烦躁地说。“你没有事可做么?你三天两头到我这来,你公司这么清闲么?”
佳佳转身看着他嫣然一笑。“我下回保证不在工作的时间打扰你。”刘东赶紧站起来。想要出去。许桡阳阻止了他。“你坐下,”他说:“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谈完。”刘东脸色尴着,窥视性地各看两人一眼,颇为不自在地坐回去。
佳佳把东西放到沙发上,用眼角的地方溜了一眼刘东。后者的脸色有点不安,有点紧张,有点惶恐。她轻笑了一下,毫不顾忌地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件男士的衬衫。她把衬衫展开,笑吟吟地拿过去走到许桡阳身边,照着他的身上就比量了过去,一边比划一边亲昵地说:“好久没有给你买衣服了,我都不知道这件合不合适?”
许桡阳一声不吭地瞪着她。
“干嘛?”佳佳无事人似的笑了笑。“你干嘛这个眼神瞅着我?难道我杀了你全家么?”刘东的脸色变白了。许桡阳脸色也难看了。他眯起眼,瞳孔里跳跃起一束危险的阴鸷的光芒。“刘东,你先出去。”
刘东迟疑了一下,不安地看了一眼许桡阳,表情复杂地起身出去。门被关严了。他们两个对视着,“你心里在想什么?”许桡阳的口气缓和了,他竭力在和他心里的那份恼怒作战。佳佳收回了那件衬衫,把那衬衫装进纸袋里收好。她看着他装起了糊涂。“我没想什么啊!”她满面笑容地把胳膊伏过来,隔着桌子凝视着他。轻声说:“我就是想嫁给你,我第一次见你那天,我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变过。”
许桡阳看着她,一直看着,本来还有的火气这会儿反倒淡了许多。“你觉得我们有可能么?”他的声音稳定了下来。他的压制起了作用,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无论如何,他对她有了忌讳。发脾气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好处。“如果能娶你,我又何必逃婚?”他诚恳地坦切地说:“佳佳,你这么漂亮,你又何必非要吊在我这呢?值么?”
佳佳愉快地挑起了眉,抿嘴一笑,随即,她直起了腰,挺起了胸,手一路摸着桌沿来回走动。她有意在他面前突出她那浑圆的身材。“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佳佳。”他的眼睛跟着她转过去。“你是不是心里不服气?因为你始终没有征服我,因为我大婚之日不见了踪影,这让你很没面子?所以,你现在对我征服欲大于感情?”
佳佳低头笑了一下,笑容打着漩涡在她唇边旋转。“许桡阳。”她没直接回答他的话,绕过桌子,她搂住他的脖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侧边脸。“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更多的是我爱你。我不介意和别的女人一起拥有你。我觉得没有哪个女人能比我大方的。何况,”她偷溜了他一眼,“你和宁可儿不是分开了么?”她顺嘴往下就溜出了一句:“她现在已经是谭东城的人了。你还准备和她重修旧好么?”
许桡阳侧过头皱起了眉,盯着她,“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呢?”佳佳起身抿嘴笑。“估计全北京的人都知道了好不好,他们现在成双入对的,到处晒恩爱,谁看不见啊!”
许桡阳烦躁了。他有些恼怒地拿下她的胳膊,抓起桌上的手机,又去抓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干嘛?”佳佳问。“我要出去。”许桡阳黑着脸抛下一句,就往门口走。“许桡阳。”佳佳在后面叫了一声。她跟着把声音放低了,并在音调里加了一层看不见的威胁。“你想刘东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必须娶我。”
许桡阳的身子停在门口了。他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慢慢地把身子转过来。他表情怪异,他像打量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佳佳。“你刚刚说什么?”他冷声问。
“我想和你结婚。”佳佳扬起了下巴,坦然地迎视他。“我让你娶我,我让你把欠我的婚礼还给我。”许桡阳的身子从门口的地方转回来。他直伫在她面前,俯眼看着她。佳佳也抬头大胆地迎视着他。他们对视着,仿佛两个即将开始决战的动物在角斗前估量着对手。彼此在对方的眼中寻找漏洞,在自己这里储备筹码。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许桡阳伸出了手,轻轻去捏她的下巴。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他的声音更轻更温和。“你在威胁我是么?”他说:“你觉得我会害怕么?”佳佳微笑了一下,“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怕我有时候会守不住口。”“是么?”他的声音更温和了,温和的有点慎人了。他眼里有两束阴鸷的危险的火苗开始一点点往上窜。“你是怕哪个口收不住?上边的还是下边的?你是非要我的东西来堵住她是么?”
佳佳脸色一变,刚要发作。许桡阳突然也变了脸,“邵佳佳,”他脸色铁青地吼了一嗓子,“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敢威胁我?”他跟着在眼里窜起凶光,手里的力道在瞬间扣紧。他捏着她的下巴,连着她的身子一起往前送出去。她被动地被他逼着后退了两步,身体踉踉跄跄就被顶到了墙上。
她心惊肉跳地瞪着他,看着他脸色大怒地对着她俯冲过来。他的眉毛被怒火赶到了一起,五官被怒火放大,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她身子本能地向后躲,但是她已经躲无可躲。这个许桡阳是她没有见过的,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她真的有点害怕了。许桡阳扣紧了他手里的力道,她挣扎着去掰他的手。“你放手,王八蛋。”她骂。
许桡阳没松手,他眯着眼把手从她的下巴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捏着她喉结的地方,他凶狠地将她整个头都抵在了墙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威胁我呢!你简直吃了熊心豹胆了。别以为抓着这个把柄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我他妈不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我早不搭理你了。”
他脸上青筋毕现,逼近她的脸,“邵佳佳,”他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给我记住了。你知道我和刘东的关系,你知道他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如果你敢把这事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他一旦出事,我就会像捏只小鸡一样捏死你。”他放开了她,直起了腰。整理一下衬衫,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过身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往外走。
门一开一合,邵佳佳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门。她脸上的那层怯意这会儿没了踪影,只有一层白。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她脸色极为平静地从桌边绕过来,平静地走到沙发的地方。拎起沙发上的那两个纸袋,她看都没看,就顺手将它扔到了桌子底下的纸桶里。那纸篓经不住她突然而来的力道,侧身倒过去。
她跟着面无表情地拎起自己的手袋,从容地走出办公室。经过秘书台的地方,从小黄秘书身边经过,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对方。小黄被她古怪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了,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邵,邵小姐——”
她挺身走近她。站到对方眼前,她的眼珠黑黝黝地盯着小黄的脸,说出的话冷冽的连她自己都听得慎得慌。“我下次过来,你再敢拦着我,我会把你从窗口扔下去。你信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在喉咙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挺着高傲的头,在小黄错愕的注视下优优雅雅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