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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可儿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后了。 病房里,人很多,她醒来的那一个瞬间,大家齐齐扑了过来。“可儿,可儿。”
宁雪紧抓着她的手,哭的全身筛动不止,悲喜交加地喊了出来:“你醒了,可儿,你总算醒了。”
母亲怎么会在?她模糊地想着,模糊地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加上那房间的摆设,她立即醒悟出这是在医院。她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怎么会在医院?她擎起眉头,费力地思想着。
“可儿,”有声音唤她。她茫茫然顺着那个声音望过去。立即,她看到了母亲身后的乔风。后者神色紧张,眼珠红肿,眼底是深深的惊痛,深深的懊恼,深深的感情。
乔风?谭东城的爸爸。他怎么会在这?她模糊地思想了一下,再看过去。对方怎么会如此憔悴,如此苍老?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风度翩翩的乔风了。她想问两句,喉结的地方却打不开,发不出声来。
“可儿,”乔风迫切地弯下身来。他急促地喘着气,歉疚痛惜地去看她。这个从生死门转了一圈回来的小女儿,他望过去的时候,眼里除了痛楚之外还有热情,还有宠爱。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可儿,”他沉痛摇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痛的他的脸都白了。“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是我让你们受了苦,我不知道有个你,如果我早知道有个你,我一定会去找你们,我就是什么都不要也不会不要你们。”
她怔怔地去看乔风,这是什么意思?她蹙着眉头,思想在滑行,思维在旋转,逸景园房门口,那三人之间的对话,爸爸,哥哥,护城河,那冰冷入骨的河水——。她蓦然惊跳了一下,全身的神经皱到了一起。她再望向乔风的时候,她的眼睛瞪圆了,瞳孔扩张了。她紧紧地盯着他,这就是她的爸爸,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无数次做梦的幻想过的一张脸,如今真的就在眼前了。可是怎么会如此荒诞?如此离谱?如此匪夷所思?
她浑身发抖,心脏每跳一下都疼的不行。她白着脸困难地去看宁雪,她们母女对视着。“是真的么?”她无力地问。“他真的是我爸爸,他真的是我哥。”
宁雪摇头,“眼泪疯狂往外涌。她痛不欲生地申银了一句。“对不起,可儿,妈妈应该早点告诉你。”“为什么?”她的眼泪漫了出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守到今天?”
宁雪颓然俯下身,懊悔而心疼地去抱她的头。“是我的错,我早该告诉你,我早该让你知道你爸爸是谁。我把你带来北京,就是希望你们有一天能够遇上,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是以这种方式碰上的。可儿,”她痛哭出声。“原谅妈妈,原谅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她逃避地闭上了眼,心口的地方被揪了起来,那是一种比痛还强烈的感觉。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醒过来?河水漫过她的头顶,她的眼前是苍白的一片,阳光在水里跳动,包在身上的不是温暖,不是冷,却是惊悚。
他怎么会是她的哥哥?怎么,他就是她的哥哥呢?不,她死死咬牙,困难地喘息。她不能活,再不能活了。“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她不断地摇头,“你真不该生下我。你真不该生下我。”宁雪捧住脸嚎啕大哭。
“可儿。”许桡阳在她另一边哑声唤她。她心被狠狠扯了一下,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眼泪从眼角的地方疯狂往下滴落。“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她低声说:“为什么不让我死掉?”
许桡阳两手执着她的手,把那手贴在脸上,这一刻,全身仍然颤栗不止。她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他已经看到黑白无常的手扯住了她的喉咙。从来没有如此的恐惧过,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惊过。“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就没有想一下我么?”他哽咽着,“我在后面那么喊你,宁可儿。什么你爱我比我爱你深?你永远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好,”
他情绪激动了。对着床上那张惨白的脸,他激烈地喊了过去。“你想死,我陪你,我都说过我死也不和你分开,我答应你的,你去哪我都陪你。我欠了那么多人的钱,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你等我把华泰世纪建起来,让我没有遗憾地走。你让我娶了你,我们不能这么没名没分地一起去死,要不然,真到了那边,你也许就不认识我了。没有人会把你分配给我了,到时候,我们就谁都不认识了。宁可儿,”他泣不成声。“你真的就不知道我多害怕么?”
可儿闭着眼,躺在那一动不动,眼里的眼泪却大把大把地往外涌。
他情不自己,一把去抱她的头,“你为什么不再给我一刀呢?你这样真不如杀了我。”他的眼泪疯狂涌出。“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种恐惧,经历这种害怕?宁可儿,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你把我一个人丢下,没有一点舍不得么?”他移开她的头,捧住她的脸,痛声去求,“睁开眼,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求你了。让我看看你。”
她哭的全身颤栗,而心脏抽痛,却硬撑着不睁眼。
“让我看你一眼,可儿,你睁开眼,让我看看你。”她紧闭着眼睛,泪水在脸上奔流,就是不睁开。他去摸她的脸,声音沙哽而凄楚地。“那么,你不想让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行么?就看一眼。好不好?”
她微微把头侧了过去,他那祈求而可怜的声音让她痛无可抑。她哭的呜咽,哭的全身抖个不停。“可儿,你看我一眼。”他跟着扑过来。
她抗不过去了。眼泪冲开了她的睫毛,她慢慢睁开了眼睛,侧过眼光去找寻他。他们的目光立即缠到一起了。他们彼此凝视着,透过那层泪雾,她看着他。他真的不好,脸色苍白,眉色憔悴,眼圈青着,满下巴的胡茬,眼球上都是血丝,
他凝视着她,那眼光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狂喜,太多的语言,太多的心痛与怜惜。她心一酸,眼泪大把大把地往外涌出来。注视着他,她的嘴唇颤抖着,牙齿轻扣着,好久都无法发出声音,好一会儿,她才悲痛万分充满感情地唤出了一句。“桡——阳。”
他骤然埋下头,把脸贴了过去。他的眼泪全部脱了闸,与她的混合在一起。“我就知道,”他激动而哽咽出声:“你舍不得我,你肯定舍不得我。”他们抱头痛哭。哭那份失而复得,哭那份痛无法说。
他揉着她的头,附在她的耳边哑声喊:“你这个傻丫头,傻丫头。我的宁可儿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孩,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没有什么是我们想不开的。”
“桡阳,”她把自己深埋在他的脖颈处,泣不成声了。“你嫌我么?你嫌我么?我现在更脏了。”
“傻瓜。”他声音又沙又哽地:“为什么嫌你?我的宁可儿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孩,我呢?我有多脏?可是,你仍然跟了我,仍然没有离开。为什么?”他的声音放轻了,放柔软了。“因为,你知道我爱你,我用我的好把我的不好都淹没了对么?你呢?你没有不好,在我心目中,宁可儿是世界上最干净最可爱最美丽的女孩,她是一个天使。”
她哭的更大声了,搂他搂的更紧了。“可儿,”他拉下她的手,去端详她的脸。“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生下你么?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你和我遇着。如果没有二十二年前,阿姨的那份执着,今天我去哪找一个叫宁可儿的女孩?”他凝视着她的眼光温柔极了。“我知道,你现在身体很不好,你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回来,你这场战打的元气大伤。可是,我们心里都有个问题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安枕,不把那个问题解决掉,你更不会痊愈。”他犹豫着看她。“那我们就现在解决它好么?”
她定定地瞅着他。他及时捧住她的脸。“有些事情我们逃不了。老天是在耍我们,做了这样的安排。我们是谁?我们不能被他玩死对么?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知道你现在不适于激动,可是,我的宁可儿不是一般人对么?她跟我说过,她是一棵野草,有野草的精神,有人踩过去了,她也会站起来。”他用手去擦她脸边的眼泪,“你已经死过两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一次又一次从阎王爷手里逃出来。连阎王老子都拿你没办法,你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做点样子让我看看好不好?让我以你为荣。”
她被动地看着他,已经偃旗息鼓的眼泪又往一起攒了。她心里在这一刻涌上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悲哀情绪,二十多年了,她总算知道谁是她的父亲,意外之余,还多了一个哥哥,这应该值得高兴的不是么?可是,老天真的是在玩她。在赋予了她这么多之余,同时给了她别的,这对她是灭顶之灾。
“你知道么?”他抽了口气,从睫毛下面更深地看着她,小心而谨慎地说:“他等在外面已经很久了。他在等待你来宣判他的命运。”她紧张了,瞳仁扩张了,呼吸急促了,心脏抽动了。不,她更紧地抓牢了他的手,表情复杂地,“不要。”
那一直没有多说话的雅姨过来,挨着床头坐下来。她的声音和煦而语重心长:“可儿,雅姨知道你一直觉得很卑微,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条生命是谁创造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你一直都活的很自卑。这会儿,你知道了,知道不仅自己有个很优秀的父亲,还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很优秀的大哥,你赚了,你知道么?有些事,我们不要过多去追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会有这样的关系。有很多事情,你不能太执着,你太执着了,你要知道,你不快乐,你害的就不是自己,你害的是所有关心爱你的人,因为大家所有人的幸福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
她含着眼泪把目光转给了那一直哭个不停的宁雪。在她把目光转过去的同时,宁雪放下了手,凝泪看着她,她们母女少有过如此的深切对视。
二十二年了,她们怎么活过来的?这么一个凝视的瞬间,她们这二十多年所受的苦像电影快镜头一样一幕幕滑过去。一种哀然的不可解的情绪抓住了她,她的眼泪流的更快了,想说什么,喉咙却哽咽着无法说出来。
宁雪抓住她的手,冲她摇头。她除了不断重复那句对不起,她更是无话可说。女儿有今天,她是始作俑者,她害了她了,真的害了她了。
她又去看乔风,乔风眉头紧攥着,他眼里的懊恼更多,伤痛更多,怜惜更多。他们对视了片刻。“可儿,爸爸对不起你。”她的眼泪流的更凶更猛了。这是她的爸爸,这是她想了二十二年的爸爸。与乔风相处的每个片段从她的脑子里迅速滑轮闪过。他们延长了对视时间。喉结的地方有东西在那横着,她一样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是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来还是应该哭?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许桡阳握了一下她的手,加重了力道。“相信我。”他低声说:“我会比以前更爱你。”然后,她听到门慢慢推开了,有脚步声跟着进来了。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她完全可以准确地分辨出他的脚步声,甚至,她几乎可以识别他身上的味道。
她死死闭着眼,用眼睫毛使劲地压着她的眼珠,眼泪成团地围着眼眶在转动,她硬扛着没让它们流下来。身边是窸窸窣窣的声响,许桡阳走开了,宁雪和乔风也走开了,雅姨也走开了。
有人坐了下来,呼吸声是她所熟悉的。她咬着牙不睁眼,心里又痛又酸又难堪又尴尬,乱的一塌糊涂。空气安静的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等着那声音响起来,却好久都没有听到说话声。
谭东城半伏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一张小脸。她的眼睛紧闭着,抗拒着不睁开眼,与那黑睫毛相对应的是她那没有一点的血色的脸颊,小下巴比以前更尖了。
她轻飘飘地就像是一片叶子,飘在水面上,随便一点风吹过来,都能轻巧地将她覆灭。他两次把她推向了死神。如今看到她还能有口气躺在那儿,他全身的痛都攒到了一起,心脏更是疼的无以复加。
他慢慢把头埋了下去,贴着她的手,他的眼泪疯狂奔流。“可儿,可儿,”他悲恸地低语:“我没想到我们是一个爸爸的,我用了几天的时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是一个爸爸?老天真的是在玩我们。你知道,当我知道我们很可能是一个爸爸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可是,我在死之前,我必须确定你活下来,我不能让我爸同时失去了他的儿子和女儿,让他老了老了无人可依。不能让他失去了一个儿子,让他那个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爸爸的小女儿也没了。”
她倔强地不睁开眼,眼里的热气却层层顶着睫毛往出奔涌。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们已经成了陌路,没有人可以和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孩成为朋友,我更不行。能成为朋友,要不是没有深爱,要不就是自欺欺人。如果曾经深爱现在已经不再爱,大千世界,那么多女孩,我何必一定要和她成为朋友?所以,我们终有一天一定会成为陌路。”
他哽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眼珠潮红地盯着床上的那张脸。“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句,你很自私,即使你不想我成为你的男朋友,你也不想失去我。其实,我也很自私,我希望即使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也能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偷偷想起我。但是,所有的这些,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奢望。因为有一天,我也会结婚,会生孩子,我们总有一天会迎面在某个公共场所遇到,大家挽着各自的另一边,客气地和对方微笑。想到那种滋味,比你不爱我还痛。”
他咬紧了牙关,神经绷得疼了。“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原来,你的身体里不仅流着我的血,我们本就流着共同的血。你无法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我难过,我伤心,我痛苦,我恨不得想把自己杀了。可是,我同时又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因为,我终于换了另外一个方式重新拥有了你?因为,这种拥有,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无法更改。血浓于水,所以,我比许桡阳幸福。”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奔流。
他用衣袖帮她把眼泪擦干。他的声音继续恻声响在她的耳边。“当你在抢救室里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能活。在人间,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人保护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一定要跟你去,怎么着,我也要去保护你。我不能让你生前被人欺负,换到另外一个世界还被人欺负。”他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再望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珠更红了,声音更涩,更湿润了。“这回,许桡阳有一百个理由也赶不走我了对么?可儿。”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目光立即接到了一起。泪珠从她的眼角纵情滚落,纷纷扰扰地往下落。透过泪雾,她痛不欲生地瞅着他。
他瘦了,下巴上,积蓄几天的胡子像杂草般地横在那儿,使他憔悴的已经不成样子,他已经不像是她最初认识的谭东城了。他的眼睛湿红,眉头微蹙,眼底深处是一种狼狈的热情,纠结的痛楚。他们互相看着。她冲他悲怆地摇头,她的唇角惊鸾,抽搐半天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他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凝视着她,摇着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我们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多好,如果我们之间在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相认该多好。可是,”他的手没有收回来,转到了她的脸颊。他拭去她腮边的眼泪。擦完了,也没有收回手来。“老天就不是这么安排我们的,它一定闲极无聊,想看看我们是怎么过来的。那么我们就过这道关,从此以后,你身边不止有一个许桡阳,还有一个我。”
她眼泪更加疯狂地往下流,喉咙里的硬结僵硬得打不开。
他的手摸着她的脸颊,深深切切地凝视着她,眸底有抹伤痛更深重地往上奔涌,然后,他终是控制不住,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头。“可儿,可儿。”他痛心万状地叫。“你可以不认我,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要不理爸,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妈妈。如果他早知道有个你,他一定会去找你的,他不会不管你的。”
她终于张开了嘴,放声哭了出来。她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无奈而悲怆。在这样的哭诉中,她终于伸出了手,慢慢搂向了他的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遇到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遇到你们?”她泣不成声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眼泪瞬间崩溃了出来。他抱紧了她的头,用下巴情不自禁地吻向了她的头顶,一遍又一遍。在这样的拥抱中,他的内心绞痛而悲不自己。人间有一种爱,换了空间,换了方向,仍然是原来的爱。人间还有一种爱,爱了就是爱了,无论怎么改变,都无法改变起点和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