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大赛

踏雪夕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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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

    背飞双燕贴云燕,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

    我单手拂过随风飘动的柳条,辰逸心中是否安好,母后希望我能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现在似乎也成了奢望,是的,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也是为了找寻妹妹,姚灵,你现在过得好吗?姐姐定会找到你。

    我来到清音阁,觉得好累好累,便在这里睡着了,醒来时苍穹绽开一朵朵璀璨的花,随着一阵阵轰动,无数的细碎光芒在黑蓝的夜幕中流光四溢,恍若流萤般,而我的身上也多了一件狐裘披风,想必是月香为我披上的。

    清风抚过盛装的桃花树,花瓣纷纷扬扬地在空中划下幸福的痕迹,我任花残叶落飘满地,我目睹桃花谢落之景,满含寂寂心绪,这满地憔悴谁能拾起?星稀月朗,温柔皎洁白月光温雅拥抱大地,在月光映衬下,落入尘埃的片片桃红如铺满浅浅的相思叶,可我又为何默默眷恋、苦苦思念那片早已逝去的桃红?尘世轮回中,世人生存,是为生活目标而生存,活着的意义是为追求而奋斗,滚滚红尘中,若无欲无求那该美哉?能抛开轻伤淡愁,那该多快乐,撒向尘埃那片片桃红是为谁而坠?彼此自无心痛之痕?翘首望断痴心梦,泪流成河。如今,我又该以何种姿态生活在这里

    我静静转身回走,眼前却出现熟悉的身影,为何我越想躲避就越遇到我不想见到的人呢?陈玉召是来完成我们三天前的约定吗?不然他为何会神出鬼没在此?我心中的疑问似乎更多了。

    “陈公子,你来此有何贵干?”我悄悄打量了一下陈玉召,他一袭柔白长袍,面容清俊儒雅,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倦容,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

    “我来到这里两次了,第一次来到这看你睡意正浓,怕叶兄弟你着凉,故拿了一件披风给你,这第二次,…。”

    原来披风是他的,是我会错意了。

    “陈公子,对于三天前你我之间的约定,我答应你。”我看着他。

    “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我已经向你父母禀告过了。”他拉着我的手直接向门外奔去。

    当我与他走到杭州城的大街之上,各色各样的灯笼挂满了整整一条街,火红的光芒将整个街道染红,犹如铺了一层红毯。一片和煦的红光充斥着我的眼眸,幻火流光的美景令我心动,烟火绚烂的光芒仿佛为这冷寂的夜空染上颜色,金色的光芒将让璀璨的星钻都黯然失色声声巨响如礼炮震撼我的心,五颜六色的光芒耀花了眼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盛景,我不禁有些看呆,“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这里这么热闹?”仰着头,贪恋天际绝美的光芒,问身边的陈玉召。

    他的眸子在璀璨的光芒下映射的更加明亮,他的眼中清晰映着我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我的手,走出重重人群,最后进入杭州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天下美味何处寻,香气宜人味最佳,酒楼的名字藏于联首,可谓匠心独运,煞费苦心,酒楼里灯火通明,亮白如昼,掌柜的邀我们上二楼一间轻纱曼舞的雅座,踩着那一层层的阶梯,声音似乎狠狠的敲打着我的心,本应是我带着他观赏四处美景,可如今却是他带着我游玩一样,感觉有些羞愧。

    里面的布置实在精致、显得自然、轻松、休闲、质朴。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于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牗。消磨醉眼倚青天,这里确实位置较好的又比较清幽雅致。

    陈玉召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喝酒,我知道他心中烦闷,便问了一句:“陈兄,我看你眉头打结,怕是遇到不如意的事吧。”

    “若是如此,该如何是好?”陈玉召淡淡的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脱口而出。

    陈玉召若有所思:“叶兄,你说得对。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交心,人生乐在相知心,你这个朋友够义气。”

    我接下他的话:“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这里如此清幽雅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高台之上飘下琴瑟之音,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鸾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飞中的那一点红梅。那位隔着屏风的女子,时而琴音高耸如云低沉如喃语;时而琴音飘渺如空中柳絮;时而琴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琴音激扬;时而琴音空濛。

    即使有屏风的阻挡,但依稀可见此女体态阿娜。

    我不禁为此女的琴舞双绝感到惊讶,但有一人速度更快吟出一首诗表达自己的心中所想:“生死无由今日醉,娟娟难却旧时谙,高山流水,与卿携手结知音。一去经年别日,几度春花秋月,失落働难禁。纵有丹心在,谁共白头吟。”吟完,此男子又继续道,“姑娘琴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真乃世间少见啊,可否一见姑娘尊颜呢?”

    这位自称君卓的男子,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翠玉簪束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柔情似水的丹凤眼,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屏风后的女子听完君卓的话,竟然走了出来,淡粉色华衣转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金玟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轻雾笼泻娟纱,腰系一条金丝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色,耳旁坠着一对银蝶耳坠,用一根银簪挽住乌黑的头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插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极致。

    “小女子姓灵,名兆儿,公子可称我为兆儿。”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挥动手中的玉面罗扇晗眉低首。

    客栈老板似乎看出了我对这些的好奇,便主动解释道,“这个月香楼是金城最豪华的客栈,如今这位跳舞的女子便是仙来居的西施,也正是靠着她才能招揽这么多的公子哥儿。跳完舞后,还会有一项更精彩的游戏,若是谁赢了,便能得到她一夜相伴。”说到此处,只见陈玉召的眼中闪过惊讶,客栈老板笑着继续说,“不要想歪了,这相伴一夜不过是共同乘船游湖罢了。”

    “这位君卓公子,你的词确为上乘,可你描写这位女子却有轻浮之色,你的春花秋色,今日醉好像用错了。”我忍不住提醒,却也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位绝色女子的来头。到底她竟有此才华,天涯海角走遍好不容易有一个和自己比试才学的人。她说话的口音不是这里的,她看上去似乎不是这里的人。

    “看公子说出此话,定有满腹才华,不然,我们来比一比,比这位女子刚刚跳舞的场景,如何?”君卓露出挑衅的眼神,“本公子在才学上还从未输过。我先来一首。”

    他打开折扇,轻吮一口茶,“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洁;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态度兮,凤舞迎宾。”吟完,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是在认为我赢不了他吗?

    他的词虽好,但却未把此女子的“良质”说的淋漓尽致,于是我答:“仙袂乍飘兮,如闻兰桂之馥郁;荷衣欲动兮,似听环佩之铿锵;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出没花见兮,宜嗔宜喜;蛾眉欲动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若飞若扬;徘徊池上兮,秋穗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远惭西子,近愧王嫱,生于紫府,天下无双。”

    君卓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那位兆儿姑娘亦如此。

    可陈玉召依然在饮茶,笑着面对这一切,神情依旧云淡风轻。可满堂宾客都在观赏着我们的才学比试,天香楼今晚注定不平静了。

    君卓大笑:“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刚刚兄台的词可真是‘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兄台定是才情极佳,小弟不才,我这里有几幅对联,愿讨教一二。”

    “恭敬不如从命,愿闻其详。”我站起身,轻轻笑道。

    “兄台请听,我出的上联是‘黄狗过霜桥,点点梅花落地’”君卓看着神情依然自得的我。

    “乌鸦跳雪地,片片竹叶朝天。”我脱口而出。

    君卓惊奇的看着我,似乎我是天下瑰宝一般,“空中一朵白莲花,风捧奉佛”君卓继续出题:

    “峡里几枝黄栗树,月远怨猿”我看了陈玉召一眼,他的嘴角含笑。

    下边一阵哄堂大笑,叫好声仍旧不断,就连掌柜老板都看的出神,这两位公子之间的火药味,似乎很浓呀!

    “玉澜棠,玉兰蕾茂方逾栏,欲拦余览”君卓出题了,看来他是想困住我。

    此联难度极高,玉澜、玉兰、逾栏、欲拦、余览,音语全部一样,满堂宾客的表情明显认为我不可能对上此联

    我看到天下楼外一只轻快飞翔的燕子,有了,“我的下联是‘清宴舫,清艳荷香引轻燕,情湮晴烟。’”

    我的回答令满堂宾客不禁为之喝彩,连陈玉召都说我信手拈来,浑然无隙,入木三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君卓此时竟激动地搭着我的肩膀,我小心的避开他,而后,他又说:“我还有一联,此联的下句我自自己自今都没有对出下联,我把它写在纸上,你看清楚。”说完,他便开始在旁的砚桌上写了。

    我看着他写的字龙章凤姿,心中不禁为之佩服,等他写完,我走近一看:远近送柳通达道,逢迎进退遂逍遥。这幅上联意境不仅巧妙,而所有的偏旁都是一样,我答不出来。陈玉召夺过我手中的笔和纸,在我耳旁轻轻说了一句:“不知道,还敢逞能。”径直走上前认真写了一联,我看了一下,其字也,翩若惊鸿,矫若惊龙,比之君卓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上面写着:荷花茎藕莲蓬苦,芙蓉芍药蕊芬芳。陈玉召果然才学了得。

    陈玉召看着我与君卓,“我有一联,望兄台请对,逢甲子,添家子,家子遇甲子,佳姿家子”。

    君卓愣了一下,迟迟未对。男子伫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接下,顿时周遭一片沸腾,这么简单的对子,就连他们都答的上来,怎么这会儿这男子却接不上来了呢?这可是急煞了下边的一帮子人。

    陈玉召见不语不答的他,笑着摇摇头,便转身,揭帐而入。

    “过桐岩,射彤雁,彤雁毙桐岩,痛焉彤雁。”

    身后那人突然接下,陈玉召揭帐的手一顿,随即嘴角拉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迈步而入,只丢下一句,“我输了。”顿时,大堂内再次沸腾了起来。

    “你开心吗?”他突然的问我,让我不知所措,我们不是已经从天香楼出来了吗?

    “我很开心,只不过你不想与那绝色女子共度一夜吗?多么好的机会啊,你不想,我倒是很想哦。”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将我心中所想说出来。

    他问,“只要你每日都能这样开心,我天天都带你出来玩,可好?”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不会脑袋糊涂了吧,是他叫我带他出来玩,怎么现在好像错位了一样,我只好对他一笑,在那瞬间,我似乎听到他小声看着我说:“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不会喜欢上我了吧,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吗?

    “我们找个客栈休息吧。”我心中的声音和理智告诉我,不能与他独处。

    “好吧。”他淡淡的一语让我安心。

    我们最终还是来到了月香楼,两个房间。他在西房,我在东房。这里已经归于宁静,不似刚刚那样热闹。

    此时已近子时,我躺在这陌生的床榻上依然无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我终于还是揭开轻纱帘帐,随后拿起陈玉召给我狐裘披风罩在单薄的身子徒步出屋,初春的寒意直逼全身,我适应地打个冷颤,伸手合了合披风将自己单薄的身子裹住,我抬头望月,风景甚美,可如今又有谁能与我同在千里之外共赏这溶溶残月。

    我出神的望着游湖的两人,当我刚想转身,一位穿着夜行衣蒙着大半张脸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我,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硬生生地架在我脖子上,在他眼里我看到昭然若揭的杀意,能够轻而易举找到叶家三公子叶雨墨并想杀他的人,那此人的背后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你与叶家有何关系,为何要杀叶家的人。”我的声音在这空寂的空中漂浮,我真的会命丧于此吗?

    “你是叶家的人,那与你同行的…。”冰冷怒气的神情稍微有些变化,然后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也渐渐放了下来,随后转身。

    看着他背影明显一僵,猛然转身想对我说什么,却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怔怔地看着我,由先前的冰冷转为怔忪最后变为惊讶,他用手捂住我口鼻,我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顿时身体一软,想推开他,手脚竟软绵绵像似被抽干了力气,定是刚才那股幽香的缘故,恍惚间,我好像看到有人从屏风的另一侧走出:“好久不见,海棠公主。”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的身子沉沉的松弛而下,意识一分分被人抽离,进而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命运伸出手来,我们无能为力。有些爱要用一生去忘记,恨,一样会模糊时间。

    如果,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他仍是他的旷世名主,她仍做她的绝代佳人,江山美人两不侵。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埋下,幽秘地笑着,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当繁华过尽,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题外话------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燕,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我单手拂过随风飘动的柳条,辰逸心中是否安好,母后希望我能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现在似乎也成了奢望,是的,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也是为了找寻妹妹,姚灵,你现在过得好吗?姐姐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