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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银雪眸子里腾起一抹雾气,语调悲戚的言道:“皇上,雪儿明白您非薄情之人,对庆贵人这份情义,雪儿深感敬偑。雪儿不敢奢望能替代庆贵人。雪儿只愿皇上心中能有方寸之地容下雪儿便可。正如此房中能容下庆贵人的画像一般。雪儿替代不了庆贵人。庆贵人也定然是无人能代替的,雪儿只愿当皇上的雪儿便心满意足”
银雪言毕,也不管皇上作何反应,便如温驯的小猫一般,轻轻的靠在皇上胸前,粉润的脸庞温柔的在其颈间微蹭。
皇上略显迟疑,终于还是抬起手轻拍着银雪的后背,柔声言道:“朕明白了。是朕当日糊涂,雪儿原本就应是雪儿,至于烟儿”说到此处,皇上无限倦恋的回首望了一眼画中人,轻叹着言道:“至于烟儿,朕只能叹息与她缘份浅薄罢了。”
靠在皇上胸前,听着帝王有力的心跳及字字珠玑的言语,银雪脸上荡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珍贵人因为银雪的原故重获圣宠,自然异常珍惜,而与银雪间的情义也与日傎增。近日来前往静萍轩的走动,倒是胜过了前往喜瑶宫里问安的次数。
“顾嬷嬷,看见了吗?这谢芝珍这贱人倒是真真的反了。靠着陆银雪重获圣宠,果真将本宫扔在了脑后。”喜瑶宫寝殿里,喜妃语气冷硬的言道。
“依老奴看,珍贵人倒也不敢真的反,只是又犯了当年的老毛病,一朝得宠便忘乎所以了。”顾嬷嬷轻声宽慰喜妃。
“哼,看来本宫得给她点教训才是,让她认清楚谁才是她的主子。”喜妃眸子里寒光四射,浑身上下顿时大放冷气。
静萍轩侧殿,银雪面色逐渐红润起来,近段时日她不再令碧春倒掉汤药,而是十分配合的服食,病情日渐好转。虽然墙上依旧挂着庆贵人的画像,但看着熟悉的眉宇,银雪心出倒是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最令银雪欣慰的是,皇上如今也不再久站画像前沉思,反倒偶尔对银雪提及与庆贵人之间的点滴往事。庆贵人性情温驯与世无争,入宫后虽得圣宠,却依旧不骄不躁,真真是位如泉水般纯净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点,银家犯下灭门之罪后,庆贵人虽得以赦免,并未被其家族所累。她却不愿独自偷生,一抹白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庆贵人与帝王短暂的相伴,如一缕清风飘过,皇上还来不及握在手中,转眼便消逝于无踪。人世间往往最珍贵的并非所得到的,而是失去的。
‘那日朕在长廊见你,险些错认为是烟儿。如今想来,冥冥之中自有鬼神,定然是烟儿让你来陪朕的。如今朕己分清,谁是烟儿,谁是雪儿,朕定会厚待珍爱于你。’
银雪久站于画像前,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庆贵人,脑海里再次响起皇上对她所说的言语,脸上浮起一抹安慰的笑意。不禁喃喃低语:“庆姐姐,银雪无缘与你相识,真乃憾事一桩。”
正在此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小莫子前来传话,称皇上与珍贵人在御花园观赏桃花。得知她病情己有好转,特地派了轿辇来接她同去赏玩。
银雪欣然更衣前往,刚入得御花园便闻得阵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小莫子在银雪身边恭敬的言道:“纯小主,您听咱们皇上的笛声真可谓有绕梁三日之韵。”
银雪轻笑,暗道:早闻得皇上喜弄笛之乐,却从未有机会见识,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思绪间,己绕开眼前的桃林,眼前赫然开朗,只见珍贵人身着翠色锦衫,于粉润纷飞的桃花众中随风翩跹舞动,粉蕊翠衫完美的撞色,场景堪称绝美。
皇上横持玉笛,傲立于一旁盛放的桃枝下,眉眸随着珍贵人婀娜多姿的身形转动,悠扬动人的悦曲从唇间吹奏而出,好一幅‘人面桃花相映红,天子横笛沁香中’的完美画面,银雪驻脚而立看得愣在原地。
“纯小主、纯小主请移步。”跟在身后的小莫子见银雪愣在了原处,低声的催促道。
银雪恍从梦中醒来,加快步伐向皇上走去,每走近一步,心中却涌起不该存在的酸涩:“臣妾参见皇上。”银雪含笑盈盈福身而下。
笛乐戛然而止,皇上满眸笑意的将玉笛随手斜插的后腰锦带上,大步上前一把搀起银雪,朗声笑道:“雪儿大病初愈,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陪朕说说话。”言毕,皇上轻拥着银雪步向一旁的石凳上坐定。石桌上宫人们早己摆放好了时令水果及茶点,珍贵人也缓步上前,一同坐下谈笑寒暄。
桃花丛中粉瓣纷飞,天子佳人围坐一处相谈甚欢,遥遥望去更似天上人间梦中仙境。
桃林深处,一抹淡蓝色身影一晃而去。珍贵人余光微动,迅速捕捉到那抹蓝色身影,秋眸深处顿时闪过一丝不安。
“珍贵人为何失神,难道朕适才讲的笑话不好笑吗?”皇上心情畅快,对略微走神的珍贵人言道。
“回皇上,臣妾适才一舞,许是有些累了,才会略微失神。请皇上容臣妾回宫稍歇即可。”珍贵人应声道。
“嗯,既是如此,珍贵人便回宫歇着。”皇上笑言,随即转身对银雪柔声言道:“雪儿,朕陪你回宫歇下。想来你也定是乏了。”
三人各自返回自是不提。
珍贵人在婢女文宜的陪同下,急步返回,一路上终于忍不住,低声对文宜询道:“文宜,适才在桃林里,你可看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文宜闻言放慢了脚步,小心的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才悄声对珍贵人附耳道:“小主,这正是奴婢想要说的。适才奴婢看的真真是,那抹淡蓝色身影是喜瑶宫里的大宫女吟秋。”
“当真是她!”珍贵人略微心惊的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想来近日本小主与纯常在走的近,皇上也数次临幸本小主,无意中却打翻了喜妃娘娘的醋坛子。这下糟了,惹恼了娘娘,本小主以后的日子恐怕又会不好过了。”
文宜轻声宽慰道:“小主稍安,娘娘恼你,定是以为你得了圣宠,便将她抛诸脑后,不再依附于她为她所用。不如稍后我们走趟喜瑶宫,向娘娘请安叙话,以消娘娘心中疑虑可好?”
文宜的建议却令珍贵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低声道:“这如今娘娘正是盛怒,本小主若冒然前去,岂不是刚好撞在刀口上。不妥,这个法子不妥!”喜妃发怒时的情景,珍贵人曾居于喜瑶宫侧殿时,可亲眼见识过的,如今忆起尚还感到心有余悸。珍贵人频频摇头,好似此时盛怒的喜妃便在眼前一般。
“那”文宜见珍贵人如此忌惮喜妃,略作思绪,言道:“不如这样。前日皇上不是赐了您一对景澜国进贡的翡翠花瓶及翡翠手串吗?稍后让翠竹送去喜瑶宫里向娘娘示好。明日待娘娘消了怒气,您再亲自前去向娘娘请罪。”文宜如此说道也有着小小的私心,眼下形势前往喜瑶宫无疑于一件艰苦的差事,索性让另一位婢女翠竹去挨训。
“嗯,这个法子不错。”珍贵人闻言心中一松,也顾不上文宜是否有私心,放松步伐继续前行,言道:“稍后回去你便准备准备,让翠竹将翡翠花瓶及手串送去喜瑶宫里。明日本小主再亲自前往喜瑶宫里请罪。”
沁兰宫地势偏远,平日里甚少有宫人走动,沁兰宫主位娴妃娘娘喜静,身边伺候的宫婢仅有玉蓉、玉青二人。就连宫里的管事太监也于年前调往了他处,若大偏僻的宫殿,仅住着寥寥几人甚为冷清。
偏偏娴妃言语极少,时常在沁兰宫里的鱼池旁静坐,一坐就是大半日。宫人皆知她又是在思念当年溺水身亡的大阿哥,时常幻想大阿哥的魂魄能附着在鱼儿身上前来陪她。因此,每当她独坐池边时,便无人敢来唠扰。
珍贵人在文宜的陪同下,回到沁兰宫,遥遥便看见娴妃又如平日一般愣愣的坐在鱼池边,手里捏着几粒鱼食,不时的往鱼池里扔去。珍贵人照礼数上前,恭敬的福身施礼。娴妃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扬了扬手。
珍贵人也见怪不怪,恭身退了下去,回到侧殿便立即命文宜迅速将翡翠花瓶及翡翠手串装入锦盒中,再命翠竹尽快送往喜瑶宫中。
翠竹虽不太情愿,但小主有吩咐,却也不违抗,只得抱着装置妥当的一大一小两个锦盒,磨磨蹭蹭低声碎念着:“文宜也真是的,怎得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眼下喜妃娘娘正在盛怒,她倒是躲的远远的,却让我去撞刀口。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嘛!”
翠竹一面碎念一面走向宫门,不经意间,身后不远处却传来轻蔑的声音:“喜瑶宫!哼!好地方啊!”
翠竹转身看去,见说话者正是静坐在不远处鱼池边的娴妃。
“娘娘吉祥,奴婢不知娘娘在此,还望娘娘恕罪。”翠竹微惊,平日里娴妃默不作声,怎得今日却突然主动说起话来。
“不必多礼,你这是准备替你们小主去讨好喜妃?”娴妃看了一眼翠竹手里捧着的锦盒,语调冷清说话极不客气。
“这”娴妃如此说话,倒令翠竹不知作何回答,只得恭顺的站在原地。
“嗯,罢了!退下吧!”娴妃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的言道:“告诉你家小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宫中人心险恶,有的人能避还是避开的好!”
翠竹眨着一对亮眼,并不懂得娴妃话中之意,只得恭敬的应道:“奴婢告退。”后退数退,方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