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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再次黑暗下来,阿曼达等人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地下呆了一天一夜之久。自从从地下钻出来之后,张奇就一句话也没有了,总是痴痴呆呆的坐在一边,别人说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剩下的四个人点起了一堆火,大家就围在火堆旁边取暖。外面的虫子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要不是一下子丢了那么人的命他们可能还真的以为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罢了。大家谁没有心情讲话,都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发呆。
张奇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谁都知道这一次他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将他之前所有的信仰全都崩塌的地步,可是大家也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劝慰他。
史密斯用军粮做了一锅粥,好歹这也算是一餐热饭,在地下除了吃虫子肉之外好像就再也没有吃到热饭了,可是面对着饭食却谁也没有胃口。张奇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自己带的眼早就抽光了,现在抽的是基地里面买来的新品种,一点焦油也不含的健康型,本来他是不愿意抽的,可是现在只要能冒烟就行了。
阿曼达终于站起来“好了,大家都吃点东西吧,毕竟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吃饱了饭赶快休息,天亮之后我们就往回返。”大家谁也不说话,但还是都站起来开始吃饭,只有张奇还是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手里的香烟一明一暗还在燃烧,都让人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
“你怎么回事?不想吃饭么?”阿曼达走到他的面前,踹了一脚张奇。张奇就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一动不动连话也没有回答半句。
“你要是不吃饭,还怎么报仇?你难道不想给那些弟兄报仇么?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天才么?你这样的天才不去报仇,难道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去努力?”阿曼达想用话来刺激一下张奇,而且她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张奇没有回答,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只是不停的吸着香烟。
阿曼达的眉头皱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的坐到了他的身边“你真的不打算为所有弟兄报仇么?”
张奇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如果不说话,阿曼达就不会离开,他现在只想要安静一点“我完了,报不了仇了!其实刚才我就已经死在了地下,你们拉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而已。”
“这一次你打得很漂亮,不管我们死了多少人,我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不但保住了更多的兄弟,还捎带着把虫子的指挥系统都干掉了,我们赢了!”
“赢了?”张奇忽然笑了起来,虽说他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有这么赢的么?我们几乎团灭了,而这一切都是由我指挥的,我亲手葬送了弟兄们的命,这也算是赢么?”
“你说得对,是你指挥的,而且你后来也犯了错误,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死去不是因为的指挥不当,而是敌人选择了一个他们最适应的场地来伏击我们,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承认一直都很讨厌你这个人,但是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和战斗能力、指挥能力都比我强。而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天才,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而你是一个天才,你得到的一切几乎都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这才是我最烦你的地方,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生仇恨吧。”
张奇也被说的笑了一下,虽说很苦涩但毕竟是笑容了“你说的这些我相信。我也就是因为太相信自己的天才了,这才落到现在的地步,不过说实话这种战斗的一切后果都应该是指挥员的责任,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像我这种指挥员就应该被枪毙。”
阿曼达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忽然躺到了地上,她金色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披散在橙色的地面上,就像是一副油画一般美得让张奇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知道么?直到现在你才算是真正有资格成为我们敢死队的成员,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队友了,那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们的历史,如果你听了之后还会有想要放弃的想法,那么我会亲手让你解脱。”
“历史?什么历史?”
“你不是一直都再问为什么别人有我们没有的装备,而我们却从来也不去争取么?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这一切很不公平么?你就不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有原因?”张奇还真的来了兴趣,他早就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是什么问题却并不知道。
“当然有原因了。”阿曼达苦笑着,她的笑容和张奇一样充满了苦涩“首先说说我们三团吧。你知道么,我们是所有联邦军队中唯一一个用数字作为编号的团,其他的都是字母,比如e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称呼,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我们是一群失去了方向的人只能组成一个团体,而这个团体的名称便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耻辱。”
“耻辱?”张奇诧异的看着阿曼达。
“是耻辱!我们的前身是三个军,就是当初在奥斯坦登陆是最先上去的三个军,一天之间我们损失了十万人,而损失的便是我们曾经的的兄弟和战友。一天的仗打下来就剩下这么几千人,三个军的番号当时就被取消了,而剩下的人便被组成了三团。”
“原来是这样,可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耻辱的,真正耻辱的是那个指挥官。”
“是的,你说的也许没有错。”阿曼达脸上更加阴郁了“不过三团所组成的部分也是一种耻辱。”
“什么意思?”
“这一点还是要我来说吧。”九头鸟忽然提高了声音“有些话队长讲不出口,只能由我们这混蛋自己讲出来才行。其实我们都是早就该死的人,能活到今天都是拣着的。在那一天能活下来的全都是逃兵,当然也有别的,不过那些人都在后来掉到了其他部队,剩下的都是逃兵。”
“逃兵?你们?你也是逃兵?这怎么可能?你们打仗是见过的,谁要是说你们不勇敢,那我第一个跳起来揍他。”
“你看到的只是现在,我们说的却是以前。”桥本也开口了,这段历史对于每一个曾经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都是无法遗忘的“我们都是逃兵!留下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隶属的三个军一直都是战斗力强悍的主力军团,可是偏偏在一天的表现成为了所有人的耻辱。开始的时候我们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战斗,没想到后来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虫子,然后战斗就演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我怯懦了,我承认我害怕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同一时间死去,还那么凄惨,所以我害怕了,我扔下枪支朝着身后狂奔,同时也丢掉了作为军人的荣誉。”
“不光是你,我也一样。”史密斯也开口了“那一天我的两个弟弟都战死了,可是我偏偏活了下来。后来我经常做梦,每一次都回到那片战场上,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可以时光倒流该多好,那么我也可以骄傲的战死在那个地方。”
“都一样,我的很多兄弟也都死在我的身边,最可恨的是当时我本来有机会可以救他们的,可是我却只想着自己逃命,我那个时候就该死的。”九头鸟忽然叫了起来,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直受了伤的狼一般凄厉“大个子、老毕、十方,你们都还在等着我么?你们都去了,可是我特么竟然还臭不要脸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