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三件礼物

青青子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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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晨光未至我们便起行到小镇东北的药师寨。

    寨中的清晨薄雾蒙蒙,一幢幢吊脚楼隐隐可见,整个寨子显得整齐而静谧。

    我舒张双臂,深深地呼吸一口饱含水分的空气,草药的淡香和草木的清爽尽入我肺,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们上前询问穿着白长褂的药童,医眼睛的大夫在哪里,药童告诉我们,问路一文,引路两文。

    好吧,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我们给了他两文,小童欢喜地带我们往一处吊脚楼去了。

    到了楼上,望气要五文钱,闻音要八文钱,问病要十分钱,诊脉要十六文钱,这一趟下来折腾到午后,我问四名白褂老儿,高予宵的病可有方法治好?

    老儿摸摸胡须告诉我说,病人这是身患眼疾,需到眼诊看看,但眼诊的李潜老大夫已数月不看诊了,但他们这有一种神药,一包气色佳,两包精神好,三包百病除。

    屋里鸦雀无声。

    我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复一下,却越想越来愤怒,气急败坏地爬上桌子揪着四个老儿的胡子,让他们把吞进去的钱给我吐出来。没想到小门里却突然跑出来十余个彪形大汉,把我们团团围住。

    沈默一脚一个把他们踢成一摞,把老儿们的钱袋子都抢了过来。

    这时其中一个老儿突然眼睛一翻,倒地抽搐,其他三位也像被传染了一样,加入到碰瓷儿的队伍中来。这些人一边倒还“救命”的喊叫着,我都想给他们的演技颁个奖了。

    宁远有点不知所措地问:“初歆,这怎么办?”

    沈默微微一笑:“几个老大夫看着也挺难受的,不如我一人补上一刀,送他们一程。”说罢提刀向前。

    几个白褂老头却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慈祥地坐成一排。

    沈默提刀问他们:“眼诊在哪儿?谁先说少捅一刀。”

    “右边!”

    “右边第三个小楼!”

    “你们急什么?我怎么办!”

    “我带你们去!!!”

    沈默哈哈一笑,在他们面前虚晃了几刀,带着我们向右去了。

    午后太阳很大,其他小楼的房门都开着,只有这个吊脚楼的屋门紧闭,任凭我们敲门却无人相应。

    我们等得没有办法,四个人围成个圈坐在小楼门口想办法。

    沈默提议把吊脚楼的腿儿砍了,让老大夫摔出来;我们嫌弃地横了他一眼。

    宁远提议继续商量;我表示在商量我们都要去耳鼻喉诊去看看了。

    高予宵想到街市上购买些礼品相送;但我们都不知道这位喜欢些什么,买点猪肉回来,万一人家是回回人呢?

    我提议用钱砸,医寨医寨没看出医德,却都好钱财,我们就从窗户往里扔银票,早晚能开门。我又偷偷道,治好了再让沈默抢回来,他们不仁,我们也不能太善良。

    我们把石头包在银票里,努力地撇向窗户中,只听“哎呦”一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药童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石块。

    沈默趴在我耳边说道:“你这一击必中的水平完全没有退步。啧啧啧,比砸我的石头还大,你估计把大夫砸晕了。”

    小药童生气地问:“是谁用石头砸我们先生,你们是土匪么?不看诊就砸人,先生年纪大了,那经得住你们这样的欺辱。”

    我们四个连忙道歉,表示是来诚心求医的。

    小药童却不屑地看着我:“你们刚刚商量撇银两进来,又要偷偷抢回去,我听得一清二楚,还想狡辩。”

    你是谛听那只神兽的化身么?小童却告诉我们,先生常年熬药,耳朵熏得不好用,便训练他来作耳朵。果真是医者不能自医。

    宁远对这次求诊很是执着,在门口不断相求大夫为高予宵诊治。

    只听屋子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罢了,你们取来三样物件,我便应了这一诊。”

    大夫说的三样东西分别时,夜里金,有根水和命中土。说完便让小童关上了门。

    宁远听完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一种暗语么?”

    沈默也是听得呆了:“他说的这些翻译过来是不是我就不给你治的意思?就不能好好交流么。”

    我们把黄金,泉水和花土放在门前,小药童看了一眼东西,又像看傻瓜地看了我们一眼,关门进屋。

    我们四人继续在门前坐成一圈讨论对策。

    我心想这几样东西八成离不了他的本行。小童说常年熬药导致先生的耳朵不好,药中定是有引发湿毒之物,所以这三物或是清热解毒的药材。反正我们三人来都来了,让我们走是不能够了,大不了多挑几样让先生选。

    这其中有些能猜想到的是命中土,活物身体里哪有土?难道说的是吃土的人?我常年缺银两,常年吃土。难道先生远远地相中了我?

    听完我说的,沈默看着我已经呆了。扒拉扒拉我的头发,看看里面到底长得是什么,能让我有这么牛的想法。

    讨论继续。

    听着沈默说我牛,我突然想到了,活物身体里还真有一位药材,牛黄!是清热解毒的药。

    顺着清热解毒我灵感一闪,夜里金指的是月夜昙花,解毒效果更佳,只是此花生长在峭壁之上,月光照射发出金光才能见到,十分稀有。

    所以有根水指的便是童子尿了,功效是一样的,南方地区很多地方每年都要熬制童子尿煮蛋,用于祛湿解毒。这一传统已传承好些年,虽然我有些理解不了。

    宁远听完,吞吞吐吐地问高予宵和沈默,这份药材可以取他们的么?

    沈默装作含羞带臊的样子告诉我们,多年前就不能做药引了。

    高予宵却脸色通红地告诉我们,可以是可以,只是年纪有点大,不知道好不好用了。我只好笑着告诉宁远,这要取十岁以下幼童的有根之水才好用的。

    我们兵分两路,宁远和高予宵取水取金,我和沈默准备去找夜里金。

    宁远和沈默不相熟,便十分坦诚地拜托沈默。高予宵知道山壁难行,也是再三嘱咐道谢,让我们早些赶回来。他和宁远会在吊脚楼这里与我们会合。

    沈默却懒洋洋地看着我,让我谢谢他,他才要去。

    幼稚鬼,我对他一揖,真诚感谢他的没长大。心想,叶珂亭才不会这么呆呢。想到叶珂亭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叶珂亭,叶珂亭,你就知道叶珂亭,叶珂亭现在在靠山城当上门女婿呢。

    想念他是一种病,目前看来,我无药可治。

    夜晚,我和沈默蹲在寨子的后山下喂蚊子,草丛的蚊子格外恶毒,吸走我的血,留下它的毒。我亲眼看见我附近的一只已经吃的飞不动了。女蚊何必难为女人。

    月光如银,缓缓地洒进山谷的时候,崖壁上终于出现了金光闪闪的一点,奢华地美丽着,让我和沈默惊叹而惊喜。

    沈默两手趴在峭壁之上,一点一点向上,能有半个时辰,终于采到了月夜小昙花。他高兴地攀着崖壁对我挥手,这时却突然笑着让我上去。

    我不解,他告诉我,这里的风景特别特别美。并催促我赶快,他却急速地往下朝我而来。

    我将信将疑,慢慢悠悠地爬了几步,裙摆却突然被抓了一下,我反射性的一回头,却发现脚下不远处有几只狼正扒着爪子,眼睛绿幽幽地望着我。吓得我手差点一松,幸好沈默已经快速下来抓紧了我的手,带着我往上爬到了不远处平台上。

    我腿都是软的,趴在平台上,委屈地吼他:“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这要是爬的慢了,腿都吃没了。”

    沈默哈哈大笑:“你这么怂,告诉你了你再坐地上,现在狼都吃得打嗝了。让你别来非跟着,哈哈,吓得脸都走形了。”

    “我想帮帮高予宵,他是朋友。有的朋友淡如水,有的朋友浓似酒。只要认定了这个人,我是会拼了力气让他们好的。”说完我推推他继续说:“对你也是,虽然你平时这么不正经,但对我还是不错的,以后的路,我都保护你哈。”

    沈默突然依偎上我,做娇羞装:“那人家以后就指望初侠女罩着了哦。”说罢把我推向一边,哈哈一笑道:“傻妞儿,自己这么笨,却谁的事都想两肋插刀。你睡会儿,现在也走不回去。可能你好吃,这些小动物们仍守着不肯走。”

    我看他拄刀坐着,问他不睡么?

    他揉揉我的头告诉我:“不睡,等你睡着了好把你投喂下去。也不知道狼爱不爱吃有点傻的口味。”我知他会守着我,便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被阳光刺目醒来,却发现沈默四仰八叉地睡在我隔壁,我明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沈默能长点心!我不禁替昨晚的狼群遗憾,再等等,兴许沈默在梦中就滚下去了。

    待回到寨中,宁远和高予宵已等了一夜。我们把三件药材给了小药童。药童引我们入楼中。一位长须老者已经在熬药,在给高予宵查看了一下眼睛后,便把瓮中的黑乎乎的药膏涂在棉布上,趁热给高予宵系在眼上。

    忙活完这一通,老者已是极为疲乏,交代了小药童几句就回到内室休息了。

    药童告诉我们,他听到我们猜出三味药材,告诉了先生,先生昨夜也是一夜未眠,亲手熬制了膏药。由于火候难以掌握,先生只能自己动手,时不时地翻动药锅,很是辛苦。他年事已高,身体还有旧疾,所以才不想再给外人诊治了,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他得了这三份药材,要为先生熬制祛除湿毒。

    宁远感激地掏出一锭金子送到药童手中,药童却不受,告诉我们,先生有规矩,药钱相等,不可违背医者的德行,一锭银子即可。

    我和宁远起身对着屋内的先生躬身一拜,这才是医者之风。但这样的风气却偏偏被一些敛财的人给败坏了,他们对着世人卖药行骗,官商勾结,舔着脸数着钱,同时被骂的确实兢兢业业的医者,好不公平!

    过了一个时辰后,先生颤颤巍巍地为高予宵解开棉布,只见棉布已被水滴润湿,而高予宵的眼前也能隐隐看到人影。我们欢呼雀跃。看着棉布上的水渍,我突然想起我在中都也曾被针灸拔毒过,这或许对先生的湿毒有效。

    小药童却不信我,我承诺,我对先生施针,也会对自己施针,先生如何我就如何。我只是感恩先生的医德,希望对先生也有所帮助。小药童这才同意。

    我拿来长针,找到会听穴慢慢刺入,先生本没有反应,随着我渐渐深入,竟“哼唧”一声晕了过去。

    屋内呆滞了一下,小药童冲过来要与我拼命。没办法,我找了另一根长针就要扎自己。

    沈默伸手把针抢过来,扎进自己同样的穴位。我看他一脸淡然的表情,不由问他疼不疼?他告诉我还真有点。我只好苦着脸告诉他,他扎偏了,那是灵会穴,很疼的。沈默吸了口气,带着针站在我身边。

    我拔出先生的针,用火棉烧了玻璃罐子扣在先生针孔处,不一会便吸出了好些黑血,罐子壁上都是一些小水珠,可见湿气之重。来来回回几下,已吸出半小碗黑血,先生也悠悠转型。

    小药童趴在先生耳朵旁大声问先生有没有事,先生却揉揉耳朵,让他小点声,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听得我们哈哈大笑。沈默快速把长针取下,长呼了一口气。

    这样,我们在小楼里住了多日,先生给高予宵治眼睛,我给先生医耳朵。先生年事已高,但破有些仙风道骨,给我们讲了许多早年行医之事,让我们敬佩也唏嘘。若有机会,我也想行医度人。

    几日以后,高予宵的眼睛已康复,他看着宁远的眼神永远是温柔而内敛的。我在一旁干着急,这一下倒是不想去明山了,我得帮帮这对后知后觉的男女,要不等到他们老的一天,高予宵依然哆哆嗦嗦地表示我守着你就好,宁远则永远都会好奇高予宵看着她干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