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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辆车连夜赶路,终于到达了独立派的一个军事基地,据谍报消息,被劫持的人质就被安置在这基地里。
受自然环境影响,这里的人特别爱挖坑,这个基地地面上有几个营房和哨卡,人质则多半是被囚禁在地下基地。
这种地形易守难攻,大家都不敢贸然行动。
虎鲨通过无线电对艾尔说:“我观测到了喀法尔的位置,和这个基地重叠了,他也在这里。”
“喀法尔也在那儿?”艾尔道,“难道他被劫持了?”
“不,喀法尔和独立派有一定的援助关系。他身上带了那么多钱,又长了一张富裕的白人面孔,如果在这种慌乱的地方被暴民劫持的话,连命都保不住,所以他多半是来请求庇护的。”
艾尔怒道:“那钱岂不是被这些独立派给吞了。”
“很遗憾,这个情况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虽然豪斯这么说的,可语气中没有半分遗憾的意思,喀法尔在这里出现,正好省了他接下来寻觅的功夫了。
艾尔握拳道:“从来没人敢跟老子抢钱,兄弟们,咱们把这个贼窝一锅端了。”艾尔的耳机里传进一阵杂乱的哄笑声,大家信心十足地附和着。
虎鲨道:“六名人质的相貌大家都记住了吗?要尽量确保每一个人质存活。”
“记住了。”
“那么我来说一下作战计划。简单来说,我们要在地底下的敌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地面的人清扫干净,然后用催眠瓦斯或者强光手雷对付地下的。”
豪斯道:“我不赞成用强光手雷,你们这群雇佣兵没有一点同情心,几年前在纽约那次,你们用震荡弹攻击劫匪和人质坐的巴士,造成几名人质留下终身残疾,你们只考虑人质是否活着,却不考虑他们是否真的安全。”
艾尔冷哼道:“第一,当时如果不用非常手段,劫匪马上就要登船,像你们那样犹豫不决,等他们发现船已经被扣押,难免会狗急跳墙。他们连命都不要,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报复性射杀人质,或者干脆引爆炸药同归于尽,我们从大局出发,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是聋了或者瞎了,总比命没了好。第二,这趟任务,你们要听我的,否则就滚下车。”
豪斯沉默了。
虎鲨接口道:“大家戴好光感调节护目镜,这是我们刚从美国购入的一批新产品,能充当夜视镜,也能在遇到强光时自动保护眼睛,强光手雷是下下策,如果不到非常关头不要随意使用。但毕竟催眠瓦斯有作用时间、散播速度和范围等局限性,而且在这种地底下挖基地,设计者不可能不考虑防火和防毒,下面多半配备了防毒面罩,所以催眠瓦斯效果一定不会太大,大家多加小心。强光手雷每人带一颗就够了,记住不要同时引爆,如果不想被活埋的话。”
在地底下使用强光手雷也是冒险之举,虽然强光手雷震荡没有炸药那么大,但毕竟会产生一定影响,如果同一时间引爆太多,就有塌方的危险,不过这种易守难攻通道狭窄的地道,敌人非常容易堵着个拐角就堵死他们的全部进攻,不使用这种手段,即使能攻下来,牺牲也太大。
人质的健康和战友们的性命,他们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豪斯没有再表示异议,虎鲨派人去给他们送了护目镜和手雷。
艾尔开始指派人员:“地面上看着人不多,卡利负责塔楼,单,你手臂不方便,跟着卡利当他的掩护手,猎鹰,监控摄像头交给你,虎鲨、科斯奇负责东边哨卡,百合、走火负责南面的,我和沈长泽西面,其他人员等卡利行动后,从塔楼方向进入基地,现在正是他们熟睡的时候,进入营帐后先用瓦斯,把所有人干掉,然后堵住地下基地的入口,我们一起行动。现在,出发!”
十几人清减装备,趁夜训练有素地摸进了基地,当先头部队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干掉哨卡守卫后,后续人员悄悄靠近两个营帐,放出催眠瓦斯。在等待了一会儿后,他们戴好面罩,抽出军刀,矮身摸了进去,这些睡得烂熟的独立派士兵就像案板上的鱼,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他们一个一个地抹了脖子,沉闷的空气中顿时飘散出浓郁的血腥味。
干完之后,所有人开始往地下基地的入口移动。
沈长泽紧握着沾满血的军刀,透过无线电轻声说:“爸爸,你还好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单鸣的回复,沈长泽有些心急,单鸣现在手臂受伤,一旦狙击手被发现,他就可能受到波及,自己不能不担心,于是又问了一遍,“爸爸?你听到吗?”
单鸣冰冷地声音传来:“别废话。”
耳机里传来好几个人的低笑声,沈长泽脸有点儿烫,艾尔更是调侃道:“你究竟是十五岁还是五岁,成天找爸爸?”
沈长泽刚想辩驳,虎鲨低沉的声音响起:“都他娘的给我闭嘴,好好干活儿!”
无线电终于清静了下来。
猎鹰开始破坏地下基地的门锁,两分钟之后,只听轻轻的一个金属旋转的声音,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猎鹰拉开催眠瓦斯的拉环,一连扔进去了三个。
除了在营地外守卫的六个人之外,其他人戴上防毒面罩,把防护眼镜挂在脖子上,以备随时切换,然后一个个端着枪走了进去。
瓦斯冒出的浓烟把整个巷道都给填满了,可视性非常差,他们交错着左左右右地贴着墙根儿,一步一步往里走,入目先是一个监控大厅,里面的人全都睡着了,监控大厅后面有三个门,应该是通往不同的攻能区域,虎鲨把队伍分成三队,进入那三道门。
沈长泽和科斯奇、百合以及一个豪斯带来的SWAT一队,他们先把瓦斯放了进去,然后谨慎地往里走。
突然那个SWAT趴到了地上,耳贴地面,然后打了个手势,表示有人过来了。
沈长泽看了看头顶,上面是地下基地用来通气的管道,全都暴露在天花板上,很粗,足够支持人的体重。沈长泽一脚蹬到墙面上,借力跳了起来,并一把抓住管道,翻身趴了上去,然后顺着管道往前爬。爬了四五米远,前方的瓦斯含量低,已经能看清周围情况,三个独立党士兵戴着防毒面具,端着AK悄声跑了过来,沈长泽等他们从自己头顶路过时,双腿勾住管道,身体倒挂了下去,瞅准了落在最后的一个士兵,一下子拔掉了他的防毒面具,然后快速捂住他的嘴,刀锋瞬间隔断了对方的喉咙。
即使他动作很快,那个人还是发出了声音,引起了前面两人的注意,沈长泽一下子跳到了第二个人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手肘搂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扭,硬生生拧断了他的脖子。这个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倒在了地上,百合把带血的刀子在那人身上蹭了蹭。
沈长泽做了个跟随的手势,四人继续前进。
耳机里传来枪响,看来其他小队的人已经开火了,四人加快脚步,顺着通道一间一间房间地找,突然,前方十多米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提着裤子睡眼惺忪的人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只是起夜上厕所。
四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那个人跟他们打了个照面,突然瞪大了眼睛,张嘴就喊,科斯奇举枪崩碎了他的脑袋。枪声一响,他们就没办法继续隐蔽行动了,沈长泽一边往前冲一边掏出怀里的强光手雷,猛地投进了那个开门的房间,然后一下子撞在了门板上,把要出来的人全给撞了回去,手雷声炸响,整个基地直晃,土屑灰尘掉了他们一身,房间里传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沈长泽戴上护目镜,一把拉开门,端着PSG开始对着里面的人扫射,所有人都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根本无力反抗,很快这里就变成一个屠宰场。
他们进屋搜了一圈,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宿舍,他们快速撤出,开始加快速度,跑步前进。
沈长泽不敢再用手雷,他估计其他人也不敢用了,手雷的震荡比他们想象的大,如果这里塌了,他们都得被活埋。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他们最先找到了那群人质,人质全都被锁在一个房间里,门口的守卫吸入瓦斯,早就睡着了。
科斯奇打开门的时候,人质一阵骚动,他开始回忆人质的相貌,然后清点人数:“一、二、三……咦?怎么多了一个?咦?我好像见过你。”
沈长泽扭头一看,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人,在暗淡的光线下只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容,跟其他形神狼狈满眼恐惧的人质相比,他看上去非常镇定,仿佛不是被人关押起来,而是来这个参加一个会议。这个人游隼的佣兵们都见过,他是那个来自天启的科学家——唐汀之!
唐汀之站了起来,这回,他没穿军装和白大褂,而是一身很普通的休闲装,他面无表情地对沈长泽道:“真巧,该来的都来了。”
沈长泽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尔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找到喀法尔了,还有一些从‘云顶’跑来避难的。”
豪斯赶紧道:“别杀他。”
单鸣插嘴道:“没有耐西斯和罗迪吗?”
艾尔道:“不认识,你自己回去看。”
科斯奇道:“人质在我们这里,掩护撤离。”
沈长泽还盯着唐汀之看,眼里充满了疑问。其他三人已经架着人质往外撤离。
沈长泽和唐汀之跑在最后,沈长泽关闭了无线电,低声对唐汀之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来调查龙血泄密事件,我现在的身份是国际红十字组织的法裔华人干事,前来提供粮食援助的,我跟着那几个记者进入了西撒哈拉,结果就被他们劫持了。”
沈长泽不太相信,他哼了一声:“你的那些共和国保镖呢?怎么能让你单独行动?”
唐汀之淡淡地说:“这次的事情上面交给国安局去调查了,不让我们插手,但我才是对案情最熟悉、对整个事件最了解的人,他们不让我查,我只好自己查。”
“所以你就自己来了?”
“不,我本来是想去哥伦比亚找你帮我的,但是却接到消息说你们也到了摩洛哥,我从实验室跑了出来,不跟局里联系,也就探听不到你们的最新消息,所以我只能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你。”
沈长泽低声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唐汀之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是个科研人员,我在这么乱的地方随时可能死,而你需要我活着。”
沈长泽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确实需要你帮忙。”
三队人马重新回到了监控地带会合,艾尔满头大汗,在看到唐汀之的时候,愣了愣:“操,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他一把揪住了唐汀之的领子,“你过来,我们有人受伤了。”
唐汀之几乎是被艾尔暴力拖出地下基地的。
猎鹰和虎鲨都被流弹打中了,虎鲨受伤还不算重,但猎鹰的子弹留在了胯部,需要即刻动手术。
他们把那个SWAT医生也招了过来,让他给唐汀之打下手,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在哨卡亭里搭建了简易的手术台,把车上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搬了下来。猎鹰是游隼的尖兵和前锋,如果在古代作战中,扮演斥候和间谍的角色,他绝不能留下腿部的残疾。
豪斯见到唐汀之非常惊讶,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唐汀之轻描淡写地说:“和你的目的差不多。”
豪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眉宇之间透出一丝防备。
唐汀之一边消毒器材一边说:“我们现在留在这里非常不安全,也许这个基地被袭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马上会有更大的部队赶过来。”
豪斯也点头附和:“唐说得对,我们不该留在这里,应该马上撤离。”
艾尔拿枪管指了指唐汀之:“你,必须留下”,他转向豪斯,“你想走随时可以走,把车留下。别废话了,马上做手术。”
唐汀之不再说话,开始配麻醉剂。
豪斯把喀法尔拎到一边审讯去了,单鸣把那十几个人翻了一遍,并没有耐西斯和罗迪,这把他气得,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就这么让那两个畜生跑了怎么办。
沈长泽在旁边道:“爸爸,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这次能来这么快,是罗迪的哥哥给我准备的飞机,他们是异母兄弟,比仇人还仇人,就算罗迪跑回了法国,我们也能追过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沈长泽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伤害单鸣的人,所有让单鸣流血受伤的人,无一例外,都该死!
单鸣听到这个,终于安心了:“好,如果这次没抓到他,任务结束之后,我们重回法国,我要耐西斯和罗迪的命。”他又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唐汀之怎么又出现了?”
沈长泽把唐汀之的目的重复了一遍,单鸣点点头:“那么他和豪斯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了?我以为这是美国机密泄露事件,怎么和天启也有关系。”
“等他们做完手术,我们仔细问一下吧,豪斯说有间谍把龙血提炼物制成高含量兴奋剂,用在‘云顶’的那些人身上以牟取暴利,那么这件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
单鸣脸上透出几分担忧。这是唐汀之第三次出现了,为了沈长泽,给艾尔他们的借口越来越没有说服力,他们心里恐怕早就怀疑了吧。因为仔细推敲起来,这件事疑点重重,如果不是艾尔和虎鲨信任他,而团员们信任艾尔和虎鲨,一旦他们认真质问,单鸣知道自己圆不了这个谎。
他同时经受着沈长泽身份被发现的担忧和欺瞒战友的愧疚,等他们撤离战场,有喘口气的时间,他都可以想象到艾尔和虎鲨会拿怎样狐疑的眼神看他,他越来越不想隐瞒,可是瞒了这么多年,他也越来越想逃避真相了。
如果孩子永远别长大多好。
沈长泽看着单鸣写在脸上的情绪,以为他担心自己被牵扯进去,于是宽慰道:“爸爸,别想太多了,我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跟大家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
单鸣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已经是少年之姿、英俊挺拔的儿子,心里有几分感慨:“你记住,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泄露。”
“我明白。”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了,子弹被成功取了出来,猎鹰还在深度麻醉中,呼吸平稳。
虽然游隼里每个人都对唐汀之抱着防备,但是没有一个人质疑他医术的高超,在如此简陋恶劣的环境下——缺少药物、没有仪器的辅助、仅有一个助手——依然能从事如此精密的外科手术而且取得成功,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最让他们难忘的是,这个年轻的军医一直非常沉着冷静,几乎没见他有过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就像一部根据指令行动的机器一般,漂亮是漂亮,但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手术一结束,他们马上开车往来时的基地赶,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是,先回到基地把人质交给政府,结清余款,然后由政府护送他们回“云顶”的酒店,接上乔伯和佩尔,之后任务完满成功,他们一起回哥伦比亚。
当他们赶回基地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所有人都彻夜未眠,又经历了一场战斗,均疲惫不堪,政府军对他们进行了低调的欢迎,然后安排他们休息。
单鸣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大汉堡,然后找了处沙发一窝,闭上眼睛就要睡觉,沈长泽推了推他:“你衣服太脏了,换一件。”沈长泽从小爱整洁,只要有条件,肯定把自己和他那个生活自理能力极差的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一回到基地先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一看单鸣又脏又臭就要睡觉,他实在受不了。
单鸣转了个身:“再说吧。”
沈长泽叹了口气,也不再跟他商量,上去就把他上衣扒了下来,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单鸣闭着眼睛,该睡觉睡觉。
唐汀之歪着脖子看着这俩父子,似乎觉得有趣。
他们在地下基地休息到天黑,所有人都满足地睡了个饱觉。
当单鸣醒来的时候,发现豪斯正在审讯喀法尔,喀法尔垂头丧气的样子,完全没了前日的威风。唐汀之站在他们旁边,若有所思地听着。
单鸣走了过去,看了豪斯一眼:“我问他几个问题。”
豪斯点点头。
单鸣蹲下来,眼睛平视着喀法尔:“你知不知道耐西斯在哪儿?”
喀法尔摇了摇头,似乎怕单鸣不相信:“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们是死对头。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我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去,不过很多人都进入了西撒哈拉地带,寻求独立派的庇护。”
“你们为什么要找他们庇护,而不找政府。”
“政府处理事情的手段有很多局限性,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左右,比如我,和很多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政府以官方渠道将我们送回国,到时候媒体大肆曝光,我和我的家族就完了。所以我们花钱消灾,希望进入西撒哈拉后,从这边想办法回国。耐西斯是摩洛哥政要,他绝对承担不起被曝光的后果,所以我相信他也进入了西撒哈拉,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
单鸣看他的样子很诚实,没有半点隐瞒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个劳伦斯·罗迪呢?”
“罗迪不过是个冤大头,耐西斯把他耍得团团转,从他身上捞了不少钱。最近罗迪家族的候选人很快就要决定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的哥哥费宾·罗迪才是能够掌控整个家族的人物,所以耐西斯最近在考虑在他身上大赚一笔之后就放弃他。现在出现这种意外,我不知道罗迪的命运如何,他很可能跟耐西斯在一起,也可能因为已经毫无用处而被杀了。”
单鸣冲豪斯道:“我没问题了,但我要知道你们审讯的结果。”
豪斯挑挑眉:“凭什么?”
这时沈长泽走了过来,十五岁的俊美少年,气势惊人:“凭他是我父亲?”
豪斯摇头叹了口气:“单,你真是幸运得让人嫉妒,你在森林里捡到……”他想起喀法尔在场,于是改口道,“捡到‘他’的概率,跟你在大街上捡到魔戒差不多,他们全都独一无二,威力无穷,而且……”
“而且对主人言听计从。”唐汀之接口道。
爷俩对他们的讽刺毫无感觉,单鸣反而因为自己养了个厉害的儿子而颇为得意:“当然,不然我养他做什么。”
沈长泽拉着单鸣坐下,理所当然地说:“你们问,我们听。”
唐汀之道:“那么你决定帮忙了?”
沈长泽摇摇头:“我要先听听内容再决定。”
豪斯开始对喀法尔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从他们的对话中,单鸣大致可以听出,事情的起因是跟美国与天启的某项“学术交流”有关,当然,他们交流的东西必然和龙血有关。结果实验途中发生了意外,实验室被烧毁,一个年轻的天启科学家失踪,价值连城的十毫升“实验品”不翼而飞。
单鸣听着听着心里就想,十毫升的龙血把你们紧张成这样,那要是抓着沈长泽放血,不是跟往铁水里倒黄金差不多。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两国都在追查这件事。因为泄漏事件发生在美国,两国为了这十毫升的龙血互相指责,天启说美国安保措施太差,应负全责,美国嫌天启用人不善,心怀叵测,口水战打了一年多。今年年初,他们才得到消息,说摩洛哥地下格斗场“云顶”里的选手们,使用兴奋剂后,行为特征跟使用龙血提取物后的实验者有相似之处,于是他们多方部署,追到了这里。
由于消息是美国最先得知的,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地占有实验品,他们没有通知天启,而是自己行动了,天启方面最近才接到消息,正在部署人员调配,唐汀之先他们一步跑了过来,虽然已经是严重违纪行为了,但却也算立了个功。
接下来豪斯就开始对喀法尔得到那种药物的渠道进行了详细的盘查,喀法尔交代了一个黑市中间商,当时那种药在黑市被热炒,一毫升售价五十万美金,即使如此昂贵,他们依然趋之若鹜,因为注射了这种药物,赢得了比赛,他们可以进账几十万、上百万。
唐汀之轻声道:“仅仅一毫升的龙血提炼物就卖五十万美金,十毫升的纯净龙血……可以提炼出……他该赚了多少钱啊……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豪斯冷哼道:“你们干的好事。”
唐汀之并不在意他的挑衅:“他需要那么多钱,一定有什么目的。”
豪斯握拳道:“等抓到他就知道了。”
沈长泽问唐汀之:“你认识那个人?”
唐汀之淡淡地说:“从基因角度讲,他是我的弟弟。”
单鸣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机器人?”他早就怀疑唐汀之这样没什么人类情绪的怪胎是非正常人类了。
唐汀之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那样,轻描淡写地说:“没那么复杂,我是正常人。不过是一个‘天才计划’罢了,你们应该听说过,从国家储备基因库里抽取智商记录最高的男女进行试管孕育,在我四岁的时候他们发现我的智商达到220之后,觉得这个方法很成功,于是有了唐净之。我目前……除了他,可能大概还有三个弟妹,他们应该孕育了很多,不过真正继承父母智商达到天才水准的通常只有八分之一,也许未来会有更多,不过目前为止只有唐净之跟我一样进入了生物学领域。”
沈长泽眯着眼睛,冷道:“你们总做这些违背人伦的实验吗?”
豪斯道:“一个国家为了寻求发展和强盛,是可以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天才计划’从希特勒时代就被提出了,如果不是他战败了,今天的德国也许有大批量这个计划的产物为国家的未来做着长足的贡献,很多国家都在效仿,这确实是保证国家发展中有足够人才支撑的一个有效手段。”
沈长泽颇为不屑,大概跟他自己就是一个人人觊觎的试验品有关。
单鸣问道:“既然是你弟弟,难道平日里你都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吗?”
唐汀之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们除了工作,很少接触,他从小就厌恶我,他争强好胜,以取得比我更好的研究成绩为乐,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单鸣冷哼道:“这个我可以想象,就你这副机器人一般的死样子,谁跟你待一起都讨厌。”
唐汀之若有所思:“是吗……”
豪斯还打算继续审讯喀法尔,这时候,艾尔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单鸣回头:“他们在审问他,跟什么间谍泄密有关。”
艾尔皱眉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已经熟悉到可以听他的国家机密了?”
单鸣道:“当然不,我只是顺便打听耐西斯和罗迪的事情,但看来他也不知道。”
艾尔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拉了起来:“收拾东西,我们回‘云顶’。”
一行人按原路返回“云顶”,过了摩洛哥政府和西撒哈拉的警戒线后,距离“云顶”还有八九个小时的车程。豪斯带着喀法尔跟他们分开了,他们并没有打算立刻回美国,而是决定留在这里继续调查,但已经没有和游隼同行的必要了。
唐汀之想跟着豪斯一起调查,但豪斯不要他,于是他决定跟着游隼。艾尔觉得唐汀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也摸不透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下边儿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就想赶他走。但唐汀之很自然地坐上了车,而且坐在了猎鹰身边,查看着他的伤口,用沉默的行动拒绝了艾尔的逐客令。
虎鲨道:“让他跟着吧,至少把他带回云顶,算是感谢他救了猎鹰。”
艾尔小声道:“我老觉得他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让我很不舒服。”
“那你就盯着他。”虎鲨把他推上唐汀之坐的那辆车。
艾尔坐到了唐汀之旁边,眯着眼睛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阴谋,但那张脸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看着看着都想睡觉。
他们就这么各怀心思,回到了“云顶”。
本以为任务顺利完成,旅程就此结束,却不想回到“云顶”才发现,乔伯和佩尔失踪了。
当他们回到“云顶”的时候,酒店已经被政府控制,数辆工程车在“云顶”的原址上运作着,清理出一吨又一吨的垃圾。
他们开车进入“云顶”附近的街区,就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拦了下来,严密盘问,当知道他们要去酒店的时候,根本不放行,而是团团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虎鲨开始联系跟他们建立雇佣关系的摩洛哥政府的负责人,跟他说明了情况。
起初那个负责人不愿意让他们接近那里,毕竟他们已经结清余款,两不相干了,但是当他知道游隼有两个人留在酒店的时候,就惊讶地说:“不可能,酒店里没有任何外人,早已经被我们军方控制了。”
虎鲨说:“你们把他们带走了?”
“这个我需要确认,请你等我一下。”负责人挂断电话,等了半个小时,那人才回复电话,说他们并没有扣押游隼的人,当他们进入酒店的时候,酒店空无一人,但是虎鲨提到的那个员工宿舍,有士兵曾着重报备过,因为那个房间有明显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所有人都毛了,乔伯和佩尔肯定是出事了!
虎鲨拿着话筒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他语气强硬地说:“请你准许我们立刻进入酒店调查,否则我们将用自己的办法进去。”
负责人沉默了一下:“好吧,半个小时后我亲自到那儿,领你们进去。”
大家在焦躁中又度过了难熬的半个小时,负责人来了,并向警察出示了一份文件,然后带着他们全员进入了酒店。
他们直奔安置佩尔和乔伯的员工宿舍,果然发现墙上和门上都有子弹的痕迹,雪白的床单上有斑斑血迹,整个屋子乱成一团,所有人都看得出,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佩尔和乔伯应该还活着,不管是谁劫持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带走两具尸体。
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们在哪儿!
一向沉着稳重的虎鲨,此时额上全是细汗,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飞起一脚踹翻了那张染着血的乔伯曾经睡过的床。
这是沈长泽第一次见到虎鲨失控,虎鲨一直都是所有人中最冷静、最果断的,他用二十几年的佣兵生涯证明了自己在国际上的声誉和地位,也撑起了失去林强之后的游隼,可是现在的他明显有些反常。
艾尔架着虎鲨的胳膊,沉声道:“虎鲨,冷静点。”
虎鲨咬牙道:“一个受伤,一个女人……”
百合冲上前去“啪”地给了虎鲨一个耳光,琥珀色的眼眸严肃地瞪视着虎鲨:“不要小瞧女人,不要小瞧佩尔,她是个合格的雇佣兵,你也是,所以冷静下来。”
虎鲨抹了把脸,低着头喘了口气,再抬起头时,恢复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虎鲨。
虽然艾尔是游隼名义上的老大,但是在整个佣兵团里,声望最高的无异是虎鲨,所以他是最不能乱了方寸的。
虎鲨走到那个负责人面前,高大的身躯给了对方不小的压力,他道:“请帮我们找到他们,如果能找到他们,就算游隼欠你们一个人情。”
即使只是一句口头上的承诺,但出自享誉世界的一流雇佣兵之口,却也是掷地有声、含金量颇高。
花多少钱也未必能买来游隼的“人情”,负责人几乎是立刻就应和道:“没问题。”他立刻掏出电话,把这件事吩咐了下去。
然后他在酒店给他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让他们耐心等待。
可是没有人有耐心等待,他们开始仔细寻找房间里的蛛丝马迹。在比照了留在地面上的弹壳之后,他们确定了对方的枪支种类和大致人数,沈长泽黑进了出产这种子弹和枪支的军火商内部网络,在忙活了七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贩售记录。然后逐步缩小目标,逐个排查,最终根据他们的判断和猜测,得出了大家都认同的结论——佩尔和乔伯被西撒哈拉独立党的人劫走了。
很可能他们并不知道佩尔和乔伯的身份,独立党经常喜欢跑到摩洛哥这边的城市打游击,随便抓几个人回去,大部分时候要求政府跟他们交换被扣押的独立党人员,有时候也会要求政府出赎金,如果两种方式都没谈拢,他们就会杀了人质泄愤,属于无差别劫持行为。
只是现在独立党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佩尔和乔伯还活着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只是独立党根据地很散,有些甚至根本不是正式人员,紧紧是不满摩洛哥政府的民间游击队,如果是这种人干的话,几乎没可能找到,只能等他们主动联系。
第一天虽不算徒劳无果,但是并没有大的进展,折腾到半夜,大家都累了,于是纷纷回房间休息了。
单鸣躺在床上,却无法合眼。一是手臂疼得他毫无困意,二是他担心佩尔和乔伯。
沈长泽也睡不着,枕在胳膊躺在一边,小声说:“爸爸,你在担心佩尔和乔伯吗?”
“嗯,佩尔是……唔……我最喜欢的一个女人。”
“但你说过,佩尔爱的是虎鲨。”
“是啊,她崇拜虎鲨,她爱虎鲨。”
“虎鲨对佩尔也很好,他今天完全急了,可他为什么不接受佩尔?”
“两个原因。”单鸣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愿意回忆,但依然开口道,“第一,虎鲨的妻子当年是为他而死的,死的时候,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被……”单鸣睁开了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被机关枪打得开膛破肚,面目全非,我就在她旁边,血肉溅了我一脸,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贴近,你觉得虎鲨能忘掉吗?第二,虎鲨当年把佩尔从奥罗拉夫人手里救回来的时候,她只有十五岁,恐怕在虎鲨心里,佩尔始终是个孩子。”
这是头一次单鸣跟他讲起虎鲨和佩尔的事情,游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问,探听那些残忍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长泽叹了口气:“她原来是奥罗拉夫人的人。”
奥罗拉是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除了高超的能力和信誉外,全员都是女性恐怕是让她们名声鹊起的最大原因。她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美色和身体麻痹对手是最令男人防不胜防的杀人利器。虽然奥罗拉和游隼的性质不同,但都是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过活的,所以她们的消息多少都能进到沈长泽耳朵里。
单鸣道:“奥罗拉夫人手下的女杀手,都是她从世界各地骗来、买来、抢来的,从几岁的时候开始训练,佩尔就是其中一个。有一次出任务,游隼和奥罗拉刚好处于敌对势力,她们害怕游隼,不敢正面迎战,于是派了她们最优秀的刺客来暗杀虎鲨,那个人就是佩尔。结果,佩尔被抓住了,奥罗拉没有理会她,直接撤退了,于是虎鲨就把佩尔留下了。佩尔很感激虎鲨没有杀她,而且得到游隼的庇护,奥罗拉就不敢再来找她,虎鲨给了她自由和尊严。”
沈长泽静静听着,脑海中映出佩尔风情万种地撩拨着她浓密的黑发,浑身撒发着无与伦比的美和性感,很难想象她曾有那样的过去。
单鸣自言自语般说:“虽然每个人都会死,但我总希望有些人死在我后面。”
沈长泽轻声道:“爸爸,你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单鸣笑了笑:“不可能,你那龙血护体,几乎是不死之身,我怎么都不可能死在你后边。”
沈长泽认真地说:“如果爸爸死了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
单鸣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如果我死了,你可以脱离游隼,拿着钱过你想过的生活。”
沈长泽淡淡地说:“我想过的生活就是和爸爸在一起,没有别的了。”
单鸣无奈地撇了撇嘴,心想小孩子真是天真,真到生死关头,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也好,谁叫他年纪小呢。
沈长泽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有他自己心情清楚,早在五岁那年,单鸣将他从死亡森林里救出的时候,单鸣就成了他整个世界,他会跟随着爸爸去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狱。
两人睡到半夜,同时惊醒。
摩洛哥警察对他们有防备,所以把他们全都安排在了一楼,方便管理。单鸣和沈长泽的房间正对着街道,他们睡的地方不是正式的客房,而是做SPA的房间,窗户很大,当有可疑人靠近窗户的时候,长久养成的警觉性立刻让他们睁开了眼睛。
俩人一左一右翻到了床底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贴着墙爬到了窗户边,有一只手从漆黑的窗外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推动着窗户。
那只手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那只手抓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那条缝里扔进了窗户,单鸣一把接住那个东西,沈长泽则一下抓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大叫了一声,拼命挣扎起来,看样子好像吓坏了,声音很尖、很嫩,分明是小孩子的。
沈长泽一把推开窗户,抓着那只手把窗外的人扔进了房间,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
单鸣感受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很轻,不像什么炸药之类的,这才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打开了灯。
地上果然是一个摩洛哥小孩儿,十一二岁的样子,很瘦,衣着破旧,满眼惊恐,先是用阿拉伯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大概是在求饶,看他们似乎听不懂,就试图说法语,但显然没受过教育,说不清楚。
单鸣没理会他,解开手里那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果然跟他摸出来的感觉差不多,是一张光盘。
沈长泽用简单的阿拉伯语问了他几句话,但俩人沟通很成问题,没办法,他们只好把小孩儿拎了出去。
他们摸到走火和卡利的房间,走火说了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根据审问,这小孩儿只是大人给他塞了钱,让他把这个东西扔进这个酒店就行,任何一个地方,没有限制。他们把孩子赶走了。
几人都猜测这件事跟佩尔和乔伯的失踪有关,于是他们把虎鲨、艾尔都叫来了。
光盘放进电脑后,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生怕看到些他们不愿看到的画面,那就太残酷了。
画面一阵晃动,里面的人说着英语,问调好了没有,标准的美式发音。
然后录像就开始了,背景是一片灰扑扑的土墙,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很暗,勉强能看清画面,镜头一转,他们看到了乔伯和佩尔!
几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恨不得瞪出窟窿来。
乔伯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佩尔低着头,直到那个说话的人拿枪碰了碰佩尔的肩膀,佩尔才抬起头来。
佩尔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不像是受过什么伤的样子,还咬字清晰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我需要抗生素,你不给我抗生素,我什么都不会说。”
“把这几句话念出来,我就给你药品。”
佩尔厉声道:“请先给我,我的朋友很危险。”
那人拿枪管顶着佩尔的太阳穴,恶声恶气道:“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他把一张纸扔到佩尔脸上,“念。”
佩尔把头调向了镜头,眨了眨眼睛,然后把额头上的乱发拨到了脑后,低头看了一眼纸条。
所有人都抓到了她一瞬间的惊讶。
接着她抬起头,开口了:“想要这两个人活命,拿唐汀之交换。”尽管念到天启人的名字的时候,发音有些不准,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她在说谁。
这群劫匪,是冲着唐汀之来的。
虎鲨对卡利道:“把唐叫过来。”
卡利问道:“他在哪个房间?”
艾尔道:“我知道,我去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画面瞬间变黑了。
几人愣了愣,单鸣对沈长泽说:“那个包光盘的东西呢?”
沈长泽仔细翻了翻,果然从里面翻出一个很小的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他道:“坐标。”说着把纸条给了虎鲨。
虎鲨扫了一眼,记在了心里,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那小纸条撕成了碎片,就好像在撕绑匪的皮。
不一会儿,唐汀之跟着艾尔进来了。
虎鲨把录像又给他放了一遍,他目不转睛地看完,然后点了点头:“佩尔说得对,乔伯情况不太好,呼吸太浅,伤口可能感染了,再这样下去会死。”
艾尔厉声道:“谁让你看这个了,人家指明了要你!”
“我听到了,我想应该是唐净之干的。”
艾尔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我看你这张死人脸就来气,你他妈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连点情绪都没有!”
虎鲨把他拉开:“别干没用的事。”
唐汀之把领子归位,然后认真地回答:“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按理说人的性格应该很大程度由先天基因决定,但是我的几个弟妹性格全都不一样,我是被一群年纪五六十岁以上的人带大的,我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我想可能是因为……”
艾尔气得想揍他:“你给我闭嘴!”
唐汀之闭上了嘴,看了虎鲨一眼。
虎鲨指着屏幕:“能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吗?”
唐汀之摇摇头:“目前没有。”
“我们要带你去坐标标注的地方,交换这两个人。”
唐汀之点点头:“好。”
“你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唐汀之很平静地说,“你们这里任何一个人,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他想见我,我没理由不去,我也正在找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你吗?”
唐汀之摇摇头:“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虎鲨沉声道:“我想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唐汀之点点头:“我还有很多实验没有完成,现在还不想死。”
艾尔冷哼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唐汀之那双深邃的黑眸看了他一眼:“莫瑞先生,你的脾气如此暴躁,可能是缺钙,建议你多补充钙摄入,多晒太阳,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艾尔瞪大眼睛,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卡利和走火扭头忍住了笑,一向以绅士自居的艾尔被狠狠将了一军。
虎鲨站起身:“去通知所有人,咱们马上出发,再耽搁下去乔伯就有危险。”说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艾尔瞪了唐汀之一眼,也走出了房间。
唐汀之看了沈长泽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也走了,单鸣和沈长泽跟在了他后面。
走到走廊的隐蔽处,沈长泽问道:“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我们一定要救人。”
唐汀之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不过有一点,唐净之和我一样,对‘国家兵器计划’很狂热。”
“‘国家兵器计划’?”这个名字是他们第一次听到。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但简单来说,就是以龙血人为中心的计划。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他基本也知道,他跟踪到我们在一起并不奇怪,我想,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他看着沈长泽。
单鸣和沈长泽多少也能猜到这些,唐净之毕竟不能直接在视频里说要沈长泽,但他知道沈长泽一定会来。
沈长泽道:“即使是这样,他有什么把握控制我?”
“他知道你的所有弱点。他手里还有被他偷走的十毫升龙血,那是真正属于‘海龙’的,龙血纯度是百分之百,你的血液纯度是百分之九十六,已经非常接近,但那百分之四的差距之间到底有怎样的鸿沟,我们还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资金,十毫升的龙血能给他造出一支军队,里面的每个人都能在‘云顶’夺冠。‘海龙’只有一只,血用一点少一点,那十毫升价值连城,美国的工程师当年带回去的并不多,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没有纯血了,他们去年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换取和天启一起研究的机会,结果被中途偷走,所以他们怀疑是我们捣鬼也并不奇怪,实际上我们也损失惨重。”唐汀之看着沈长泽,“‘海龙’的血总有用光的一天,你是唯一的替代品,你明白吗?你的血液纯度最接近‘海龙’,而且你是活生生的,你的血可再造,你能够代替‘海龙’成为所有再造龙血人的主体!由于你的血液已经在母体中进行了和人类基因的融合,排异反应只存在人类和人类之间,就如同两个人移植器官那样的概率,比跨越种族的、人类和‘海龙’之间的排异反应小很多,成功几率也高很多,你是‘国家兵器计划’的唯一希望。”唐汀之认真地看着他,一向平静的双眼又浮现了难掩的狂热,“你将改变我们国家的军事实力。”
沈长泽惊出一头冷汗,虽然他早就猜想过这样的剧情,但是当唐汀之真的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任谁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无数生物武器,都无法平静。
唐汀之深深吸了口气,缓声道:“所以所有人都想得到你,唐净之也不例外,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抱着什么目的,但是我不会让你落到他手里的。”
沈长泽握紧了拳头:“我只属于我自己,谁也别想利用我。”
唐汀之轻轻摇了摇头:“你还太年轻了,有一天你会知道,拥有这样的命运,你没有选择。”
单鸣听着听着,就觉得胸闷气短,胸腔内仿佛淤积着一团东西,压得他喘气都困难。
他终于明白沈长泽亲生父母的心情。
为什么从小要把他藏起来,为什么冒着叛国的罪名也要把他送走,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命运,什么狗屁唯一的希望,如此沉重的命题谁愿意担负?谁愿意被人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血液,造出一大堆杀人武器,想想都恶心。
但是单鸣可以想象,一个人的思想和一个国家的思想,差距有多么的庞大,对他来说,沈长泽只是他捡来的儿子,而对于国家机器来说,他是迈向世界强国之路不可或缺的武器。单鸣几乎能想得到,命运之手从这孩子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推动着整个事情的发展,他意识到事情越发地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和沈长泽的命运会如何,他头一次因为沈长泽的身份,而感到了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沈长泽看了单鸣一眼,他捕捉到了单鸣脸上的迷茫,心脏突然一紧,他一把抓住了单鸣的胳膊,坚定地说:“爸爸,我是你的儿子,我哪儿也不去。”
单鸣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沈长泽急了:“爸爸,我哪儿也不去。他说的那些东西,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游隼在一起。”
单鸣回过神来,瞬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眼神回复惯有的坚毅:“你哪儿也不会去,你是我儿子。”
沈长泽捏着他的手掌,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
没有人能分开他和爸爸,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