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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官员正在竭力平息斯巴达克斯的反叛所引起的恐慌,但既然愤怒的公民们还有闲心质疑元老院的决策和军队的能力,至少证明他们目前仍旧安全。
不过说到底,那只是一群不听话的奴隶,任他们再张牙舞爪也逃不过克拉苏的庞培的镇压,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最后也不过是贵族们宴会和交际上可有可无的谈资。
西庇阿心不在焉地喝着不怎么地道的赛斯酒,带着各式白色面具头上顶着阳|物雕塑的侍者在他身边来回穿梭,舞女白花花的身体在洒满花瓣的水池中扭曲着搔首弄姿,窃窃私语的贵族们在进行着隐秘的谈论,贵妇们则聚在一起聊着最时髦的衣饰新闻。和每一个宴会都大同小异。
这一切都无聊透了。西庇阿乏味地想,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开始想念在家里等着他的人,他漂亮的象牙色的皮肤,有点泛灰的眼珠,黑玉一样的长发和身下那个幽秘的被他折磨的红肿的入口。
西庇阿感到一阵燥热,不太明亮的烛火中那个一张一翕的诱人入口令他坐立难安,他想要立刻骑马狂奔回去将他压在床上挺进他的身体,把那些要流出来的精水再堵回去,然后狠狠贯穿,直到对方的肚子充满自己的东西。
这个想法令他一阵激动,他觉得这个无聊的宴会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尽管那事儿他已经做了无数遍但只要对着那张脸他就似乎永远没有餍足的一天。
令人振奋的是他有数不清的时间。
再回去的路上西庇阿却碰上了从家里出来的侍卫,对方慌张地告诉他他的儿子被一个赛里斯奴隶给挟持了。
赛里斯奴隶,除了景宣还能有谁。
事态没有他想象得糟糕,赛里斯人仍留在大门之内,一柄刀架在提图斯的脖子上,可怜的孩子在吓得瑟瑟发抖,在看到父亲后立刻双眼发光。
他的管家快速地跑过来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提图斯怎么偷偷进了他的房间,过了多久后这个奴隶怎么绑架了提图斯被侍卫围在这里。怎么看都是他那个年幼无知的儿子闯的祸,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晚上好,景宣。”西庇阿轻松地打招呼:“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他太神态自若了,景宣扼住提图斯的刀不禁收紧了些,“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剑拔弩张地做生意可不太好。”西庇阿快忘了对方是个商人,商人总是伶牙俐齿,景宣很聪明,但不够精明。“我说过没我将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你,你找错了砝码,景宣。”
“是吗?”景宣在提图斯胳膊上划了一道,男孩尖叫起来,但西庇阿仍无动于衷。
景宣微微有些动摇,他重复了一遍,“放我走,你的儿子就能活命。”
他看到对方前进了一步立刻绷紧了神经,西庇阿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离开这句话你有哪个词听不懂?!”景宣怒道,他紧张得喉咙发痛。
“放你再去找斯巴达克斯?恕我直言,景宣,这个选择可不怎么高明,现在奴隶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
侍卫慢慢围上来,景宣飞快看了眼年幼的男孩,然后心一狠一把扔开他将刀刃横在自己脖子上,“这个砝码怎么样?如果不放了我我就自杀,也许你也会喜欢对我的尸体做那种事。可我不在乎,西庇阿,谁管我死了以后还怎样呢,至少我不会再感觉到那些糟糕透顶的恶心事了。”
这种行为无疑承认了景宣对于西庇阿的情感一清二楚。以此为要挟令他感到耻辱,他只想杀了西庇阿,但唯一的一次机会已经失手,现在却要用自己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他已经别无他法,继续被关起来当他的奴隶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眼神坚决:“我做得出来,西庇阿。”
“……”西庇阿的目光闪了闪,笑容迅速隐去的脸庞就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他冷冷地威胁般地开口:“你以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好好的跟我说话?你会像那群该死的奴隶一样遭受鞭笞棍棒,死无全尸。”
“那也许还好一点。”刀尖刺进皮肤,艳红的血滴下来,西庇阿的脸上出现一丝紧张,“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是吗?”
“我也是。”
“让他走吧。”
……
冰天雪原之上,两方人马杀气腾腾地对阵。其中一方装备精良,阵型严密,声势浩大,罗马的旗帜飘扬在半空;而另一方衣衫褴褛,参差不齐,就像密集的狼群,看上去毫无胜算可言。
斯巴达克斯站在奴隶军的最前面,身着战甲,手执剑盾,遥遥望着罗马军队开始动作,随即向这边发起进攻。
身后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后退,没有人想冲出去。
“镇定!”他目不斜视地高喊,骚乱平息下来。
罗马军队高喊着冲到他们跟前,尖锐的剑近在咫尺。最前线的奴隶军们下意识举起盾牌,然而下一刻冲上前的罗马人全部陷进地面人仰马翻。一道两人宽的深壑露出圆形横亘在两军之间,及时刹住车的士兵们立即退回去改变队形,无数的盾牌紧紧相连形成牢不可破的防御。
斯巴达克斯的唇角扬起笑:“进攻!”
数道木板从土中掀起落到对面成为桥梁,奴隶们高喊着冲进罗马军中,坚固的阵型立刻开了几个口子。
罗马军、奴隶军,每一个人都拼尽全力向对方厮杀,结束每一个敌人的生命,或在下一刻被刺穿心脏。雪地被迅速染成了红色,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其上。
斯巴达克斯看到无数的人倒下去,无数的人又前仆后继地涌上来,流血和牺牲仿佛永无止境。
永无止境的还有罗马人的军队,他的同伴们越来越少。斯巴达克斯喘着粗气,双眼捕捉到了罗马军统帅的踪迹。
“克拉苏!”他高喊着追击而上,在一个山丘上生死搏杀。
克拉苏不是斯巴达克斯的对手,但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他的体力随着伤口的鲜血不断流逝,他杀死了一个又一个阻碍者,终于,克拉苏被他逼到绝路。
克拉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山崖,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惧怕。
斯巴达克斯举起剑,克拉苏的性命唾手可得。忽然一阵轻微的金属j□j血肉的声音,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全身的力气顿失,重剑落到地上,他僵硬地维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地上,低头看到戳出胸口的一段长矛。
他感觉克拉苏走过来,视线凝结在他的背上。
“非常遗憾罗马无法拥有你的忠诚。”他听见克拉苏这么说。
斯巴达克斯的耳朵嗡嗡蜂鸣,他像是处在静止的混乱中,分外清醒而又极度迟钝。他眼睁睁放克拉苏逃走,满心不甘却动弹不得。
他吃力地抬起头,巍峨的阿尔卑斯山白雪茫茫,远远地模糊成一团。他们已经走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雪山的另一头。
这样就好……
“斯巴达克斯!!”有人扶住了他的身体拉出那截铁矛,仿佛心脏也随之一起拽出来。斯巴达克斯的声音就像漏气一样嘶嘶作响。他眼前一暗,纳西尔和艾力贡焦急悲伤的脸映进眼瞳。
“斯巴达克斯,不……”
“我们先带他离开。”
他被搬上马,周围的景色飞快地颠簸掠过。奇怪的是他并不会觉得难受。他觉得身体忽然变得无比轻盈,仿佛化成了无数细小粘连的颗粒。每一次晃动都被放满了无数倍,金色的光线暖洋洋地刷过那些缝隙,所有的伤痛都从中过滤抽离。
他的心脏挣脱长久以来的桎梏,有力地自由地跳动。他感觉不到寒冷,四周再也没有浸满血泪的土地和悲痛欲绝的脸庞。在一片白色的光辉中他飘向天空,像舒卷的云,自由的风,飞翔的鸟。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忍不住露出释然的笑容,去迎接他所向往的一切。
再也没有比这更伟大的胜利了,他以自由之身死去。
……
夜晚。
林平之忽然惊醒。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就像一声包含着无数声音的呐喊跨过连绵山脉隆隆地传过来。
“怎么了,小家伙?”甘尼克斯醒过来问他,林平之摇摇头:“没事。”
“睡吧。”
“嗯。”林平之却再也睡不着。那晚他紧紧挨着甘尼克斯,夜风从帐篷的缝隙里刮进来,他忽然就感到一阵从心底而出的寒意。
他不由抱紧对方低喃:“永远别丢下我。”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