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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延琛沉默地盯着吴江看,他知道吴江不是一个会胡来的人,那么这一份新婚礼物,想来也不是送来消遣他的。
吴江抓了抓头发,在楚延琛的注视之下,小声地解释着:“你也知道的,清毒嘛,药用得总是有些偏的,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们俩的娃吗?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俩就算有了娃,也容易夭折,勉强生下来,很可能会带着胎里病,喂喂喂,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诅咒你的,你可以去问问你身边那个哑医,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也是认可我的”
吴江看着楚延琛那一脸不虞的模样,急忙摆摆手,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楚延琛抿了抿唇,他将手中的瓷瓶收起来,上次动了真气,而将痼疾里的毒素诱发了出来,这事儿,他没让家里人知晓,唯一的知情人也就是吴江。毕竟他这痼疾复发,若是让哑医知道,楚大老爷必然也是知道,这时候,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低头沉吟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重九,送客。”
隐在后方的重九大步走了过来,吴江愣了一下,而后在被重九拖走之前,他不由地叮嘱着:“记着服药啊你今晚洞房前就要服药,用药就用个一年半载就好”
楚延琛面上的神情略微僵硬,不过终究是没有再回头说些什么,还是好生将药瓶收好,在要入新房之前,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悄然倒了一枚药丸,吞了下去。
药并不苦,甚至还带着一丝桂花蜜的香甜。
楚延琛知道这是吴江专门调整过味道了,他扯了扯唇角,知道吴江上心,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入了新房。新房里的丫鬟们并不多,福慧公主身边陪嫁的嬷嬷和丫鬟留在屋子里的也不多,只有寥寥数人。
楚延琛看了一眼,守在赵清婉身边的,最为醒目的也就三两人,一个是严谨端庄的周姑姑,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他见过,也知道这是皇后娘娘专门拨给赵清婉的贴身姑姑。而另两个是年纪不算大的丫鬟,一个看着淑惠,一个看着憨厚。大抵应该是赵清婉的贴身侍女了。
屋子里红烛大明,到处都贴着喜字,红彤彤一片,端的是喜庆。
入了房,楚延琛便示意瑶六他们给人赏了银子,而后简单地说了两句,便让人退了出去。先前的礼仪都行了一遍了,这时候,也不过是等着他这个新郎官入房。
好在外边的宾馆都识相,并未与他多灌酒,甚至都不曾多聊两句,生怕是耽误了这一对新人的春宵一刻。
周姑姑在离开屋子之前,还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延琛,新婚夫妇的合卺酒尚未饮下,只是楚延琛此刻发了话,让人退下,她虽然是皇后娘娘赐予公主殿下的管事姑姑,但这时候也不好反驳。她回看了一眼赵清婉,却见褪去了长扇的赵清婉轻点了下头,示意她们顺着意思退出去。
周姑姑唇角微微一笑,便带着丫鬟们出了新房,而后将房门轻轻带上。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唯有那一双大红喜烛在滋滋作响,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唯有这一对新人在红烛之下,慢慢靠近。
楚延琛轻轻地走过来,他的脚步很轻,但是落在赵清婉的耳边,却令她的心头一跳一跳的。她微微垂着眼,褪下长扇的面容上一片绯红,她瞥见自己大红色的衣裳,以及那步步靠近的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地红润起来。
“殿下。”楚延琛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声音略微低沉,仿若清玉入水,带着一丝缠绵。
赵清婉只是这么听着,便觉得心头燥热,脸上热得仿佛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就连耳根子都浸在了沸水中,红扑扑又火辣辣的。
“怎、怎么了?”她嗡嗡地回了一句。
楚延琛见她一脸桃红,唇边不由得绽开一抹清浅的笑,他走至赵清婉的身边,温声开口道:“殿下,府中备了一些红豆粥,您请用些。”
他说着,便将刚刚从瑶六送来的食盒里的粥盅递了过去。楚延琛知道赵清婉一日未进食,想来此刻应该是腹中空虚,只是这时候喊一桌子饭菜来的话,怕是会损了公主的颜面,便悄然让瑶六去厨房带了好克化的软糯红豆粥。
赵清婉抬眸看向楚延琛,以及楚延琛白皙修长的手上端着的红豆粥,她嗅着鼻尖的香甜气息,空荡荡的腹中似乎虚鸣了一声,先前妙锦和元宝也给她递了些许吃食,只是当时她心绪波动,半分胃口都没有,到了后来,整套的流程走下来,她浑身疲乏,更是吃不下。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端着白瓷碗的楚延琛,香甜软糯的红豆,清隽秀雅的夫婿,以及温声软语的关怀,勾勒出一抹秀色可餐的诱惑。
赵清婉看着楚延琛,下意识地点点头,伸手接过这一小碗红豆粥。她的手触及楚延琛的手,她的手很热,仿佛是裹在暖炉中的棉花,绵软而又火热。而楚延琛的手却是冰凉凉的,似乎是一块冷玉雕成的精致物什。
一热一冷,赵清婉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殿下,是冷了吗?”楚延琛并未多想,他看了一眼虚开着的窗子,便转身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将窗子阖上。
赵清婉拿着勺子轻轻地搅动了一下红豆粥,她的双眸看着返身回来的楚延琛,咽下口中香甜细软的红豆粥,轻轻地道:“你,可以喊我皎皎。”
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仿佛是与那红豆粥融在了一起,这一句话,隐隐地流出一抹害羞和悱恻之意。赵清婉一时间甚至不敢抬眼看向楚延琛。
楚延琛看着已然空了的粥盅,而赵清婉却还低着头拿着勺子搅动着空气,他微微一笑,伸手将赵清婉手中的空碗抽走。
“皎皎,还要再吃点吗?”楚延琛沉声问了一句。
赵清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搅和着空气。她的面颊不由得又是火热一片,看着楚延琛长身玉立的身影,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不了,夫、夫君,你可要用点?”赵清婉有些别扭地喊了一句。
楚延琛回头,便见到站在身后的赵清婉,他放下手中的白瓷碗,而后道:“皎皎,喊我怀瑾即可。”
“皎皎,是有何事吗?”
赵清婉刚刚走过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看着楚延琛的背影,她就自然而然地跟了过来,这时候楚延琛一问,她却是脑子一蒙,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对上楚延琛的视线时,赵清婉眼神一飘,扫过桌上的酒壶看,她随意地伸手一指,道:“我有点渴了,想喝那”
她说着,便伸手将桌上的酒壶捞了过来,慌乱地揭开酒壶的盖子,就着壶口灌了老大一口下去。这酒并不辣口,相反很是醇厚清甜,赵清婉刚刚喝的时候,不过是掩饰自己的慌乱,但是当这酒入了口以后,她不由得砸吧了下嘴,又就着壶口喝了一大口。
赵清婉的动作太快,楚延琛来不及阻拦,他也想不到赵清婉竟然会这般饮酒。眼见着赵清婉灌了半壶酒下去,他急忙伸手拦了一把。
这酒,叫醉美人。味道清甜醇厚,半分辛辣浓烈都没有,似乎不是酒水,倒像是浆果茶水。但是这醉美人的后劲却是十足,寻常人用上三四杯便有了醉意,而这赵清婉却是豪饮了半壶进去。也不知赵清婉的酒量如何
楚延琛看着眼神迷离的赵清婉,心头一颤,想来这公主殿下的酒量是不怎样的了。
“皎皎,咱们不喝了,回去休息,可好?”楚延琛小心翼翼地将赵清婉抱在怀里的酒壶抽出,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声音轻柔地哄着人。
赵清婉直愣愣地盯着楚延琛,她忽而间一把扑进楚延琛的怀里,抱着楚延琛,嘀嘀咕咕着道:“我想喝,好好喝哦”
楚延琛伸手拥着人,婚服交缠在一起,夹杂着一股清雅的香气,酒气以及陌生男子的气息充斥在赵清婉的周边,嗅得她晕乎乎的。褚色夹金绣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光,炙热的气息让人红了眼。
“咱们明天再喝,好吗?”楚延琛的呼吸轻轻地拂过赵清婉的脖颈,令她浑身虚软。
赵清婉抬眸看着楚延琛,她的脑中茫茫然地一片空白,身子微微僵硬,依偎在楚延琛的怀里,听着楚延琛温柔的嗓音,她心底涌起一抹欢喜,一丝委屈,糅杂在一起,翻涌成一抹说不出的滚烫的甜蜜。
“好。”她呆呆地应了一句。
楚延琛揽着人,带着她往床边走去,赵清婉迷迷糊糊地随着人,脚步踉跄地走过去。到了床边,赵清婉脚下一绊,险些跪了下去,楚延琛伸手拉了一把,赵清婉靠在楚延琛的怀里。
屋里的红烛衬得浆白色的窗纸一片朦胧,如烟,似雾。窗外的夜风吹得窗纸略微鼓动,耳畔依稀能听到檐下娇花摇曳的声音,簌簌的,仿佛隔得很远,带着些许懵懂,像是在梦里。
赵清婉抬眸看着楚延琛,她的脖子有些僵硬,升腾起一丝酸麻感,可是她却不舍得挪开视线,檐下的娇花在风中一点点地摇晃着艳红。
烛光下,眼前的男子,面若冠玉,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笑,这浅浅的笑,仿若是月色下陡然绽放的昙花,美得令人惊艳。赵清婉伸手抚过楚延琛的面颊,她的手绵软而又温热,慢慢地拂过楚延琛微凉的面颊,而后触过他白皙的脖颈,落在他的衣襟上。
楚延琛的眼神略微深沉。他伸手轻轻拉开赵清婉不安分的小手,凝视着她,他的衣袖擦过她的手腕,带来一股哆嗦的痒意。
“皎皎。”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沙哑,让赵清婉的心底翻涌起一抹异样的潮意,一点一滴的热气从心坎中往上冒,她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滑过耳际,淌过细腻的脖子,带来一阵微热。
赵清婉的脑子略微有些迷糊,不知怎的,忽而想起指引嬷嬷给她的教导,那令人耳红面赤的书册,她的双眼蒙上一层浅浅的水色,笨拙地扯着楚延琛的腰带,磕巴着道:“嫁、嫁于萧郎,凤凰、凤凰台上,长生风月你、别怕”
听着赵清婉这话,再看着快要把他的腰带扯成死结的小姑娘,楚延琛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伸手握住赵清婉的手,指尖微凉,拂过赵清婉的脖颈,道:“皎皎,是你别怕。”
“我我我才没有。”赵清婉倔强地反驳着,她的手在楚延琛的身上摸索着,在发现自己怎么都扯不开楚延琛的腰带时,她气恼地双手一拽,用力扯了一下。
‘撕拉’一声,那精致的绣着金色纹路的腰带被拽断。
赵清婉手上一空,整个人撞进楚延琛的怀里,将人撞得,一同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她迷糊地抬头呆呆地看着被压在身下的楚延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楚延琛叹了一口气,对上赵清婉迷茫的双眼,他的手指灵巧地一搭,将赵清婉腰间的腰带解开,而后将人拉进怀里,身形一转,他的指尖剥过那缠绕着的系带,大红的衣裳层层脱落,赵清婉的身子一僵,感受到楚延琛近在咫尺的呼吸。
“此生定不负皎皎。”他的声音在赵清婉的耳边显得极为缥缈,可是这其间的柔情蜜意,却又似一汪水波般,在空气里柔和地荡漾开来。
赵清婉心头涌上一抹浅浅的暖意,双眸的水色潋滟,无论楚延琛这话是否是在哄她,但在此刻,终究是用了心的。此时,两人已是坦裎相见,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赵清婉的身子微微颤抖,楚延琛将人拥进怀里,一股暖意回荡。
“皎皎。”
床幔落地,殷红的布绦长穗安落在地,静得仿佛能听到檐下娇花随风摇曳的声音。良久,屋里一双双花攀枝烛台上,雕着龙凤的喜烛缓缓地淌下一颗红泪,似要惊起一春缠绵的美梦。
锦衾滑腻,贴在肌肤上,带起一丝麻麻的战栗。他的唇落在她身上带来一瞬间的窒息,身体慢慢地滚烫起来,仿佛要熔在丝丝烈焰中,这吻,深而绵。后心处却奇异地透出一丝凉意,赵清婉的身子一缩,似乎要化在他的怀里。赵清婉侧过头,眼神迷蒙,瞥见的是一方亮红,漫天匝地的红染鸳鸯,只余他和她,她情不自禁地仰头,从喉间低低地逸出一声嘤咛,而后猛地一躬,疼痛骤然传来。他的手紧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另一只手滑过她光洁的背,温柔地吻去她淌下的泪珠,蜿蜒而下,唇齿啮住她的耳垂,脖颈,渐渐地深入愈来愈远的迷蒙里。
轻轻重重,赵清婉的身子仿佛是在潮涌的浪潮里沉浮,她的思绪凌乱,无力地攀抱住眼前的人,似乎听着自己说了什么,而那沉沉的回答她却怎么都听不清,痛楚与欢愉交缠着,一切都隐隐地显得不真切,然而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怎的,两行清泪从赵清婉的眼角滴落,一道轻柔的吻覆盖住她的唇,身体里的热烈释放而出,一夜无眠,正道是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