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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文堂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坐在一旁的翟谷清诧异地问他:“你就这么去?”
“哪里不对?”
翟谷清失笑,起身走到文堂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明确指出:你是去约会,不是去开会!非正式场合的约会你穿什么西装?打什么领带?从脖子包到脚,你是怕贺晓月怎么着你?闻言,文堂哭笑不得,只说习惯了,没想那么多。
翟谷清打开文堂的衣柜,帮他选了一套很休闲的衣服,随手扔过去,说:“你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长的再帅也没用。就算是zhengzhi联姻,你也做做样子嘛。等等!”
见文堂扣上T恤的领扣,翟谷清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直接将扣子解开,敞开衣领露出里面一些白皙的胸膛,“这样随意点。我说文秘书,你以前没跟女孩子约会过?”
文堂淡淡一笑,“我很忙。”
“再忙也该有自己的生活。”翟谷清打扮完了文堂后退一步,看看,很满意,“我对投资一向看的准,你加把劲儿,能找个更好的。”
文堂噗嗤一声笑了。他很少这样笑。文堂是内敛的,是含而不露的,表情上很少有过于鲜明的表达。这一笑充满了温暖,多少还流露出不符合他沉稳性格的活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翟谷清愣了愣,随意移开了目光,看着手腕上的表,“差不多了,走吧。”
贺晓月比文堂晚到了十分钟左右,也不算迟到。文堂说翟谷清是朋友,以前跟一些部门合作过生意,人很好,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翟谷清是从远道而来,听说他们要结婚了,说什么都要先见见弟妹。
贺晓月矜持地问候了翟谷清。她坐在文堂身边。打量一眼,低声笑道:“你今晚很特别。”
“特别?”文堂淡笑着,“怎么了?”
“很帅气吧。”贺晓月仍旧矜持着,“以前也不错,就是看着太紧绷。”
翟谷清坐在他们对面,对文堂挑挑眉,似在说:这就是我的功劳。
点好的菜陆续上来,两位男士也聊了起了家常话。期间,贺晓月只是偶尔说上几句,并没有过多参与他们的话题。虽然文堂的注意力看似在翟谷清身上,实则一直在留意身边的贺晓月。
贺晓月瘦了,相比那一次送她化妆品的时候瘦的明显。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高价的化妆品不住眼瞎的乌青,看似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很快,翟谷清把话题引到了本市的案子上。翟谷清并没有提到司徒或者是林遥,巧妙的一笔带过。最后,他说:“这边的警方我认识不少人,需要帮忙尽管说。”
文堂笑着摇摇头,说:“麻烦倒是说不上,就是很乱。这件事牵扯到晓月,那边不好直接跟我说什么。案子没完结,我也不好过问。”
“我问了。”翟谷清对着贺晓月直言不讳,“前几天跟一位朋友吃饭,本来是请我多住几天的,我说没空,今天见了阿堂就准备回去。结果那边的一听他名字,才知道大家都认识。”
贺晓月见翟谷清笑着望向自己,她便笑着说:“世界真小。翟先生的那位朋友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葛东明。”
贺晓月蹙着眉想了想,“这名字听着耳熟。”
贺晓月没见过葛东明,但是在跟特案组人交代情况的时候,听过“组长”、“东明”这样的称呼。现下说耳熟,也是合理的。
随后,翟谷清脱掉了薄薄的外衣,看上去更加放松。他压低了声音……
文堂自然地靠在椅子上,同样自然地握住了贺晓月的手。翟谷清婉转提到Q市、图纸的时候贺晓月并无变化,相隔了几秒钟,文堂才感觉到她手心里溢出的汗水。
“怎么了?”文堂温柔地问,“是不是冷气太低,热了?”
“没事的。”贺晓月回道,“太冷容易感冒,这样就可以。”
文堂笑着拿起餐巾,为贺晓月仔细地擦去手心里的汗水。翟谷清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偶尔偷看一眼贺晓月那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青白。
晚饭吃到晚上九点半才散。文堂和贺晓月站在门口等翟谷清取车回来。翟谷清走出他们的视线,才把电话打给司徒,说:“可以了,你那边开始吧。”
与此同时。
司徒在家里,对着被霍亮抓来的王十八说:“开始吧。”
于是,窃听贺晓月、贺晓峰的电话工作算是正式展开。
翟谷清开车接了文堂和贺晓月,他们送贺晓月到贺家门口,就此告别。
赶赴司徒家的路上,文堂始终没说话。翟谷清却笑道:“你这门亲,够呛啊。”
“再说。”文堂不急不恼,好像与他无关似的,“成不成我都无所谓,关键是特案组那边的进度,再没个结果,怕是都吃不消了。”
持同样想法的不止是文堂,作为特案组的组长葛东明比谁都急。接到司徒的电话直接赶到别墅,等着文堂和翟谷清。
在王十八窃听贺家兄妹的电话期间,霍亮偷偷问葛东明:“江雨哥还在组里忙呢?”
“快疯了。”葛东明苦恼地笑了笑,“杨磊和几个助手都中招了,他们那一组全面瘫痪。没有廖和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幸亏你还有个朋友能顶上。这些事不好再借用其他单位的兄弟,保密工作太重要了。”
霍亮说,我这个哥们你放一百个心!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司徒始终没吭声,他戴着耳机坐在王十八身边,细听每一通电话。
文堂和贺晓月是在晚上九点五十分分手,十点二十五分,贺晓月的电话打给了贺晓峰。
王十八在电脑上看到贺晓峰的号码蹦了出来,立刻给司徒递了眼神,示意他正主来了!
贺晓月在电话里显的很焦躁,开口便说:“你这么巴结他,得到什么好处了?他了解的情况透露你一点半点了吗?”
跟她通话的贺晓峰显然没在家,周围闹哄哄的。他说了一句,等会儿,便没了动静。大约过了一分钟,贺晓峰那边安静了下来,他才说:“你什么意思?”
贺晓月:“今晚他一个朋友来请我们吃饭,这人也认识特案组的人。他说特案组已经找到了小惠的图纸。哥,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贺晓峰:“我能瞒着你什么事啊?我早就说过,小惠那个活儿就不能转到其他公司做。她不听。就因为她的事,所有项目下马,我都快亏死了!”
贺晓月:“你还骗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搞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工程?你捞了多少钱?你们这是黑心钱吧?我就是不明白,小惠怎么搀和进来的。哥,你说句实话,小惠是不是你那边的人杀的?”
“胡说什么呢?”贺晓峰急了,“不就是黑点款子,至于杀人吗?”
贺晓月:“那是一点吗?那个酒店再加上度假村和商业大厦,前前后后快两个亿了!你想害死咱爸是不是?我警告你贺晓峰,你最好赶紧把这事处理了,万一被文堂知道,咱家好不了!”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
司徒摘掉耳机,指了指正在响起的门铃,让霍亮去开门。很快,文堂和翟谷清进来,见大家的脸色都不好文堂的眉心不易察觉的紧了紧。
司徒没刻意招呼他们俩,而是对王十八说:“刚才那段通话你单独存起来,先播出来让他们都听听。”
他的表情始终很严肃,搞的大家都有些紧张。王十八虽然见了不少大场面,也是被司徒等人的气场搞的一愣一愣。按照司徒说的,他将音频单独存档,播放。
文堂坐在沙发一角,单手撑着额头,直到听完了通话录音,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神情,近乎于瞌睡的慵懒。
倒是一旁的翟谷清,试问:“听贺晓月的意思,酒店、商业大厦和度假村都是一个集团开发的。这个集团跟贺晓峰有关系……你们没查吗?”
葛东明说:“查的不是很深入,就我手里的资料来看,没什么问题。”
“现在进度如何?”翟谷清是个商人,自然以商人的角度看问题,“还在施工?”
“停了。”一旁的霍亮插言,“前天我办事路过那里,看到已经停工。酒店门脸都做好了,看上去可以开张一样,但是‘内部装修’的牌子摆着,门口也没见保安模样的人。”
翟谷清想了想,问:“谁家开的?”
葛东明不用翻看资料也能记得很多线索,他立刻回答是一家餐饮公司旗下的产业,那家餐饮公司也是一家集团的分公司,总集团的名号叫‘四海集团’。什么都做。餐饮、房地产、进出口贸易等等吧。在本市有两家分公司。一家就是餐饮公司,另外一家是房地产公司。
这时,司徒已经摘掉了耳机。长长地出了口气,点了一根烟,直到抽完了也没说话。文堂始终不急不躁的样子,似乎等着司徒的下文。而霍亮反反复复看了贺晓峰的资料后,说:“又多出一条线索,案子更复杂了。”
“没有。”司徒终于开口,他掐灭了烟头,说:“表面上看案子不断有新的线索冒出来,但涉及到案子本身的东西,并不多。说的明白些,这是两条线,两个案子。你们首先要考虑,贺晓峰的问题是否跟案子有关。听贺晓月的意思,死者方惠是知道贺晓峰黑钱并参与了一些,这很正常。因为方惠缺钱。但是,她太贪心,大钱想赚,小钱也不放过。所以,把衡韵酒店的大厅设计包出去,赚两家的钱。”
然而,贺晓峰与方惠黑钱的事件与案子并没有关系。因为动机不足。方惠一个设计师不可能接触到核心问题,也就无法掌握所谓的黑钱一伙儿人确凿的证据,由此一来,杀她的动机便是不足。
只要抛开这一点,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贺晓峰。”司徒点了点贺晓峰的个人资料,“贺晓月说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图纸,跟着质问贺晓峰还有什么事瞒着她。那么,贺晓峰是不是知道方惠没死之前是打算怎么处理图纸的?贺晓月一直在说谎,为了什么?为她自己,还是方惠,还是贺晓峰?”
说到这里,司徒提醒在座的的诸位,这就是方惠案的新线索——贺家兄妹。
当下,葛东明把四海集团的问题摆出来,然而,没等他开口,司徒摆摆手,示意他稍等片刻。司徒想的比较明白,亦或说整理的比较清晰。贺晓峰黑钱必然是个线索,但跟方惠的案子关系不大。但是这条线不能放松,必须隐秘的,积极的去查。
原因,司徒没有明说,葛东明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也没再问。霍亮瞧着师傅那一肚子心事的样子,便提议:“散了吧,都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
文堂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临走前拍拍司徒的肩膀。翟谷清走的时候,特意问了霍亮关于雨辰的情况。霍亮只说现在跟着林遥呢,平时在家也是很多训练,比谁都忙。翟谷清很满意,还拜托霍亮多多关照雨辰。
等一行人都走了,霍亮关了大门,回到客厅。猛一见司徒居然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的样子,便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Q市。”司徒的神情很严肃,他直视着霍亮,“我不说的原因你自己去想,该怎么办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儿。”
到了嘴边的玩笑话硬生生噎了回去。霍亮的心情也随着司徒的严肃沉淀了下来。司徒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指着沙发,说:“给你的课题在桌子上,想明白了联系我。”
即便很着急,司徒也没耽误教育徒弟。亮子要是想不明白,那就该回炉重练了!
葛东明回到特案组才知道司徒奔着Q市去了。他没说什么,坐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有必要立刻跟唐警监面谈一次。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翟谷清把文堂送回家,并没有下车。说是还有几个朋友请喝酒,估计会到天亮。文堂谢过他,转身进了楼内。在门前,文堂的眉头紧紧蹙起,时间仿佛在他的身上凝固。这偏离现实的错觉仅仅是几秒而已,可在文堂心里却如过了又一个四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门的同时,拨通了电话。
王十八回到酒吧后连续拨打了十来个电话。最后,收拾了一个小小的旅行包出门,临走前叮嘱酒吧伙计,明早把暂时歇业的牌子挂出去。
夜晚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永远无法平静。激流暗涌,恶意蛰伏。面对十字路口,无论是谁都要思量一番。
一步错,步步错。
强者博弈,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