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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容笙定定的看着严景,不说话。
严景很严肃的瞪回去,想起之前呆瓜零的叮嘱,目光里尽量压抑着冷意,把怒气勉力维持在忠心护主的范畴。
一时间内殿里气氛有些冷,佘青和大头站在门边,看到阿零微不可查的目光阻止,没有上前。内殿不大的空间内,两个大男孩儿便是这样沉默着对视,一个眸光似雪能将空气冻结成冰,一个红衣烈烈,血瞳璀璨似能将冰层望出个血窟窿,三秒之后,殿内终于有人动了,严景皱眉回头,看着阿零从地上爬起来,抖动得被子枕头悉悉索索,然后她淡定转身去一侧的柜子里捧出另一床被子开始铺床,那一刻,严景明显感觉到百里容笙那一头逼人的冷气瞬间散了许多。
严景无声怒目圆瞪阿零——靠,不愧是男神带大的妹纸如此深谙男人心真是难为你了,冰山都一瞬能融了是哥之前小看了你!但是能不能麻烦你稍微贞洁一点这种力道不要往别的男人身上使?你是怕你爹吐血还没吐够?阿零在严景不善的目光中没有抬头,很认真贤惠的样子铺好了床,下一刻,绝壁是故意的,百里容笙神色淡淡走了过来,直接登堂入室坐到了床沿:“今天身体怎么样?”
门外的侍从已经识趣的关上了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咳咳,三个人…严景看着此情此景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呆了,我去这种夹在人家小夫妻之间做电灯泡的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说你们不要俨然一副老夫老妻正要就寝的样子好么你让哥一个保护者突然变成一笑话情何以堪?!严景不看百里容笙,免得自己忍不住骂出来,只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阿零,他本就长得好看,那样的五官衬上这样的眼眸简直是艳绝非凡,阿零回头轻轻瞥了一眼严景,那个眼神安抚中透着一丝怅然,她一直都觉得严景的长相已经精致近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真正变成妖怪,离开A市的时候,她遣了大头送信给小舅舅说她一定会把严景原原本本的带回去,却是不知如今的严景,还称不称得上原原本本这个词…
墨瞳之中一瞬的情绪流转两个男生都看见了,严景皱眉一顿,百里容笙直接开口:“不开心?”
嗯?阿零轻轻抬眼,对上那双一贯淡漠的眼,片刻,她忽的垂眼,抿了抿唇:“严景他…不认得我了。”
啥?严景一愣,随即百里容笙审视的视线一下瞥过来对上了严景有些微愣的眉眼,严景如今的样子较从前更为艳丽,一双血红色的眸子透出妖族特有的精光,那一瞬间的呆滞落入百里容笙眼中,可以理解为不熟也可以理解为惊讶,百里容笙不动声色的扫过严景身上下的禁锢咒:“所以用咒锁了他?不是让你不要用灵力的么。”
清冷墨瞳,望上阿零的时候也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探究,百里容笙现在已是不轻信的性子,何况面前的女孩儿已经骗过他一次又一次,那有所保留的样子,在场的人都不傻,严景看得出来,他只觉现在表面呆瓜实则人精一样的丫头绝对也看得出来,看着她那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严景心里叹气,才多久啊,之前那么天真一丫头都折磨成这样了…
色彩:“不锁着就跑了,可能是因为那九头鸟的记忆吧,回来之后不知怎么就抽风想起来了,变得很怕我…也是我自己不好,太急着亲近…”阿零说到这里不开口了,什么都不言而喻,她不指望百里容笙凭着今天几句话就相信她了,她慢慢爬下床:“我去洗漱一下,你先睡。”
阿零是静了半晌之后才说话的,声轻如絮,没有带上过多的感情
呵呵,你先睡…
严景已经在心里叹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直觉,阿零她爹,她口中心心念念的殿下,若是知道他护了一辈子的丫头现在正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为了生存和一些不知名的谋算这样费尽了心力讨好,不知道会不会干脆还是一死了之的好…
那一日他在那运河遭遇了怪兽袭击,之后就卷入了这一场光怪陆离的事件中,阿零是神女,她爹是魔君,两人前世各种宿怨,今生各种人见不得他们好,扑上来使绊子,各种想让他们分开老死不相往来,而他的死,如果真要说来,也许的确是被阿零连累的…
变成妖怪,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对于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再面对小舅,他也觉得很迷茫,他从来没有怪过阿零么?他没有这么大度,只是那责怪在之后跟着她一路颠簸从魔宫到那圣山,再到了这个天宫,一点一点被磨蚀殆尽…她已经这么可怜了,他怎么还舍得怪她?如果不是面前这个让他狠得牙痒痒的百里人渣,那日坠崖她就已经死了,他哪还有力气怪她?
心中叹了口气,严景之前就试着动了动,发觉果然是动不了,索性在向后靠上了床板,就这样一副要睡了的样子。百里容笙神色冷冷的看了严景一眼,下一刻也没再做声,脱了靴子上床,嫌弃的放下了床帏,隔绝了一切。这个宫殿,整个古色古香又阴气森森,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个百里容笙,他对阿零的感情是真,但是占有欲也不少,同为男人他怎会看不出来,再是清冷再是淡漠,也掩饰不住阿零说一句话做个一个表情,他都细细分辨仔细揣测的紧张,说实话,真要让他搂着这么一个让自己神经紧绷到了这种程度的美人睡一晚,他估计也没了心猿意马的念头…
这么想着的时候,阿零已经踩着声声更漏回到了内室,严景回头望上丫头,稍稍松了口气,好在丫头还没头晕脑热的那种地步,穿的衣服倒是比去的时候更多更严实,严景没有开口说话,虽然有些气恼还是勉强配合着阿零演了那出“不认识”的戏码,阿零刚刚洗了澡,头发明明吹干了,身上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水汽,严景微微皱眉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丫头,方才发觉,只是几月不见,她变了很多,变得…漂亮了很多,便是脸上那半块黑色的印记都丝毫没能掩去那眉目间的清丽。
这样淡漠的眼神和表情更衬这张脸,却是让严景看了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下一刻,阿零就近了,伸手安抚性的在他肩上按了按,去了禁锢咒,全身一松的那一刻,严景却是没动,保持着原样望着前方,知道阿零撩开床帏上去了,帘子再次放下一瞬阻隔了两个空间,听着身后一片静默,严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阖上了眼睛。
阿零,你知不知道,便是我,现在坐在这里,看着你这样,心里都难过的不得了…那,你可曾想过,那一日,在魔宫那山崖之上,当你最终跟着百里容笙决绝离开的那一刻,看着你的背影,你最最在意的殿下,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怪不得,你要后悔,阿零,你当真应该后悔,因为你终究,还是选错了…
不是因为你自私,也不是因为让他忘了你好好活下去这样的想法不对,而是当面对着攸关两人的重大决定的那一刻,你因为太害怕而早早斩断了一切,再痛苦,你至少还有过一次选择的机会,可是你却忽略了,你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日后相见,阿零,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原谅你,但是伤痛已经造成,你做的,无非只是先用失去伤了他一次,再用永远失去,伤了他,第二次…
血瞳轻阖,掩去无奈叹息,阿零,你满心以为的忘怀,其实亦不过只是你怀着侥幸的期待;
如果那一日,你跟着百里容笙离开的那一刻,敢回头看上一眼,看到他看你的那个眼神,你就会明白,所有的期待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会记得你,哪怕是忘记了一切都会记得你;他一定会来找你,哪怕是你伤他至深,他也不会舍得,多恨你一秒。
所以阿零,等到重逢的那一刻,就好好哭一场,然后好好的,珍惜吧。当日的情况,或许选择哪一边都会带来深深的悔意,只是我们谁都做过追悔莫及的事,还好这样的错误,还有机会弥补。你装成这般温顺的样子,想从那百里容笙那儿得来的东西一定还是为了你家殿下,即是相爱至深的两个人,又何苦分离,你选错一次,就选对第二次,当你真正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你一定会发觉的,你想要的,还是,他能在你身边。
——
似隔绝了一切的床帏之内,沉寂无声,如今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相同的情景,上半夜的时候,她会毫无睡意,睁着眼,等待着那忽然的倦意来袭,然后她便会一下就昏睡过去,陷入休眠,知道再一次醒来为止,唯一不同的是,她隐隐算着觉得自己休眠的时间愈来愈长,只是百里容笙从来没有提过一句,她也没有过多追文。
那样昏迷,显然是身体受到浊气侵蚀的反应,早些年她体内的神格灵鸢便是长长休眠对抗着浊气,只不过是如今换成了她们一起承受而已。微微睁着眼,阿零看着雪白帷帐在烛火映耀下带上的蜜色光影,她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往常也一直便是这样静静躺着,百里容笙一般不会来同她说话,总是先她一步闭上眼,呼吸匀称的就如同已经睡着了一般,这一夜,她本来以为也会如此,结果正是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侧忽然一动,偏凉的指尖已是搭上了她的脉搏。
是了,今晚严景在这里,他恐怕睡不着了…
百里容笙的声音比指尖更凉,说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偏头看她一下:“刚刚用了灵力,可有感觉不舒服?”
阿零缓缓摇头。
他却是仍未松手:“如果不舒服要说,不要忍着,任何一点小拖延都可能造成很危险的后果。”
阿零轻轻点头,表示她明白,她微微偏着头,他感觉她清冷的视线正望着他脸上的一处,她没有抽回手,表现的也很配合,只是她不说话,她也许是看出他想让她说话,所以故意不说的,百里容笙这样想。
床榻之下,靠着床板坐在地上,严景闭着眼,把所有动静都听到了耳朵里,他已是不太在意百里容笙想要急切的证明什么表达什么,他愈是在意,表示他愈是沉不住气,便也愈是表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墨瞳在下一刻轻阖了一下,长睫扇过之后,再次揭开,带出的那抹冷色,如果枯井一般幽暗。他的确是沉不住气了,只因一个故人的回归,只因一瞬心机的猜疑,这样的时候,百里容笙才苦笑着发觉自己竟是这样脆弱,他设计好的一切,他最爱的平静生活,其实什么都承受不起,单单只是严景的回归,他已是反常成了这样,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苦涩。
然后,他开了口,他说阿零,你今天是不是很开心?问出口的那一刻,搭着她脉搏的手心缓缓回落,扣上了她的手腕,开始微微用力。
阿零没有反应,静了一会,轻轻应了一声:“是,很开心。”
“只是开心归开心,你不要太激动触发了浊气,玄血的事可以慢慢再看,不急着一时。”
“嗯,我知道。”她终是开始配合,却是在开口的那一刻,扬手,开始用力挣脱他的钳制。
百里容笙连气都不喘:“只是今天你还是用了灵力,虽然是小咒术,保险起见明天的药还是加一剂,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苦的,但还是要坚持。”
“嗯,我会的。”阿零的声音很清淡,动作却凶狠,一只手挣脱不掉,白皙的手腕上顿时被掐出紫青色的痕迹,下一刻她伸过另一只手来,用力掰他的指节,指甲滑过皮肤,好几处应该都破了,尖锐的疼痛传来那一刻,百里容笙却只觉得心里一松,压着的那口气,终于沉了下去。
或是表面疏离,实则和谐,或者表面亲近,实则抗争,她能做到的只有一点,并不是他做什么都能依着他。这样的反应,却反倒让心思已经有些扭曲了的百里容笙莫名产生了一丝信赖,觉得她有着不能跨越的底线,至少说明她不是另有所图什么都能应允,那么,先前她温顺的态度也可能是真的,就像她此刻的不配合一样,也许玄血真的没问题,她也没问题,没有人背着他,偷偷谋划着秘密!
那一刻,心头一松的这一刻,心里竟是一瞬扬起了一抹异样激动的情绪。阿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柔弱了?当年灵鸢的灵力他无法企及,这一世阿零灵格还未齐全却也已经有了彪悍之势,只是现在,她却是只能这样躺在他身边,什么都做不到,连挣脱他都不行,是了,是他在她的汤药里加了东西,让她使不出强大的咒术甚至用不上她那一身武艺!变成了普通娇弱姑娘的阿零,此刻这样徒劳的反抗反倒让他心里一阵愉悦,从心底深处升上来的那股情绪是什么?为什么他竟是这样激动这样兴奋?!下一刻,墨瞳终是一偏直直对上了那双微皱的眉眼,里头翻滚*一闪而过的那一刻,阿零一瞬心惊,下一刻整个人已是被一下翻过去,摁着手腕死死压在了大床上!
那一刻,阿零却是没有叫,她甚至不再动了,睁大了眼,死死凝上那双黑雾翻滚的墨瞳!
百里容笙又发作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阿零对他每一次行为反常下的定义。百里容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百里容笙,或者说他是,但是他有的时候,会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思维模式行动方式都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变化发生之时没有预兆,却是从那双墨瞳中可以看出一丝端倪,此时此刻,那双俯看而下紧紧凝视的双眸里是少见的暗色,清冷不在,隐忍不在,甚至那隐藏得很深的关切和沉痛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冽的寒意,是贪婪的*,还有难以抑制的恨意,那一刻戾气四散严景心念一动,下一刻脑海中却是传来阿零冷冷的声音——你不要轻举妄动,没问题。
严景咬牙,忍下了这一刻。
阿零静静躺在床上,静静凝视着那双诡异的眼,既然眼见的这人已经不是百里容笙,她也就不必再像对着百里容笙之时对着他,漆黑墨瞳之中一瞬滑过冷意,淡漠如冰,幽幽望来,如同暗夜无星,深渊幽冷,那一抹漆黑,直直望得人心胆一颤,下一刻,身上之人俯身往下的动作僵僵顿住,从那双墨瞳里,阿零看出了一丝迟疑。
他在,怕她。
或者更准确的是,他在怕着那个和她一样有着这样一双眼这样一副清冷表情像了七分的那个女人,他打心底里,畏惧,灵鸢!
便是一眼,已是震慑,下一刻,墨瞳之中一瞬带起一股异样的波动,阿零直觉,百里容笙该是醒了…
性格诡异的切换,人格分裂,还是浊气的影响?这一点阿零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百里容笙的异常也许从他们到C市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如今只是有愈演愈烈之势,为了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她细心的观察了他“发作”前后的所有细节,甚至逐一想好了对策,今天这一劫其实有些惊险,还好她选对了方法,不然又连累了严景一次。
百里容笙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翻身而下,那一刻他的动作有一瞬的犹豫,下一刻还是忍住了下床的冲动,坐了一秒,犹豫了一秒,再用一秒躺回原处,那身形明显有些僵硬,阿零隔得近,能很清楚感觉到他这时一瞬凌乱的心跳,那跳动比起之前那嗜血兴奋的百里容笙还要快还要乱,阿零微微思量了一刻,她觉得他是一下慌了,而且,很不好意思?…
阿零一时判断不清状况,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赶人走?说实话她没有闹一场的资格,而更加紧迫的一件事,是她的睡意在这一刻突然来袭,她已经迷糊间就要失去知觉,脑海之中,最后一丝精明滑过的瞬间,阿零抓住机会,轻声说了一句话:“百里,我要睡了…”
她要睡了,浊气的影响,难以抗衡,而百里容笙方才的“变异”,也许也同样是浊气侵体不一样的表达,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很平静,没有一点要怪他的意思,她忽然就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一声。
再次转身的那一刻,眉峰微蹙,望上那张带着黑纹的侧脸,阿零已是沉沉睡了过去,再也不能被打扰,估计被杀了都叫不醒,这是她现在最致命的缺陷,这也是坐在床外听着一切动静的严景最担心的事,结果傻丫头却是好死不死的在那样之后还通报别人一声?!行,你狠,果真是觉醒之后换了颗心,攻心计用成这样简直不是一般强大!
帷帐之内,百里容笙有些呆愣的看着阿零的睡颜,过了很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微微扬起右手,伸向空中,他端详了又端详,那只掌心,拇指虎口处有一道很深很狰狞的疤,那是那一日他跟着她跳到那崖底水湾中,到处寻她的时候被岩石划破的伤口,那个时候,他用着这只手找回了她,今晚,他又用着这只手干了什么?那一刻,墨瞳之中一瞬扬起一抹谁也不懂的情绪,下一刻,掌心翻过,再次握上阿零垂在身侧的手腕,微微带着剥茧的指腹滑过那紫青掐痕,完全覆盖,下一刻,金色的灵力自掌心溢出,一瞬照亮了整个四方空间,这才是他夜夜守候,应该做的事啊…
那柔和温暖的金光,如同之前的每一夜一样,自后半夜亮起,直至黎明时分散去,天刚刚灰蒙蒙亮的时候,百里容笙起身离去,严景仍旧坐在床尾,一动不动,等到人出去了,房门重新关上,才幽幽睁开了眼睛。
一宿未眠,人累,心更累,守了一夜,除了发觉傻丫头变异得厉害外加那百里容笙是个面上冷血无情背地里狂送温暖的大变态之外,严景表示一无所获…
想着,严景叹口气爬起来,伸手撩开白色的帘子,透过那熹微晨光,望上阿零熟睡的容颜。
阿零,你啊,还是快一点,快一点回到你爹身边去吧…人傻是福,这一点他现在是真心信了,有人可依靠了,就不用再这样攻心计了不是,误入歧途久了,当心以后救都救不回来!
傻丫头,还是应该傻一点单纯一点,才比较可爱啊…
清晨,微微浮动的晨风带着这抹惆怅而上,轻轻划过了屋外悬梁之上一抹如雾般的身影,下一刻黑衣飘忽,一瞬随风而去,严景到底为妖道行浅了些,什么都没有觉出来。
黑影落地,一张僵白死气的脸,说话都是如同钝刀滑过冰面,冷涩冷涩的让人毛骨悚然。
“启,启禀姑姑,那玄血的确有异…神女和他明明相谈盛欢,待到宗主到了,却谎称不相识…”黑衣僵着脸,好不容易组织出语言,灵力操纵的死灵并不太有用,当探子却是极好,本就是一缕没有实体的魂,飘到那里都鲜少有人能察觉。
邢悠闻言面不改色,冷冷道:“也就是说那神女欺骗宗主?你当真听清了?!”
“…启,启禀姑姑,千…千真万确!”死灵有些急,“神女犯上,定,定图谋不轨!”
“行了,没事了,下去吧。”邢悠挥手赶人,看着那黑影飘忽远去,山樟树下一身红衣的少女终于敢咧嘴,肆意绽放了一个无声诡异的笑。
她就知道,那昼零绝对不会有那么安分,如今伙同外人算计她主子?呵,她当真以为主子下令偏殿不让人伺候就没人注意到她的情况了?!邢悠轻蔑的笑出了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家主子震怒连坐,杀了昼零,也一并杀了那只狂妄蛇妖的激动画面!
——
悬浮天际的越山,入了二月,已是开始隔三差五飘落小雪,山中依旧平静,除了神女新收的那只九头鸟玄血不太合群,只是据传那九头鸟和神女颇有渊源,连带着宗主殿下都对他忍耐三分,宠溺的结果,就是那不良禽类隔山差五不是闹出走就是闹脾气,一会儿闯了东山头清修之地,一会儿又去了西山头的仙泉捣乱,搅得整个越山鸡飞狗跳,神女心疼管不好,宗主爱护神女不好管,结果便是那畜生养得愈发无法无天起来,成了越山禁地难以言说的败类存在。
鬼城一般的越山,如今已是断了通往外界的路,和天族早已没了来往,卸下了神族的荣光。这一日,也是无事,百里容笙同平日一样研究着压制浊气的方法,听着下方邢悠淡淡汇报着从灵山魔宫传来的消息,今日还是无异动,异动却便就在近日了,百里容笙面上丝毫不显,翻阅古籍的动作却是缓了一缓,下一刻终是没有沉住气,起身走出了密室。
邢悠一路跟上,一路,那张冰凉却也算是娇俏的小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拼命隐忍的愤恨不耐,主子不知何故,已经有半月没有去见昼零了,心里自是惦念,再加上那魔宫消息的刺激,会忍不住去偏殿也是情理之中~呵呵,是啊,合情合理,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百里容笙到了偏殿的时候,自是凑巧没能见到阿零,不仅阿零不在,她的两只契约兽一只侍灵都不在,神色闪过一丝微愣下一刻便被阴鸷取代,主子多疑,这样的时候,只需要再来一人说上一句,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邢悠微微咧唇,看着那事先安排好的侍从缓缓上前:“启禀,启禀宗主,神女去找九头鸟了,那鸟今天又乱来,到处飞…有人说,上次见,是在南山脚…”
南山脚?!
下一刻,墨瞳之中凝起一股戾气,不能侍从汇报完毕,百里容笙已是黑着脸,一瞬幻出符咒,御风而去!
百里门的南山,供奉越山历代宗主之灵,他们的师傅就葬在南山幽谷之中,阿零她,是去了那里?!她去,她去做什么?如果是要吊念师傅,没有必要瞒着他,如果只是去看看,为何不叫着他一起去?!
是啊,数月的相处,为了展示自己的并不异心,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带着做给他看的姿态摆在他面前的么,那么这一次呢?突然偷偷摸摸,她不知道有句话叫反常即为妖?!下一刻,脑海之中近日发生的种种事件交叠,同严景融合灵魄的契约兽玄血,尔后大闹天宫一般的日日折腾,她仗着那一晚他做了错事心有愧疚,所以大肆布了这个局混淆视听,什么玄血没有严景的记忆所以不服管教,其实都是她授意了让他大肆闹腾,每天“失踪”一次,闹得侍从无心再管,直到,真正失踪的那一天!
呵,这一刻,脑海之中断裂的链条终于补齐,私闯南山禁地,盗出师傅仙物,然后交由玄血送出越山,偏偏挑在这样的时候,偏偏挑在那人要醒的当口,她铺成了这么久,设计了一出有一出戏,那静静的陪伴都是假的?那温和的相处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是从最开始,最开始她答应跟着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盘算着要盗取师傅的陪葬仙物,一心只是为了救那个人?!然后她放低了身段,装出一个有一个乖巧的样子,配合着他生活,陪伴在他身边,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为了这一天,等的,就是他放松警惕之后往他心窝里扎一刀的今天?!
那一刻,体内戾气奔涌,几近将心脏撕成碎片,飘忽之间,他几乎难以立在符咒之上,风声从耳边过,终于到了那寂静幽谷,那一刻,一身玄色衣衫骤然入眼,墨瞳一个紧缩,他一翻身,竟是从灵符上跌了下来!
阿零惊了一跳,那一刻神色有些茫然,下一刻,却是在对上那一瞬望来的疯狂视线的时候,本能后退一步,收敛起了全部情绪,冷冷的,对上了那双嗜血黑瞳。
一身黑,又是,一身黑!明明知道他不喜她穿黑色,为什么她非要忤逆他背叛他穿着这样一身衣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那一刻,奔涌杀意一瞬席卷全身,黑色纹路疯长攀上脸颊颈项,那一刻,他的疯狂她全然的感觉到了,她的淡漠,他亦是全然知晓。
这是一场误会,有心人故意设计的陷阱,只是这又如何?她不否认,今日她借着来吊念师傅的名义,就是来踩点的,她的最终目的,就是他所想的,分毫不差!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发现了,既然如此,她也无话可说,墨瞳淡淡望上青隽容颜上失控的情绪,阿零心知今日在劫难逃,百里容笙,已经又不再是百里容笙平日的样子,而这一次,占据着他的身体和理智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害怕她了。
下一刻,触上那双冰凉眼眸的那一刻,愤怒一声嘶吼,百里容笙一下爆跃冲过来,一把卡住阿零的脖子,死死锢着她一把按在了地上!
那幽幽山谷,祖先安眠的地方,恩师墓前,阿零被百里容笙死死掐着脖子压在地上,已是几近无法呼吸!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青青他们几个赶到了,却是被瞬间扬起的光鞭生生缠住,痛苦倒地!百里容笙已经疯了,一双墨瞳红得能滴出血来,下一刻,他不知如何想的,下了死力的手掌一瞬松开,却是猛地扯住了掌心下那层薄薄的布料,扬手一撕!呲啦一声响,墨色的碎布被灵力震碎死灰一般随风飘散,那一刻,对上那双永远沉静的眼眸里一瞬带起的惊惧,百里容笙顿了顿,终于勾唇邪邪的笑了。
那抹笑容,带着血气,他恨得连自己的舌尖都咬破了,却是最终没能下手直接掐死了她,那一刻,悲凉的情绪滑过心头,却在下一刻被翻涌而出怒意尽数淹没,身下的女孩儿,因为愤怒和恐惧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她也会怕的么,也会,有这样的眼神?阿零,你连死都不怕,原来你最怕的,却是这件事么,你还在抱着什么期望?便是死了,也要为了那个人,守身如玉?
呵,呵呵呵,冰凉的笑声如同诅咒一般从喉咙间溢出,抬眼,望着四周被光鞭纠缠痛苦却仍旧拼命往前冲的她的属下,再是垂眼望上那双含着怒气却掩不住绝望的眼,却是不其然间,脑海中滑过的那个画面,是那一静谧一夜,他站在冰凉月色下,默默的,孤单的,透过那大宅玻璃看到的,她的笑脸。
她会羞涩,会欣喜,会…大胆而热情,在那个人拥着她的时候,在那个人,吻她的时候,她,和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个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子,根本,就完全不是一个人…
其实他明明已经想好了不在强求的,他不求她喜欢他了,甚至,不求她在他死了之后还留在越山,他知道她一直念着那个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死去之后,就放下所有的执念,让一切都随风而去,他求的,只是仅剩的数月陪伴,他知道是他逼着她留下的,所以他为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便是在身体最不济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帮她查找净化浊气的方法,他承诺过她的,所有一切都是真,只有那一样,他不会真的去帮那人续命,补全元神,谨此而已,她是发现了么,发现了他的谎话,所以她等不了了,仅仅月余,她都,等不了了…
用师傅殉葬的仙器,去救亲手杀害了师傅的仇人,这一世的灵鸢,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她利用他的感情,欺骗他的真心,在他开始慢慢信任她依赖她的时候,狠狠打破一切,这一世,他喜欢上的阿零,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他笑得更开了,便是连胸腔深处的血水都似要全部笑了出来,笑着,微微俯身,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了她肩头裸露的肌肤。
“阿零,你不用怕,我不会做什么的,我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的…”
他开口,声音如情人间的耳语般轻柔:“阿零,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这么委屈你?我会娶你的,明媒正娶,昭告天下,我娶你,为妻。”
娶你的,是我;永远也不会,是他!
——
“呵,消息来源属实?那自立门户的堕神大张旗鼓的,准备迎娶我们那小神女?~”
三日之后,灵山重地,月夜下的魔宫庄严巍峨,月上柳梢,四季如春的灵山自是不用担忧那冬日精致的不美好,一袭如水的长衫,有妖花一朵笑盈盈的斜倚楼台,赏月品酒,一对妖瞳映着月色,一双红唇品着美酒,一说话,媚眼如丝带出三分醉意,看呆了周围一众侍从。
有乖巧娃娃立刻奉酒伺候身前:“回主上的话,可不是真的么,那堕神大人可是卯足劲了要大张旗鼓的办呢,否则就凭现在越山那铜墙铁壁的样子,消息怎么可能传的出来,明显就是那堕神大人叫人传的!~”娃娃分析的头头是道。
栏边软榻上风情万种的美人笑得更开了:“是么,那本座也真要祝福他们百年好合了~”说着,长指轻轻点着杯沿,花倾城垂眸一笑,那个样子果然倾国倾城,“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大抵就是堕神和那神女这对鸳鸯吧~”
咳咳,一句话淡淡落下,四周轻松的气氛冻了一冻,身侧端着酒壶的娃娃微顿一下,随即接口:“启禀主上,是娃娃当日办事不利,让那堕神和神女跑了,都是娃娃不对,请主上责罚!”
花倾城不是好脾气人,直白点说,就是脾气怪异的不能用普通人标准去衡量,那一日百里门圣山伏击失败几乎全军覆没,大将鬼娃娃一个人跑了回来,事情办砸了,主上却是一句怒言都没有,反只是淡淡叫人安排了娃娃养伤,之后对追杀神女的事再也未提。这样的特殊待遇,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鬼娃娃受宠,只有常在主上身边随侍的人才知道,那是主上性格太阴晴不定,还没有到你受苦的时候!而所谓的阴晴不定,更是指主上日后什么时候发火会迁怒到何时为止都是未知数,看似没有责罚,却等同于是给鬼娃娃立了个让她成日提心吊胆的长期死刑!
这样的处境,鬼娃娃这样的人精又怎么会觉不出来,便趁着今日,主上心情大好的时候,她再次请罪,便是给自己请了一个台阶,主上肯作罢,那是她天大的福分,如果就此挨了一顿,也是人之常情,最怕的是主上一句你何罪之有堵回去,继续晾着她,那估计就永世不得翻身了!人群中,有人淡漠,有人带着看好戏的激动。
花倾城今天心情的确很好,不仅仅是因为这几日殿下就要从晶石里破功而出了,更是因为那别了他墙角的神女要嫁人了~哈,哈哈哈,嫁人?还真不如死了好!那堕神果然是个变态的主,也幸得当初娃娃失手了,才有了今日这么好的乐子不是么~整整四个月的分别,不出几日殿下的净化也就完成了,等到殿下出来,关于那神女的事已经早就忘怀了,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何不乐着看好戏?~
花倾城笑着挥了挥手:“呵,还来招以退为进?行了,起来吧,本座今日心情好,算你会挑日子。~”
得了大赦,娃娃笑得花一样爬起来又凑了上去,人群中有人嫉妒有人失望,软榻另一头的空地上,一袭黑衣容色清冷的侍女手里托着银盘,举高到头顶,里头盛着主上爱的水晶葡萄,周围气氛一片安宁愉悦,花倾城吃着葡萄,望着天边明月,有股子风情真真从骨头里透了出来,看得人心痒痒。风骚的王,迷乱的属下,觥筹交错间,谁都没有注意那贴身侍奉的侍女,一张低垂的小脸冷得如同二月冰霜,那轻托着硬盘的手,十指指甲均长寸余,根根锋利如刀!
主子有命,一旦殿下脱身,便杀万妖之王!无颜低垂着头,在心里默默记下,第一百零七遍。
琼楼玉宇,花月相应,同样的亭台楼阁万重宫阙,却是不一样的莺歌燕舞丝竹袅袅,这仿照昔日魔宫修建的宫殿,也许从来也无法比拟上昔日魔宫肃穆压抑的气氛一分一厘,正是因为这样的喧闹,和那样一位,主子。
远远的丝竹声绕过花叶传递山间,沿着奔流的泉水而下,穿透重云,传递到那悬崖密境的时候,已是没在了夜风之中,再也辨不清分毫。
那月光无法找到的悬崖地步,藤蔓交错覆上的晶石之内,灵力封压已有近四月之久,金色的灵气交缠碰撞,环绕在黑衣黑发的男子周围,已有隐隐破出之势。
晶石之中,有水纹一般的纹路缓缓流动,轻轻一缕经过那青隽眉眼的一霎,竟是仿佛惹得那抹修长冰冷的弧度轻动了一下,那似幻觉的一瞬之后,晶石之中灵气流动似乎有了些一样,微微沸腾的水纹之间,似沉睡了许久的男子微微,轻皱起了眉头。
放眼,竟是无尽的黑暗,伸手,一片虚空之中,触到的那个地方,冰冷刺骨,带着厚重感,竟是一扇推不开的铁门?
昼焰行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密闭的空间,无法掌控一切的焦躁感,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烦,他这是在干什么?密室修炼?对了,魔功第九层,他突破了么?既然已经结束了,他为什么还困在这个密室里?谁把门关上的,为什么他打不开?这世上有几个人赶来堵着他的门?皱眉心中一个念头忽闪而出,他脱口而出:“清衡?”
这个名字念出口后,便像是一切都确定了,都有了实感:“清衡?是不是你在门外?你堵着门干什么,快点打开!”他的语气差到极点。
然后,片刻,门那头居然真的有人接了话:“呵呵,门是我关的呀,既然关了自然是不想让你出来,我不开。”答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不开?!昼焰行一下怒了,伸手重重砸上门板:“夜清衡你不要胡闹,两军对阵,正是战事紧要关头,你锁着我是想要灭族么?!快点开门,让我…”
“让你什么?”门外的声音也徒然转冷,“让你出来,带兵杀上天界,屠了神族一脉,然后称霸三界?”
…那个声音听着,为什么…不开心?
下一刻,那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阿一,你告诉你,我这么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声音透过铁门传过来,出离的空灵,他却是没耐心:“清衡!”
“你说,不说的话休想从这道门出去。你砸也没用,我知道你打不开,除非你认真回答问题,不然我锁你一辈子也不是做不到!”每一个性格温和的人,也许都有着这样蛮横爆发的一刻,一旦爆了,比起任何脾气火爆的人也许都要倔强,再也无法动摇。
此情此景,竟是似曾相识?片刻争论无果之后,昼焰行最终妥协:“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强大就会被欺凌,不到达顶峰,就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仗,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要给你赢一个不用再顾及任何人的安稳生活。”
一番话,语气认真,甚至算得上诚恳,还是平日里冷漠惯了的人说的,无法不叫人动容,结果却是片刻沉默之后,门外之人忽然冷笑:“阿一,我要听的是实话。”
他,他什么时候说的假话了?!昼焰行终于彻底失去耐心:“夜清衡你有完没完?胡闹要有个限度,你再不开门等出来…”
“如何?等你出来,你预备,那我如何?!”夜清衡冷笑,“你都拿我当借口了,试问,我关了一下有关错么?什么叫为了我打仗?阿一,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是为了我么?我们还不强么,我们的生活,还不够安稳么,非要血洗三界才能求来的东西,它可能,会和安稳相关吗?!”
“阿一,你不要骗我,也不要自欺欺人,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权力,你只是为了征战而征战,因为你无事可做,你的生活没有目标,你的人生,没有一样值得你执着不舍的东西,所以你很彷徨,靠着做些所谓的大事来自我麻痹,其实你就是空虚,就是无助,你就是找不到生命的重心,如此,简单。”
一片死寂之中,那个声音已是有些飘忽,若即若离:“所以你不要再逃避了,也不要再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个世上,对于你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东西,不能失去的人,有吗?有这样一个人么?你告诉我,有么?”
昼焰行一时哑口无言,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其实是在一个梦境里,这个梦很奇怪,似有着特定的指向性,是想让他想起什么?他有什么,是忘记了的么?这么想着的时候,心口竟好像应景一样疼了疼,他蹙眉更深,下一刻,终是听见门外透着幽幽冷意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很近,几乎是回响在他的脑海。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就想起来吧,绝对,不要忘记…是你要我记着的,所以我帮你记着了,这时候来还给你,想起来吧,想起来那个绝对不能忘记的人——”
——否则,你便是一具空壳,因为里面是空的,才什么都填不满,什么都抓不住。试问,这样永恒的生命力,你真的要像这样过下去么?哥,我不想看你这样,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来过。这一次,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再乱来了,认真找一找,找一个值得你真正努力的目标,然后一直在意下去,永远珍惜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吧…
那一瞬,清冷的话语一下散在耳边,现实和记忆重叠的那一刻,带来的震动几乎将心口撕裂,那一刻的疼痛,刻骨铭心!
下一刻,那金色的琥珀一般的晶石下,隐隐流动的水纹间,长睫一瞬轻动,下一刻,一双金色的眼眸不其然间忽然在水纹下现了出来,那是耀眼如艳阳般绚烂的色彩,那一刻,那鎏金之中带上的光亮却是至阴至冷,寸寸,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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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是想踩着11:55发文的,结果字数超预期了一些,码过时间了,大家抱歉╭(╯3╰)╮最近白在调整了,字数已经调过来了,时间还有待加强,平时没事不会再晚育中午12点了,理想状态是调整回早上9点钟,还在努力哈,大家再给点时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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