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论国事国事难理清 出远门路远多艰辛

沉香楼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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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五晨点,大庆殿大门口开始热闹起来,今天是大臣上朝议事的日子。陈右丞颤颤巍巍从自己的轿子上下来,白左丞正好在他轿子后下来,白左丞朝他揖了揖,道:“陈右丞近来身体可好?”

    陈右丞颤巍巍揖道:“承蒙白左丞关心,老臣还好。”

    白左丞想上前和他耳语几句,自己的长翅帽差点戳到他的脸上,不得不离他远些。

    早朝的时候老皇帝坐在那把无数人都梦寐以求想坐上去的龙椅上,一身红色的龙袍,头上顶着帝冕,脸上面无表情,松弛的脸皮耷拉着,眼睛瞪视着阶下手里拿着手板的大臣们。跪拜礼后,司礼监太监大嗓门子穿过了整个宫殿:“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后面的尾音掠过每一个大臣的耳畔。

    白左丞用眼梢偷瞄了瞄陈右丞,陈右丞撅着嘴巴,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站着。

    兵部尚书黄旗峪从队列里走出来,手里托好了笏板,道:“启奏陛下,大辽国又起兵进犯我国边境,边境战事告急。”

    老皇帝手扶着椅子扶手,道:“你们说大辽国屡次来犯,打不过我们,还不服输,众卿有什么主意,尽管说说看。”

    兵部侍郎魏伯勋出列,颤巍巍道:“陛下,老朽以为,大辽国兵强力壮,锋芒正胜,我们不宜和他们正面交锋。”

    兵部尚书黄旗峪抬了抬眼皮,观察着陛下的反应。

    “陈右丞,你德高望重,你怎么看?”老皇帝盯着陈右丞问道。

    “回陛下,老臣认为,这大辽国反反复复不足为虑,他们生活在穷乡僻壤,不过是想要我们国的丰富的物产而已。”

    老皇帝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沉思了一下,道:“太子呢,吾的儿臣没上朝吗?”

    中贵人答道:“陛下,太子和二皇子在外面候着呢。”

    老皇帝:“传!”

    中贵人朝大殿外走去,出了门口,喊道:“传太子、二皇子觐见!”说完抖了一下手里的拂尘,一转身,走回大殿。

    太子和二皇子见过老皇帝,分列两边站好。

    老皇帝上来就问二位大辽国进犯有何看法。

    太子殿下道:“父皇,大辽国几次侵犯我边境,又能耐我何?他们是不敢长驱直入,一旦战线拉长,补给肯定跟不上,我们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皇帝点了点头。

    二皇子道:“父皇,我认为辽国人穷凶极恶不好对付,如果他们再联络金人共同进犯我国,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老皇帝一挑眉毛,道:“哦,那你觉得……”

    二皇子:“要以招降安抚为主,用我丰富的物产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

    太子冷冷道:“你以为大辽国能满足于那点物产,你给他天下他都不闲多。”

    白左丞道:“陛下,太子的看法很有远见。”

    陈右丞道:“陛下,切不可以硬碰硬,要保存我国的实力。”

    白左丞急道:“陛下……”

    老皇帝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说了,道:“几位大臣一会到偏殿议事,其他人等散朝。”

    大殿外,户部侍郎王礼仁叫住了兵部侍郎,两人边走边说话。

    王礼仁摇了摇头,道:“诶!你说太子殿下今天怎么了?”

    魏伯勋头都没扭,道:“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王礼仁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觉得太子殿下果敢大胆吗?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魏伯勋瞪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那是大家风范。”

    王礼仁看着走的很快的魏伯勋喊道:“我说魏老儿,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赵九正在自己的客厅里品尝着新下来的石榴。

    曹木汗穿着朝服呼哧呼哧进来了。

    “见过九王殿下。”曹木汗揖道。

    赵九抬头看他满头大汗,问道:“不必客气,来,坐,上茶!今天上朝怎么了?你看你这一头汗?”

    “九王殿下,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急啊,大辽国都快打到大门口了,你看东府的那帮文人,还在那论来论去。”曹木汗急道。

    赵九盯着他半天,道:“来,尝尝今年新下来的石榴,你急什么?大辽国又不是第一次来犯?”

    曹木汗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些,道:“我这右卫大将军就是徒有虚名,多久没有打仗了?就不能和大辽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我这心痒痒的慌,手也痒痒的慌。”

    “我国要是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幽云十六州要是能收回来,就是我们御敌的一道屏障,你觉得呢?辽军一旦突破定州就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打到我们的家门口。”赵九摇了摇头。

    曹木汗站起来,揖道:“九王殿下,幽云十六州就是我国代代人的一块心病。大辽国也是我们的劲敌。”说完,他朝外走去。

    赵九喊道:“诶,你干什么去?”

    “去看军队操练。”曹木汗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赵九在后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汴河碧波荡漾,天上无云,芊辰辰就站在头船上,她眯缝着眼睛看着四周,眼看汴河就要汇入淮河了,她的心里不禁轻松了许多,一晚上没合眼,她有些困意,闭了闭眼,转身朝船里走去。

    刚走了两步,眼睛的余光就瞄见从两岸一左一右向她飞过来两个人,两根铁链朝她而来,此二人内力深厚,只感到铁链直而有力,芊辰辰没有地方可躲,就在两根铁链交合之际,她跳了起来,刚好落在交合的铁链上,没等她站稳,铁链分开,二人迅速收回铁链,一根朝她脖颈飞来,另一根朝她的脚脖飞来,芊辰辰飞快夺过摇橹人手里的浆,立住,刚好铁链缠住了浆的上下两头,芊辰辰在中间腾空着,她朝自己拽拽浆,马上又松开了,只见浆在两根铁链的缠绕下,朝对面的两人飞去,“咔嚓”一声,浆断在了半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芊辰辰身形一转,已经飞离了货船,她已站在了水中间。水面上四道水花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她逼近,只见笔直的水花却不见人影。芊辰辰嘴角上翘,轻蔑地笑了一下,她腾空而起,剑光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只见剑稍伸出一个钩子似的东西,直插入水中挑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圈,空气中听得咣当当响声之后,四个黑衣人从水中窜了出来,分明是四个女人,把芊辰辰围在了中间,四把剑调整了方向,直取她的要害部位,内力倾泻于剑稍,芊辰辰分明能感到冷峻之气。不容她多想,她提剑朝离她最近的两个人冲过去,剑锋相对,她的剑“噗”插进其中一人的胸口,抬腿一脚,把人踹到了水里;另一个人剑锋绵软,缠住了她,一时摆脱不了,后面两个人已经冲了上来,她心里一紧,脚下似乎乱了步伐,“咔呲”一声,胳膊上被划出来一道口子,血随即染红了外衣。

    眼看剑锋就要穿透她的后心,这时,一道光闪过,“叮叮”两声,后面的两个人手里的剑已经脱离了手心,飞了出去,两人抬头一看,岸边站着一个身穿长衫头戴斗篷的人,此人手里只拿着一把扇子,二人一对视一眼,徒手朝岸边杀去。

    芊辰辰没有了来自后面的威胁,对付正面的一个黑衣人简直是太轻巧了,她忍着剧痛,横扫、上砍、斜削,招招带着一股杀气,直逼得对手后退连连。芊辰辰的剑虚晃一招,没等对手反应过来,剑锋直刺对方脖颈,对方躲闪不及,脖颈处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对手快进几招,瞅准一个空隙,一人朝岸上逃去。

    芊辰辰再看岸上的三个人,两个黑衣人明显不敌穿斗篷拿扇子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同伙受伤逃走,二人分明无心恋战,只虚晃了几招就逃走了。

    芊辰辰抱拳揖道:“多谢相救,敢问壮士姓名?”

    斗篷男手里的扇子摇着,道:“不必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会有期!”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就消失在草丛中。

    芊辰辰抬了一下胳膊,才感到疼的厉害,她也顾不上别的独自转身回到了船舱里,打开自己的包裹,才发现因为走的匆忙忘了带药,她草草按压伤口止血,撕下一块衣角包扎了伤口,做完了这些稍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宗政骞尧这几天就一直待在押运司,今天是他应该出发的日子。

    一大早,他收拾好装备,告别了太子,带着马队就出发了。

    二皇子的宅子里一大早也来了一个人,还是上次那个黑衣人,他是鸿运镖局的人,名字叫常彪,是一个镖师,他穿着高领的内衣,掩盖着脖子,这人功夫了得,又长跑各省镖局,交往广泛。

    常彪:“殿下,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失手了,本来快要得手了,可是这时出来一个不知是什么人救下了对方。”

    二皇子抿了抿嘴巴,道:“看清人了吗?”

    常彪:“没有,那人带着斗篷,遮着脸。”

    “那你们更不可能接近那几艘船了,去!给我查查押船人的身份。”二皇子交代着。

    常彪答道:“是。”

    他转身要走,二皇子又喊道:“慢着!再给我查查救她的那个人的底细,我就不信了。”

    常彪出去了,趁着一大早大家都没起来,一溜烟出了二皇子的宅子。

    二皇子站起来踱到矮桌旁,端详着上面的花瓶里的花,半天,他伸出手,一朵一朵揪着花瓣,碾碎,扔到了地上。

    宗政骞尧随着马队出发了,没有人知道他运的是粮食,他这招偷梁换柱鲜有人知道,从马车压过的车辙也分辨不出他到底运的是不是军械。

    出了汴京城门,一路向北,他心里盘算着,自己身后肯定已经有人在盯着,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会在哪里动手,为了不让人轻易发现马车上运的是什么,他特意让人在马车上加了一层木制的外包装,可是这样会使车载重加大,马队走起来会更慢,这也是他万万不能走小路只能走官道的原因。

    赵九在集市上玩耍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进宫见小娘的日子,他也无心斗什么蛐蛐了,打发仆人收好自己的蛐蛐,一个人去了宫里。

    小娘正在绣着荷包,听到丫鬟禀报他来了自然很高兴。

    赵九进得门,请安道:“儿子见过小娘。”

    刘婕妤抬头看了一眼赵九,低声道:“起来吧,最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与小娘听。”

    赵九站着,道:“小娘,您很久没有出宫了吧?外面可好玩了,就说那御街,每天从早上天不亮就有商户叫卖,晚上三更天才陆续关门歇业。”

    刘婕妤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看看,唉!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出去转转都难。”

    虽然说着话,她手里的活计也没停。

    赵九搓着手,道:“小娘,这不是快到秋季围猎的时候了,今年您可和我们一同出宫?”

    刘婕妤放下荷包,看了一眼赵九,道:“小娘我只是个婕妤,能不能去得上不好说。”

    赵九跪到小娘脚前,深情望着小娘道:“小娘,儿子我一定努力,让小娘过的心情舒畅。”

    刘婕妤把荷包放到榻上,蹲下身,扶起赵九,道:“儿子,你有这个心意就好,可千万学会藏住你自己。”

    赵九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小娘,那个永远不能逾越的问题……”

    刘婕妤果断地一摆手,制止他往下说,道:“儿啊,为人母为人子都不易,你要明白。春桃,把酥油鲍螺拿来。”

    春桃端来了酥油鲍螺,高高举过了头顶。

    刘婕妤拿起一块递给了赵九,慢条斯理道:“小娘亲手打的酥油鲍螺,你尝尝,要是喜欢吃,一会让春桃给你包几块回去,以后要是想吃了,就来小娘这里。”

    赵九看着酥油鲍螺,慢慢接了过去,小口品尝着。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了,说道:“小娘要是没什么事,儿子先告辞了。”

    刘婕妤看着他,点头微笑道:“以后再来,记得先到你大娘娘那请安。”

    赵九躬身答道:“是,小娘。”

    赵九转身出了小娘的寝宫,他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