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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钱林,传说是大陆最混乱的自治区,黑暗污秽的地方,多个令人闻名丧胆,毛骨悚然的帮会教团的总部所在之处。有传言道在小钱林每走一步都能捡到三个头盖骨,铺天盖地的都是会啄食人眼珠的乌鸦,连土地都是腐臭的,生满苍蝇的蛆虫。
然而呈现在三人眼前的,却是一座古朴热闹的城市。市场上的商品种类繁多,一辆辆的货车运送着刚从土里拔出来的土豆,街上走人男女老少都有,从他们的气色和神情上来看,显然比大陆其他很多地方的人们都要幸福。
“这里真的是小钱林吗?”明朗不可思议道。
“你不会以前都是绕着走的吧。”冰青橙换了一件颜色低调的大衣,把双手剑收到了空间袋里,对疑惑着望着她的温莎说道,“现在我们去找医院低调一点,不要大惊小怪的,就和平常一样就好。”
温莎恩了一声,乖巧的抓住明朗的手,因为冰青橙抱着那个小男孩。
进入城镇后,在冰青橙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来到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院,找到了医生和护士。
一番检查过后,看起来四十多岁很和蔼的医生对两个“大人”说道:“这个男孩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太好了。”明朗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这位医生就用那双睿智忧郁有点疲惫的眼睛看了看一直待在原地的温莎,然后目光落在冰青橙身上,静静的不说话。
“那个医生你开点药吧?”冰青橙也透过墨镜看着他,“我们到哪缴费。”
“养小孩子是很困难的,特别是没母乳的。”医生低下头,在方子上刷刷刷的写起来,“需要奶粉,还有尿布,婴儿服装,小被子之类的东西,但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准备。”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我立刻去买。”明朗说道。
医生叫了一个护士,带着明朗出去了。
“温莎,你回去看着小宝宝。”冰青橙说道。
打发两人走后,冰青橙把房间的门关上,坐在医生对面。
“那个孩子?”医生用一直和蔼的声音问道。他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常见的棕色头发,微胖,有些迟钝,下巴上剃了还会冒头的胡须,穿着不新不旧的但干净整洁的衣服,应该是有人灵巧的女人帮他清理熨烫的,他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也说明了这一点。
“是明朗的儿子,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冰青橙说道,“那是他的私生子,他勾引了一个有夫之妇,事情被揭发后那个女人找到了他,然后就死了。”
“我问的是那个金发女孩,小姑娘。”医生大叔声音有些疲惫,他显然对小男孩是谁的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冰青橙犹豫了一下,显然他们已经认出来对方了,于是说道:“是我妹妹。”
“她看起来和你不像。”医生淡淡的说。
“切,你可以认为在路上捡的。”冰青橙不爽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认出我,这么多年我变化挺大的。其实我在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眼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都没老。”
“其实没有几年,才三四年,小孩子变化比较大而已。我儿子现在已经上高中了。”医生看着桌子上的照片说道,“从那天之后,古堡里就养了私人医生,不在从外面找人了。”
“哦。”冰青橙没有感情的哦了一声。
“桑亚娜在你离开后不久就死掉了。”
冰青橙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在颤抖,就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泼了一盆冷水,炽热的血液和刺骨的寒冷碰撞,疼痛的几乎碎裂。
“你怎么知道的?”冰青橙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这声音很冷静,平静的根本不像自己的。
“那位姑娘是以夫人的名义下葬的,当时在小钱林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冰青橙大口呼吸着,在氧气的带动下心跳恢复平静。
“你可以放心的待在这里。”医生说道,“至少我很清楚你们这种人报复的手段。”
冰青橙没有说什么,她看着医生办公桌上的照片,他,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她刚想说什么,门就被猛的退开了,明朗站在门口,“冰青橙,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是什么?”冰青橙扯出微笑,走出这个房间。
病房里,冰青橙从窗户里往外观察,这间和医生同姓的巴内医院地势偏僻,十分幽静,窗户对着的便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枫树,在往远处看只有一些低矮的建筑物,这样的地形不适合狙击手的隐藏。冰青橙有感觉,自从到了小钱林的范围,盯着她的人就收敛了许多。
“姐姐,姐姐。”温莎发愁的看着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娃娃,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了,小娃娃忽然大哭不止,而明朗借了冰青橙的摩托去处理孩子他娘的遗体了,没有办法的温莎只能求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冰青橙了。
“想想办法,让他不要在哭了,很烦啊。”出乎温莎的意料,冰青橙不耐烦的呵斥道。
啊呀——又是这样,冰青橙到底怎么了,一会心情好一会心情不会的。温莎瘪了瘪嘴,如果说是女性“好朋友”那几天引起的心情不佳,可是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流了还一个月的血,还能是人类吗?
温莎本来是想让冰青橙把窗户关上的,但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把软绵绵的小娃娃抱起来。这时冰青橙把窗户关上,然后拉上窗帘,拉到一半停了一下,又拉严,然后又拉开,在拉上。
“姐姐。”
“你又怎么了!你不会看看需不需要换尿布在给他喂点奶!”冰青橙没好气道,她终于决定把窗帘拉开,看着外面的夕阳。
“你饿的话空间袋里还有食物,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叫我。”冰青橙又烦躁的把窗户打开。
“喂。”温莎急忙用小被子把小娃娃盖起来,冰青橙把窗户开开关关小娃娃会受凉的。“我没有说我饿啊!姐姐。”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两三个小时应该能跑一趟。”冰青橙没理她,看架势是准备从窗户跳出去。
“姐姐你去哪?”温莎问道。
“温莎,我问你个问题。”冰青橙忽然在温莎面前蹲下,和她面对面。“如果忽然有坏人的话,你打算怎样做?”
不会吧?又怎么了。温莎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一点无奈,虽然隔着墨镜她看不清冰青橙的眼神。
“我会带着小娃娃逃跑。”温莎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喝敌人正面硬钢,只能找机会偷袭。
“不需要。”冰青橙叹了一口气,“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你自己安全就可以了。如果离开我能让你觉得更安全的话,那你离开我也可以的。其他的东西,任何人的安全和生命你都不要在乎,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只要你安全就可以了。”
温莎觉得有些温暖,冰青橙捏着她的脸,她不知道是严肃还是深情。然后一种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莫名其妙的有点想哭。这种感觉是酸楚吧?
额头上被轻轻的碰了碰,冰青橙站起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门自然关上的声音,温莎在原地站了一会,小娃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哭不闹了。她走上去打算关上窗户,这时在树上一只不起眼的灰色小鸟拍了拍翅膀,飞了下来,落在阳台上。
温莎在小鸟腿上摸了一把,拽下一个小纸卷。这只小鸟显然很熟悉人类,歪头看了看温莎,眨巴了一下眼睛就飞走了。
展开纸卷,纸卷上写着几行字。温莎知道,这用的是一种在一定时间过后会自然氧化变成白纸一张的墨水,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
“杀死阿兰·德的人确定是沙烁,此人和皇后的死亡有脱不开的关系。”
温莎叹口气,她卸下了伪装,在这无人之处露出了她两世为人应有的神态和语气,她的眼神忽然苍凉了起来,稚嫩的面容流露出不相符的风情。
她面无表情的看完了纸条,然后面无表情的撕的粉碎,看着纸屑飘散在风中。
“你们把她的名字写错了,她叫冰青橙,不叫沙烁。沙烁才是冰海王国的大公主,冰青橙只是我的姐姐。我这么说,请问我能相信吗?”
刚出生的小宝宝忽然又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温莎皱起清秀的眉头,认认真真的把窗户关严,走到婴儿床边。以一种妇女般的娴熟又轻柔的手法,给小宝宝换了尿布,裹上被子,抱起来轻轻哄着,填上奶嘴。
“喔喔,小宝宝不要哭了,大哥哥马上就带着你妈妈回来了。你想不想再看看你妈妈?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小宝宝,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现在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不在哭泣了。温莎忽然沉默了,把他放回床上,轻轻点着小娃娃的脸蛋,“喂,小宝宝,刚才那个叫冰青橙的大姐姐不知道去哪了,你说她还会不会回来了。”
“我应该起见见他……不对,是我必须去见见他。名义上我们还是家主和亲族的关系,那么就必须和名义上一样,否则就根本没有机会……”
维克托里亚的家族领地并不大,因为这个家族并不依靠收割土地上的农作物为生。他们喜欢收割另一种“经济作物”危险而昂贵的目标头颅。
在小钱林的城镇外的东北方,有一片树木长的很高大的树林。树林中有一条一个半车道宽,用石板和水泥修的小路,走在这条路上,可以看到尽头是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城堡。
维克托里亚堡,像是严肃的,冷酷的,不苟言笑的铁甲武士,任何装饰和雕刻线条都是多余的。只有大门上的家徽是唯一的表彰,咬尾蛇环绕的蜘蛛。
冰青橙扶了扶背上的剑,这把双手大剑本来是有名字的名家之作,叫做“独情骑士”来源于《杀证道》系列其中的一本小说,讲的是青年杀手和孤儿少女的故事。
维克托里亚堡的藏书十分丰富,冰青橙也读过这个凄美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一个暴风雪的夜晚,受了伤的青年闯入了少女所在的小教堂,他们隔着礼堂一排排的桌椅相见,微弱的烛光照亮少女红艳艳的脸蛋。
这是一位孤独而英俊的青年,他无情无敌,活的像一匹骄傲的孤狼,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这是一位孤独而美丽的少女,她出生以来就被放逐在与世隔绝的山谷教堂内,和一个了无生趣老嬷嬷相依为命,而这唯一的亲人也在今年第一片雪花飘落时离开了她。
在这个大雪封山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她的存在,这个世界寒冷狂暴的冬季只有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命运已经注定了,世界的寒冷把这两个人推到了一起。
他们精打细算的吃着不多的口粮,劈开教堂的桌椅作为木材燃烧,在温暖的壁炉前相互依偎着。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少女问道。
窗外的风雪咆哮,小教堂的房梁和柱子发出咯吱吱的响声,像是有恐怖的野兽徘徊。青年和少女盖着一层层的被子,在被子下面,穿过棉絮和棉布的隔阂,两只手紧紧的相握着。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四年前,十二岁的冰青橙对十八岁的维克托里亚·明弗说。
“哦。”对方用清澈又懵懂的蔚蓝色眼睛看着她,那片清新的颜色充满纤柔和怜悯,就像是不沾俗世的天使,俯视众生,不理解冰青橙在说了什么让人不理解的事情。
冰青橙不喜欢他,从头到尾都不喜欢维克托里亚·明弗,连带着他虚伪的,充满欺骗性的眼神。她一直认为他们这种人的眼神应该是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这样的眼神才能问心无愧,对自己卑劣的,阴暗的,毫无怜悯的,魔鬼般的心脏。
“呐,为什么,我觉得很感人。”在一旁的桑亚娜拉了拉她的衣袖。
“没关系,我会继续帮你读完的。”冰青橙对桑亚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