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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本来还在暗暗冲李映月伸出大拇指,却忽见她脸色发青,面容扭曲,额头细汗溢出,还不等他站起来,她就咕咚一声晕倒了。
倒地之前拼力吐出两个字:有毒。
区区两个字,就令在场诸位方寸大乱。乾清宫首领太监梁九功忙吆喝着禁卫军护驾,妃嫔女眷都尖叫着往康熙身边靠。
曹家人除了曹颐外,其他人则是既惊又怕,惊的是会有人在堂上中毒,怕的是在此中毒,他们曹家跳到黄河也难洗清。
眼见映月一倒地,胤祥就从椅子上豁然跳起,想上前看看她的状况,却被胤禛一把拉住,胤禛脊背绷直,阴沉着脸皱着眉,摇摇头,眼神示意他皇上还端坐上面。
他心里着急,又不能亲自过去看看,坐立难安。
“慌什么?”康熙威严沉着的声音一出,四周立马安静许多。康熙倒是镇定,丝毫不见慌乱,帝王心,果然硬如铁。
佟贵妃才想起来倒地的是她的贴身宫女,忙命荣穗上前查看。荣穗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发现她嘴角流血,但是还有气息,松一口气,高兴道:“娘娘,她还活着。”
佟贵妃也松了一口气,李映月可是她最重要的棋子,她已然下了那么多心思栽培她,一定不能出事。赶紧着人把映月抬回怡然堂,并安排随行的太医前去诊治。
胤禛浑身紧绷,听见她说映月还活着,脊背一松,险些腿软。
现在她无事,他的心也就定下来。静心沉思片刻,胤禛跪到康熙跟前:“皇阿玛,刚才那宫女晕倒之前,分明说到有毒两字,儿臣想这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此事非同小可,皇阿玛一定要彻查,那个宫女自进门开始,除了贵妃娘娘的吉服外没接触其他东西。毒一定出在吉服上,整个江宁织造府都要彻查。而且,儿臣认为这毒不是针对那个小宫女而下。”
不是针对小宫女而下?那是对谁而下?
众人不觉都把头转向佟贵妃。
佟贵妃想想就觉得后怕,那是她的吉服,能碰触到那吉服的人只有她!是针对她?
“梁九功,快试一试万岁爷的龙袍有没有毒?”宜妃口快喊出。
梁九功早已将龙袍交给太医,太医仔细验过之后,发现龙袍上并无毒。
佟贵妃心里凉透,寒栗阵阵,看来真的是针对她的!只是不知道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想加害她。
是良妃?是曹寅?还是、、、、、、皇上?
佟贵妃不敢再想下去。尽力稳下心神,跪在康熙面前:“万岁爷,下毒之人如此狂妄,众目睽睽之下谋害臣妾。万岁爷,臣妾恳请您一定彻查。”
康熙脸上也是疑云密布,目光从几个皇子和跪在地上的曹家人脸上状似无意划过,阴沉着脸吐出一个字:“查。”
并吩咐胤禛主理此案。胤禛治案严苛,在朝臣中间是出了名的。朝臣们中间都流传一句话,宁在八仙王头上动土,也不在四阎王眼下作案。四阎王当然指的就是胤禛,八仙王指的是温润如玉,风雅如仙的胤禩。
短短一夕间,曹家的人全部被关进总督府衙。江宁的百姓都在传言,天恩不可测,曹家昨儿还钟鸣鼎食,谁想一天间就要倒了。
胤禛办案一向雷厉风行,短短三日,映月中毒一案就有了眉目。
织造府有个织工经不住严刑拷打,招供说是他不小心将贵妃娘娘的吉服烧坏,也承认吉服上的毒是他下的。原因是曹家克扣他的工钱,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胤禛明知他定是替人顶罪,欲再查下去,可是不知为何康熙却下令将那烧衣织工处死以结此案,不再追查。
映月清醒过来,已是第三天,她中毒一案,在她这个当事人没参与的情况下就草草结案了。
听荣穗讲了经过,知道烧吉服和下毒的是一名小小织工,她却并不讶异。主子犯错,自然有奴才出来顶罪。那织工一定是收了曹家不少安家费吧。
只是她想不到,康熙竟然这么维护曹家,这么维护太子。
她相信,康熙一定知道,曹寅也知道,烧毁吉服不是那个织工,而是曹家二房的二奶奶和小少爷,在吉服上下毒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献上吉服的曹颐。这么重的罪,康熙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结案。
虽然没有借机扳倒曹家,打击太子。但是她对自己中毒一事,还是觉得很值。经此一事,他不相信康熙的心里一点戒心都没有,只要康熙的心里待曹家也不会如从前一般信任,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让康熙对曹家,甚至对太子产生戒心。一旦戒心出现,太子和曹家的一举一动,康熙都会心存疑虑。疑虑这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越积越多的,长期积累下去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它有时候,如铁一样坚硬,有时候,又如玻璃一样脆弱,一旦出现裂痕,就难以再修补。
曹颐下的毒,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曼陀罗的花粉,闻了最多也只能让人头晕目眩,大量服用才会使人昏迷。
她只是闻很多花粉,虽然头晕目眩,去还不至于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她是装的,倒地之前她咬破自己的舌头,使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伪装成像是中毒很深的样子。曹颐或许都想不到她为什么会中毒那么深。
只是,她还有一事不明,曹颐为什么要在吉服上下毒。她是曹家嫡女,官家小姐,不应该和佟贵妃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而且,她所做之事,可是会祸及满门的重罪啊。她难道都不考虑自己的家人吗?
手指抚上太阳穴,使劲揉了两下,算了,不想了。多想无益,还是回来问问胤祥把。总之,她的目的达到就行了,别人的死活干她何事!
三月初十,是江宁府一年一度的夫子庙会。佟贵妃见映月在床上闷躺了三天,而且是因为她才会中毒,特地开恩让她带了丫鬟出去逛逛。
夫子庙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庙宇,南京金陵夫子庙不仅是江南的文教中心,同时也是东南地区最出名文教建筑。映月能有机会一观三百年前的夫子庙盛况,很是兴奋。
庙会当然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吵吵闹闹。因为是夫子庙会,除了许多吃喝玩乐的活动之外还有很多文雅活动,比方说对对子、切磋画艺。
咦?映月眼尖,瞅见切磋画艺的,这个她在行啊。
一个拨开人群往前挤,丫鬟小洛想拉住他,但是又不敢。只能姑娘,姑娘的叫她,她像没听见一样。小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钻入人群中。
映月挤进人群,细看那两个人作画,绘的是秦淮河上画舫上的女子,模特眼波流转,妩媚多情。
那两个书生站在桌前,两人作画技法不同,一个工笔,淡笔细描,鹅脂红唇惟妙惟肖;一个写意,一气呵成,神情意境跃然纸上。
虽然心里感叹他们技艺高超,但文人相轻,她还是嘴硬:“也不怎么样嘛。一个少意,一个缺形。”
“撇嘴做什么,难道画的不如你好吗?”
映月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惊讶转头,胤祥就站在她身侧,一身玉色,朗眉星目,清绝洒脱。
“十三爷!你怎么来了?”她侧头左右望望,并没看见胤禛。
十三将手中纸扇吧嗒一合:“怎么,你能出来逛逛,我就不能了。”
她讪讪地笑:“哪有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咔一声,十三手中折扇敲上她的头。佯怒道:“都说了,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你就是屡教不改,非得四哥说,你才听是不是?”
映月心下一动,忙问:“四爷也来了?”
胤祥抬抬下巴,指指远处的梧桐树下。
映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胤禛难得穿着浅淡的群青色,立在梧桐树的树荫中,身形挺拔高大,脊背绷直,隔得那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戳戳胤祥的胳膊,示意胤祥背过身,胤祥从善如流,两人背对着胤禛,“四爷,一直都是这么酷吗?”
胤祥皱眉:“酷?”
她解释:“就是冷面,威严。”
胤祥了然,点点头:“脸是冷了点,只是你不觉得这样比较真实吗?像八哥那个样子,不是很假吗?”
她不予置评,胤禩那应该算是温润吧,和胤禛完全不是同一类。
“走吧,咱们去找四哥。”胤祥说着就要拉她走。
她却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小洛,左右不见她踪影。“带我出来的那个曹府小丫鬟呢?”
胤祥不耐烦,“管她做什么?她是曹家人,难倒还找不到回去的路不成。”映月听他口气,似乎不怎么喜欢曹家人。
想想也对,小洛跟着,他们说话还不方便。
两人挤出人群,走到梧桐树下,映月刚要屈身行礼,胤禛直接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若无人,不用行礼。”
映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听这话的意思,胤禛好像是承认她这个队友,但是忽然转身离去又算什么意思啊。就不能给个好脸吗?
胤禛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回头面无表情:“愣在那作甚,快跟上。”
映月瞬间狗腿,提溜起裙子,一路小跑。她今日出门难得向小洛借了一件时下江南民间女子流行的马面褶裙,本想装一装温婉,却没想到这衣裳,行走起来,还不如旗装方便。
胤祥看她走的辛苦,想拉她一把,刚碰触到她的衣袖,胤禛一个眼风扫过,他识趣的离映月远了两步。
映月才要抓住他的手,谁知他忽然后退,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皱眉狠狠瞪向胤祥,胤祥只是摸着下巴四处观望,装作看不见她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