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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整个皇宫都忙碌了起来,永安门大大敞开,香车宝马进进出出,人声鼎沸。后*宫各个院落也热闹起来。按规矩,后妃是不能参加灯会的,可这也架不住众人将各自的侄女表妹之类的各种亲戚往宫里送。
巍峨庄重的宫殿之间,东南边的暖香坞盏盏花灯已经高高挂起,或在桂花树上,或在翘脚屋檐上,或在水池中。色彩斑斓,如星河落入人间。
轻歌已经装扮妥当,兴冲冲的正要出门。
“公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换上这件仙桃衣吗?”妙灵手中拿着一件桃粉色如娇花一般的衣裙。颜色扎眼,剪裁贴身,能把身材的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穿上这样一件,一定是鹤立鸡群。可这并不是轻歌想要的。
“就这样。出发!”轻歌仔细思索了一番,皇后将她叫去,必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虽然不知道皇后有什么计划,但是轻歌低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于是她选了一件宽大的麻色马褂,头上挽了一个道姑头,素面朝天的就出了门。穿上这一身,哪里有点女孩子的娇媚,活脱脱的一个小道士。
轻歌初见到这件马褂躺在众多轻纱美衣中时,也倍感意外。皇上怎么会赐这么一件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给她。妙灵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祭天时穿的衣服,每位皇子都有一件。今天,还真让它排上用场了。
这身奇特的装扮果然引人注目,远远的就一群莺莺燕燕小声说到:“姐姐你瞧,连小道姑也来看灯了。”
待轻歌渐渐走进,她们看清了来人,才怯生生的向她行礼。
轻歌扫过这一个一个盛装少女,个个眉目含羞,妆容精致,举止娴静。为了挑选贤婿真是下足了功夫。
跟在身后的妙灵是听见她们在远处嘲笑公主的,又见公主天生丽质,却被这群浓妆艳抹的表小姐,侄小姐比了下去,愤愤不平。
轻歌并不在意,待她们行过礼后谦让的请她们先行,自己落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灯会的规矩是先上锦阳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再三两结伴去暖香坞赏花灯,猜灯谜,如果遇到心仪之人,便可携手再回到锦阳宫,请皇后娘娘赐婚。
轻歌跟随着女孩们的脚步,也到了锦阳宫。只见皇后娘娘一身金色锦袍坐于殿上,发髻低挽,左手持着一根凤头金杖,颇有月老的扮相。
轻歌排在众多妙龄少女之中,被老嬷嬷领着,五人站成一排,依次向皇后请安。
“臣女崔芙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站在轻歌身旁一身鹅黄罗绮宫装的妙龄女子盈盈一拜,轻柔的说到。声音又甜又绵,让周围的众人都忍不住望了过去。
果真是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娇嫩的鹅黄色衬得她本来就白润的肌肤更为通透,似乎轻轻就能掐出水来。天庭饱满,脸盘圆润,却有着尖尖的小下巴。整个人既丰满又精致,最重要的是,她举手投足间既有士族少女的文雅柔美,又不显呆板,灵气十足。这便是京城第一美人,崔芙啊。
“快起身来,乖侄女儿,本宫想你得紧。”皇后看着这个侄女,心中满是欢喜,她就不信,太子面对这出水芙蓉一般的人,就能不动心。
侄女儿,轻歌不由得多望了几眼,这眉眼,这五官,当真和崔戴有些相似。即便如此,也很难相信他两是一对兄妹。气质上也相差太多了。
崔芙又与皇后寒暄了几句,识趣的向下退去。
下一个,该轮到轻歌了。
“儿臣轻歌给母后请安。”轻歌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实在是不想和她碰面。可皇后是**的老大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屈能伸大丈夫……轻歌在心中默念。
皇后见了崔芙,貌似心情很不错,望着轻歌时,竟然嘴边也噙着一丝微笑。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轻歌乖巧的抬起头,却听见周围一阵惊讶之声。被她吸引的目光比崔芙还要多,只是这神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大部分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宛阳公主也曾经在晚宴上艳惊四座。原本也是个美人,可惜脑子不好使,行为又粗鄙,打扮得不是跟勾栏里的似的,就是这样不男不女的。跟刚才的崔美人相比,真是一个是泥,一个是云。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皇后故作惊讶。却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
轻歌真的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把她和崔芙安排在一起。不过也无妨。
“回皇后娘娘的话,轻歌不是来寻佳人的,轻歌跟皇后娘娘一样,是来当红娘的。”
“你还能当红娘?”
“是啊,轻歌不才,虽不认识几个字,但八卦还是能看懂的。轻歌能根据手相、面相、生辰八字推算出这人未来的郎君是谁。”轻歌摆出一副神棍的模样,就差脸上安一颗带长毛的黑痣,用手捻长毛玩儿了。
皇后搞这么个相亲大会,又把自己的侄女打扮得跟花一样,轻歌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吗。见到崔芙后,轻歌就恍然大悟了,临时改变了计划,来个顺水推舟,一箭双雕。既不得罪皇后,又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轻歌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倒是稀奇,一会儿你们都去找她测测。”皇后心中也乐开了花。这么蠢的丫头,闹些粗俗不堪的江湖把戏,真是自贬身份。夜儿看了这样的蠢人在芙儿身边,才能衬托芙儿的清雅,让他分清了好歹。
拜会了皇后,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装扮精致的少女们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杀向了暖香坞。那里已经有不少的**或不**的才子在赏花赏月赏美人。
轻歌被几个小姑娘围住,真信了她的话,伸着手让非她帮忙看掌相。被她以路上天黑,看不清为由给挡了回去。她慢慢走在最后,眼神却不着痕迹的扫过崔芙,暗暗在她身边游荡。
进了暖香坞,只见崔芙的脚步快了起来,像一只轻巧的小燕,奔着湖边水榭上一抹身影而去。跟在身后的轻歌眼前一亮,果然不出所料,于是也悄悄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