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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来的是三太太,是商户人家出身,生了一张巧嘴,谈笑间把康老夫人底下的儿孙夸了又夸。
俞府这些年能保持体面,上下开支全有她支撑着,俞府原也没有看上了宋南卿,只是是俞永霁看中了宋家底蕴,和宋太傅留在京城的人脉。
这些年,冯国公夫人处处抬举娘家,虽是姻亲,但俞永霁早就看出了冯烨对俞家的不满,宋国公对俞家还愿意有点提携的意思,但冯世子那里,因宋国公夫人这些年所作所为,他早有所不满,俞永霁要出仕绝不止是靠一个宋国公府,还需要更强有力的支撑,京城里勋贵那么多,若要俞永霁选也能找出一两家愿意让嫡长女和他结亲的,但这些都是新贵,没有世家,没有底蕴培养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谁都能猜到。
俞永霁需要的是一个俞家主母,这时候宋南卿出现了,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宋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清贵至极,宋太傅亲自教养的,想必是饱读诗书,见识不凡,娶了她,对俞家在官家那里名声只会更好,而宋太傅当年学生现今不少身居高位,只要他们愿给一两分薄面,俞永霁的前程,指日可待。
俞家自认为自己是给出了十分大诚意,让这一辈当中最出众的俞永霁娶宋南卿,没想过却被康老夫人拒绝,这多少让俞家有些下不来台面,俞家大太太是个要强的妇人,当初俞家商谈要娶宋南卿的时候,她就不同意,现在被拒绝,更加不愿意要宋南卿这个媳妇了,俞永霁却不跟她娘一样见识,知道亲事被拒,特意去求了俞三太太,这才有了俞三太太亲自拜访。
见着俞家来人,康老夫人面上是淡淡的,摆了待客的架势,却不热情。俞三太太哪里看不出,只是她天生就练就了一种强大的本领,言笑自如的同康府女眷聊着京城里的新鲜事,很快就把气氛搞的热闹起来。
俞家太太来了,康府几位姑娘自然都要过来拜见,凭心论康府的这四位姑娘,除了二房的五姑娘,四房的七姑娘年纪太小看不出什么,大房的两位姑娘模样都不算上等,俞三太太却有总魔力,夸人的语气让人听的像真的一样。
四位姑娘来了,康府只有那位金贵的五姑娘没有到,俞三太太也不以为意,比起这些姑娘,那位郡主才是珍贵的凤凰蛋。俞三太太心里挺愿意俞永霁向安平郡主求亲的,毕竟是郡主不是公主,娶了她那才叫娶了一位凤凰呢,真正的天之娇女,偏这个侄儿看中了宋家孤女,在俞家这些人眼里俞永霁是值得最好的女子来配,要不是俞永霁说动了俞家老夫人,俞三太太还真不愿意走这么一遭。
“听说贵府里从南边来了一位天仙似的姑娘,老夫人怎么不让我这个大俗人见见,我正嫌自己身上铜臭味太重了,想沾沾仙气呢。”俞三太太笑着打趣着。
曹氏也笑道,“并非表姑娘不愿意来见您,只是那孩子昨天受了点风,夜里发热,实在不好过来,怕过了病气给贵客。”
“哦,那真是不巧了,”俞三太太笑容也未变,“我没有女儿,看到别人家的女孩就欢喜,想到那姑娘身世,心里便难受的跟什么似的,”说到这里,她脸上也露出难过的神情来,不过话又一转,“还好,她现在有康老夫人这么慈爱长辈宠着,又有夫人这样体贴的舅母,可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宋南卿要是在这里肯定得当场唾她一脸,什么叫来了康府才过上好日子。但大厅里的康府女眷却觉得没什么不对,俞三太太只是把她们的心里话说出来。
“我那女儿只有这一点骨血,我不疼她谁疼她呢。”康老夫人脸上微微露出一点哀伤之意,“她这小儿从小就多灾多难的,我老婆子心里实在偏疼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多多照看她几年,为她选一门知根知底的人家,我老婆子也算是能闭眼了。”
俞三太太自然听懂了康老夫人话里的暗示,心里有点气愤,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道,“那自然是好的,我瞧这些小姑娘们个个都好,老夫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该多多多多疼疼她们,只是这三姑娘和四姑娘老夫人在喜欢也不能多留几年了,姑娘的时间是最珍贵的。”
她这话让人听的很不舒服,只是俞三太太惯常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康老夫人也不好当众跟她翻脸,只当听不出她意有所指,冷冷的说道,“我们家的女孩个个都是珍贵的,为她们挑选,自然要好好相看,万不会随意敷衍。”
底下的几个姑娘都低了头,尤其是年纪大的两位姑娘更加不好意思了。
曹氏笑道,“看,姑娘还在这里呢,她们脸皮薄,不比你这个破落户的什么都能说。”她和俞三太太以前有几分交情,见面也说的上话,因此打趣的十分随意。
但俞三太太心里却因为被康老夫人的拒绝有了疙瘩,心里不免猜想曹氏是不是在隐射她,道,“我素来泼辣惯了,连我们老太太见了都说我在外面要收敛些,好歹做个大家太太样子给她们瞧瞧,可是你瞧我一件老夫人这样和蔼亲切,这一放松,就露了本性。”俞永霁让俞三太太的一个原因就是俞三太太惯会装模作样,不论心里怎么想,但嘴里总有话把它圆过来,瞧这几句话说的生动活泼,连康老夫人脸色也有所松动了,笑她,“那是你婆婆脾气好,把你宠惯了。”
没有见到宋南卿,康老夫人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俞三太太也没什么心情呆下去了,略说了几句客套话,推托家里还有事,便先告辞了,临出门的时候,康老夫人让婆子送她,康善嘉却急急的开口道,“俞三太太是客人,还是我送送俞三太太吧。”
曹氏哪里不知道康善嘉在想什么,眼神极凌厉的望着她,今日她没有让人传话给康善嘉,但康善嘉却自作主张的来了,这个女儿越来越不懂事,是该给她定一门亲事了,让她早早出门,省的祸害康府名声,曹氏对康善嘉的信心已失,在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康善嘉感受到母亲的怒气,但心里对俞永霁的渴望压过了这一切,俞三太太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讨好,心里不免觉得有几分快意,暗道,你们把一个外孙女看的跟什么似的,这亲孙女却粘上俞家的公子,真是可笑,离开的时候,俞三太太余光得意的扫过康老夫人跟曹氏,热情的拉过康善嘉的手让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