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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边胡同口，唐小糖如同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猫，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死死盯着数十米外惨烈的场面。
近乎被砸扁的越野车附近，是一具具尸体下，那些已经收起手枪的魁梧大汉们，正在快速清理现场。
唐小糖闻着空气里微弱的血腥味道，脑海中两种画面不断交替：
上午，他在一条胡同里翻着垃圾箱，亲眼见证一位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消失在楼顶方向。
刚刚，他看到武林高手们互相厮杀，看到枪林弹雨，鲜血四溅。
两种画面变幻，唯有一道身影，一张面孔不变。
唐小糖紧攥拳头，随着眼神里的恐惧之色退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萌生，渐渐地，那个想法如燎原野火，再也控制不住。
去找他！
拜师学艺！
哪怕只能学到他十分之一的本事，自己就不用再做流浪的“野狗”。
越野车平稳前行，在繁华街区汇入车流中。
周毅脸上挂着冷笑神色，看着面色错愕的程浩，讥笑道：“藤蟒有毒，但只有麻痹人体神经的毒素，不会致命，稍微有点疗效的解毒药物，都能快速把藤蟒的毒素解决掉。”
“你是谁，他在骗我？”
“何止是在骗你，简直就是把你当三岁小孩哄骗。”周毅摸出香烟，点燃后抽了两口，这才冷笑道：“你觉得，会有古武者花费巨大代价购买钥匙，然后组团到洞天世界杀人越货吗？新开启的洞天世界随处是宝，杀人越货会比寻宝收获更多？”
程浩闻言，猛然醒悟。
他很精明，但之前关心则乱，并没有往这上面思考。
可现在听周毅这么一说，他立即意识到，师父的那位老朋友不可信。
“周毅，现在怎么办？”程浩问道。
“你去养伤，我去见见对方。”周毅淡漠说道。
“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程浩急忙说道。
“程哥，你跟我一起去才危险吧？”周毅似笑非笑说道。
“咳咳……”
程浩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他心里清楚，周毅说得没错。
以他的实力，与周毅一起过去，不但不会帮到周毅，反而会成为累赘。
不过，不能亲眼看到周毅去送死，他不放心。
很快，越野车抵达金陵中医院。
就在程浩准备下车的时刻，忽然肩膀被周毅按住。
“怎么了？”程浩疑惑道。
“程哥，我身为药门弟子，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炼制什么药物吗？”周毅问道。
“什么药物？”
“毒药！”周毅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毒药？
程浩身躯一僵，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懂了！
周毅是在警告自己。
他看向车窗外，看到周毅点燃香烟，静静靠在一辆车旁抽着香烟，脸上还有几分失望，他心里忽然滋生出强烈的悔意。
没错，他后悔了。
想起之前周毅拼命救自己的场面，那悔意更加强烈。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在对方接通后冷漠说道：“撤了吧！”
说完！
他推开车门下车，来到周毅对面，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狙击手，是个高手。”周毅平静说道。
“就因为这个？那你为什么还要拼命救我？”程浩问道。
“不管今天发生的是一场戏，还是真的有人要谋财害命，我都需要还你的人情债，救你，债两清。”周毅淡淡说道。
“你……”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是我？”周毅打断对方的话，平静问道。
“因为你姓周，而且你还在打听当年周家的灭门案。”程浩捂住心口，随着黑色血迹从他嘴角流出，他惨笑一声，说道：“咱们做笔交易？”
“你说！”
“我告诉你他们的藏身之地，你保我老婆一命。”
“他们是谁？”
“白莲宗。”
周毅闻言，露出惊讶神色。
不是隐门？
难道程浩之前告诉自己周家被灭族的事情，全都是假的？
“白莲宗是隐门附属宗派，而我师父就是白莲宗的一位长老，当年因为某些原因，他背叛白莲宗，惨遭灭杀，而我则被白莲宗控制，这些年明面上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背地里却为他们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程浩自嘲一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明白今日就是自己的末日，但他并不恨周毅。
当他为了某些原因，决定出卖周毅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次的谋划，不是周毅死，就是他亡。
“最后一个问题，算计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周毅问道。
“白莲宗的功法很特殊，每隔三年，就需要一种叫做逆生丸的药物维持，否则便会真气逆流，经脉寸断而死。三年期内，唯有立功，才能得到逆生丸。”程浩惨笑道。
“可惜……”
周毅怜悯地看着程浩，轻轻摇了摇头。
他曾经听师爷残心老人说过“逆生丸”，也知道世间有一种邪门的功法，需要逆生丸维持生机。
甚至，他曾经跟着师爷残心老人学过一种药物的炼制方法，就是针对那邪门功法，只需要服用一剂药，就能解决功法的有害作用。
“可惜什么？”程浩问道。
周毅摇了摇头，看了眼一旁面色煞白的强子，缓缓说道：“带他走吧！死在这里，会给我留下麻烦的。”
“噗通……”
强子直挺挺跪倒在周毅面前，带着那份哀求说道：“周先生，您饶我老板一命吧！如果您不解恨，我愿意替我老板去死。”
周毅看了看强子，又看了看程浩，忽然鼓掌笑道：“不错嘛！之前有人甘愿挡在你面前为你受死，现在又有人愿意为你一命换一命，看来你除了坑朋友之外，还是有点手段的。”
“抱歉！”
程浩微微摇头，捂着胸口来到强子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进车里，“强子，走吧！”
“老板……”强子仿佛意识到什么，深深看了眼周毅，然后起身坐起驾驶位，重新启动车子，开车快速离开。
周毅静静看着黑色越野车消失在远处，心里有些压抑。
他把程浩当朋友，结果对方竟然想害自己。
他想起了那位白袍女子说的话：不要相信药门弟子之外的任何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毅用力抽了口烟，然后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他骗了程浩。
他最擅长的并不是炼制毒药，更没有给程浩下毒。
只是！
程浩最终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