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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那男子眼中迷离之色尽褪,讥讽的斜睨着凌汐涵。
“你当然不是她,这世上有谁能够跟她相提并论?全天下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他冰冷锐利的眸子渐渐显露痴迷之色。随后又冷声道:“小女娃,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弹《笑红尘》?”他眼眸霎那冰寒万里,摄人的压迫逼向凌汐涵。
凌汐涵冷然抬眸,“干你何事?”
狂傲男子沉了脸,眼瞳阴骛,声音森寒如地狱魔鬼。
“当然不可以,那是仙儿的曲子。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模仿仙儿一分一毫。”他周身气场全开,白发狂舞,手中真气发泄而出,直直打向凌汐涵。
“小心”萧霆轩推开她,转而迎了上去。
“喂—”凌汐涵心里着急,飞身上去帮助萧霆轩。
凌汐晴收了功,见欧阳宸站在原地,乌黑的眸光淡然自若。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欧阳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与我何干?”
凌汐涵眼瞳沉冷,讥诮道:“你不是喜欢三妹吗?原来你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三妹真是没有选错人。”
欧阳宸嘴角微勾,没有理会凌汐晴的讥讽,淡凉的目光掠过空中几道交缠的身影。忽而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仙儿在哪儿吗?我告诉你。”他声音清淡,却足以震惊那白发男子。
“你说什么?”那白发男子退出战圈,飞快的掠到欧阳宸面前,急切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仙儿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的仙儿在哪儿?”他眼瞳染上了疯狂的血色。
欧阳宸不薄不惊,淡然的指向脸色更加苍白的萧霆轩,嘴角噙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抓了他,自然会见到仙儿。”他乌黑的眸子精锐的光泽闪过,有些深沉。
凌汐涵愤然,怒瞪着欧阳宸。
那白发男子转过头,看着萧霆轩,眼神渐渐暗沉。
“对,就是你,十七年前,就是你抢走了我的仙儿,还把我打落山崖。”他眼中再次凝聚着仇恨,“我要杀了你。”他说着便再次对着萧霆轩出手。
萧霆轩堪堪躲过那一掌,见凌汐涵柳眉紧锁,轻声解释道:“十七年前我还只有两岁。”
凌汐涵一愣,好像是哦。那么那个男人为何对他那么仇视呢?
正想着,萧霆轩已经揽着她再次躲过那男子的掌风。
“他应该是将我认作了父皇。”
这倒是提醒了凌汐涵,萧霆轩跟元倾帝有八分相似,认错了也不奇怪。那这样说起来,那人口中的仙儿,不会是…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对面那男子忽而破空一掌打过来。萧霆轩一惊,急忙推开了凌汐涵,运气掌力对抗。可终是晚了一步,那一掌有五分力道打在了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脚步迅速后退,抵在了一颗大树上。
“轩!”凌汐涵惊叫。
“公子!”凌汐晴眼露惊恐。
“轩哥哥!”萧绮兰惊呼。
就在那白发男子掌风逼近面门之时,黑夜中,萧霆轩陡然抬眸。透亮妖娆的凤目若尼彩幻月之光,直直射进白发男子的眼中。那双眼睛,太过美丽,太过清冷。和记忆之中那双同样美丽清傲的凤目重叠,令那男子顿住了,掌风停在萧霆轩面门处,迟迟没有落下。
“仙儿…”
“轩!”凌汐涵也已经急急飞到了萧霆轩身边,不由分说便是一掌打向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一惊,迅速躲闪,同时手中黑色光晕集聚,打向凌汐涵。
萧霆轩快速伸手一揽,将领汐涵护在了身后,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那一掌。
正在这时,空中陡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女音。
“谁敢伤我轩儿。”如同电闪雷鸣,滚滚而下,回荡在丛林各处。听闻这熟悉的声音,所有人都齐齐抬头。
只见空中无数白绫带着破空的气势划过,如同灵活的蛇在竹林中穿梭,最后缠住了因这声音而欣喜呆滞的白发男子,将他全身缠成一个蚕桶,慢慢收紧。而那男子却丝毫都没有反抗,一双眼睛希冀而欣喜的望过去。
“仙儿,是你吗?”
在万众瞩目中,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落下,衣袂翩跹,墨发飞扬。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冷妖娆的凤目。她足尖轻轻落在地面上,缠绕在林间的白绫迅速飞进她的衣袖中。身后突然多了几个中年男女,恭敬的站着。晚风中,她清冷的抬眸,纵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却已然显露其绝世风华。
这世上,能如此光芒耀眼的女子,除了皇后,还有谁?
“母后?”萧霆轩微惊,却是松了一口气。
皇后一个闪身来到了萧霆轩身边,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而后迅速给他喂下了一颗褐色的药丸。
“轩儿,你怎么样,哪里伤到了?”她担忧的看着萧霆轩,完全不理会被她用天蚕丝缠住了白发男子。
萧霆轩摇摇头,“我没事,母后。”
身后又响起那白发男子深情的呼唤,“仙儿…”
清冷的月光下,女子缓缓回头,清透碧波的凤目淡淡的看着白发男子,无视他眸中的深情缱绻,眸子中渗透出一抹愤怒。
“你究竟是何人?”
白发男子闻言一怔,眸中几许哀伤。
“仙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皇后蹙眉,冷声呵斥:“闭嘴!说,你到底是谁?”
凌汐涵扶着萧霆轩,这时望过来,见皇后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不由得有些奇怪。低声道:“姨母,他为什么口口声声叫你‘仙儿’啊?”这一点她非常不解,皇后的闺名并没有‘仙’字。
就是皇后,也是一脸的不解,只是淡淡道:“我看他脑子疯癫,许是认错人了吧。”
那白发男子还在痴痴的看着皇后,根本不理会皇后跟凌汐涵之间的互动。他只知道,他终于见到了他的仙儿。纵然她蒙着面纱,可是他却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那样绝代的风姿,那样脱俗的气质,也唯有仙儿一个。
听了皇后的话,凌汐涵很想翻白眼。
“姨母,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会弹《笑红尘》?”
皇后一怔,目光更为疑惑。
萧霆轩捂着胸口走过来,轻咳一声。
“母后,你忘了?你还有个江湖绰号叫‘月颜飞仙。’”
凌汐涵这下明白了,皇后踏足江湖肯定是不会用真名的。月颜飞仙,可不就是仙儿么?
皇后再次一愣,“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个名字我都十几年没有用过了。”她嘴角噙起一丝苦涩,收了白绫,目光淡然而冷冽的看着那白发男子。
“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何屠杀江湖豪杰?”好歹她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出了这种事,她自然是要管的。
“仙儿。”那男子目露哀伤,幽幽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皇后有些不耐烦了,“别给我扯这些废话,还有,不许再乱叫我的名字。”她想着,若是让皇宫里的那个男人听到了,指不定要怎样愤怒呢。
仔细看看,好像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睁大了凤目,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凤天歌?”
咦?凌汐涵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皇后还真的跟这个人有关系啊?
她是不知道凤天歌是谁,但是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每个人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深邃。
萧霆轩凤目黝黑,欧阳宸目露了然。而跟在皇后身后的那几个黑衣人,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俱是不可置信。
而风天歌却是一脸的欣喜,他激动的上前几步。
“仙儿,你终于记得我了,我…”
“停”皇后轻和一声,“后退十步。”完全命令的语气,凤天歌怔了怔,眼中又露出哀伤来。
“仙儿,我…”
‘唰’的一声,银白的剑光划破黑夜,映照出皇后清冷绝寒的凤目。
“你再靠近一步,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仙儿…”那男子目光哀怨,“一别十几年,我一直都很想你,我…”
“闭嘴”皇后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刷的刺了过去,带着冲天的愤怒和杀意。那双清冷傲然的凤目藏着冷冽森然的暗流。居然敢在她儿子面前说这种话,她如何不生气?
“仙儿”凤天歌又是惊讶又是伤心,轻巧的夺过皇后那一剑,正待再说什么,却不想皇后那一剑却是虚招。见他夺过,立刻手腕翻转,斜刺向他的后背。凤天歌不敢大意,只得与皇后交战起来。
皇后身姿轻灵如仙,招式唯美凌厉。那剑招看似缓慢,实则每一剑都幻化数十招。她飞在半空中,体态轻盈,裙裾飞扬,凌厉的招式飘渺若舞姿,就像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可看似那样柔和的招式,却看着巨石压盖的霸气,硬是逼得凤天歌连连后退。
凌汐涵看得惊奇,“没想到姨母的武功这么高。”
萧霆轩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空中交战的两人,目中同样露出惊叹之色。
“我很少见到母后出手,虽然早知道母后武功高深莫测,到今天才算是亲眼见识了。”
萧绮兰和凌汐晴也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空中飘忽不定的两道影子,赞道:“这世间,能把‘倾舞剑法’舞得这么绝妙无双的,怕也只有皇婶了。”
凌汐涵扬眉,上次皇后知道她会跳舞后,便将‘倾舞剑法’传给了她。这段时间她努力参透,也自觉有些进步。可是今日见了皇后的武功,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跟在皇后身边的那几个黑衣人听闻几人的谈论,也都面露傲然和钦佩。其中一冷艳女子不无骄傲的说道:“当然,咱们皇后娘娘可是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萧霆轩瞥了几人一眼,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父皇手底下最得力的暗卫。没想到父皇竟然一次性全都派给了母后。
唯有欧阳宸,目光深沉而悠远的盯着空中,眼底透露出些许渺茫的光芒,似迷离,似哀伤,似痛楚…
空中白影忽窜如飞,剑光横扫,若彩锻的白绫灵活如蛇。皇后出手如风,剑招愈渐快速而凌厉。
看起来皇后是占了上风,然而凌汐涵却看得明白。那凤天歌虽然看似步步后退,可是却屡次轻巧的躲过了皇后致命的剑招。且他看起来根本没有用尽全力,似乎不愿意伤了皇后。
她微微皱眉,对着身旁的萧霆轩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看得出来其中的关键,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自然也看得出来。
萧霆轩凤目深幽,只是他所想的跟凌汐涵略有出入。这凤天歌武功诡异,亦正亦邪,母后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可是…
正思索着,空中陡然黑气大盛,皇后一惊,身影极快的向后退。来不及惊骇,手中长剑已然出手,竖立在半空中。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太极圈,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凤目清光闪过,而后清喝一声。
“飞天”
长剑迅疾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向凤天歌,与此同时,青龙等人也一跃而起,分别围在了凤天歌身边四个方位。而后齐齐拔出手中长剑,扔到空中白色光圈中,暗自催力。不过须臾,空中被白色光圈包围着旋转的几把剑立刻合成一把剑,带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堪堪躲过皇后那惊天一剑的凤天歌。
凤天歌脸色一变,手中黑气凝聚,转瞬发出。
皇后手中真气凝聚,同时急急的对下方的众人喝道:“快趴下。”
话音刚落,空中黑白光晕相撞,震得大地都抖了抖。得了皇后的吩咐,凌汐涵等人快速的趴在地上,免遭了真气流动和大地震动带来了伤害。
落叶纷飞间,凌汐涵于萧霆轩怀中抬眸,见青龙等人原本合成一剑的几把剑瞬间分裂,受皇后和凤天歌内力的影响,不受控制的在林间穿梭,四周竹木转瞬便爆炸断裂成片。凤天歌也躲闪不及,左手手臂被划伤了一道口子。皇后趁势射出几枚发亮的银针,急转落地。正好见凤天歌躲避暗器之时发出了一团黑气带动一把乱窜的长剑直直刺向欧阳宸的方位。她顿时吓得面纱下的脸色一白,大呼一声。
“宸儿,小心。”
欧阳宸于剑光叠影中抬眸,忽觉一道大力将他推开,而后就听得剑器的声响,抬眸望过去,只见皇后已经挡在他之前站的位置,那把原本应该刺进他身体的剑已经掉到了地上。而那把剑的旁边,安静的躺着被剑器斩断的一枚紫玉镶明珠流苏簪子。那簪子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淡紫色的光芒,簪帽上的明珠被一朵雕刻精致的玉兰花托着,仿若花蕊般娇嫩亮泽。
皇后被那剑气震得退后两步,面纱已然被鲜血染红,头发也因为没了簪子的固定而散落肩头,在夜风中肆意飞扬,仿若暗夜中妖娆美丽的仙子。她果断的扯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美得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绝世容颜。
“四姨”欧阳宸忙走过来,眸色闪过一丝痛楚和关切。
“母后。”萧霆轩以及青龙等人全都跑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她。
皇后微微一笑,黑发掩盖了她半边容颜,仍是美得夺人心魄。
“我穿了天蚕羽衣,他伤不了我。”转而又将清冷的目光落在已经停下战斗,痴痴望着她的凤天歌身上。
“你不是死了吗?”这句话她问得很淡,却刺痛了凤天歌的心。
“仙儿,我…我一直都在找你,我…”
皇后黛眉微蹙,“找我干嘛?嫉恨我从你手中夺得武林盟主?”皇后的表情非常淡然,凤目平静如水。
凤天歌呼吸一滞,忽而瞥见皇后身边的萧霆轩,眼眸转而变得愤恨起来。
“仙儿,你别相信他,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别被他给骗了,他…”
他话还未说完,皇后的脸色就已经冷了下来。
“笑话,我儿子是怎样的人,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儿子!凤天歌悠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
“你…他…他是你儿子?”他仿佛是被这个消息给雷到了,满眼的痛楚之色。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有儿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嫁给别人,怎么可以…”
就在他神思慌乱之时,皇后凤目乍然一冷,周身气场一开,已经将周围所有人都震开数步之远。
“母后”萧霆轩惊呼一声,唤回了凤天歌的神智。然而,皇后已经快速将长发收拢,用牙齿紧紧咬住。而后一个旋身,周身真气大开,飞沙走石之间,她身上的白色衣裙随风破碎开来,露出里面的那件散发着七彩之光的天蚕羽衣裙。她从空中缓缓落下,裙裾间层层轻纱随风轻扬,如同花间飞舞的蝴蝶。
黑夜中,那双透亮明媚的凤目湛亮若星辰,似含着丝丝的笑意,妩媚与魅惑并存,让人刹那间沉沦。黑发如瀑布般在空中肆意狂乱飞舞,嘴角的鲜血如同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如水的月光洒下,满身的光华衬托下,她美得让人窒息。
凌汐涵被萧霆轩抱在怀里,此时抬头,刚好看见这美轮美奂的一幕,霎时间怔住了。心中不觉感叹,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
目光无意间一瞥,刚好捕捉到欧阳宸乌黑的眸子中一霎那闪过的琉璃之光。渺茫中迷离,眷念的痛楚。
她霎时间心头一震,脑海中忽而划过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却见她落地后迅速收回空中长剑。右手握着剑柄,左手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剑柄上,口中念了一窜文字,随后凤目中清光炸开。只觉得白色裙纱飞扬的一瞬间,她已然幻化出了八个幻影,将凤天歌团团围住。同一时刻,手中长剑若激流划出,在空中划出飞虹的曲线。
凌汐涵目光一缩,脑海中突然而来的思绪还未成形,便见皇后已经迅疾来到面前。
“他暂时被我困住了,快走。”忽而又想到什么,低头,看见已经断裂的紫玉镶明珠流苏簪子,凤目闪过一抹痛楚。她弯腰拾起断裂的发簪,用手指抹去簪帽上的灰,而后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袖口里。
萧霆轩凤目闪了闪,“母后。”
皇后已经恢复了冷静,“走吧,我困不了他多久的。”
一个黑色的身影陡然落下,却是皇后的贴身保镖寒焰。此刻他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关切。“小姐,你没事吧。”
皇后摇摇头,“我没事,先离开这里再说。”她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寒焰却是目光一冷。
“谁伤了你,我去杀了他。”他说着就要倒回去,却被皇后喝住了。
“寒焰!”皇后掉头,凤目冷淡:“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了也只会白白送死。”
寒焰身子一震,目光涌出痛楚。
凌汐涵看了他一眼,寒焰,她舅舅的贴身护卫,舅舅临死前将他留给了皇后,保护皇后的安全。
皇后目光微微扫过众人,除了青龙四人意外,都伤的不轻。当下不再迟疑,说道:“先离开。”
说完就踏着轻功离去,身后的众人也跟着离开。
皇后一行人是刚刚来到云州,还未找到住所,便一同住进了凌汐涵买的别院。
刚刚回到住所,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却是安亲王。
“八叔?”萧霆轩似乎有些讶异,又有些了然的唤了一声。
安亲王立刻回过身来,原本惊喜的眸子在触及皇后发白的脸色时,顿时一怔,而后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皇嫂,你怎么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他说着就已经将随身携带的药拿出来,正要给皇后喂下。身后的朱雀却冷然上前,拿过他手中的瓷瓶。
“安亲王,还是属下来吧。”
安亲王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起来。
凌汐涵瞥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见皇后吃了药,便上去扶着她。
“姨母,咱们进去吧。”她本想给皇后把脉,哪知皇后的警觉性实在非同寻常,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的阻止了她。微微一笑,“好”
安亲王松了一口气,被萧霆轩和欧阳宸看在眼里。顿时,二人的眸色深邃了几分。
这个时候,早在发现凌汐涵等人失踪随后寻找无果的若雨若雪以及青曼也听到声音,急急的跑了出来。见到这一大片人,微微怔愣。
凌汐涵不悦的皱眉,冷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们都受伤了么?”
几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来不及行礼,赶紧走过来。若雨扶着凌汐涵,若雪扶着萧绮兰,青曼扶着凌汐晴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丫鬟们都睡了,凌汐涵也不想惊动众人,匆匆吩咐若雪几人给皇后等人安排了房间,然后再各自疗伤后便吩咐几个丫鬟退下。朱雀在皇后身边近身伺候,青龙几人则被皇后吩咐去在前院拜五行阵法。
安排好一切后,只剩下凌汐涵几人呆在大厅里,气氛非常安静。
凌汐涵几次想要开口问什么,可是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萧霆轩坐在皇后身边,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可凌汐涵觉得,安亲王似乎更为紧张,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恐慌。对,就是恐慌。害怕失去的恐慌和痛苦。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萧霆轩对她说过,皇后近些年身体不好,常常以药物续命。可是除了安亲王和皇上,却没有人知道皇后的病情。他一直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而且还跟她有关,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特别是每次元倾帝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冷漠、愤怒、杀气,又夹杂着丝丝无奈的悲愤和痛楚。
可是她不明白,皇后的病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印象中,就只有她十岁那年发高烧,皇后亲自来照顾她,后来疲累过度而病倒了一个月,难道是因为这样?
短暂的沉默后,终是最沉不住气的安亲王问出了口。
“皇嫂,那个人到底是谁?这天下武功能够与你并驾齐驱的人屈指可数,能将你伤得这么重,那么这个人必定十分难缠和可怕。”
皇后扫了他一眼,脑海中回想起凤天歌那样诡异高深的武功,那分明是…
她脸色微微苍白,向来淡漠沉稳的凤目浮上了惊骇之色,眼底还有着浓烈压抑的痛楚,手指下意识的收紧,骨节根根泛白。口中无意识的轻喃,“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那种武功的,不可能的…”
“母后?”萧霆轩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由得唤了一声。
皇后霎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忽而大声唤道:“寒焰!”
寒焰立刻从她身后站出来,神色恭敬。
“小姐。”
皇后定定的看着他,凤目幽深而紧张。
“你告诉我,是不是只有拥有冷家血脉的人,才可以练…噬、魂、诀!”
最后一个字落下,寒焰猛地抬头,萧霆轩和欧阳宸以及安亲王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皇后。
“皇嫂,你说什么,噬魂诀?”安亲王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后却并没有回答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寒焰。
“说,是不是?”她握着黑漆带雕花六四桌桌角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仿佛在害怕什么一样。
寒焰犹怔愣了一会儿。坚决的说道:“对!”随后又皱了皱眉,“小姐的意思是,今天伤了你的人会噬魂诀?”
凌汐涵并不知道噬魂诀是什么武功,但是萧霆轩和欧阳宸以及朱雀却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却都知道有这种武功。尤其是朱雀,脸色大变,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皇后,似乎都有些担忧。
皇后眼睫低垂,声音轻若鸿毛。
“是”
“不可能!”寒焰立刻否决,“噬魂诀早已在江湖上匿迹多年,除了二十年前公子…”他忽然噤声,眼里浮现痛楚之色,而后深呼了一口气,坚决道:“而冷家传至公子这一代,便没有了男丁,绝对不肯能有人会噬魂诀。况且要练噬魂诀,必须得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人方可练。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皇后蓦然激动的站起来,凤目染上了血红色。
“当年他就死在我面前,我亲眼见到的!”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吼,“我怎么可能记错?”或许是太过激动,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更为苍白。
“皇嫂!”安亲王立刻上前扶住她,“你不可以动气的。”
萧霆轩也站了起来,甚少见到母后这么激动的样子。凌汐涵则是深思,噬魂诀,冷家!这几个词语已经让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姨母,你的意思是,凤天歌练了噬魂诀?”
“什么!”安亲王脸色一变,“凤天歌?皇嫂,是凤天歌伤了你?他…他不是被皇兄打下山崖了吗?怎么可能…”
皇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冷静,重新坐了下来,讥诮冷嘲道:“我当年也掉下悬崖,不也好好的么?”
安亲王嘴角抽了抽,“这要是让皇兄知道了,还不得…”
话未说完,皇后陡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明明似水无痕,却含着冰冻的冷冽。
“你传了消息回去?”
轻飘飘的语气,却令安亲王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没有你的吩咐,我哪敢私自做主啊?”他说着就有些为难起来,“皇嫂,你确定不将这件事告诉皇兄吗?皇兄迟早都会知道的,万一…”
皇后只淡淡一句话打断了他,“国不可一日无君!”
安亲王顿时一噎,以皇兄对皇嫂的感情,若是知道皇嫂受伤了,还不得丢下国事跑到云州来啊?
“可是,青龙他们呢?他们也会给皇兄传递消息的。”
“不会”皇后淡淡摇头,“他们都知道分寸,不会这么莽撞的。先封闭消息,等他知道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它揉了揉太阳穴,“寒焰,真的只有冷家血脉的人才可以练噬魂诀?你不会记错?”
寒焰脸色冷峻而认真,“绝对不会。”
皇后悲哀的闭了闭眼,疲惫的向后靠了靠。
“凤天歌…先去调查一下他的身份,三天后给我结果。”
“是”寒焰应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担忧道:“小姐,万一那凤天歌再来怎么办?”
皇后冷笑,“凤天歌是典型的武痴,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阵法却是一窍不通。纵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是有些事情,再没有任何天分的情况下,就算努力一百年也不会有成就。而凤天歌,就是这种人。何况他的噬魂诀最多练至第五重,刚才我与他一番较量,他也受了轻伤。”皇后沉吟一会儿,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丢给寒焰。
“去,发出盟主令,全力追杀凤天歌。”她眯了眯眸子,凤目森寒而冷冽。
寒焰领命退下,皇后静静的看着地面墨水兰锦地博古毯上的花纹,神色有些怔然。
凌汐涵忍不住问道:“姨母,那凤天歌跟你有什么恩怨吗?”
“恩怨?”皇后凤目由迷茫变为冷冽,而后狠狠道:“我真是后悔,当年就不该…”她说道这儿疲惫的闭上眼睛,“罢了,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她睁开眼睛,目光淡淡略过众人,在欧阳宸的面容上停留些许,而后淡道:“你们都受了伤,早些休息吧,明天再说。”
凌汐涵有很多疑问,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得不到答案,便也嘱咐若雨带着众人回到客房休息。
夜凉如水,庭院的蔷薇摇曳生姿,枝叶洒落遍地。
凌汐涵睡不着,推开红棱雕花长窗,黑发在夜风中徐徐飘扬,遮住了大半部分的面容。心中记挂着萧霆轩的伤势,却见一个白色身影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朝着萧霆轩的房间走去,仔细一看,却是皇后。
想起今天晚上萧霆轩受伤不轻,本来她就在踌躇着是否去看看他,这个时候见皇后进去了,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可以不一会儿,却见皇后走了出来。黑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整个人悲伤又寂寥。一缕月光洒下,凌汐涵准确的捕捉到她眼中氤氲的晶莹泪珠,如珍珠般透亮。
她皱了皱眉,打开门走了出去。
“姨母”她轻轻唤了一声。
皇后迅速敛去眸中泪水,笑了笑。
“是涵儿啊,有什么事吗?”
凌汐涵仔细看她的表情,“你哭过了,出什么事了吗?”
皇后苦笑,凤目弥漫着哀伤。
“轩儿他…”她垂下眼睫,忽而想到什么,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期待的看着凌汐涵。
“涵儿”她紧紧抓着凌汐涵的手,“你帮帮我好不好,轩儿他有心结,他不肯喝药。可是他受了内伤,如果不好好调养,会留下病根的。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他听你的,一定要让他把药喝下。帮帮我,好不好!”她期待又祈求的看着凌汐涵,凤目盈盈含着泪光,那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无私的爱。
凌汐涵用力点头,“姨母,你别着急,我进去看看。你也受了伤,早点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让他把药喝下。”
皇后笑了,“谢谢!”
屋内朦胧灯光闪烁,朱漆楼花长窗上站着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灯光照在明纸上,颀长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寂寥和孤独。
凌汐涵心中微疼,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摆设简单雅致,丝毫不显奢靡浮华之气。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驼地凤凰戏牡丹毯,云顶楠木做梁。梅花式洋小几上特制紫铜雕青鸾翔飞云的烛台点着白色如雪玉的蜡烛。正方中间有一方黑漆彭牙圆桌,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套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东侧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上摆放着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六柱万字不断头镶楠木床边悬挂着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帐上遍洒雪白丝线琼花,风起纱动,如云如雾。榻上设着攒金丝弹花软枕,叠着湖蓝色滑丝薄被。旁侧用黑漆嵌玻璃彩绘的槅扇紫和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隔出三个小区域。
床边洋漆描金小几上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碗中乌黑的药汁热气袅袅,浓黑如墨。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散出的熏香与刺鼻的中药味混合,格外的让人心情沉闷。
此刻萧霆轩正站在窗边,凤目眺望着远方。月光洒下,他俊绝无双的侧脸越发的清冷。斜飞入鬓的眉若霓虹的剑,锐利清朗中带着哀伤的柔和寂寥。
他早就听到了声音,却并未回头。
凌汐涵端着药碗走了过去,“为什么不喝药?”
萧霆轩抿着唇,凤目蒙上一层迷茫之色。
凌汐涵用汤匙搅了搅药汁,“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吧。”
萧霆轩终于回眸,深邃的凤目凝视着她半晌,而后又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浓稠如墨,气息刺鼻。恍惚中,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恍如十几年前,母后亲自给他熬的药…
他盯着那药汁,凤目涌现出痛楚之色,身侧的手紧紧的握起…
凌汐涵知道他想起了往事,心中叹了口气。
“刚才我看见姨母哭了。”
果然见萧霆轩身子一怔,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凌汐涵又道:“她很担心你。”
萧霆轩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凌汐涵怒了,“萧霆轩,你这是摆脸子给谁看呢?我知道你心里有心结,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难不成你要记一辈子吗?难道你要因为曾经做了一个噩梦,而拒绝睡觉吗?你母后割腕以血为药引是为了什么啊?是为了你身体健康。可是你如今却对自己的身体自轻自贱,你对得起她的一番苦心吗?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要故意惹她伤心难过。她辛苦怀胎十个月将你生下来就是为了让你气她的吗?”
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不止是因为刚才看见皇后默默垂泪的样子。更多的,却是对于萧霆轩无视生命的恐慌和害怕。
萧霆轩低着头,半晌,才说道:“我离宫前,父皇召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