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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我清楚的看到里面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种不同的刀具,甚至还有斧子和锯片,脑子里当即便“嗡”的一下,又叫道,放我走!来人呐,救命,救命!
李教授转头皱眉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他猛得站起身来,从皮围裙的兜里掏出一卷胶带,上前就将我的嘴封住了,然后继续回到柜子前翻找工具。
我口不能言,只有喉头和鼻腔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这种等待死亡恐怖感觉,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李教授挑来拣去,最后拿起一把厚重但刃口却逞亮无比的短斧,满意的走到我面前说,小伊呀,你不用难过。人总会衰老死亡,百年之后,我将会归于尘土,而你则可以作为惊世珍品而获得永生,这不是很好吗?你应该感谢我,嘿嘿嘿……趁着现在我要把这只手永远保留在这个最完美的时刻。
在本能的求生*驱使下,我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可是这变态王八蛋绑得实在太结实了,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李教授用精心挑选的斧子在我的右手腕上来回滑动着,缓缓的,轻轻的,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寻找最佳的切入点。
每一次冰凉的斧刃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我的肾上腺素就急速飙升,眼泪鼻涕早已糊了一脸,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也许在他看来,冒然下手是对完美的破坏,更是对艺术的亵渎,可对我来说,这简直是比死亡还可怕的煎熬,真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昏过去,也好过做砧板上的鱼肉,这种感觉可以让任何人疯掉。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们两人都吃了一惊,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教授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把斧子藏在身后,两步跨到门前,森然问道,是谁?
我不禁一阵激动,心想难道是老圈来了?尼玛让老子等的好苦,你再不来,我就真要见阎王去了。当下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扭动身体,同时“嗯唔唔”的哼着,想让来人注意到。
只听门外那人应道,是我啊,李教授。
我的心瞬间便凉了半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个突然造访的人竟是王诗雯!
李教授听到是她并没有开门,又警惕的朝我看了看,然后冲着外面说,是小王啊,你先在客厅等一会儿了,我很快就下来。
然而王诗雯却说,教授,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快开门吧。
李教授闻言登时脸色大变,我也惊得目瞪口呆,怎么?难道王诗雯并不是他的帮凶?是我先前错怪她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她怎么还敢进来,要知道这样不但救不了我,而且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我不禁大急,暗自骂道,傻叉,进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出去打电话报警,就算救不了我,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变、态。
李教授沉吟了片刻之后,便伸手将门打开了,紧跟着王诗雯就走了进来。
只见她换了一条粉蓝色的吊带裙,露出一双修长的腿,脸上虽然带着几分倦意,但却精心画了妆,抹过口红的嘴唇更是娇艳欲滴,双手还抱着一只包装十分精致的盒子。
此时我真怕李教授突然挥起斧子砍向她,那我就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幸好那个王八蛋没有这样做,只是顺手将门重新关上了。
然而更奇怪的却是王诗雯,她进来之后连看也没看我一眼,仿佛老子根本不存在似的。
李教授拎着斧子冷笑着问道,你来多久了,都听到了什么?
王诗雯没有回答,笑吟吟的走到他面前说,呵呵,我刚刚完成了一件作品,正好睡不着,就带过来作为生日礼物,想给您一个惊喜。
李教授警惕地打量着她,继续问道,哦,是什么作品?
王诗雯嫣然一笑,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手形的雕塑。
虽然还处在极度的凶险中,但我仍忍不住赞叹道,靠,太像了!只见那只手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无比真实、有力,尤其是掌心的那朵舍子花图案,简直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充盈着生命的力量,冷不丁的看上去还以为我的手已经被砍下来了。
李教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慌忙把斧子丢在旁边的展台上,接过那个雕塑,一边翻来覆去的欣赏,一边激动的说,嗯,太好了,太棒了!小王,你又进了一大步啊,哈哈哈……我真没有看错你,不过,明天才是我的生日,还是明天再送给我吧。
王诗雯当然听得出导师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自己,脸上立刻笑靥如花的说,不,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就是第二天了,教授,祝你生日快乐。
李教授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好,谢谢,谢谢。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即便王诗雯原先不是帮凶,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可能帮我吗?
正在气苦的时候,王诗雯突然一把将那个雕塑抢了过来,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下不光是我,连李教授也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王诗雯脸上仍然笑着,笑得很妩媚,妩媚的让人发毛。
只见她望着李教授含情脉脉的说,教授,我来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刚才对他说的那些,我在外面全都听见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对艺术的理解是那么的浅薄,您说的太对了,只有真实的才是最完美的,那堆冰冷的石膏和生硬的上色怎能表达艺术的最高境界?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正是前些天在医院拍得那几张我的手部特写,然后一张一张的将它们慢慢撕碎丢在我脸上。
她转过身来,抚着自己的小腹说,什么是完美?今天我也找到了答案,教授,在我的心目中,您才是最完美的!其实今天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您,上个月我已经怀孕了,不用担心,我不会像那个女人似的向您提出任何要求,她那种俗人不配得到您的爱,只有我才有资格,我要永远和您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让我们一起创造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吧。
王诗雯说到这里冲李教授嫣然一笑,突然抓起展台上的斧子!
李教授见状慌忙退了一步,惊道,小王,你要做什么?别胡闹,快把东西放下!
王诗雯没有说话,她依然对李教授笑着,而且笑得很深情,然后把左手放在展台上,右手高高举起锋利的斧子。
斧子落下的瞬间,鲜血四溅……王诗雯竟生生的将自己的左手砍了下来。
我只吓得面无人色,李教授也呆立在原地,喉头不停地蠕动着,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诗雯的脸上连一点儿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微笑着捡起自己的断手,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展示台上,然后慢慢的朝李教授走了过来,口中说道,教授,下面该您了,我好开心,这样就能永远和您在一起了。
豆大的汗珠从李教授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向后退了几步,腿一软摔倒在地,嗫嚅道,小王,你疯了,你一定是误会了,别过来,你别过来!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刚才屠夫般的可怖面孔,更没有信誓旦旦的艺术理想,求生的念头使他拼命向门口爬去。这个弱小的灵魂甚至没有想起自己是个男人,至少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一下。
王诗雯提着还在滴血的斧子一步步向他逼近,脸上仍然带着微笑说,这些不都是您的理想吗?别怕,一点儿都不疼,很快就好了。
房间里充斥着凄惨的叫声,满地都是鲜红的血……
我紧闭着双眼,不管是死是活,只盼着赶紧解脱。
正在这时,一只坚实有力的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头,股股暖流瞬间就传遍了全身。抬头一看,老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背后。
他先替我松了绑,然后又递来一套衣服。
我一能开口说话,当即便急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老圈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怕了?
我听了差点儿没“靠”出声来,指着房间里那些断手断脚说,废话,这种鬼地方是人就怕!
也就在这时,我发现王诗雯和李教授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老圈没有回答,转身就外走。临出门之前,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着后随手一丢扔在沙发上。
当我们走下山回头再望时,那栋地狱般的别墅已经火光冲天,而它的主人、崇拜者以及那些“唯美”的艺术品全都化为了乌有。
这个城市里再没有发生过断肢杀人案,周芷晞也没有再托梦给我,甚至连那个突然变得财迷心窍的房东都重新变得和蔼可亲,还主动把多收的房租退还给了我。
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又是那样莫名其妙。所以在那以后,我就辞掉了在美术学院做人体模特的工作,也许平静的*丝生活才更适合我。
我曾经问老圈,就这么把房子里的东西全部烧掉能行吗?等警察再去可能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没想到却老圈反问道,法律又能比这更好吗?
我一时语塞,仔细想想,他的做法虽然不合法,但却比法律更合理,更大快人心,而且对周芷晞和那上百条无辜的生命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告慰了吧。
我又问老圈,那些被杀的人死得如此凄惨,按理说应该怨气很大才对,可为什么这些厉鬼没有去找李教授的麻烦呢?
老圈解释说,所谓鬼,本由心生,由人而来,是天理循环之物。这个人戾气太重,杀孽累累,寻常的鬼根本没办法接近,更何况他脖子上还戴着一串足有上百年历史,用南洋高僧的佛骨舍利制成的串珠。这东南亚的小乘佛教讲究个人修行,只求度己不求度人,因此其佛骨舍利做成的串珠也法力虽高,但却极为自私狠辣,没多少佛家的慈悲之念。所以鬼怪不但伤不了他,还会被法力反噬,严重的话当场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听了猛然想起周芷晞身上那片触目惊心的奇怪伤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敢情它就是被李教授身上的串念珠反噬的结果。如果当时她已经魂飞魄散,也就没法再向我托梦,我也就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她要是真完蛋了,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步其后尘,而那个姓李的变态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绳之以法。
提起周芷晞,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女孩死得确实可惜,花季年华,又是一尸两命,闻之令人不胜唏嘘。可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于她和李教授之间的关系,我自然不便加以评价,也不想装成道德楷模的样子来标榜自己的高尚,而指摘别人。但这个女孩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就轻易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了一个不可能带给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也要为自己的悲剧命运负上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