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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尉迟晨的眼睛看不见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了,比起以前的尉迟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人,只要没有人打扰,一天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轮椅上,一坐经常是一整天,就是坐着,发呆。
对于这样的尉迟晨,赤焰闻麒真的很心疼,就像这时候,她就坐在轮椅上,面若止水,在冬风中,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眼睛闭着,瑟瑟的风吹过,但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就好像她已经不存在了一样,或许说,她已经融入了这片死景。
“晨。”赤焰闻麒叹了口气,上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似乎想要将她带回这个世界。
尉迟晨回头,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很轻很浅,但是她的确笑了,可是,尉迟晨不知道的是,赤焰闻麒看着这抹苍白的笑容,心有多疼,他宁愿她哭,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也不愿她这样,每天强迫着自己去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这样在她的脸上绽开,赤焰闻麒的心一紧。
“你回来了。”声音若水中波痕,清然易逝,尉迟晨的脸微微扬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淡若清尘,整个人更是透着一股薄弱的味道,感觉,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而这样的感觉,自从尉迟晨如此,赤焰闻麒每天都有。
“我回来了,我推你进屋吧,外面凉。”压下自己的情绪,赤焰闻麒轻声开口,目光则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尉迟晨的脸,心揪疼得厉害。
尉迟晨点头,“好啊。”其实。她并不想进屋,外面丝丝的凉意很舒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还在活着,但是如果她不进屋,赤焰闻麒也会在这儿陪着,知道他每天都在忙着朝廷的事情,不想让他担心自己,所以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不想自己变成他的负担。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是他的负担了。
赤焰闻麒吸了口气,走到尉迟晨的轮椅后面,推着她。向着屋子里慢慢的行进,至始至终,尉迟晨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宁静,一股让人很难碰触的宁静,让赤焰闻麒的心紧了又紧。
赤焰闻麒将尉迟晨推进屋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里,轻柔地摩擦着,“手这么凉也不知道暖暖,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声音里的宠溺很浓,但是透着淡淡的心疼。要是自己有什么事出去了,一天都不回来,她是不是就这样坐在外面一天。或者更久。
尉迟晨不说话,任由他的动作,他的手很暖,以至于让她的整颗心都暖暖的。“对了,我们的婚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尉迟晨说的话半真半假,她的身体或许是因为毒的缘故,确实不如以前。
赤焰闻麒手上的动作一僵,但是没有做太大的反应,而是将尉迟晨的手放进了她衣袖间,小心地为她掖好衣服。
“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无论你愿不愿意,到了日子,我们就要成亲。”声音很强硬,不给尉迟晨半点机会反驳。
尉迟晨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有点累了,想躺会儿。”说着又叹了口气。
赤焰闻麒藏在袖间的双手一紧,深吸了口气,这才将尉迟晨抱了起来,让她躺好,“你先休息,醒了叫我,我在外屋看奏折。”然后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嗯。”尉迟晨轻巧地应了一声,本来眼睛就没有睁开过,也谈不上闭上眼睛睡觉。
赤焰闻麒没有等尉迟晨睡着,而是直接走出了里屋,他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将躺在床上的人给拉起来质问,可是心里又不忍,对于尉迟晨,赤焰闻麒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哭不闹,每天很乖巧的吃药,吃饭,睡觉,甚至,对着自己,她总是会笑,但是这种笑容却烫伤了赤焰闻麒的心,她整个人,就像一个玩具一样,没有一丝的情感,哪怕一丝丝,对着自己如此,对着其他人更是如此,想到这儿,赤焰闻麒又叹了口气。
尉迟晨的这一睡,一直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其实,尉迟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只知道到了时间,赤焰闻麒把自己叫了起来。
“我们去用膳。”抱起她,然后小心地放在轮椅上。
本来可以在房间里吃,但是自从尉迟晨的眼睛看不见,腿不能走之后,赤焰闻麒坚持着要尉迟晨在大厅里和大家一起吃饭,无论上午膳还是晚膳,他要让她知道,这儿的所有人都在关心着她,她不能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了,但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娘亲。”无痕和筱筱早就在那儿乖巧的坐着了,等着娘亲和父皇的到来,一看到尉迟晨,就齐齐地唤着。
“嗯。”尉迟晨轻声回应,脸上扬着浅浅的笑容,但是眸子依旧闭着,也没有上前想要抱着孩子们的意思。
赤焰闻麒叹了口气,将尉迟晨推到了桌边,然后将递给她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尉迟晨接过东西,然后,没有一丝声响的扒着碗里的米饭,她的动作很娴熟,根本不像一个盲人,里面透着一股倔强,一股让人心疼的倔强。
同样在场的其他人,看着这个样子的尉迟晨都是心里一阵疼痛,无论是管家还丫鬟和家丁,叶苏礼,赤焰闻麒,凌素天更是心疼,桌上的人除了两个孩子和尉迟晨一起吃饭,其他的人都没有动筷子。
“你们不吃吗?”尉迟晨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轻声开口,但是没有抬头。
三人都是一滞,然后拿起碗筷,“我们当然要吃。”开口的是凌素天,声音有点沙哑,泛着点点的心疼,他的女儿太过于倔强,就算这样了,他也没有看到她掉过一滴眼泪,这让凌素天的嗓子发哑。
叶苏礼默默执起碗筷,只有他知道尉迟晨曾经哭过,当时的她,满脸都是泪水,但是她的哭泣却是无声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是任由着泪水往下流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但是,她整个人同时也没有了生气。
赤焰闻麒给尉迟晨夹了点菜,“别光顾着吃米饭,多吃点菜。”柔声说道,为她夹着菜,尉迟晨也不说话,只是吃着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尉迟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任由他们给自己夹菜,然后默默地吃完饭。
“我吃饱了。”尉迟晨吃晚饭,然后将碗筷放下,静静地说着这句话。
几人也吃完了,最后,赤焰闻麒推着尉迟晨回到了房间,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尉迟晨只是任由着赤焰闻麒推着自己去哪儿就去哪儿,赤焰闻麒告诉她该做什么了,她就做什么,不反抗,更加不会拒绝,只会安静地听话地做事。
然后,用完午膳,叶苏礼会定时来为尉迟晨诊脉,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午膳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叶苏礼就过来了。
“晨儿,今天感觉怎么样。”叶苏礼轻声问道,号完脉之后,仔细地观察着尉迟晨的面色,每天他都在尝试着新药,只希望有点效果,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点的回报,尉迟晨的眼睛依旧一点进展都没有,看着那双紧闭的眸子,叶苏礼从鼻子里呼出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当着别人的面,她几乎不会睁开眼睛,他知道,她在麻痹自己,对于这件事,叶苏礼和赤焰闻麒一样,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尉迟晨回道,“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对了,叶苏礼,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叶苏礼一惊,心里同时抱上了点希望,站在一旁的赤焰闻麒心里也是一阵欣喜,这是这几天来,尉迟晨第一次这样主动找话题。
尉迟晨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你已经在赤焰这么久了,你是水月的皇上,不能这样一直呆在赤焰,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其余的,我父亲能够调理,或者,可以让赤焰闻麒在宫里找个御医,你回去吧。”尉迟晨的话说得很直接,叶苏礼的神色黯然了下来,没有马上接过话。
“师兄,晨说得没错,你在赤焰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这段时间心思一直放在尉迟晨的身上,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经尉迟晨这么一说,想想叶苏礼也应该回去了。
叶苏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是该回去了。”他纵使再不想回去,但是水月不可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就好。”尉迟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沉默了,她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少了,整个人也越来越沉默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没有开口的*。
叶苏礼第二天就走了,水月的朝政不能耽误太久,这让本来就不想涉足朝政的叶苏礼越发的讨厌起这个位置来,如果是以前,他想要在她身边守多久就多久,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自己还有一份责任,一份推不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