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爸,我们谈谈

东东瓜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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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旗是会做饭的,哪怕,他妈在的时候他妈做,他妈不在了他爸做,没让他上过手。

    洗锅淘米洗红薯,放水烧火,一套动作下来,让人挑不出半点需要提意见的地方,梁红军悬着的心总算往回落了。

    “今天没摘菜,你从瓦坛子里舀点酸菜炒炒,将就吃吧。”他说着,忍不住有点可惜的说,“你那老梁头叔说,那菌子炒酸菜好吃来着。”

    还惦记着?

    真是不怕死。

    梁旗怕他爸看不懂,用瓢子又舀点水往锅里倒,倒完才说,“晚上吃粥。”

    “…那你好歹把红薯剁一下吧?”梁红军又无语了。

    他还以为他儿子焖红薯饭来着!

    “有什么关系。”梁旗不以为然的耸肩,“反正煮熟了一样能吃。”

    见他爸欲言又止的还想说什么,他果断断了后路,“你今天把自己毒倒了,晚上就吃这个,好消化。”

    梁红军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抬脚走了,梁旗想起陶姜的提醒,给他拌了小半瓢糖盐水送过去。

    “把这个喝了。”

    梁红军刚在屋里桌边坐下,儿子手里的瓢子就怼脸上来了,他当即抿了唇,不是太高兴,“还喝?我尿都拉好几回了!”

    “就这个。”梁旗直接给他放手边后,拉开椅子坐下,“喝完多尿有利于排毒。”

    这话,一听就清楚不是他儿子的认知范围,梁红军更排斥了,“不喝,拿走!”

    梁旗沉默的掏出烟盒,在木桌上点了点后才意味深长的说,“爸,我们谈谈。”

    谈什么?

    梁红军当然知道,可他不想。

    “没什么好谈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直接起身往房里走。

    梁旗抽出一根烟来,都塞进嘴里要点了,还是取下别在了耳后,起身跟了进去。

    “我想跟你谈。”

    梁红军弯腰坐床边的动作顿了顿,等坐好后,他才抬头直击要害,“你要说的,无非就是让我别迁怒她,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妈妈的死,你妹妹的,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今天要不是你,我宁可死都不会让她救!”

    梁旗其实真的不愿意回想这件事,因为每次一想起,他也很难受,很痛苦,很纠结!

    “我没有说跟她没关系,可她已经努力了!她有很认真的去救的!”

    是,他也曾怪过的,怪过陶姜。

    如果她的医术可以再厉害一点,只要再多厉害一点点,他妈和妹妹或许就不会那么走了。

    可没有如果,陶姜是人,不是神。

    “那又怎么样?!”梁红军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悲恸不已,苍老的手将身下的富贵吉祥床单都抓变了型,“她还是把我的香秀,我的巧妹给害死了!”

    “我不会原谅她的,绝对不会原谅她的!你说再多都没用!”

    “梁旗,你要还是我儿子,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不要再提!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一个全身心都在抗拒的中年男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诫的话,梁旗尝试了几次张嘴想继续沟通,都被他爸克制隐忍的摆手给堵了回来。

    烦躁和无奈交织在一块,梁旗禁不住将烟取下塞进嘴里点上。

    可又有什么用?

    他吸了几口没缓解就算了,还越发的暴躁!最后便宜了地板,还被狠狠踩了好几脚。

    梁红军有多久没见他儿子这样情绪激动了?

    一年,两年,三年?

    不,更久了,久到他都记不起了。

    如果换做是别的事,他会觉得高兴。

    可关乎那件事,他,还是做不到。

    父子俩的关系就此又冷了下来,一个晚上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翌日,陶姜一大早就来了,背着医药箱在门口徘徊。

    梁旗还没起床,梁红军却起了,正在院子里忙活,远远看见她就老大不高兴,“你又来干什么!我死不了,不用你操心!”

    陶姜是真的担心来着。

    要不是夜路太黑,她一个人不敢过来,她昨晚就想再来看看情况的。

    只是,一大早的,好像还是来错了。

    “赶紧给我走,听见没有!”

    “走快点!”

    梁红军太介怀她了,梁旗又没见人,陶姜犹豫了一下,还是背着医药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破晓的清晨,路上根本没几个人,更别说可以帮她忙的熟人。

    她只能安慰自己,梁旗爸爸刚刚的喊声中气十足,脸色好像也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只,还是有些难过怎么办?

    朝阳初升,山里村落间晨雾弥漫,梁旗听见动静打开房门追出来时,只远远看见陶姜瘦弱的背影一点点隐进雾霭里。

    他折返回家,直奔灶台。

    只,他爸同样瘦削的背影让他压根说不出质问或者指责的话语。

    良久,他将无奈藏匿,语气平静的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梁红军的倒是心情仍旧不好,语气很冲,“只要不看见她,我好的很!”

    梁旗无话可说,也不想跟他计较,转身回了房。

    梁红军看着,总归还是不放心,追出去叮嘱,“不许去找她,听见没有!”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梁旗压根不理,直接回房关门。

    梁红军又气着了。

    可他还要干活,不可能把比他还高,力气还大的儿子栓裤腰带上不是!

    盛夏的太阳完全跳出地平线将晨雾驱散,凉意赶走之时,梁旗敲上了卫生室的门。

    “谁,谁啊?”

    陶姜问着,却并不开门。

    梁旗只能报家门,“是我,给你送诊费。”

    这下,陶姜更不敢开门了,哪怕她在书桌后坐立难安。

    “我不是说,不是说不用给了。”

    还是不开?

    梁旗拧了眉,“你先开门。”

    陶姜听出语气不对,只得往门边挪了挪,硬着头皮撒谎,“我,我现在不是太方便。叔叔没事就好了,真不用给诊费。”

    为什么梁旗根本不信?

    只她不开门,自己总不能像对自家门那样上脚踹吧?

    “你在介意昨天和今早,我爸赶你的事?”他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便开口试探。

    这让陶姜怎么回?

    “没,没有啊,我没有的,我只是真的有点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