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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少爷的屋子紧闭着,慕容清丽站在院子里许久,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在休息吧?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五姨娘有些疲惫的从里面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吃完了的小米粥,她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慕容清丽,当下吓了一跳,“呀,谁在那里?!”
没有想到五姨娘会这么大的反应,慕容清丽当下歉意的站了出来,“五姨娘,是我。叀頙殩晓”
“是,是四小姐啊……”五姨娘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四小姐来看六少爷吗?”自从药中被人下了毒,五姨娘不得不提高了警惕,现在甚至要草木皆兵。四小姐平时很少来院子,四姨娘与她们这一房也不怎么接触,她难免会有些怀疑了。
“方才遇见了五少爷,看着他去上私塾就想起了六少爷,这才来看看。”
五少爷去上私塾了?真好,不过过不了多久,她的六少爷也可以一起去了。五姨娘疲惫的面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六少爷刚刚用了早膳,四小姐可是要进去看看?”
慕容清丽想了想,最后微微一笑,“等六少爷痊愈后,清丽再来陪他玩耍吧。”
看着转身离去的四小姐,五姨娘轻叹了口气,自从六少爷被大小姐帮助之后,让她明白了自己最想要的便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像其他的少爷那样正常的生活,她真的不需要追求太多东西,老爷待她也算不薄,这些年哪怕将军府不富裕,都一直持续的给六少爷用药。
五姨娘更是反省了,凡事应该以善待人,四小姐疯癫了那么多年,也是个可怜的人,虽然如今她好了,可是四姨娘待她如何,五姨娘却是知道的。因为无法为慕容府添名男丁,导致老夫人对她总是十分冷淡的态度,因此四姨娘便将怨气撒到了四小姐的身上。
五姨娘长长叹了口气,四小姐与六少爷也是姐弟,往后让他们多来往便是了。
慕容清丽低垂着眼看着地上的路,知道眼前出现了一双青蓝色的绣花鞋,“四妹这是在想什么呢?”
云清歌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慕容清丽慌张的抬起眼来,“嫡姐……”
方才她只觉得心情有些低落,不想却是让嫡姐看见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哪知道,慕容清丽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论清丽准备什么,都是入不了祖母的眼的。”
她没有银子,姨娘和自己都不得祖母的喜欢,不论多用心的准备,祖母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不像嫡姐,如今已经成为了祖母最信任的人了。
“哦?那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云清歌领着慕容清丽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知书立刻捧出了一件华贵的长袍,“听说四妹从前学习过刺绣?正好这件袍子姐姐想要加一些金丝上去,可是针法太过复杂,能否麻烦四妹帮忙一下?”
慕容清丽有些呆愣的接过那件袍子,那光滑的触感一碰就知道这布料价值不菲,再一看色泽,是祖母一向喜欢的类型,“这是送给祖母的生辰贺礼?”
云清歌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四妹没有想好要送什么给祖母,不如与姐姐一起。在这上面绣上富贵花开,这也只有四妹才能完成了。”
虽说她被关禁闭的这几年内在屋子里闲来无事就会刺绣,可是却说不上精细,说刺绣手艺最好的,还是她的姨娘,可是如今自己和姨娘……
慕容清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如果四妹不能帮姐姐这个忙,那姐姐可就麻烦了,要让外头的师傅把金丝绣上去,这工钱只怕不菲……”
云清歌的表情带着几分犹豫,慕容清丽心中一紧,嫡姐帮助了她这么多,这一点小事自己居然还犹豫再三,实在是太不该了,“嫡姐,就交给清丽吧!”
“知书。”
在云清歌的示意下,知书捧出了几捆金丝线,“那就有劳四妹了。”
知道慕容清丽小心翼翼的带着那袍子与金丝离开,知书有些疑惑,“小姐,知书明明记得上一次丽妃娘娘的凤袍……”
小姐明明绣活也十分了得,为什么要让四小姐去做这件事情。
“上一次只是翎毛,这一次是整片的图案。”云清歌淡淡的解释着,其实她也知道老夫人对四小姐的偏见,借由这次机会可以让慕容清丽表现一下,至于能不能得到老夫人的欢心,就看她够不够努力了。
“小姐,又要出去啊?”知书只觉得最近小姐似乎越来越忙了。
云清歌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开始换起了衣衫,她想去绯红楼看看八公主的情况。
……
绯红楼内,云清歌来到了沉莲的院子,因为好几次沉莲都与红妈打过招呼,红妈已经认识了云清歌这名小公子,于是她毫无阻碍的便进了绯红楼的后院。
可是,踏进绯红楼的那一刻起,云清歌便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感觉好像有一股犀利的视线紧跟着自己。她警惕的回过身去,可是四周只有来往的男子与涂脂抹粉的姑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错觉?
沉莲的院子空无一人,云清歌放缓了脚步,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跟在那纤细的人儿后面,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小公子,拐过宫门,却惊讶的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
“公子可是在找我?”
淡淡却充满警惕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邪风只见院中的大树后方站着一个人。
他幽幽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邪风一向认为自己轻功一流,不可能被眼前的这个人所察觉,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跟着她的?
“公子武功一流,可是身上的气味太重。”云清歌的手中已经无声的出现了几根银针,方才风从后方吹来,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男子气息,这才让她躲了起来,看见了他的真面目。
眼前的这名男子一身黑衣,刘海带着一点点红色,面容邪魅刚毅,只是他看人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仿佛看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猎物。
“气味?”邪风仿佛听见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他慢慢在走上前去,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云清歌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危险,仿佛自己一后退,他就会立刻扑上来似的。
邪风眼中的兴趣更加的浓厚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有些胆识,一般的千金小姐看见自己,都会吓得腿软逃跑吧?难怪,会让那个人如此上心,确实是个特别的人。
“那你说,我身上有什么气味?”邪风已然走到了云清歌的跟前,俯下身来两个人的距离仅有半步之遥,他的刘海随风飘到了云清歌的脸上,竟是激起一阵寒意。
血腥味……云清歌压抑住胃中的翻滚,“你是谁?”难道是南宫傲月的人?
“慕容小姐这话真有意思,难道小姐不知道这绯红后背后的主子是谁?”邪风的话让云清歌眼中一沉,眼前的这个人调查过自己?!
“公子是绯红楼的主人?”那么他一定和南宫傲月有关系,大皇姐八皇姐就是受制于他。
邪风深深一笑,“慕容小姐与璃殿下,可是很亲近?”
此话一出,云清歌眉头不由得为之一皱,他认识君未璃云清歌并不惊讶,惊讶的是为什么他要这么问。
“只是普通的朋友。”
“哦?那么,慕容小姐既然与璃殿下是朋友,为何还要帮助沉莲她们?”邪风显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普通朋友,只是他的话让云清歌更加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表情,邪风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定不知道君未璃与沉莲她们的纠葛吧。
眼前的男子轻松一笑,“没什么,多谢慕容小姐如此关心我们绯红楼的姑娘了。”这样也好,事情越复杂,便越有意思。
留下这么一句话,在云清歌警惕的目光中,邪风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屋顶处。
“清歌!”
沉莲一回来,正好看见了邪风的背影,她紧张的上前拉住了云清歌,警惕的望向那男子离开的方向,“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沉莲的眼中满满的惧怕与担忧,云清歌轻轻摇了摇头,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进了屋子。
“你是说,他命人调查你?”
沉莲显得十分不安,听着云清歌的话,她的脸色瞬时惨白,看着沉莲的表情,云清歌可以猜到平日里她受到了那个男子怎样残酷冰冷的对待,才会令她留下这么深刻的阴影。
“清歌,以后不要再来绯红楼了,他一定会和南宫傲月说的,到时候你就会暴露了身份,别再来了!”一向冷静的沉莲此刻居然也慌了手脚,竟是一把拉起云清歌就要往外面推,“大皇姐!如今的我是慕容清歌!”
云清歌制止住了她的拉扯,“看着我这张脸,连南宫傲月都没有认出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是啊,眼前的这张脸,已经不是云国的九公主了。兴许是邪风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沉莲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坐了下来,“那个男子十分的危险,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千万不要。”
“他是南宫傲月的人?”云清歌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就多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沉莲皱着眉头,“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可是邪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过危险,谁也不能想到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云清歌伸出手去,安抚的拍了拍沉莲的手背,“大皇姐,清歌会小心的。八皇姐如何了,医仙可还有来医治?”
提起八公主,沉莲的脸色立刻有了些缓和,“医仙已经来过一次,诊治了三个时辰后又回去了,八皇妹还在昏睡,只是情况很稳定,这个医仙年纪轻轻,没想到医术居然如此高明,难道他是云国人?”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如今各国人才辈出,医术高明的不一定就是云国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那,还有别人来吗?”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云清歌的心中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君未璃是团迷雾,让她看不清猜不透,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个精力再去了解别人的事情。
“没有,想必医仙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沉莲看着云清歌的脸色,仿佛犹豫了许久,“清歌,大皇姐知道不应该将此事告诉你,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往后我们要走的路就更远了。”
云清歌见她如此严肃,“大皇姐?”
沉莲站起身来,特地打开窗户四下观望了一会儿,而后轻声道,“我们已经查到了南宫傲月的某些势力,其中掌管麟国西区与东区的两位将军,是南宫傲月的左膀右臂,因为东西两区较为偏远,我们还查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原来,南宫傲月在暗中筹备军队。”
云清歌顿时一惊,他如今已经贵为侯爷,为何要筹备军队?
“而且,东西两区与我们云国最近,如今是我们的两位皇叔管辖。”沉莲的语气里满是深意,她的眼中泛着光,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南宫傲月在离云国如此之近的区域筹备军队,两位皇叔不可能不知道,何时,他竟然与皇叔的关系如此之好?云清歌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在冷宫外所见,她发现知道得越多,迷雾就越多。
“皇姐,清歌明白了。”若是南宫傲月失去了这帮他筹备军队的左膀右臂,到时候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让麟国王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哪怕不成,都可以削去南宫傲月的势力。
……
而另一头。
慕容清丽捧着那华贵的长袍,轻轻抚着那光滑的布料,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纹路,她要知道这种布料适合怎样的针法。
看了许久,她终于拿起了针线,可是正要扎下去,却顿住了动作。
如此华贵的布料,若是让她绣坏了,那可怎么和嫡姐交代?于是便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想要先试着绣出云清歌想要的图案。
四姨娘已经从外面回来,路过慕容清丽的屋子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正好看见了坐在桌边正聚精会神拿着绣针的女子。
多年前的画面立刻涌上脑海,那时候的慕容清丽很聪明,当初自己对她更是期望很大,严厉的教导她琴棋书画和女红,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嫁入高门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不想后面天不遂人愿。
如今,看着这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四姨娘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疯癫了这么多年,她拿针的手法居然还是如此纯熟,这让四姨娘忍不住轻声垮了进去。
慕容清丽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站到自己身后的妇人,她只是专心的下着针,直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不对!怎么每一次都是这个地方扎错了?!”
这个声音吓了慕容清丽一跳,她惊讶的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四姨娘那张愤怒的脸。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应该先扎左边!”
她竟是一把抢过了慕容清丽手中的衣袖,夺过绣针亲自示范了一次,“是这样……”
然而,待四姨娘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当下便僵住了动作,有些尴尬的看向那一脸惊讶的少女。“姨娘……”
这一声姨娘,让四姨娘心中一颤,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爱之深恨之切,当初她有多么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能为自己争口气,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难以接受,如今,女儿回来了,没有了疯症,为什么自己还是找不到那种亲切之感来?
心中隐隐作痛着,四姨娘竟是不敢再去看慕容清丽的眼睛,生怕自己会产生一丝愧疚之心。
“你……这是在绣什么。”
“嫡姐送给祖母的生辰贺礼,让清丽绣上富贵花开,想起从前姨娘交过的一个针法,所以想要试试。”慕容清丽的声音轻轻的,她在想或许四姨娘根本就不想听呢。
原来是大小姐的意思,四姨娘看着一旁华贵的布料,心中立刻明白了慕容清丽是没有信心,才先拿其他的衣衫试一试。
“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忘记了。”她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竟是伸手拿过了那件华贵的衣衫,将桌上摆着的金线穿进了针孔里,“应该是这样的……”
慕容清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姨娘这是在教她吗?
见一旁的少女不说话,四姨娘有些不悦,“不想学就算了。”
“不,清丽想学。”
从前的她十分讨厌女红,因为姨娘每次让她绣,都会把她关在屋子里面好几个时辰不能出来,可是如今,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她能感觉到自己与姨娘的距离更近了。
四姨娘看着那双热切的眼眸,脸色有了些许变化,“若是再错,就要打手的!”
“……是,清丽明白。”
……
老夫人的生辰眨眼即将来到,云清歌从来没有想到,前来道贺的人居然如此之多。
看着忙碌招待的下人们,云清歌有些疑惑,知书却是满脸的笑容,“虽然老爷入狱,许多官员想要与我们慕容府撇清关系,可是老爷从前为人正直,帮助提拔过不少大人,其中不乏知恩图报的,可见老爷在朝中还是很受人敬重的。”
云清歌安静的听着,随后在看见人群里的一个人后顿时收敛了表情,“知书,我们走吧。”
华容果真出现在宾客之间,华老爷公务繁忙,因此只有华夫人与华容前来道贺,方才人群中看那华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云清歌便知道自己是时候躲开了。
“这不是慕容大小姐吗?”一阵轻笑声传来,云清歌闻声望去,便看见一行俏丽的身影款款而来。
为首的是杨幽雪,她的身旁站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慕容素怡。
“堂姐。”慕容素怡微微点了点头,便安静的退到了杨幽雪的身后,似乎并不想与云清歌攀谈的模样。
“没想到今日慕容府如此热闹,真是可喜可贺了。”杨幽雪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其他的小姐们亦是笑着,“好久没有来大伯父的府上了,没想到这么热闹。”
大伯父?云清歌立刻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堂姐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便不记得很多事情,呵呵呵……”
那女子拉着另外几人走上前来,“堂姐,我们是佩怡、蓉怡、婉云和婉芳。”
“小姐,她们都是二房和三房的小姐。”知书压低了声音在云清歌的耳边提醒道。
看着她们方才簇拥着杨幽雪的模样,云清歌便不想与她们多做接触,而且她们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怪异,“妹妹们鲜少来府上,不然就更热闹了。”
云清歌仿佛没有听出她们话中的意思,素怡低垂着眼,心中依旧惦记着上一次风雅会上自己的风采全部被云清歌抢走的事情,此刻便安静的看着她们几人之间的暗斗。
“堂姐是怪我们不常来往吗?可是之前大伯父被看管起来,我们也是焦急不已,只可惜朝中把守重重,我们二房三房有心无力,不过好在大伯父有贵人相助,听说华公子毁弃了与二堂姐的婚约,堂姐真是有魅力呢!”
说话的是慕容佩怡,慕容素怡的胞妹,因为听说了云清歌与自己亲姐的事情,对云清歌就十分的不客气。
“这样也好,祖母向来不喜欢热闹,人多口杂,妹妹们有这份心就好了。”云清歌笑着,她的意思如此明显,就是慕容佩怡多嘴多舌,老夫人不会喜欢的。
慕容佩怡不曾想过云清歌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听亲姐说大堂姐变了不少,她还不信,如今一看,是变得犀利,招人讨厌了!
“佩怡,杨姐姐还在这儿呢,怎么能冷落了贵客。”慕容素怡忍不住开了口,她其实很乐意自己的妹妹为难云清歌,可是此刻杨幽雪在场,她不想在杨幽雪的面前暴露了她们慕容氏姐妹之间的不合,生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姐妹们难得聚在一起,不必在意我的。”杨幽雪表现大度,她的脸上带着笑,“对了慕容大小姐,我那不争气的庶弟今日也来了,听着他说要亲自向小姐你赔礼道歉呢,也是,男子闯进了女子的闺房,不论是受人相邀还是情难自控,都应该严守礼数才是,还请大小姐待会儿一定要原谅庶弟啊。”
受人相邀?情难自控?
云清歌的眼神已经沉了沉,她身后的知书更是气不过,都八百年前的事情还翻出来说?这个杨小姐就算不顾及杨家的脸面教出这样一个庶子来,也应该顾及自己家小姐的脸面啊。
“哦对了,慕容二小姐在吗?庶弟也是得罪了二小姐,理应一起赔礼道歉才是,不过慕容两位小姐都貌美如花,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旷神怡,这是两位小姐的魅力呢,只是将军府应该加强下侍卫的把守,这一次好在没有发生意外,若再让别个男子不小心闯入,那就不好办了。”
看着云清歌那张清雅的面容,杨幽雪便想起了当日璃殿下的英雄救美,真不知道她有哪点儿能让璃殿下刮目相看的,不就是做了几个破香囊,值得那般珍视么?
杨幽雪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心中居然充满了恶毒。
“是何人说话如此粗鄙?!”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立刻回望了过去,只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为首的女子一身荣装,气势浩大。
侯……侯爷夫人?为什么慕容老夫人的寿辰,连威远侯夫人都会前来?!
杨幽雪更是一惊,侯爷夫人方才说的粗鄙之人,是自己?
云清歌看着为首的女子,乔兰的脸庞清瘦,精美的妆容却带着几分冷艳,她的表情覆着一层冰霜,整个人散发着令人不容忽视的严酷气场,给人的感觉与从前判若两人。
乔兰的身后跟着一行人,每个丫鬟的脸上都满是严谨。
她走到了云清歌的身旁,冷着眼看着杨幽雪,“方才说话的人,是杨小姐吗?”
杨幽雪的眼神有些闪烁,她此刻不可能否认,“……是。”
乔兰深深一笑,绕着杨幽雪缓缓的转了一圈,云清歌却是注意到,她的身子似乎比从前更加纤细了,奇怪,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怎么不见了?!
“杨小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方才那些话,本夫人简直难以相信是出自小姐之口。都说杨家小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出口成章,今日一见,原来市井上流传的不过是些谣言而已。”
杨幽雪的身子有些颤抖,此刻院中站着这么多人,侯爷夫人却当众教训了她,说她配不上京都才女的名号?
几位小姐们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侯爷夫人这是在为慕容清歌出头吗?那么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被侯爷夫人惦记上了。
“夫人……误,误会了,幽雪是想为庶弟道歉的……”杨幽雪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乔兰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明知道她是在说谎,更是见不得她用这种表情来博人同情。
“哦?道歉吗?正好本夫人也在,那么就请杨小姐代替杨少爷向慕容小姐道歉吧。”
杨幽雪立刻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侯爷夫人说的是真的?
乔兰笑了下,“怎么?在本夫人的眼前也敢信口雌黄出尔反尔?!”她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几倍,看着眼前这名虚伪的女子,乔兰仿佛看见了侯爷府中那些侍妾可恶的嘴脸。
“我……我……”
“不道歉的话,就掌嘴。”
云清歌看着眼前的乔兰,她的处事方法怎么变得这般狠戾?自己分明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仿佛脾气火爆一般,可是云清歌却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嘴?侯爷夫人竟是要在这里责罚自己?杨幽雪惊恐的颤抖了起来,她知道侯爷夫人并不是在说笑,此刻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安静的氛围,方才说话的几个人已经把头埋得更低了。
“需要本夫人说第二次吗?”乔兰阴沉了眼神。
“慕容大小姐,都是幽雪的不是,请……请小姐原谅……”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乔兰依旧不肯放过她,“杨小姐说什么?本夫人没有听见。”
杨幽雪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叫她往后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可是……
“请慕容小姐原谅幽雪的不是……”
乔兰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云清歌,“慕容小姐可是要原谅她?”
云清歌心中满是猜测,她无心再与杨幽雪纠缠,“杨小姐也是无心失言,请夫人网开一面。”
“既然慕容小姐说了,杨小姐以后要谨言慎行才是。”她说这话的事情,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慕容佩怡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起,差点就要瘫软在地上。
“谨遵夫人教诲……”
乔兰没有再看她们一眼,“今日是慕容老夫人的生辰,本夫人不想招惹是非,你们下去吧。”
几名小姐狼狈的离开了云清歌的视线,乔兰背对着她,站了许久。
“你们也下去吧。”
“是,夫人。”一行丫鬟们立刻行了一礼退了下去,院中只剩下云清歌、乔兰和知书。
“知书,你去外头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支开了身边的丫头,云清歌便走到了乔兰的眼前,就发现她的眉头依旧紧皱着,“夫人,你……”
哪知道,乔兰的身子竟是一软,仿佛要栽倒一般,云清歌立刻伸出手去将她扶住,“夫人小心!这边来……”
将她扶到了凉亭里,云清歌一探她的脉搏,顿时大惊,“夫人,怎么会这样?!”
她腹中的胎儿没有了任何的痕迹,而且脉象也十分的虚弱,竟然拖着这样的身子出来?!
乔兰的表情不再像方才那般恐怖,她的眼眶红红的,最后缓缓抬起头来,“清歌,我的孩子没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悲凉,云清歌只觉得心中一疼,南宫傲月的孩子没了,这是她从前便知道的结果,乔兰的性子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些处心积虑的侍妾。
可是今日一看,云清歌居然会觉得不忍。
“夫人……”
“清歌,我昨日处死了一名侍妾。”
她平静的说着,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失去了孩子,乔兰居然变化如此之大,“夫人,身体要紧。”
精美的妆容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悲伤,“好冷,我觉得好冷。”
冷?!云清歌立刻要摘去自己身上的披风,却被乔兰紧紧的握住了手,“既然他不喜欢我,那为何要娶我,为何要杀了我的孩子?”
他?难道……
南宫傲月让这个孩子没的?云清歌的目光立刻转向乔兰的腰间,那枚玉佩不见了踪影。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歌,我的孩子没了……”她只是颤抖的重复着这句话,云清歌忽然有了一丝后悔,如果当初自己再多提醒她几句,是不是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了?
乔兰握着的手冰冷苍白,她仿佛要抓着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清歌,帮我……”
“帮你什么?”
云清歌蹲了下来,看着乔兰的眼睛。
“他杀了我的孩子,从今往后,我与他恩断义绝……”
这样的话出自乔兰之口,若不是亲眼所见,云清歌怎么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