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死不足惜

秋如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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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敢背叛我,我绝不饶你,我会杀了你,真的会杀了你!

    尤记清晨痴痴厮磨耳语,万般怜宠痕迹未消,没想到从白日转入黑夜,一切都倒了个儿。top.woyaodu.com

    从他一次又一次残忍地侵犯她,无所不用其极地侮辱她开始,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他狂妄、自大,冷血、无情,自私、自利,更卑鄙、下流,城府极深,深不可测。且脾气又阴阳怪气,反复无常。似乎看起来,只要她乖乖听话顺着他的意,就能相安无事,倍受宠爱纵容;可有时候,毫无预警地就会惹得他生气,他出手的惩罚,次次都让人刻骨铭心,思及『色』变。

    他于她来说,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就会触到他的底线,炸得自己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此时此刻,她忆起他的警告,对于那扬起的长刀,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曾以『性』命救了她一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相许是怎样的一种沉重负担,如果今天他取了她的命,她终于觉得两不相欠了。

    当刀锋劈落时,她毫无惧意地闭上了眼,抬起头,仿佛光荣赴死的勇士,甚至,朝他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仅是极小的一步,让冰凝的黑眸蓦然一震,杀意封冻的表面瞬间出现了裂痕。

    师傅织田瑾的话一下涌上脑海——亚夫,凡事亦需三思而后行,多多审时忖势,以免……后悔末及。

    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不就是一个女人。

    如果他想要,不知多少女人急着赶着想扑进他怀里。如果他想要,多的是比她美,比她娇,比她可爱,比她清纯,比她更乖巧听话、知情识趣的女人,等着他随意挑选。

    他不会后悔!

    他织田亚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这画儿亦可补全,但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该死的,他也不屑重新来过!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轩辕轻悠一个女人,凭什么他要为她一再破坏规则,甚至藐视皇权,一再把自己的热脸帖在她的冷屁股上,任她一再侮辱他的尊严。

    凭什么?!

    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从他知道她姓轩辕开始,她就该下地狱了。

    他竟然让一个轩辕家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左右自己,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绝不原谅轩辕氏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对。他织田亚夫与亚国轩辕氏誓不两立!

    她简直不识好歹,竟敢欺骗他,当着他的面说要跟别的男人私奔。

    这个该死的女人,死不足惜!

    若今天不杀了她,他就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英年早逝的母亲。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这个该死的背叛者,没有人可以背叛他织田亚夫,她轩辕轻悠更没资格!

    收缩如针尖般的瞳孔蓦然扩张,里面印着的女孩视死如归般地闭上了双眼,娇小的身影在薄雾缭绕的墨瞳中,似乎在轻轻颤抖,那样娇弱柔嫩,仿佛这漫天飞卷的粉『色』花雨,柔嫩的花瓣拍打在他的脸上,只是轻轻一触,连温度都感觉不到,就跌进了冰冷的黑暗中,芳踪难觅。

    她还穿着早晨他亲自为她挑选的和服,沉沉如夜的底『色』上,从腰下洒落一地的粉白花蕊,同他一般玄黑的衣襟衬着雪白的衽口,托着那张粉艳艳的小脸蛋,至今瞧来,仍让他呼吸一窒。

    白日里办公时,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忆起她这般模样,两人站在镜中端望时,他觉得她就像在他掌心盛放的樱花,美得夺人心魂,令他痴醉难忘。

    这朵儿美丽的樱花精灵呵,是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珍宝,那是怎样的得意满足。

    他正享受着那首古诗里“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妙感觉,怎么可能就如御极所说,就此放手!

    然而,所有的坚持在她对着另一个男人说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时,全都化为一片泡影,可笑至极,嘲讽至极!

    我不会后悔!

    我不需要重新再来!

    轩辕轻悠,你该死——

    刀光铡落,只闻风声嘶鸣,衣帛碎絮崩落在地。

    ——亚夫,你会不会让我后悔留下来?

    鲜红的『液』体,宛如破口的瓶,一股脑儿地涌溅而出,就是用三四只手也捂不住。

    那一刀,仿佛一箭双雕,刺破了两颗心。

    不——

    她根本不是那些女人!

    若是就此错过的话,就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她眨了下眼,视线一下变成了血红『色』,就和在斗兽场一样,一片模糊,有什么『液』体从眼里涌出,滑过脸颊,很快就被呼啸的夜风吹干了。血『色』越来越浓重,她却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觉得胸口那个早就破了大洞的地方,被万千丝絮紧紧勒住,丝丝缕缕的疼痛迅速漫延至全身,像跌进了一个寒窟,痛得麻木,只剩冰凉。

    他挥落的刀,斜斜向下,刀尖上滑落一滴滴的鲜血,刀颤抖得厉害,快要握不住。他看不到,他的脸『色』比她衣底的粉蕊还要苍白,下颌紧咬,线条冷硬得像一碰就要碎裂。一股无以铭状的钝痛,似乎从眼底,从指尖,从呼吸的鼻端,从紧咬的唇,一丝丝地漫延开来,扶摇直上,几乎要贯穿他的身体,咆哮而出。

    他狠狠一咬,口中的腥甜变成一片苦涩,苦到极致,竟是吞不下也吐不出,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真的下了手!

    ……

    直到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有人跌落在地,打断了这死寂的瞬间。

    “向大哥——”

    轻悠霍然倒抽了口冷气,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就要倒下的向兰溪。

    凝封的黑眸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重重雾『色』迅速从眼底退去,震愕之后,竟尤有一丝庆幸自眸底绽现。

    她没有事,她脸上溅的是向兰溪的血。

    向兰溪穿着一件灰蓝『色』样式极简单的和服,此刻俊脸痛苦扭曲,脸『色』白得发灰,可那双总是蕴满着温暖和鼓励的清亮眼睛里,却『荡』出浅浅笑意,带着一丝欣慰,无奈,自责,还有深深的担忧。

    “我,没事儿。轻悠,你别说傻话激怒亲王殿下,你快……”

    然而轻悠根本没听到他虚弱的劝导,只感觉到环在他背后的手上迅速沾染上一片湿热,浓重的血腥气飘进鼻端。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时,是向兰溪挡在她面前,救了她,为她挨了那致命一刀。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除亲人之外的人,为她挡风遮雨,她心中的震动和感动几乎无法形容,而对那个落下刀子的男人更加恨入骨髓。

    “向大哥,你受伤了了,你流了好多血……必,必须先止血,你别动,别动……”

    她吃力地抱着男人高大的身躯,往屋子的方向移动,甚至慌『乱』地请求他人帮忙,吓得待立一旁的侍从女仆们直往后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求求你们,帮帮我,向大哥平日也帮你们看过诊啊,帮我拿止血的『药』,求求你们……”

    她不知,她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模样,再一次如利剑穿心般刺得他浑身紧绷,手中垂下的剑突然不再发抖,像每一次对敌时稳重从容,五指收紧,虎口撕裂,血『液』顺着指尖滴落,他浑然不绝,盯住那双相拥的男女,眼神锐利,杀气骤升。

    “向兰溪,本王倒没料到,养你在宫中多日,竟然是养虎为患,”他冷哧一声,慢慢朝两人『逼』近,“也学会了逞英雄,救美人!”

    向兰溪眉峰一皱,咬牙挣开了轻悠的手转过身,一抹冷光便直指他眉心,让他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瞪大了眼,看着冷光没入眼底。

    “不要——”

    轻悠大叫着又扑了过来,那染血的刀尖便将将停在了向兰溪的眉心半厘处,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气,一线热血划落鼻侧。

    执刀人胸口一个大起伏,几乎咬牙切齿地怒喝,“好,真好,果真是郎有情妹有意,一对生死相随的苦命鸳鸯呵!”

    “织田亚夫,你够了!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应该做牛做马报还你。你不过打着冠冕唐皇的旗帜,为了满足自己龌龊无耻的,仗着有几分权势挟迫他人的卑鄙小人。比起你,向大哥他行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你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你不过是只能靠武力胡『乱』发威、愚蠢至极的可怜虫!”

    她每说一句,他的额头就抽搐一下。

    她倔傲地瞪着他破口大骂的样子,就像他们初时相处的固执模样。

    原以为终于获得的“臣服”,真的不过是虚假表相,过往种种旖旎美好,都不过是他眼底的镜花水月,眼前的画面幻成一张巨大的嘲讽笑脸,冷冷地睥睨着他。

    织田亚夫啊织田亚夫,你瞧瞧你,你竟然被一个『乳』嗅未干的小丫头骗成这副样子,这么狼狈,这么可耻!

    该死的,他刚刚竟然还有些庆幸向兰溪的举动,为之松了口气。

    她说的没错,真正愚蠢至极的是他自己!

    从头到尾。

    ……

    “轻悠,别胡说。快跟亲王殿下道歉,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只是……”

    虽然女孩维护自己的那些义正言辞,让向兰溪欣慰不矣,曾经压下的渴望又再次抬了头,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他放纵情绪,急忙捂住了女孩的口无遮拦。

    “我不……”

    向兰溪看着女孩固执的眼,急摇头,眨眼示意。

    轻悠皱紧眉头极度不甘,却看清了双温煦眼眸中的焦急,强摁下了满腔的怒火。

    一声轻笑响起,似乎连拂过颊边的香风,都带着刺骨的恶意。

    “说得好,本王行事向来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更是龌龊下流至极。”

    “不,殿下,请您听我解释!”

    刀锋唰地一扬,霍然截断向兰溪的话。

    背着一簇灯火的男人,仍是一袭玄黑和服,火光在他身周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落在阴影里的俊美面容衔着一抹堪比夜檀的绝艳笑容,却有着让人触目惊心的森冷杀意。

    “既然如此,本王倒真不想辜负了悠悠的美赞,何不将这般评点真真、坐、实!”

    抑扬顿挫地念出最后四个字时,笑得绝美的男人一点点俯下身,双眼深深盯着向兰溪,对于一脸警惕的轩辕轻悠视若于无。

    突然,他伸手一把攥住向兰溪的胸口,将人扯离女孩的扶持。

    轻悠大叫一声想要抱回人,就被其一个眼神赫住,失神之时就被从另一侧冲上来的十一郎摁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脚踩在向兰溪血流不止的背上。

    那墨黑一片毫无亮光的眼,直直望进她眼底,好像一把长刀破开了她的世界。

    他宛尔一笑,声音懒懒高扬,“悠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比起拒绝,我更痛恨欺骗和背叛。

    她的脑中倏地闪现出这句话时,他的刀“咝”地一声狠狠『插』入黑『色』大地,带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

    “向大哥……”

    向兰溪的脸上一片狰狞,整个脖颈绷直了,青筋浮突仿佛就要绷断而出,黑泥涂脏了半张俊脸,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让人感觉到那种分筋裂骨的剧痛。

    那把染血的长刀,精准地叉进了向兰溪的右手掌心,透入泥地,在这声痛呼未歇之时,长刀又故意一转,搅筋碎骨,撕扯出一计沉闷的痛吼。

    轻悠的视线一片模糊,张开的小嘴,抖着再发不出一声。

    织田亚夫笑望着她,淡淡开口,“悠悠,我说过,如果你敢背叛我,我绝不会饶你,我会杀了你。可我现在觉得,就这么杀了你,怎么对得起你那番‘靠武力胡『乱』发威’的评语,太便宜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织田亚夫,你这个疯子,住手,住手,不准……”

    轻悠被那愈发炽艳的笑容,吓得惊惶不矣,话一出口时,刚才的那番倔傲不屈已然不在。

    织田亚夫没有回应,他松开了握刀的手,退回身,侍女立即送上净手的热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渍,任女仆们细心上『药』包扎伤口。

    在这凝窒的沉默中,只余下向兰溪时断时续的粗重喘息声,轻悠的泪水渐渐干枯。

    染血的布巾被掷落在脚边,她一下抬起头,迎上男人森恶的眼神,那两片薄如绯樱的唇一开一合地说道,“以往,本王念你年小幼稚,不与你一般斤斤计较,宠你纵你。今日本王才明白,那确是本王的大义仁慈养出了一只不识好歹的小白眼狼。”

    “既然有胆子背叛本王,就必须承受背叛的代价!”

    “死有多容易,不过碗大的疤。”

    “本王要你们这对贱人,生、不、如、死!”

    话音落,一道冰冷的眼神游出,向兰溪又传出一声痛叫,却是侍卫突然抽掉了那把长刀,踩住他颤抖的手腕,又一刀落下,穿掌而过。

    毫无疑问,那曾经能写一手漂亮字,能绘出绝美丹青的手,彻底毁了。这于喜爱字画的人来说,不啻是刻骨之伤。

    然而,向兰溪并不仅仅是习字绘画的一介文人,他更是当代亚国拥有中西医结合的高超医术的大夫,他专门到东晁留学学习外科医术,这一双将来要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