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2 章

枫随絮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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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时候,其实没有什么所谓的婚假,一般小户人家,新妇成亲第二天就开始担起家里要做的事,而男人也是,该上工的上工,该下地的下地,度蜜月是什么?那是几百年后才有的事儿。

    张逸和沐秀儿也是如此,除去第一天有些特别,第二天起,就照常生活了。

    这婚前婚后也没什么大的变动,只是,先前,张逸身上有伤,这里里外外的事都由沐秀儿来做,后来,修房子,两个人统统住到了高家,虽然也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可是,总归不是单独相处,如今,这算是正式的朝夕相对了,许多细节上的事也就明显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有了那样的一场仪式,成亲之后,张逸对于这个家的融入感比之前强了许多,时常会主动提出帮忙打下手,沐秀儿也不再把她当客人般的供着,偶尔甚至还会开□待些琐事给她做。

    几日相处,分工合作,日子过得十分愉快。

    张逸不得不再次感慨,沐秀儿这个女人,实在是不一般,不说她女红厨艺样样出色,就是砍柴挑水,下地种菜,她也是样样拿得出手,分明就是个传说中,上得厨房下得厅堂的完美人-妻。方锦阳错过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一天,两人正在院子里围鸡栏,沐秀儿原本是想过要养鸡的,可那时候,院子破败,也没功夫去弄,婚后第二天,她见张逸吃饭直挑鸡蛋,以为她喜欢,就做了决定,要在家里头养几只鸡,下的蛋多蛋少,将来不指望拿它们换钱,终归自己想吃就能吃。

    拿了个锤子,修修补补,张逸站在一旁也不过只能打个下手而已,有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她都快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得找些事来重拾自信才好:“秀儿,要不明天,咱们再去次镇里吧,这些天,歇也歇够了,我想去那书铺子,看看有没有活能接,再顺带买几本书回来,说好教村里人学字的,他们不催,咱们也不能拖着,让人误会咱们说大话可就不好了。”

    沐秀儿把围栏扎紧了,稍用力摇了摇,修得很是牢固,听她说起这事,想了想应道:“行呀,一会儿我看看家里还差些什么,正好去镇子里一起补上,我手上还有几件绣活要送去。”

    张逸也学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围栏,手艺真是好,“这小鸡仔也得在镇里买?”

    “嗯,”沐秀儿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脏,记起了什么,说道:“我昨儿听娘说,她家的牛车借人了,明儿不是集日,怕是没车能捎带我们,要去的话,就得早起,走着过去。”

    张逸回想起那天坐牛车的经历,说真心话,那车实在颠得让人难受,要不是东西太多太重,她是情愿用走的,“那就走吧,牛车也不见得多快。”

    “好,就这么定了”沐秀儿没有异意,走到灶边拿了木盆进了屋子,再出来时,盆里放了几件衣服,张逸认出那是自己的,忙说道:“我自己洗吧。”

    沐秀儿轻轻一让,“这衣服得拿到河边洗,你一个男人家,自个儿洗像什么样子。指不定,我还要被人说闲话。”

    张逸尴尬地抓了抓头,她现在是男人身份,有些事确实不是她想做就可以做的,“那还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沐秀儿知道她心思,也不客气:“要不,你把家里扫扫。”说完,又去拿鱼篓,盘算着是不是能再多加一道菜。

    “行,我一定把家里打扫干净。”张逸挽袖,说干就干。

    出了门,沐秀儿往河道边走,先到了上游,找了没有人的地方,把盆放下,挖了些碎泥,又拿了几块石头放到鱼篓里,紧了紧系在上头的绳子,再用力一抛,鱼篓在河中央慢慢沉了下去,把绳子绑在了河边断枝上,拔了边上的杂草,盖好。

    都弄妥当后,沐秀儿重端起木盆,往下游走,河边已有三两妇人在那里洗了。

    “哟,这不是秀儿嘛,快过来,这有空地儿。”赵婶远远看到她,招了招手。

    过去,沐秀儿洗衣服总会挑没有人的时候,这样好避开那些闲言碎语,如今,她不必在乎这些,道了一声谢,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蹲下,往盆里舀了半盆水,开始搓洗。

    妇人们一起,这手和嘴都不会闲着,很快叽叽喳喳的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就说开了。

    “我说秀儿,你家男人对你可好?”邻近的婶子笑问,见有人先开了腔,那边上的人一个个儿都不说话,伸着脖子听。

    “挺好的。”沐秀儿自顾自地洗衣服,面上始终带着笑。

    “你这话问得多余,他们这才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会不好。”另一侧的妇人也插了一嘴。

    沐秀儿只笑不语,那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很多话就不用再说了,“对了,秀儿,你家男人不是说要教村子里的孩子认字的嘛,这事要啥时候才开始,我家那小皮猴等着呢。”

    沐秀儿想起张逸说的话,忙正色应道:“快了,我们明儿要去镇上,阿逸说要买些教书的用具,顶多也就三五天的事。”

    “那感情好,”有了这话,赵婶心头安稳了,松了口气,想到自家的娃能够习文认字,脸上的笑越发的实在。

    另一旁,老刘家的媳妇插嘴道:“秀儿,你们要去镇上,能不能帮我带些绣线回来?”

    “行,要什么颜色的?”

    “还不就是平日要用的那几样,你看着办,对了,去城西张记,那家便宜,你和小伙计报我的名儿,还能再省几个子儿。”

    “成”

    “秀儿,我也有东西要带。”

    河边说话声不停,沐秀儿边洗边应,这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没有风言风语,日子虽然过得辛苦,可和大伙儿说笑时,也是真心的觉得快活的。

    另一头,张逸把院子扫干净了,然后拿了布开始擦家具,等把卧室里全擦干净后,走到隔间,桌案上,三位逝者的灵牌整齐排放。

    张逸本就是个怕鬼的,有了穿越这种事,对鬼魂更是敬畏,照常先拜了三拜,这才伸手,把灵牌拿起,一块块认真的擦。擦完又仔细摆正了,嘴里碎碎念:“我给你们擦干净了,可要记得保佑保佑秀儿,也保佑保佑我。”

    都弄好后,出了些许汗,正好,沐秀儿回来。

    “回来了,”张逸三两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接盆子。

    沐秀儿把盆子交给她,摇了摇鱼篓,扬着笑:“今儿运气好,抓到了条活鱼,晚上有汤喝了。”

    “真的?”张逸凑过去,往里面一看,里头一条不大不小的草鱼,正翻腾挣扎,不禁夸道:“你可真有本事,洗衣服还能抓到鱼。”

    “这也是运气,我先去把它处置了”沐秀儿走到小灶,拿水盆放了水,把鱼倒了进去。再出来时,看到张逸站在晾衣竹边,准备晾衣服。她走过去,从盆里拿了一件,两个相视一笑,配合着把衣服都晾上。

    沐秀儿边凉边把洗衣服时的事说给张逸听,又把听来的一些八卦消息转述。

    张逸静静地听,竟也能清楚地感觉那人话语中的那份小小的愉悦。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吃好早饭,沐秀儿拿了竹筒灌上了水,又把昨晚就准备好的点心干粮带上,把做好的绣帕和络子都放到小篮里,再一同放到竹背篓里,刚要背,张逸抢先道:“这个我来背吧。”

    “不用,我背惯了的,也不重。”沐秀儿自是不会答应。

    张逸却不松口,伸手抢过背篓,“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男人,让人瞧见我这大男人把重物都让媳妇背,岂不是让人说道。”

    沐秀儿一时哑然,想了想,又把小篮子取了出来,自个儿提着。

    锁了院门,两人并肩往外走,虽然时辰尚早,但农户素来都是早起的,这一路上也能遇上一两个相熟的,点个头,打声招呼,小夫妻在别人眼里,样子很是美满。

    清晨的乡村有着独特的风味,淡淡的薄雾给大地添了一层朦胧的美,一片片水田当中沟渠相连,边上也有几棵不知名的树,远远的还能看到田里的棚子,坐在牛车上时,不过是走马观花,现在,就亲自走在这田野边上,自有一番别样的感受。

    “这种的是什么?”张逸是城市里长大的,对于农作物的了解,极为有限,说白了,是稻还是麦她没有概念。

    沐秀儿也不笑话她的无知,她一直在想,张逸没出事之前,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虽不明白她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生活的小处,能看出,张逸必是从不愁吃穿的地方来的,将田里种的一一细说,再往前走每每看到新的作物,也不等她开口问,就直接把名字报上。

    就这样,有说有聊,出了村子,不宽不窄的泥石土路蜿蜒向前,伸向远方,张逸认得,这就是通往镇子的路。

    待走到了岔口,沐秀儿停了下来,指了指边上一条不太起眼的小路:“咱们走这条,那路是让车走的,沿着山势修的路,有些绕道,平时要是走着去镇子,就要从这里过,要近很多。”

    张逸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这是一条山道,有石阶,两边的林子也不算密,看来是让人常走的,要回过头,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村子。

    张逸还是头一回进山,不免有些好奇,眼总是时不时的四处看,沐秀儿由着她,只是时不时的提醒她注意脚下。

    到了半山时,远远的听到水声,张逸又停了下来,侧耳听。

    “再往前,深些地方,有条山溪,溪水往下直通到咱们村里的河,”沐秀儿见她喜欢,也跟着停了下来,再看她脸上有了汗,气也有些喘,便说道:“咱们先歇儿。”拉着她走到一旁的大树下:“你站着靠会儿,可不能坐。”

    张逸点了点头,她没有靠,只是站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空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新鲜,因为是清晨,林子里的瘴气还没全散,但是空气的对比湿度非常的高,还可以闻到大自然的清香。

    沐秀儿用手背擦了擦额前,这山路她是走惯了的,也不觉得怎么样,“翻过这山,只要再走半个时辰就到镇上了,平日里,只要东西不重,村里人还是喜欢走着去镇上,”接着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棵树,你看,那是山枣树,咱们这儿的山枣又大又甜,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日子,我给你打些尝尝,准保你喜欢。”

    张逸眼睛一亮,忙点头:“那说好了,到时候,我和你一块来。”

    “行。”沐秀儿笑着答应,歇了一小会儿,两人继续,再向前,有那么一小段路比较陡,张逸喘气声慢慢地变得粗重,步子也有些慢了,沐秀儿停了停,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张逸的手一把抓住握牢,借力带着她继续往上走。

    这时候,张逸也没有心思去在乎些有的没的,只觉得沐秀儿为人体贴,有她拉着,竟觉得轻松了不少,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再走了一刻,总算是到了山腰上头,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照得山水色泽分明,远端山头弥漫的白色,绿色的水田,黑色的屋舍,如银带般的河流,就是一幅最真实的油彩,“真漂亮。”张逸站在那儿,望向远端,只觉得眼前这景怎么也看不够。

    沐秀儿也不催,默默地陪着她,眺望着远处,许是因为身边人的赞叹,早已看习惯的一切,似乎也真的透出了不同,让人看了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