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月青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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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心跟着薛黎回去也都一点多了,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饿到这会儿竟也不觉得饿。薛黎拉着她去了楼下一家日本拉面馆,高心完全不在状态胡乱要了份拉面,筷子挑了那么几根就算是吃饱了。薛黎看了都觉得膈应道:“怪不得你都瘦成人干了,你就吃那两口能行吗?”

    “我吃得少。”高心别提吃了,咽下去都难,可看在上司开腔的份儿上又吃了两口,最后要了杯白开水喝了完事。

    这本事把薛黎看的嘴里啧啧的,开高心玩笑道:“像我们这样减不了肥的,非得给你气死。”

    “薛姐,你也不胖。”高心笑的特别勉强。

    薛黎一笑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谁都跟你似的,大腿赶上胳膊细。”想了想叹口气:“你还是多吃点吧,太不健康了。”

    “我真吃不下了……”高心说话声音都小了,起身道:“你先吃,我去洗手间。”

    慌里慌张怕人看出来似得,高心窜进快餐店的洗手间,开了冷水龙头,洗手洗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冷静一些。

    哪有什么大不了。她都说了,她不要蒋卓臻了,那她姐回头找上徐知晴也正常不过。

    徐小姐漂亮,聪明,微博上也说要回去找她姐。

    她们俩在一块,当然是合适的。

    回想今天的事儿,她倒是可以理解干嘛她姐姐从头到尾都没看她几眼。

    可能,她姐终于也想明白,她跟自己也不合适。

    是后姐妹不说,生活,价值观都差了好大一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高心抽了纸巾,胡乱擦了脸,镜子里的她,眼睛发红,要不是她忍的辛苦,真的随时眼泪就要飚出来。好几天,她有多讨厌蒋卓臻,就有多想她,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心口阵阵发疼。

    她头一次恋爱,真的体会到感情也不是好东西,都怪她自己一时晕头了。

    高心皱着眉头忍着情绪,出了洗手间,薛黎已经吃完了。俩个人在隔壁咖啡店把稿子的构想再逗一遍,根据采访情况,薛黎交代了她几个要点。高心认认真真做了笔记,薛黎就给了她一天时间,在单位写稿怕人多打扰,回家写在星巴克写都行。

    “按时交稿就行。交不了,你就滚蛋。”薛黎干脆。

    高心跟她保证了,求之不得打了个车就回家了。

    回家了要写稿也没心情,倒是困的要命,好几天没睡好一头栽在床上窝着就睡着了。她太累了,能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可闭上眼睛,就想起蒋卓臻,睁开眼睛眼泪水就往外流。

    高心哭了两个小时,就是心里难受,最后是把眼睛哭肿了,哭累了才睡了。

    一觉睡醒,才去洗澡,胡乱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准备写稿。

    刚开文档,就看见整个事情的开端。自己电脑里存的那种徐知晴和蒋卓臻的接吻照。

    扶着额头,高心头疼得厉害,把照片狠狠给删除了。

    闭眼睛深呼吸,手指发抖,愣了半天才打出蒋卓臻三个字……后续的稿件却怎么都无法成行。

    高心有点恼火,急的眼泪水又要出来。

    相对电脑大发脾气,然而当然都是徒劳的。这稿件,她还是必须写,明天下午要交。

    折磨到晚上,高心想了办法,她把那个人的名字换成了蒋某某。

    采访了一个和她没关系的企业家。

    蒋某某。

    翻看着采访资料,带着耳机,听白天的录音。

    索尼的笔录里,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富有磁性的,好听的女人声。

    一个小时的录音。高心坐在办公椅上,旁边就是飘窗外霓虹满地的夜景。反复倾听,突然觉得这个叫蒋某某的女人,幽默,聪明,富有远见……

    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在自己耳朵里,高心感谢她这样富于表达,她的稿件似乎有了依凭,只用顺着她的话,略加工,成型的非常顺利。

    12点,也许是工作的太投入,高心感觉到饿了。越写越饿,终于饿到她难受,高心只好起来去找点吃的,翻箱倒柜,零食下午那会都吃光了。冰箱里空空如也。扶着额头,真要命。

    套了件薄外套,穿着T恤牛仔裤,高心扎了头发,揣了钥匙下楼去便利店买吃的。

    24小时便利店,去泡包面也成啊。

    电梯开门,穿堂过院,还没出小区去便利店。倒是在正对自己楼的停车场。看见了熟悉的车。

    那辆保时捷。

    ……

    夏天夜晚的风不算很凉,高心的手臂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区里空空荡荡,偶有一个行人路过,路灯寂静的照着,四面还是黑漆漆。高心咬着下嘴唇,悄悄迈着步子,矮了身子过去装作不经意看一看。

    驾驶座上蒋卓臻蜷缩着,披着她深蓝色套装外套,白色微弱的路灯光线下,侧头靠着椅背并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高心趴在玻璃窗外,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蒋卓臻睡的很熟。

    直起身子,高心淡淡的眉头皱起来,抬起手想敲玻璃窗,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秒又放下手。静静在她车边待了一会儿,双手j□j牛仔裤的裤兜,心情并不愉悦的走开。

    便利店敞亮的灯光里,高心拿了碗泡面,很安静的坐在店里吃完。

    服务员笑着说下次再来。

    高心点头一笑,推门走了。路过停车场,怕人看见,立着望了很久。

    蒋卓臻一直在睡。

    高心匆匆上了楼。

    到了家,趴在窗户边望下看,又看了一会儿。高心叹口气,愁眉不展,开始写稿。

    她喜欢熬夜写稿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写一会儿,往楼下看几眼。

    始终没什么动静。

    等高心把初稿写完,已经是半夜三点半。

    困得打哈欠,站起来伸伸胳膊,不经意再趴窗边看一眼。

    保时捷的车还在,高心立在窗口倒觉得心里堵了个大石头,心烦的要命。伸手想拿个什么饮料盒子丢她的车,比划了两下感觉太远,怕扔偏了扔别人车上了就悲剧了。

    正挥手,唰,特别要命,保时捷的车灯亮了。

    高心就像是逃课被抓的学生,吓得跟小老鼠一样抱着头出溜就蹲窗户底下了。

    老半天,不见声响。高心舔了下嘴唇,等于是给自己壮胆,慢慢从窗户下头爬起来一点露了半个头,眯眼睛去看下头停车场。

    蒋卓臻开了车门,睡到半夜去便利店那边买了杯喝的。冷冷清清的庭院里,来回走了两步,喝了点东西,站在高心楼下,抬头看了一会儿。高心躲的及时,紧张的手都出汗,终于是把自己藏在了窗帘后面,侧着头偷偷张望。

    前两天高心没写稿,就是失眠闹的睡不着,窗户黑漆漆的。今天这个客厅一直亮灯,蒋卓臻一觉都睡醒了,这死丫头还没关灯睡觉。

    看的人心里烦,蒋卓臻穿着白衬衣,裤子口袋拿出手机,要按号码。

    高心一忐忑,闪在自己手机旁边把手机给关机了。

    蒋卓臻好不容易决定教训她,打过去那边关机。

    高心心里松了口气,再侧头望望外面动静。蒋卓臻立在楼下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心情不佳,丢了手里的纸杯,最终回到车上,发动了保时捷,然后趁天亮前离开了。

    看看时间,半夜四点。

    高心仰头出口气,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闹的,她现在心情反而平静一些,洗脸刷牙,在凌晨关灯爬上了床。好多事,她不能想,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高心是一觉睡到快中午。想起要交稿,万般不情愿里从床上爬起来,熬完夜骨头刺痛。她才23,怎么得了……高心对自己熬夜写稿的臭毛病也深恶痛绝,但又有什么办法?白天外面太吵,夜里她小区才安静一些。

    收拾下床,想起手机关机,赶紧打开,怕公司有事找。

    苹果开机后,倒也没任何短信,没电话。高心正想丢开手机,倒是收到了一条钱韦的短信。

    写稿有什么困难吗?需要我们公司提供更多资料吗?如果有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会安排。

    对钱韦这个人,高心一直觉得是个很好的大姐姐。

    随手回复,谢谢MAY姐,我写的差不多了。

    她回信息了,钱韦就给她打了电话:“你是不是早上睡懒觉啊,我8点发的信息,你12点才回。”

    “不好意思,我昨晚熬夜写稿,刚睡醒。”高心答了话。

    钱韦在那头还叹口气,理性的声音道:“别太辛苦,我听薛黎说你刚去就搞的好几天不怎么休息,吃的也随意,这怎么行?”

    “真没什么,我都适应了。”高心挺谢谢她关心。

    钱韦几乎是命令一样道:“你等十分钟,我帮你订份餐送去,你吃了再去上班吧。”

    “真不用了……”高心坚持拒绝。

    钱韦这人也很干脆道:“别推了,不然我叫薛黎把你开除了,我介绍你过去也不是为了让你不要身体了。”

    高心再要说话,钱韦就把电话挂了。

    大中午莫名其妙的电话,高心当然也意识到钱韦对她好,也跟她姐脱不了关系。但这种关心,梗的她更难受。贿选的事儿,徐知晴的事儿,父母的事儿……高心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梳理清楚,这些强加的关心,只会让她更难受退缩。

    等不到钱韦说的送餐,高心快速收拾了,背着包出了门。

    到了单位,一切如常,打印了稿件交给了薛黎,又被李小刚喊去给他帮忙编稿。

    少吃一顿饭,忙到了下午。

    一直到下班,高心也就吃了点零食,反倒是把咖啡喝美了。

    媒体加班是常态,下班李小刚那帮人也不走,高心也不好意思说离开。等着薛黎给她改稿,一等都是六点多了。

    倒是她最颓废的时候,宋教授给她打了个电话。

    “心心,猜猜妈妈在哪儿?”教授的声音都是疼爱。

    “妈。”高心低低喊了一声,鼻子都酸了,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心心乖,妈妈和叔叔在机场,我们落地回来啦!”宋教授心疼女儿心疼坏了。

    高心顿时感觉有了依靠似得,跟她妈妈笑了道:“你跟叔叔怎么不多玩几天?这才出去一个周。”

    “够了够了,老胳膊老腿再跑就累坏了,再说了,你又不再跟前,我操心你的很。”宋教授真的二十多年都没舍得离开过高心,一直给她做饭洗衣服,把她丢几天舍不得道:“妈妈想我女儿,所以提前回来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吧,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恩。”高心从小单亲本来就敏感,这会儿跟妈妈一直点头:“妈,我也想你。”

    “那你等等……”高心的妈妈似乎跟谁在说话,然后回复道:“你大哥说在明珠酒店订了房间,接我们一块吃饭,你知道那个地方吗?你哥哥说不知道就派车去接你。”

    “我知道,我自己过去。”高心是坐不住了,一脸笑,背了包跟李小刚打了招呼就往外冲。

    马路边好不容易打了车,说了地点,一路欢欣鼓舞,想着去见母亲。

    也许见到了母亲,她的心情就能够平复,她就不会再纠结。

    出租把她送到了地点。

    金碧辉煌的酒店。

    按着短信找到了房间,侍者把门打开。

    大圆厅里,圆桌旁的沙发上,蒋卓臻安安静静坐着抬头在看电视里的新闻。

    侍者关上门。

    房间里,剩两个人。

    蒋卓臻的目光落在她脸庞,高心别开了头,她一时得意忘形把见妈妈这个事儿理解错了,既然结婚了,她妈妈也算蒋卓臻的妈妈……除开她,自然蒋家孩子也是要来。

    白衬衣,牛仔裤,金色的高跟鞋,蒋卓臻盯了她几秒,终于是不忍心一样,跟她招手,淡淡一笑道:“高心,过来坐。”

    高心深吸口气,好一会儿才迈了步子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蒋卓臻给她倒了杯茶,问的很自然:“稿子写完了吗?”

    “恩。”高心算答话,眼睛不看她,盯着新闻。

    蒋卓臻有些忧愁又无奈,可只是看样看着她又生出一些高兴,毕竟就算高心不开心,自己能看她一会儿也是好的。

    “大哥去接机,爸爸和阿姨可能要晚一会儿到,你等一会儿,我有事出去打个电话。”蒋卓臻告诉她,然后起身去了小厨房,小声吩咐了服务员:“先上两份不太腻的点心吧,我怕我妹妹等的太饿。”服务员说知道了,跟厨房下了单,不过三分钟,端来了两碟糕点,跟高心说了慢用。

    蒋卓臻躲在小厨房,小窗口看见她似乎是吃了一点,才松口气,慢慢从旁边走出来,小丫头太倔,要是自己送的,她肯定不吃。

    果然,高心看见她,什么食欲都没了,放了手里的东西,只喝了口茶就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蒋卓臻也不开口,就坐在旁边盯着高心看。

    目光直接,盯得高心耳根发烫。

    “你看我干嘛”高心不乐意了。

    蒋卓臻抱着胳膊低头浅笑,摇摇头道:“不干嘛。”

    高心吃了哑巴亏,她才不想看到蒋卓臻,一气之下不愿待在她旁边起身要走。蒋卓臻道:“阿姨就来了,你等会儿。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要影响他们心情。你好好坐下来,我答应你,不盯着你看。”

    高心念在妈的份儿上,只好坐回沙发。蒋卓臻遵守诺言,低头玩起了手机。

    新闻再播什么,高心已经听不清了,蒋卓臻不看她了,但她忍不住又盯了她姐几眼。

    蒋卓臻感受到一些异样,这才抬头,看见高心阴晴不定的脸。

    高心鼻子酸,没忍住。

    眼泪咕噜就淌下来了。

    蒋卓臻心口顿时被人打了似得,疼坏了。

    起身过去,蹲在她跟前,柔声哄她:“怎么了?心心,怎么哭了?”

    高心咬着下嘴唇,长长的睫毛上都沾着眼泪,手掌攥得紧,肩膀不住发抖。

    手掌伸过去,捧着小丫头的脸,大拇指给她把眼泪刮去,蒋卓臻吸了口气声音再温柔一些:“乖宝,别哭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心疼死了。”

    高心拍开了她的手,不知道干嘛这么丢人,这事儿又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眼泪朦胧中,咬咬牙开了口,哽咽道:“你和徐小姐……和好了吗?”

    哪儿个哪儿啊,蒋卓臻挺冤枉的,姐姐这不是天天开车跟着你后面乱转,每天睡你家楼下守着你到三更半夜。哪儿像是有功夫跟人和好的主?

    摇摇头,蒋卓臻温热的手掌心抚摸她潮湿的脸蛋,看着自己丫头哭的可怜道:“没和好,只是老三这几天正找她麻烦,我怕她再被老三打了,就安排她住在我家。”顿了顿道:“不过我没跟她住啊,你不要误会。钱韦跟曹方悦都可以作证,我没有骗你。”

    高心不让她碰自己,自顾自抹眼泪,心口还不解气,头一回有点横道:“那你不住家,你住哪儿啊?”

    蒋卓臻拿她的醋劲没辙,伸手点了她额头一下道:“你不都看见了吗?我在你楼下头车里睡着。”

    高心掉着眼泪,脸一红,说的嘴硬:“谁看见了,我管你睡哪儿。”

    蒋卓臻昨晚就看见她躲窗帘边探头,这会儿不承认迟了。

    叹口气,蒋卓臻蹲在她前头蹲的脚麻,起了点身,看着高心最近瘦的越发没人样,可怜死了。再也不说什么了,伸手把高心揽进自己怀里,脸去贴高心额头道:“不哭了,等会儿爸妈看见了,要心疼你。”

    “那是我妈,跟你没关系。”高心使劲儿推她。

    蒋卓臻笑了,不松开她,想了好久,终于抱到了,说什么都不想放手。

    “你妈就是我妈。”

    “不要,就是我妈,你不准喊。”

    “高心,你怎么这么霸道。”蒋卓臻死死搂着人小姑娘,还嫌小姑娘霸道。

    高心气结,狠狠打了她几下,蒋卓臻还不松开。

    她打的累了,蒋卓臻松口气一样,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可能是高兴的成分多一些,蒋卓臻说话声音也哽咽,红了眼眶,小声凑高心旁边道:“乖宝别动,给姐姐抱一会儿。”顿了顿道:“姐姐想你……”

    高心挣扎着,没挣脱,挺生气的。气着气着,听见蒋卓臻哭了,她就不敢乱动了。憋着心口的气,像个好学生端直的坐在她怀里,抿着嘴角,一脸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