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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一脸鄙夷,“你要能照顾好我娘,她也不会来这里了。别看我年纪小,等我娶了媳妇,我就跟我媳妇一起为我娘养老,哼!”
语毕,他转身跑进了篱笆院中。
而站在院外的男人,那脸色不是一句‘难看’能形容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芊芊多次往外看,就怕‘碍眼的人’又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小家伙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道,“娘,别看了,他不会再来了。”
裴芊芊揪心的叹气,“你压根不知道他有多霸道难缠,想当年……”
说到这,她突然住了口。
小家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见她不说了,指了指她身前的饭菜,“菜凉了,赶紧吃吧。”
裴芊芊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他,“你都不问问他有何背景?”
小家伙撇嘴,“有何好问的,我们又不靠他养活。”顿了顿,他突然挺直小身板,很认真的道,“娘,我明日开始跟阿牛去溪边捉鱼,然后托人拿到集市上去卖,争取多攒点银子,然后讨个媳妇回来服侍你。”
裴芊芊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
小家伙眉头一皱,“你别看不起孩儿,孩儿可是说真的。你看溪东的阿水哥,人家就是娶了媳妇回来照顾老娘,别人都夸阿水哥的娘好福气呢。”
裴芊芊低着头,满头黑线狂掉。
小家伙几下扒完了米饭,对她催促,“娘,快点吃快点吃,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裴芊芊嘟嘴,这才开始认真吃饭,“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
小家伙嫌弃的对她叹气,“你说你吃个饭都不认真,我该如何放心你?照这般下去,等你孙子都出生了,你估计还长不大。”
裴芊芊‘噗’一声,一口米饭华丽丽的被喷出。
她敢保证,今天儿子一定是受了刺激!
虽然平时儿子也这般啰嗦,可从来没像今日这般……
……。
丽日一早,老成的小家伙还真是带着捕鱼的工具出门了。
裴芊芊也没拦他,儿子虽小,可也懂一些水性,再说溪水不深,平日里那些孩子们也会到溪里玩水。在这个深谷中,根本不用担心孩子被拐,附近都有做农活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之辈,如果孩子们在外玩乐真遇到危险,村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也是她多年来爱上这里的原因,儿子的童年,没有纷扰、没有杂乱的人情世故,他虽老成,思想比同龄孩子成熟,可他更多的是汲取了谷里人的纯真和善良。
城里有两间铺子为她生财,虽然她每两三个月才去一次,但这几年所存的银子也不少了,足够儿子以后成家立业用。她是打算过的,等儿子稍大一些就带他离开去城里发展,他们母子现在居住在这里,没有外界的打扰,她能更好的把自己所学的一切都教给儿子。
收拾好屋子,她也背着背篓去了屋后的菜地。
今年的收成不错,就连地里的萝卜都比往年大。想着儿子说的要去赚钱娶媳妇,她就连拔萝卜都忍不住失笑。
拜托,她才二十一岁!
抱孙子……
也得等儿子‘硬件’成熟才行啊!
然而她没高兴太久,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只因身后一股阴沉寒冽的气息朝她后背袭来。
六年了,她居然还没忘记他的气息,只是默一下就能清晰辨出。
大白萝卜刚冒出土,半截身子还在土里,可她已经忘了出来的目的,僵硬的转过身面向他。
四目相对,她无视他眸底酝酿的怒火,眼波清冷,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情感,“既然来了,就去做你该做的事,那么一座矿山要你去开采,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阳光下,男人紧绷的俊脸依然寒气逼人,玄黑色的锻袍下,沉冷的气息散发出来,似把这一片菜地笼罩着,要让他们与明朗的晴天隔绝。
裴芊芊面无表情的转身,想继续把萝卜从地里拔出来。可就在她刚弯下腰之际,冷冽的气息罩上她身,背上是紧绷又硬的胸膛,腰间是他铁箍般的手臂,头顶之上全是他呼出的气息。
她僵硬着,眼眶里渐渐凝聚起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不是她不想挣扎,而是心知他的能耐,与其跟他吵闹,还不如省点力气。
扬起唇,他笑得心酸又讽刺,“司空冥夜,我们之间早就完了。你既然有了新欢,又何必在意我这个旧爱?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儿子,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尽力的接近我。我从未在儿子面前提过你半句不是,如果他愿意跟你,你只管去讨好他就成。别的,你真的不用理会。”
紧搂着她的男人许久都没应一声,只是贴在她后背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双臂不断的收紧,似要将她镶嵌在自己身上。
裴芊芊也没喊疼,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从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再回头。南召的出现我只能说是意外,因为我也没想过会怀上他。我曾经也想过把孩子打掉,可我怕疼,最终还是决定把他生下来。”
她说了不少,可身后的男人似乎故意不听重点,“他叫南召?”
南召……
裴芊芊怔了一下,猛然转身推他,红红的双眼瞪着他,“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
司空冥夜双眸紧了又紧,眼缝中犹如万道冷箭射向她,只是触及到她眼眶的湿润,他手臂猛收,扣住她后脑勺,竟如凶猛的野兽般截获住她的唇。
这一吻,来势汹汹,也释放着他的霸道,如同当年一般,他从来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总会因为兴起而为之。
裴芊芊哪可能再受他这般对待,好几次都下口想咬他,可每次都没得逞,反而让他越发疯狂的在她口中翻吮作乱,就那蛮狠的劲儿,恨不得把她肺里的空气全吸尽。
她绷紧的身子越来越软,软到要靠依附他才能站稳,而就在一只大手探入她衣襟时,肌肤上滚烫的热度传来,让她猛然发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他胸口击了一掌。
而这一掌也成功的让男人松开了手臂。
满脸红晕的她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缺氧造成的,她手背使劲的擦着唇,对着他几乎咆哮,“别用你碰过别人的身体来碰我!你不知道很恶心吗?”
她没忘记这是在外面,虽然是在自家地里面,可随时都会有村民经过。激动中的她也没心思去管地里的东西了,拔腿就跑出了菜地。
她说过她再不会回头,可今时今日的情景让她又想起当初自己的身不由己。没想到几年过去,他还是那个样子,而她还是不知所措……
她不欠他,从来都不曾欠过,所以她能过得心安理得,只要他别出现……
只要他别出现!
跑回家里,她几乎是不停歇的收拾衣服——
“怎么,还想再逃一次?”男人冷得掉渣的声音响起。
“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她头也不回继续收拾包袱。
“裴芊芊!”男人忍不住低吼。
可不管他有多盛怒,也依然换不回女人正眼相待。
司空冥夜铁青着脸,随着她整理衣物的动作,怒火加速冲脑,忍无可忍的他几步上前,动作粗鲁的把包袱抓住,用力一扯,包袱里的衣物全飞散在地上。
因为他用力过度,裴芊芊也没能稳住身子,‘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回过头,她也是气红了双眼,“司空冥夜,你发什么神经?这是我家!我家!”
“你家?”司空冥夜薄唇勾出阴沉的笑,突然拉扯掉自己腰间的束带,“看来的确是本王太过纵容你了,以至于你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你!”看着他的动作,裴芊芊瞪大双眼,脸色都有些发白。不是她怕他,而是力量的悬乎,在有些事情上她从来没赢过,哪怕一丁点赢算都没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可房间就这点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就刚爬起身手腕就被人捉住,还被用力的推到床上。
那修长又健硕的身子随时朝她压来,动作快,力气狠,身体壮,她就跟受困的囚奴般被压得险些断气。
“混蛋!你别碰我!”想着他有可能也对其他女人这样,她厌恶的咆哮,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可司空冥夜在这方面的强势从来就没输过,压紧她双腿,扣住她后脑勺,毫不温柔的堵上了她嘴。比起刚才在地里的轻薄,此刻的他更有目的性,也更蛮横霸道,无论是庞大的身子压着她还是不留缝隙的深吻,都带着浓浓的征服欲。
在她面前,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更何况分别六年,*被压制了六年,这一吻犹如干柴触碰到了烈火,*之火一触而发,汹涌得没法收拾。
对他,裴芊芊也是足够了解的,特别是在床事方面,他从来都是以王者身份掌控者主动权,更别说此刻的他还带着怒,分别多年的吻没有温情柔美,他犹如饥饿的猛兽在她嘴里厮搏夺掠。
身心的无助只让她眼泪汹涌,他的气息也似毒药一般包裹着她,苦楚难咽,心尖一阵阵抽痛。可身上的男人像走火入魔般越发疯狂,大手在她身上也更加粗暴,恨不得把她捏碎。
就在她无助的闭上双眼时,突然一道稚气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娘!”
身上的男人还来不及抬头,只见某个小家伙跑进了房里。
看着重叠在一起的爹娘,小家伙很是愤怒,冲过去就用小爪子猛拍司空冥夜的肩膀,“不许欺负我娘!”
司空冥夜绷着俊脸,眸底的欲火还来不及散去,盯着他片刻之后才道,“为父准备让你娘再生一孩供你玩乐,并非是欺负她。”
裴芊芊脸朝着床里侧,尴尬得没勇气面对儿子,也只能听身上的男人满口乱说。
小家伙看不到她神色,不过怒气少了。脑子里想到刚刚进来时他们嘴对嘴的画面,于是稚嫩的问道,“亲嘴就可以了吗?”
司空冥夜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谁知小家伙用吃奶的劲儿把他挤开,司空冥夜不敢对他逞凶,只能被迫放开人,可接下却看到小家伙霸气的趴在他女人身上,还冲他道,“这事我来,你一旁看着!”
他的娘,只能他亲,哪怕这个男人是他亲爹也不行!
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捧住女人的脸,粉嘟嘟的小嘴撅高,顷刻间落下——
司空冥夜脸黑成了锅底。
裴芊芊睁大双眼直接傻了。
空气在片刻的凝结之后,房里传来两道巴掌声以及小家伙嚎嚎大哭声——
男人像拧小鸡般拧着小家伙走向门外。
“砰!”关门声又响又重,瞬间整个土墙房子都为之震动。
“开门开门!坏蛋开门!呜呜呜……敢打我?看我不跟你拼了!”被扔出门的小家伙踢打着木门,又哭又叫。
房间里,裴芊芊回过神就要去救儿子,可终究慢了一步。
而某个脸色铁青的男人扔了儿子后转过身抓住她手腕又往床边拉扯,之前的欲火早就变成了怒火,“给我坐好!”
裴芊芊也不客气的扑抓他,“司空冥夜,你这混蛋,怎么可以这样!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欺负她就成了,还打她儿,简直是要她命!不就亲一口吗?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她哪天没亲儿子?
司空冥夜那真是气炸了,一把将她推回床上,指着她低吼,“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立马要了你!”
裴芊芊恨恨瞪着他,“你别太过分!”
尽管心里恼得要死,可她也不敢再做什么,这男人不是一般的无耻,儿子在,她是真怕他胡来。
久别的夫妻,此刻相聚竟是大眼瞪小眼,彼此眼中都有着难以消除的痛和恨。
裴芊芊咬着唇,可无论如何眼泪都逼不回去,气得她只能捶床发泄,“为什么?我就想过点安稳的日子而已,难道都不行吗?你可以妻妾成群,为什么我就不能离开?是不是要我看着你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你才甘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恶心?别人能接受同侍一夫,可我不能!不能!你听到没有?我宁愿死也不要你这种碰过我又去碰别人的男人!你这不仅是侮辱我,也是背叛我!”
她吼到最后几乎是撕心裂肺。
这也是司空冥夜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模样,哪怕曾经她再蛮横无理那也都是小脾气。
而她嘶吼出来的痛也如利剑般道道穿透他的心,多年的寻找,她永远不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在痛中度过……
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消失,怒火从他眼中散去,幽深的眸光锁在她痛楚万分的脸上,他薄唇里吐出的嗓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除了你,我从未碰过任何人,曾经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裴芊芊望着他,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也让她神色缥缈冷绝,“司空冥夜,你的妻子早就已经死了……在她得知要嫁给你时就已经上吊死了!我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我只是一个借她身体而活着的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交集的。”
司空冥夜眸孔收紧,有什么从他狭窄的眼缝中划过,置于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手背的青筋猛烈的跳动着,仿如随时会爆裂般吓人。
可很快,他松开双手,神色恢复如常,踱步过去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置于自己大腿上。指腹落在她被泪水染湿的脸颊上,轻柔的替她拭去那些碍眼的湿润。
“好了,不闹了,为夫有错,当年不该事事都瞒着你。不说胡话了,好么?”第一次,他用着温柔至深的嗓音哄着她,也是第一次,他改了自称,亲昵而又深情。
可惜,裴芊芊再也听不进这些,六年的分别,从她心冷到如今彻底的冷漠,哪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捂热的?
她因哭泣而颤抖,所以也没发现腰间那条手臂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司空冥夜,我没说胡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裴芊芊,不是裴文安的女儿,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跟你之间差得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差了几百上千年的时空……”
她虽哽咽,可字字清晰,只不过为他拭泪的男人仿如没听到般,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之前的哄声继续温柔哄着,“为夫寻了你六年,已经受足了你的惩罚,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罚我?南召的名字你取得很好,为夫甚是喜欢,也感激你为我生下他,让我能后继有人,而不是被人唾骂断子绝孙。”
南召……
南赢的召唤……
她还敢说自己心里没有他吗?
裴芊芊抓住他的手,想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
可司空冥夜却一丝机会都不给她,依旧自说自话,“从决定娶你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再要任何女人,外人只道我娶你是因为感恩,却并不知道我心中深藏多年的忌怕。我身子无大恙,只是母妃去世那年被人下毒,对方未取我性命,却欲让我终身无子。义父怕我年幼再遭毒手,故而向父皇谎称我身染重疾。而他无意中发现你……在你被裴家喂下毒药弃于郊外时,他发现你虽口中含毒却并无毒发征兆,于是将你带回打算用你的血为我做药引,以清除我体内毒性。娶你原本并非我意,其实在与你成亲前我体内余毒就已清除,只是义父故意隐瞒,还哄骗我要你处子之血。也是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义父那番谎言只是因为深知我性冷,恐我负恩于你,才劝我娶你为妻。”
他低喃的语气,温柔至极,又满含心酸,将几年前裴芊芊怎么都无法想通的事解释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婚事,说白了就是太师章允故意撮合的。一是希望他能报恩善待她,二是希望她能借他摆脱裴家的凌虐。这份苦心真可谓是良苦用心。
裴芊芊瞠目结舌的盯着他,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第一次听他主动解释一件件事。除了不敢置信,也对他说出的事倍感震惊。
的确,她当年是没看出他有何问题,除了整日把自己关闭在那间不见光日的房中外。不过那只能说明他心理有问题,整一个自闭男的表现。没想到其中的缘故竟是这样……
终身无子……
这种事对任何男女来说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何况他还从小就知道……
最无辜的还是她原身……
那个丫头傻啊!听说要嫁给他,以为他还要一辈子吸她血,受不了那份恐惧,加上娘家的冷漠和无情让她心冷绝望,就那么……那么绝然的上吊了!
如果她没有死,以她的乖巧和文静,她现在不知道会过得多幸福,他们夫妻也绝对不会闹成现在这般摸样。
她苦涩的笑了笑,“既然你知道自己毒已解,那就更没必要纠缠我不放。而且你要娶的人已经……就算要报恩,也不应该是对我。”
司空冥夜以指代梳替她梳理着脑后凌乱的发丝,“我认不得谁是谁,我知道我娶的妻子是你。”
裴芊芊拍开他的手,对他突然转变的性情心烦意乱,“你正常些好不好?我都跟你说得如此清楚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更何况我不是个大度的女人,我忍不了我的丈夫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哪怕他竭尽全力的掩饰,可眸底的痛依然清晰明显,“芊芊……”
又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喊她名字!
裴芊芊猛的推了他一把,跳下地怒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我说过同你再无瓜葛,别以为你学会了哄人我就该受宠若惊,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吃这一套!”
抛开她真实的身份,抛开当年她的任性,可他要纳侧之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六年来,往事翻出,她心里的钝痛依然深刻,依然无法释怀,也依然接受不了他。哪怕她曾经有那么一丝心动,可也不能让她为了感情就丢掉一些原则。在那个京城,她没有亲人、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身世……她唯一仅剩的就只有尊严了。
见他坐着不动,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她懒于再说下去,一头冲了出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脑门上又是一排黑线狂掉。只顾着同屋里的男人说话,一时间竟忘了门外的儿子,也没察觉到为何门外如此安静。
只见之前饱受委屈的儿子此刻正趴在窗户上,两只小耳朵竖着,眼仁儿滴溜溜的转着,明显就是在听他们说话。
见到她出来,小家伙赶紧站直身子,萌哒哒的对她眨眼道,“娘,我屁股不痛了。”
裴芊芊真是心肝脾肺都在抽痛,“……”
大的男人就跟一个冷面罗刹似的,小的这个也从来没正常过,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对父子!
见裴芊芊脸色不好,小家伙撒欢般的往外跑,“娘,我去捉鱼给你讨儿媳了,记得晚饭多烧一些。”
裴芊芊眼抽的看着他跑远,头顶上仿如飞过数只乌鸦……
回头看了一眼,见某个男人并未追出来。
她脸色一沉,又跑回去,这一看肺都快气炸了,指着躺在他们母子床上闭目假寐的男人怒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要点脸?别跟我说你来封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姿态比在自家大府里还随意、惬然。
裴芊芊磨牙跺脚,可又不敢上前。她现在过去,打不赢不说,绝对要吃大亏!
“无耻!”狠狠骂了一句,她转身跑出了家门。
床上的男人也没追出去,缓缓掀开眼皮,幽深的眸光将四周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
这间土屋就是他们母子住了五年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差,还南赢王府的柴房都不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桌椅全是旧木,就连床都是木板拼成,又陋又硬。
越看,他浓眉皱得越紧,胸膛里的某处绷得生疼生疼。
这个倔强的女人,宁愿带着孩子在这穷乡僻壤吃尽苦头,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将头下硬邦邦的枕头抽出,他僵硬的把枕头捂在胸膛上,上面有着她清甜的气息……
六年了……
哪怕她消失得狠心绝情,可他依然忘不掉……
从她第一次跑到他府里,厚着脸向他讨要银子,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极了小无赖……
她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人,惹急了就动手,成天屁股如同长刺般坐不稳……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很难让人享受清静……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渐渐的熟悉,再到她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进心里,她就像一株带毒的花蕾长在他身上,让他嫌弃却又割舍不掉……
菜地里,裴芊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从他昨日出现的那一刻,她心口就一直闷痛难受。可是儿子在,她不得不把所有的哀伤和心痛压住。这是她和司空冥夜之间的事,她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受。她可以恨司空冥夜,可却不能让儿子去恨他。
这就是她最为矛盾和纠结的地方。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地里的萝卜还没拔出来,想着可爱又懂事的儿子,她再次把泪水和心酸吞回肚中,这才开始干起活来。
儿子都为了她去赚老婆本了,她有何理由颓废?
那男人来了也就来了,管他做什么,只要她坚守着自己的心,他拿她也没撤。
……
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卷着裤筒在溪水中抓鱼,半上午不到,溪边的几只小木桶都装了不少了。
司空南召想着卖鱼攒钱娶媳妇,可是尤其认真,那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仁儿盯着溪水,胖乎乎的双手悬在半空中,随时准备同鱼搏斗。
之所以想靠卖鱼攒钱,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他们这谷里的鱼肉嫩刺少,而且又鲜又肥,拿去市集卖生意可好了。
就在一条鱼从他边游过,他刚瞄准机会准备下手,突然身后有人靠近,溪水被淌起涟漪,脚边的鱼儿受了惊,摆动尾巴瞬间溜远了。
司空南召顿时气炸了,回头瞪去。见对方是一陌生人,他更是没好气,“你是谁?哪里来的?到我们落霞谷做何?”
启风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孩子,激动得双眼发光,双唇发抖,“小……小世子……”
眼前的孩子同他们王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昨日听王爷说见过这位小主子了,他是兴奋了一晚上,如今就在他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王爷有后了!而且小世子都这么大了!
司空南召皱着小眉头,小眼神眯着,看他就如看妖怪般,“什么石子,你这人有病啊?”
见他往岸上走,启风赶紧跟上,激动得也不知道说啥,毕竟从来没接触过这般大小的孩子。
见他跟来,司空南召回头有些怒了,“你到底是何人?跟着我做何?没看见我在捉鱼吗?”
启风搓着双手,不答反问,“小世子,捉这么多鱼做何?可是要属下帮忙?”
司空南召一脸嫌弃,“你最好离我远些,再吓走我的鱼小心我跟你没完!”
对他的威胁,启风自动掠过,眼下除了激动还是激动,继续问道,“属下帮你可好?”
司空南召一口拒绝,“不用!这些鱼可是要拿去集市上卖的,才不要你来捣乱!”
闻言,启风怔住。他这才发现自家小主子穿着很是朴素,一身小衣裤全是粗麻布匹做的,那件小褂子还裂了线生了个大口子。
他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京城,这里也不是南赢城内,而是偏僻的落霞谷。他们母子貌似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人生第一次,他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眼前的孩子明明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却生在这深谷中,过着贫穷的生活,还靠捉鱼维持生计。
想到什么,他突然从怀兜里摸出一只布袋,伸了出去,“小世子,你别捉鱼了,属下这里有银子,你拿去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的话,属下回去再给你多拿些。”
司空南召眼仁儿瞪得大大的,不是因为他递来的钱袋子,而是他说出的话。长这么大,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更没见过如此大方的人。
抬起小手,他受惊般的指着他,“你……你离我远些。”他已经很肯定这个陌生的叔叔脑子有问题了!
启风皱眉,“小世子,属下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你收下银子买许多好东西。”
司空南召拉长了小脸,“我看你是想用银子拐骗我才对!我娘说过,那种专门拐卖小孩的人才会用这种招数,你一定是看我长得俊,所以才想用银子骗我!”
启风顿时黑线连连,压根没想到自家五岁的小主子会如此谨慎和机灵。抿了抿唇,他把银袋子放地上,嘴里还解释道,“小世子,属下真的没有恶意。这些银子你拿去随便用,不够属下再给你送来。银子放这里了,就不打扰你玩耍了,你多注意身子。”
要不是王爷叮嘱过不许人去惊扰他们母子,他真想跟着王爷去看看。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偷偷来看一眼这个小主子。
他留下银子很快离开了。
司空南召眨着眼,直到他没影了之后才走过去把袋子拾起来。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当真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望着启风离开的方向,他抓了抓脑袋,嘀咕,“这算不算天上掉银子?这人是何来头?银子多了用不完吗,居然把这么多银子给人?”
“南召,你做何呢?”不远处传来小伙伴的呼喊声。
“哦……来了来了!”司空南召赶紧把银袋子塞进怀兜里。人家硬塞他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没偷没抢,也不怕娘亲知道。回头把这些银子一同攒上,说不定还能娶个比娘还美的天仙媳妇……
……
中午,儿子没回来吃饭,裴芊芊也没等他,简单做了一份红薯粥,就当自己的午饭。从地里带回家的菜,肯定是要等儿子回来才能吃的。
她羹刚端上桌,原本赖在她屋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堂屋饭桌边。
看着她手中的食物,男人俊脸一沉,甚至口吻带怒,“你就用这些?”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吃的!”
司空冥夜猛然起身,那脸色阴沉到无法形容。
裴芊芊下意识的护住碗,又忍不住同他对怒,“我警告你,赖我家可以,但别干涉我们母子的生活!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别一副大爷嘴脸惹人嫌!”
司空冥夜盯着她怀中紧护的粗碗,双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在她有一句话让他勉强满意,至少她亲口答应他可以留在这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些语气,问道,“南召呢?他去哪了?”
裴芊芊护着碗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喝着碗里的红薯粥,一边没好气的道,“因为你的出现,他受了刺激,决定赚钱讨媳妇伺候我,所以一大早跟谷里的孩子捉鱼去了,估计傍晚能回来。”
司空冥夜眸孔紧缩,怒火又起,“你就如此放任他在外?你可知道他才多大?”
裴芊芊轻蔑的看着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拜托,我家宝贝没你想得那么蠢!别看他才五岁,就他那心智十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低吼,“你就如此不在乎他?”
瞧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裴芊芊真想吐血,“什么叫我不在乎他?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撵你出去?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他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何资格质疑我?他说要娶媳妇,那也是被你刺激到的,谁让你没事就跑来纠缠我的?再说了,他跟那几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我有什么不放心?这里是你的属地,如果真有那么多危险,那也应该拿你问责才对!捉几条鱼而已,大惊小怪的,你还有完没完?别把他们想成傻子,他们才不傻呢,捉到的鱼都不会自己去卖,会托付给进城的村民去卖。”
不怪她激动,自己带大的儿子一直都好好的,他一来就指手画脚,她能爽才怪!就提供了一颗种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画?
捧着碗冲到院门口的篱笆边,她这才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身后也没安静多久,听到男人朝厨房而去的脚步声,她还是用眼角瞟了一眼。
很快,男人黑着一张脸走出厨房,如同在厨房被烟灰熏过似的,在她身侧站定,嗓音如刺般穿透她耳膜,“你就只管自己,是打算饿死我么?”
裴芊芊一口羹含在嘴里刚准备咽下,顿时被他一嗓子惊得直呛,“咳咳咳……”
手中一空,她抬头看着到他手中的粗碗,气得起身叉腰,“我说你这人有病是不是?这地方是我求着你来的?你自己赖着不走,还想让我做饭伺候你?司空冥夜,你要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想要我伺候你,做梦!”
司空冥夜冷眼如刀剜着她凶悍的模样,他也没再说话,不过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霸道的拽着她往厨房去——
一进厨房,裴芊芊火大得不行,跺着脚都想骂他爹娘了,“你到底要做何?”
司空冥夜黑着俊脸,指了指灶台,“给我做吃的!”
瞧瞧这大爷架势,听听这大爷口气,裴芊芊忍不住喷骂,“你是不是真要发神经?你确定我做的东西你吃得下?”
司空冥夜冷冷瞪着她,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裴芊芊咬着牙恨道,“你要是敢浪费我家粮食,我绝对剁了你做肉包子!”
她气呼呼的开始生火,并没看到身后男人薄唇勾勒的瞬间。
因为新鲜菜要等着儿子回来吃,她还是只做了一碗红薯粥。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一定会惹怒他,可谁知司空冥夜最后竟然把粥囫囵吞下,剩了个空碗。
她刚准备提醒他自己洗碗时,篱笆外传来一嗓子唤声,“芊芊在屋里头吗?”
裴芊芊一听,赶紧跑出去,笑着问道,“清水奶奶,您找我有事吗?”
来人是一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长得有些黝黑雍胖,可笑起来慈眉善目,“芊芊,清水那孩子一早就出去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不?”
裴芊芊把她往院子里引,“清水奶奶,您快进来说话。昨天我听南召说今日要去溪边捉鱼,还叫了清水一起的。”
闻言,老妇人松了口气,笑骂道,“真是的,清水那兔崽子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大中午不回来吃饭,害得我们好找。”
正说着话,司空冥夜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老妇人抬头望去,顿时愣住,“这……”
裴芊芊回头一看,刚要解释。老妇人突然喜眉笑眼的问道,“芊芊,南召爹找来了?哎呀,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你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真是可喜可贺。”
裴芊芊红着脸,不是羞涩,而是尴尬。
老妇人显得很兴奋,绕过她走向司空冥夜,热络的招呼起来,“南召爹,你可算来了。早年听芊芊说你们家出了事故,你们夫妻为此被迫分离,我们啊都替芊芊心疼。她顶着个大肚子跑到这落霞谷来,没亲没故的可怜惨了。你都不知道,当初她生南召的时候还难产,差点就没命了,我们怕她撑不下去,还骗她说‘孩子爹来了’,她才挺过来的。这下好了,你们夫妻总算团聚了,我们也替芊芊和南召松了口气了。”
她自顾自说完,都不看司空冥夜脸色的,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裴芊芊道,“芊芊,我这就去跟谷里的人说,南召爹来了,让他们都过来乐乐。”
“清水奶奶……”
裴芊芊一脸黑线,可老妇人腿脚利索,转过墙头就没影了……
她转过身,迎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跺脚,“你看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罕见的没有因为她的厌恶而动怒,幽深的眸底似有什么划过,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方才那老妇人说过的话……
裴芊芊跺完脚跑过去抓住他衣袖往外拉,“我求你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司空冥夜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将她拉扯自己的手握住,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你明明在意我?为何不愿意接受我?也是你当初亲口说过信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裴芊芊咬着唇,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可他大手比螃蟹钳子还紧,她只能冷漠的瞪着他,“你我之间没‘信任’这两个字!我不管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瞒着我同意别的女人进府那就是对我的伤害。你觉得无所谓,哪怕你从来没想过要碰她们,可这些都是我的底线,我死也接受不了!”
不想看他阴沉吃人的模样,她扭开头,“司空冥夜,六年了,你应该忘记我了,何必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委屈了自己呢?”
“要是忘不掉呢?”
“那是你的事!”裴芊芊忍不住回头吼他。
“可是……”司空冥夜眸光幽深,盯着她微红的双眼,似要穿透她的眼直视她的心,“你也并未忘记我。”
“放屁!”裴芊芊涨红了脸爆粗。
司空冥夜抓着她往屋里拽,破旧的大门一踹,将她身子抵在木门上,他高大的身躯犹如坚硬的石墙般将她困住。
裴芊芊以为他又要亲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司空冥夜却没拉她的手,只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一直盯着。
比耐性,裴芊芊绝对赢不了这个常年自闭的男人。被困在木门和他胸膛之间,她自知逃不掉,索性放开手在他身上捶打起来,边打边哭,“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我说了我不会再跟你回去!我不要你,真的不要你!你霸道冷漠又不解风情,任何事都不愿对我多提一句,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一个陌生人!说我不信任你,其实是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从来都没有——”
司空冥夜结结实实的挨了她好几拳,最后见她激动得无法自已,这才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住。
“别闹了,好么?”
“司空冥夜,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
“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
“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我爱你就足矣。”
“……”他突然多加的一句话让裴芊芊猛的僵住,通红的双眼呆滞般望着他。
“芊芊,我爱你……”他低喃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音刚完,那薄唇已经霸道的覆上了她微张的红唇。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吻着她,虽然还是霸道,可却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讨好的味道。
泪,滚烫,顺着裴芊芊脸颊滑落。
六年前,她想让他说一句暖心的话,哪怕只是稍微的哄哄她,夸赞她一句。
可他就是不说。
他们床笫间极尽缠绵,可却极少有言语交流。不是她不想过问他,不是她不够在乎他,而是他对谁都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哪怕对她也一样。
嘴里的咸味越来越多,司空冥夜不得不从她唇上退开,深眸已有许多炙热,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裴芊芊推了他一把,带着哭腔恼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霸道得可恨!”
司空冥夜垂眸盯着她胸前,沙哑的低喃,“你变了……”
裴芊芊顺着他眸光往下,差点吐血,捂着胸口骂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司空冥夜拉下她的手,罩了上去,“连你都是我的,你再说这些负气话,信不信我马上要了你?”
裴芊芊真想一头撞死在他身上。这就是她面对他无措又无奈的地方!他总是那么霸道,那么自以为是,从来不会在乎她想什么、她愿意不愿意,反正只要他想、只要他觉得合理就行。
带着哭腔,她软了声音求道,“我求你离开好不好?一会儿清水奶奶就带人来了。”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怎么,为夫就如此见不得人?”
裴芊芊打掉他色爪,扭开头,干脆当起了哑巴。
六年后的重逢,对他们来说没有喜悦可言,彷如六年前的事就在昨天发生,他们现在的争吵不休也不过是接着昨日继续……
司空冥夜也没再说话,霸道的将她禁锢在怀中,哪怕她的抵触和嫌弃如此明显,也阻止不了他情感的宣泄。
裴芊芊身子轻颤着,周身全是他的气息,跟记忆中一摸一样。曾经的一幕幕犹如发生在昨日,让她觉得这六年来像是做的一场梦,此刻梦醒了,她身边依然站着他。
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他指腹擦拭着她的眼角,她一下子激动的将他推开,又臊又恼的低吼道,“说了别碰我!我不稀罕别人用过的男人!”
司空冥夜双手僵在半空中,俊脸沉着,“要如何做你才相信我?”
裴芊芊别开头,“你给不了我心安的感觉,没资格要求我信你。纳侧之事虽然不是你能否决的,可她就是事实,不管你怎么说都是你背叛婚姻在先。我善妒,也很自私,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而委屈了自己。”
司空冥夜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把眸底的怒火压了下去,“你就坚信我会让其他女人进府?”
裴芊芊扭回头冲他怒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以为我看不见所以觉得我好骗是不是?皇上下旨是真的吧?你拒绝不了是真的吧?而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吧?怎么,那些女人没把你伺候好吗?所以你才纡尊降贵来哄我?”
司空冥夜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抓回身前,用力握着她双肩,眸光如箭般的射着她,“你想知道真相,那就跟我回去!”
裴芊芊咬牙,“我不!我说了不要你了,也要不起你这样的!”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司空冥夜也动了怒,“该死的,你是不是想我打你一顿板子!六年了,你还要任性到何时?你敢再说一句不回去的话试试?”
裴芊芊眼泪啪啪直掉。她就说嘛,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眼前的她歇了火气,双眼红红的,圆润的脸被泪水浸湿,司空冥夜薄唇抿得紧紧的,再大的怒火都发不出来了。
六年了,他的小东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那股子任性劲儿也是有增无减。要不是舍不得,他早都给她屁股上一顿好打了。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松了几分力,他低沉的开口,“不许再哭了,我又没把你如何。”
突然,外面传来热闹的谈笑声,还有人喊她,“芊芊……芊芊……”
裴芊芊受惊般的拉开他的手,急得跺脚,“你看你看,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咋办?”
司空冥夜瞬间脸黑。明明自己是她丈夫,却被她当成什么了?
裴芊芊一边用衣袖胡乱的擦脸,一边对他严肃的警告,“不管清水奶奶他们说什么,你不许给他们摆脸色耍大爷脾气,听到没?要是把他们吓到,我一定宰了你!”
司空冥夜握着拳头看着她开门跑出去,脸上那个黑啊就差头顶冒出青烟了。
院子里,一群妇女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清水奶奶拉着裴芊芊的手笑得一脸皱褶只剩眼缝了,“芊芊,听说南召爹来了,大家伙都想来看看。”
“呵呵……”裴芊芊除了笑还是笑。
其中一中年妇人朝她打趣,“芊芊,快把南召爹叫出来我们看看,听清水奶奶说南召爹长得可好看了。”
在谷里,没有那些繁琐的教条礼仪,每个人似乎都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女人说话都显得脸厚胆大。这并非大家不懂礼貌,只是因为彼此不生分,哪怕是玩笑话也带着亲热劲儿。
看着一张张满是热情又好奇的脸,裴芊芊真是纠结死了。那男人好看虽好看,可多看几眼那张冷脸,会被冻死的。
她正要回堂屋,司空冥夜已经踱步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纷纷‘哇’了起来,撇下裴芊芊全围了上去,就跟看到稀世玩意儿般一个比一个兴奋——
“芊芊,南召爹长得真俊啊!”
“难怪南召长得那么好看,有这么好看的爹,能丑到哪里去?”
“南召爹真是一表人才,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裴芊芊那个汗啊,背脊都凉森森的,甚至不敢看那个被人当国宝般欣赏的男人。这大爷的脾气她最清楚了,就连她在他面前放肆都捞不到多少好处,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在她紧张不安时,只听某个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芊芊和南召承蒙各位照顾多年,在下感激不尽。”
她抬起头,男人在阳光下迷人的微笑差点闪瞎她24k钛合金眼!
而一群不知他底细的妇人们,笑得合不拢嘴。谷里人,淳朴又直爽,虽少了时下女子的矜持和羞赧,可热情大方的性格却令人倍感温暖。
清水奶奶最先捂着嘴笑道,“南召爹,我们都是些粗妇,你不必这么拘礼客气。”
其他女人也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南召爹太客气了!”
一群妇人就这么围着司空冥夜叽叽喳喳说笑着,司空冥夜话也不多,全程微笑面对。裴芊芊看着他,都忍不住替他别扭。
好在大家也识趣,看过了人,招呼过了,也没打算久留,主要是清水奶奶突然笑说道,“好了好了,大家知道南召爹来了就行了,人家两口子多年未见,肯定要亲热亲热的。”
其他女人掩面而笑,目光全都投向裴芊芊。裴芊芊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样子。其实她是尴尬,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和司空冥夜之间没那么简单。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虚,当初到了这个地方,因为挺着个肚子,怕人家说闲话,她就谎称丈夫家出了变故,她是同丈夫失散才到了这里的。而这里的人单纯善良,见她快要临盆,也就好心的收留了她,还帮她建了屋子,让她安心的在落霞谷生活。她心里有愧,骗了他们好多年。如今看着他们对司空冥夜热情的样子,她是真觉得对不住他们。
大伙很快离开了,留下她和司空冥夜在院中,她还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人修长的身子出现她身前,手被他握住,厚实的手掌、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汗湿的小手。她下意识的挣扎,可并没摆脱掉。
“她们很好。”司空冥夜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
“进去吧。”他提议。
“我不!”裴芊芊想都没想的拒绝,抬起头,皱眉瞪着他,“你别想占我便宜,我不会从你的!”
司空冥夜脸色微沉,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光就跟刮冷刀子般射向她的脸,“我不占你便宜,我是送上门来让你占便宜!”
裴芊芊脸黑,这不一样么?“谁稀罕占你便宜?说得我好像没有男人过不下去一样!”
司空冥夜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拽,搂着她身子在她耳旁低语,“你方才也听到她们对我的称赞,如我这般出众的男人自荐枕席,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裴芊芊差点吐血,“司空冥夜,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司空冥夜弯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转身进屋。
裴芊芊吓得直挣扎,又是蹬腿又是打他,“混蛋,放我下去!不许碰我听到没有!”
到了屋里,司空冥夜把她放床上,她赶紧往床里缩,又恨又紧张的瞪着他。
司空冥夜俊脸绷着,却也没再对她动手动脚,而是撩袍坐在床边,庞大的身躯犹如石墙般堵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裴芊芊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去惹他,只能紧紧靠着床角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若仔细一听,还有几分委屈的味道,“你离开了六年,我没碰过任何人。”
裴芊芊低下了头,回得有些绝,“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司空冥夜扭头,眸底含着不满,“你是我妻,你不管我谁管?”
闻言,裴芊芊‘呵呵’冷笑,“妻?我算哪门子妻?我的丈夫一直以来对我保持神秘,从来不肯跟我坦诚心扉,就连别的女人要进府,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样的妻我担不起,也没那么大度去担。”
司空冥夜气急,“你非要我抓你回京看看是如何回事你才肯消气吗?”
裴芊芊不甘示弱,“你抓我回去我也会跑!”
她眼中的抵触很坚决,像万道针芒刺痛着司空冥夜的心口,幽深的眸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苦涩,“芊芊……”
裴芊芊没心软,决然的扭开头。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儿子的唤声从外面传来,“娘,我回来了。”
裴芊芊这才大着胆子去推床边挡着的男人,“让开!”
司空冥夜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没抓她,侧过身让她下床。
跑出堂屋,裴芊芊愣住了。
不止儿子回来,还牵着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孩回来。
小女孩是她没见过的,长得很精致可爱,就是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小衣裳还被划了许多口子,头顶的两只小羊角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连泥巴都有。
“南召,她是谁啊?哪里来的孩子?”想起儿子捕鱼的目的,她忍不住紧张。别不是儿子为了娶媳妇去哪家拐了个孩子回来吧?
“娘,她叫‘布布’。”司空南召放开小女孩的手跑到她身边,笑得有些得瑟和神秘,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娘,我跟你说她怎么来的。刚回来的时候我去树林里尿尿,突然发现她在地上抓野草吃,我问她叫什么,她就会说‘布布’。我见她饿,就拿了一块干饼子给她,然后……呵呵……”
“然后怎么了?”裴芊芊绷着身子紧张的追问。
“然后她就亲了我。”司空南召突然红了脸。
“……”裴芊芊狠抽起嘴角。
“娘。”司空南召抬头看着她,满脸红晕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兴奋,“她可是亲了我的,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不能放她走,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儿媳妇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做祖母了。”
“媳、媳妇……”裴芊芊睁大眼,不仅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心肝肺那个猛抽啊,就差内伤了。
老天!
这不是开玩笑吧?
她才二十一岁,做奶奶?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才五岁,能让女的肚子变大?
她回头朝堂屋里看去,见某个男人正从里面出来。
这混蛋,都是因他起的!什么亲个嘴就能生孩子,简直是胡闹!
“布布……布布……”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跑到司空南召身边,抓着他的手不放。
“乖。”司空南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着裴芊芊教她说话,“这是娘,以后要跟着我叫‘娘’,知道吗?最重要的是以后要听娘的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惹娘生气,记住了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嘟囔个不停,但却只能发一个音。随着司空南召的手指,她仰望这裴芊芊,突然裂开嘴露出一个又甜又稚气的笑容。
裴芊芊那个凌乱啊,压根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小的儿媳……
牙都没张齐呢!
居然还说要生孩子,生个毛线的孩子,给她当孩子还差不多!
她抚着额蹲下身子,怕把小女孩吓着,硬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将她牵到自己身前,“布布,你从哪里来的啊?”
仔细的盯着小女孩看后,她才发现这小女孩不仅长得精致,身上的衣裳也华丽,衣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只不过太脏了,都不知道她去哪个泥地里滚过,连颜色都辨不清楚。
握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她随意撸起她的衣袖,发现她肌肤很白。就这么简单的观察,她能猜到这小丫头出生极好,至少不会是他们落霞谷的人。
“等等!”突然耳边响起某个男人的低喝。
裴芊芊回头看去,司空冥夜已经走到她身侧,并弯下腰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她手腕上小拇指甲大小的胎记。
这胎记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放在心上,但仔细一看,连她都觉得好古怪,三角形的……
而且三个角很规矩,就跟尺子比着画出来的一样。
“怎么了?”她好奇的问道。
“做何啊?”司空南召看着他们,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鼓着腮帮子对自家爹怒道,“这可是我媳妇,你别动手动脚的,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司空冥夜沉着脸问他。
“要你管!”司空南召负气的抱起小女孩往水缸那边走,边走边哄着她,“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一会儿我给你洗澡,你不许哭哦。以后我就是你夫君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知道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嘴里只会发一个音,可是小脸蛋上却笑眯了眼。
裴芊芊起身看着他们,眉头越皱越紧。这叫啥回事啊?家里难不成还要多养个孩子?
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已经够辛酸了,这个小丫头就两岁左右,而且连话都不会说,这是要她养闺女的节奏?
“可以让她留下。”旁边又传来某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裴芊芊转过身不满的瞪着他,“你说留就留啊?这是孩子不是小动物,你以为带回来就是自家的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父母的感受?万一这孩子是走丢的,那他父母该多着急?就你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留下呢,你以为养孩子那么容易?”
她话中也有别的怨言,司空冥夜眸光沉了沉,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是同我回去,生多少我也能养。”
裴芊芊差点吐血,“生毛线!我这辈子只生一个!”
她甩开他的手冲进了厨房。
他过早的娶她要她身子,又不让她避孕,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他倒好,爽够了,只管当现成的爹就行了,都没想过她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晚饭做好,裴芊芊把饭菜先端上桌,正想招呼儿子吃饭,见他在给小‘布布’穿自己的衣裳,她走了进去,想接手。
“宝,我来吧。”
“娘,你先吃饭吧,我给她弄就好。”司空南召低下头给小丫头系裤腰带。
虽说两个孩子年纪差别就两三岁,可儿子是男孩,他的衣裳穿在小丫头身上又宽又大。而这个突然降临他们家的孩子,还在那里笑得‘咯咯咯’的。
“布布,穿好了衣裳就去吃饭,一会儿记得要乖点,不许在桌上闹知道吗?”司空南召一边把她放在地上,一边认真交代。
裴芊芊再次抚额凌乱,儿子的心智比同龄孩子是要成熟些,可眼前的情况她是真的很不适应,可以说无法接受。
最让她称奇的是这捡来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怯生,见谁都笑,她见过不少孩子,自己也带过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跟家人走失了都不哭闹的。
她弯下腰把小丫头穿过的小衣裳从床边拾起,正打算拿出去洗干净,突然发现衣角上有异样。她摊开小衣裳,把衣角的那处泥给搓掉,两个用丝线绣出的字清晰的出现在她眼中。
芷晴?
这小丫头叫芷晴么?
这套衣物小丫头穿着很合身,不像是借的。是谁把名字绣在她衣物上的?难道是她父母?
看着手中质地极好的衣料,她是真迷惑了。这小丫头是怎么到落霞谷的?她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那一定还有她的家人才对。
“宝啊。”她回头看向儿子,见他正把小丫头往桌上抱。
“娘,怎么了?”司空南召头也没回头,注意力都在‘媳妇’身上,像个小大人一样给‘媳妇’盛饭,拿勺子。
“你见到布布的时候没发现其他人吗?”
“没有啊。”司空南召这才回头,很认真的看着她,“娘,就在我们出谷的那个路口树林里,我见到布布的时候就她一个人,我还朝附近喊了好久,都没人理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里,所以才把她带回来。”
“哦。”看着儿子给‘媳妇’夹菜喂食,她眼抽的拿着衣物往外走。
院坝里,某个男人面朝篱笆外站着,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在这贫瘠落后的地方,宛如天神般降临,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
六年了,他那身阴沉冷冽的气息没变,唯一有点变化的是岁月给他的男性魅力增添了不少成熟,比当年的他更吸引人的目光。
她正要去水缸那边,男人突然背对着她开口,“她是曼罗国的人,告诉南召,捡着她回来就算了,别到处声张。”
裴芊芊朝他走过去,皱紧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司空冥夜背着手转过身,眸光有些沉,“她手上的胎记并非生来就有,而是家族在她出生时烙下的。此女身份不低,好生养着,以后兴许能有助于我们。”
裴芊芊更是疑惑又惊讶,扭头频频朝堂屋看去,“那她怎么一个人来落霞谷?还是跨国界来的。”
司空冥夜轻道,“我已让启风去树林打探了,等他回来兴许能告诉我们一些事。”
裴芊芊很好奇,可是碍于儿子对那丫头的喜爱,她又不想太声张。司空冥夜说这小丫头身份不简单,他越是这么说她心里越是不安,总觉得还有更大的意外。
抿了抿唇,她也轻道,“回屋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她走向大水缸,舀了些清水在盆里,把小丫头的衣物先浸泡在里面。
司空冥夜没进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打水洗衣的动作。
裴芊芊刚蹲下身就听他在身后说道,“把这些都交给冷凌去做吧。”
她回头没好气的道,“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麻烦别人?更何况这是我家的事,用得着你来操心?”
司空冥夜俊脸一黑,眸底寒气笼罩,“你真要同我断绝夫妻情分?”
裴芊芊低下头,不是不敢肯定的回答,而是她知道自己说出口后会造成的影响。这是南赢城,包括这落霞谷都是封地管辖的范围,说白了这都是他的地盘。
司空冥夜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直朝堂屋而去,“去吃饭!”
裴芊芊一直低着头。当着孩子的面她是真不想吵架,只能默默祈祷这大爷赶紧离开。
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每次都能击败她——
晚上,她洗完衣物,司空南召正在逗小媳妇玩,把他玩过的东西都摆在堂屋地上,小丫头一边‘布布’的叫着,一边笑得‘咯咯咯’的。
除了把玩具给她玩,司空南召还时时刻刻盯着她、提醒她不要放嘴里咬,“布布,快放下,这是玩的,不是吃的。你刚才吃饱呢,怎么又饿了?”
他的那些玩具也不值钱,这年代能有什么玩具可玩,就是孩子们平时捡的一些贝壳、鹅卵石,还有打鸟用的弹弓,自己手作的弓箭……
可每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都能让小丫头开怀傻笑,就跟捡到宝一样。有时候司空南召靠他近一些,她还会在他脸上亲一下,在外面看来,她就是在谢谢司空冥夜对她好。
可是裴芊芊却看着儿子一个劲儿的红脸,跟煮熟的虾皮似的,有时候还故意把脸凑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会儿,只能哭笑不得。
他们这样收留这个小丫头,怎么都像在养童养媳……
她准备回房拿点东西,突然司空南召把她唤住,“娘啊,今晚怎么睡?”
裴芊芊想都没想,“还能怎么睡,当然是一起睡啊。”小丫头又不占地方,她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挤挤还是可以的。
司空南召指着睡觉的房间,小脸有些难看,“这如何能行啊?我跟你、跟爹睡都没意见,可是布布是我媳妇,媳妇如何能同公公睡一屋?”
裴芊芊朝房里看去,顿时脸色黑了。某个男人正坐在他们母子睡觉的床上!
她火大的冲进去,“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谁让你在这里的?还不赶紧回你的地方去!”
别告诉他他没地方住,那是哄鬼的!
他们母子帮他找到一处矿山,他来这里,肯定是因为矿山的事。启风和冷凌没出现,说明他们来落霞谷是有落脚之处的。
司空冥夜冷飕飕的睨着她,“不想知道她的来历吗?”
看着自家简陋窄小的床,裴芊芊过去抓着他衣袖往外扯,“你给我出去,这不是你睡的地方!”这混蛋吃白食就算了,还要抢地盘,不发飙真被他当软柿子捏了!
她是好奇小丫头的来历,可她家人不出现也没法。落霞谷就这么点大,要是她家人发现她在附近走失,肯定会找来的。总不能让她带着小丫头去谷外吧?她还没大意到那样的份上,万一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谁来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危?
司空冥夜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猛的一拽,裴芊芊遂不及防,瞬间跌坐在他腿上。
听着外面儿子同布布的声音,她又紧张又急躁,脸都气红了,“司空冥夜,你敢胡来试试?”
司空冥夜圈着她身子,一如曾经那般喜欢将瘦瘦小小的她捂在怀中,只不过曾经瘦弱的女人已经长了些个子,身子也圆润了很多。但在他怀中,依然显得那么娇小。
低头在她耳鬓间嗅着,记忆中熟悉的清甜气息让他近乎喝醉般呢喃,“我只想抱抱你。”
“……”裴芊芊咬着唇,对他的突来的温柔有种架不住的感觉。
“你若不同我回去,那以后我就同你们母子长居于此。”
“司空冥夜,你有病是不是?”裴芊芊一下子就火了,“好好的亲王你不做,谁要你陪来着?我先警告你,别惹我生气,否则……”
“否则你还会再逃一次?”司空冥夜接过她的话,捏着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装满苦涩的双眸,“你当初百般乖巧就是为了打消我的猜忌,其实你早就想离开了,对吗?你说你相信我,其实全都是骗人的谎言,对吗?你离开六年,可知道我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
裴芊芊垂下眼,不愿正视他。
可司空根本不打算再让她逃避,“你非要如此看轻我对你的重视?可是要我剖开心你才会相信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裴芊芊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愿说话。能说什么,事到如今,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会说后悔的话,不会再去讨好他。反正一句话,怎样都好,她就是不愿再回到那个让她压抑、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她的一再沉默也代表着她的倔强,司空冥夜圈着她的手臂收紧,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又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呢喃的嗓音充满沙哑,似有许多苦闷让他难受,“你到底要如何才会真正接受我?”
裴芊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推开他的头,挣扎着要起身,“你别再说了好不好?我说了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聋了是不是?司空冥夜,我跟你之间早完了……不,我跟你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若不那么严厉的看管我,我早都跑了!”
男人的脸刹那间罩满了黑气,圈着她的手背青筋都浮现出来了,整个房间全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犹如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裴芊芊挣扎不掉,只能用手胡乱的拍打他,“为什么现在才来解释,为什么当初就不愿对我坦诚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你以为现在纠缠还有用吗?你以为我跟你回去就能回到从前吗?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受,想着会亲眼看到你同别的女人成亲,你体会得到我想杀人的心吗?司空冥夜,在你身边我感觉不到你的在意,哪怕你有意纵容我的脾气,我也感觉不到你心里有我。我在你身边就是一个给你暖床的女人,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爱人,你事事对我隐瞒我都不计较,可是为什么连别人要介入我们的生活你也要隐瞒着我,而我却是那个最后得知消息的人,你能体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男人手臂越收越紧,甚至将她双手抓住,用力的把她捂在怀中。
裴芊芊打完、骂完,剩下能做的就是嚎嚎大哭,放开了嗓门在他怀中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要把六年前的无奈和这六年间的心酸哭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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