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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来了。腊味闷卷、土猪肘子、农家鸡汤、家酿米酒等等,熊雯乱点一气,难免铺张浪费。
一听说吃不完不许打包,夏晓迪便闷不吭声埋头苦吃海喝,生怕糟蹋粮食。
热菜滚汤就着小酒,吃得她浑身发热,禁不住就脱了外套,露出带破洞的吊带背心,春光乍泄却浑然不觉。
熊雯被她颇有福气的吃相给镇住,这会儿发现她脱了衣服,更是趁机打量她身材如何。
通体雪白,瘦削单薄,偏偏胸部浑圆挺翘,两团丰盈简直呼之欲出!
她气的把筷子一扔:瘦得跟“安几拉北鼻”一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有C罩杯的胸!无耻!
夏晓迪随着熊雯喷火的目光看向自己,一低头,光着膀子的穷酸样着实不雅,也许碍着人家了。只好耐着热,把外套给重新罩上,扣好。
啃着油腻腻的猪蹄,她忍不住问负手旁观的熊雯:“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熊雯闻着酱香四溢的肥猪蹄儿,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试探地问她:“那个,你,你多重来着?”
“82,”夏晓迪为了缓和气氛还笑说:“吃完这顿估计得120。”
奶奶的老子今晚绝食还不止120!熊雯把重新拾起来的筷子往桌上一掼:不吃了!
也许今晚夏晓迪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她给逼疯!
夏晓迪见她老是莫名其妙的生闷气,想了想又觉得不便多问,于是继续低头苦吃。
熊雯不甘心,自己明明是来教训她的,怎么反倒变成找气受的!
“我们家王亿跟你提过我没有?”她想到这里便气焰嚣张:“你别摇头,瞧你刚才一见我怕的那样儿,你肯定知道自己是个第三者!”
夏晓迪把猪蹄放下来,正色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信不信由你。”
熊雯冷哼一声,“王亿他除了娶我别无出路,信不信也由你。”
“我信,”夏晓迪难得反讽:“我听说过你的英雄事迹。”
没想到熊雯却楞了一下,忽而就笑了:“王亿还没忘记那事儿呢?也是,那女的说好听点是校花,说的不好听就是交际花,为了钱被好几个男人包养过。人家老婆不放过她,把她的名声搞臭跟我有什么关系?偏偏我们家王亿痴情,相信那狐狸精的鬼话,宁可信她也不愿信我。”
夏晓迪自然是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告诉他真相?”
熊雯难得露出黯然的神色:“不想看到我们家王亿幻想破灭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初恋对象是纯洁无暇的,他纯情的很。我情愿自己被误会,也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不想看他失望难过。”
有点感人。夏晓迪只是担心:“王亿他现在怎么样?”
没想到熊雯一下子就抽离出深情模式,满脸戒备:“这是你该管的事儿吗!”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夏晓迪收起关心,跟她拉远点距离,继续低头吃喝。
真是没见过胃口这么好的女人,这种情形之下,还有心情大吃大喝。熊雯两手环胸,口气像是质疑小三儿的正室太太:“有人看见王亿买过一管口红,是不是送给你的?”
“嗯。”夏晓迪不说假话。
熊雯毫不掩饰失落:“我们认识这么久,他什么也没送过我。”
“……”夏晓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没看你用呢,是做贼心虚吗?”
夏晓迪强忍着反感的情绪,一个劲的告诉自己,饭菜是无辜的,粮食不能浪费。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吃完再说!可到底还是不甘受辱:“老板说那个颜色,刺眼,他看着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是因为自己满脑子歪门邪念吧!”熊雯噼里啪啦骂到一半突然刹住:“你是说,你们老板?那不就是王亿他舅舅?”
夏晓迪点头。
熊雯想起第一次见到夏晓迪时的情景,女性绝缘体傅牧居然称这丫头为“朋友”,想到这里不由嘴角上扬,语气暧昧:“你怎么跟舅舅走得这么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呀?”
“他是老板,我给他打工。”
“没了?”
“没了。”
熊雯真是巴不得她跟舅舅有什么,这样她才能安心,“其实,舅舅那人不错。”
这点夏晓迪十分认同,“他是个好人。”
“你拒绝王亿,选择舅舅,我马上开张十万的支票给你。”
夏晓迪翻了个白眼给她。
熊雯立刻翻脸,语气阴沉:“怎么,还惦记着我们家王亿?是不是我今天太客气了,所以你这么嚣张?还是要我去你们乡下宣扬一下,你在外头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是个小三儿!”
夏晓迪终于动了气,她放下筷子,站起来对熊雯说:“我会来,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你真的跟王亿说的一样不可理喻。谢谢你的款待,我得走了,再见。”
熊雯瞧着她酡红的脸蛋,和正气凌然的小身板,疑心她究竟是假单纯还是真虚伪,便笑笑:“别不听劝,我好言相劝的时候你最好识相点乖乖走开,如果惊动了王亿的妈妈,我担保,你的下场可不止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越解释越显得自己卑微。夏晓迪别的没有,穷得只剩下自尊,她牺牲了自己的欲|望和感情去维护着它,别人怎能恣意践踏。对王亿仅存的一点留恋,也被这女人不断触犯底线的作法消灭的荡然无存。从王亿表白开始,自己就设想过这种场景,没想到真正经历过,才知道,感觉更恶心。
她不甘示弱的转过身:“我真的很同情你,熊小姐。需要用这么多手段,捍卫一段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情。”
她拉开门走的很潇洒,身后一片瓷器碎裂的哗啦声响和熊雯凄厉的尖叫,更衬得自己趾高气昂。不过,是以牺牲自己的初恋为代价。虽然它才刚刚萌芽就被自己残忍扼杀在摇篮里。
走的时候光顾着潇洒,却忘了这里是在荒郊野外,人烟稀少,月黑风高。出来没多久,就听见熊雯的跑车像只咆哮的狮子一样从身边掠过,把她连同车尾卷起的尘土一起,抛至身后。
她望着远去的车尾,昂首阔步往家走。一开始还雄纠纠气昂昂的,只是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心惊胆战不说,两条腿酸得都抬不起来,脚后跟更是磨出水泡,每走一步,生疼生疼。
终于看到一点人烟。
是一间小饭店,可能是吃饭打牌的那种休闲场所。门口停着的全是好车,只可惜一个人也没有,她站在那里等了会儿出租车,没等到,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前行。
没想到被人喊住,回头一看,是姜猛。
可把她乐坏了,这时候看见姜猛比见着亲人还亲,夏晓迪见他叼着根烟,手里拿着手机,显然是在这儿吃饭,出来接电话的,便等他把电话继续说完,才问他,能不能带她一道回市里。
姜猛在这里见着她也挺意外的,问她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夏晓迪尴尬地笑笑,没说原因。姜猛也懒得多问,直接把她搂进饭店,说他这边马上结束,吃完就带她走。
这是一间三层民宅,老板每天只接待提前预定的几位客人,有名却很低调的私房菜馆。姜猛领她推门进去,是一间雅致简朴的包厢,圆桌旁也不过坐着四个男人,但其中一位便是傅牧,他见着夏晓迪倒是波澜不惊,手里夹着烟,慢慢呼出一口来,烟气遮住眉眼,醉意朦胧的味道。
夏晓迪心里暗叫不妙,早知如此她倒宁愿走着回去。姜猛没看出来,反倒热情的把她拉着往傅牧身边一站,向其他几位介绍:“我们公司的同事,小弟我的徒弟,夏晓迪。”
另外三个男人都挺年轻的,眉目周正,其中一个男人穿着天蓝色的军装,英朗阳光。这人洞察力挺强,知道姜猛不会没理由就莫名其妙拉来一个女人,还往傅牧身边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便笑着说:“小姑娘还挺水灵的,来我这边坐。”
果不其然,一直面无表情的傅牧终于伸手,拉了她一把:“坐这。”
军官挑眉,暗想:果然有故事。
夏晓迪还没坐稳就受到在场其他四位男士的热情招待,姜猛说:“小夏你这一身酒气的,刚才也喝了不少吧?不过看来是没喝好,来来,陪聂师长喝两杯?”
夏晓迪偷偷看了傅牧一眼,但他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她实在是猜不出他是不是不高兴,而一桌人又在起哄,只好赶鸭子上架,接过姜猛递过来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自然引得一桌喝彩,夸她实诚,赞她气度不凡,夏晓迪被一桌帅哥哄得只知道傻笑,高浓度的酒精辣的她脸蛋发热,胃里像火烧。刚坐下来,那个姓聂的男人又站起来给她斟酒,倒了满满一杯,比刚才更多,目测约有三两白酒。
傅牧斜靠在藤木椅背里,慵懒的姿态与往日大相径庭,只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此刻更甚。
夏晓迪刚才稀里糊涂喝了一杯也难受的紧,看见傅牧又是这种表情,再也不敢多喝,不时看向他,心中十分忐忑。
一桌人继续喝酒聊天,她也放松下来,却听傅牧在身旁沉声问她:“怎么来的?”
夏晓迪一下紧张起来,贴近他小声把刚刚的事给说了一遍。没想到傅牧居然动了气,旁若无人一般训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居然敢随随便便跟着她走!”
一桌子鸦雀无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对视着的两个人,一个勃然大怒,一个眼眶蓄泪,十分尴尬。
姜猛也不敢站起来缓和气氛,唯有聂云霄聂师长伸手拍拍傅牧的肩头:“哟,看来老大今天是没喝好,来来,哥们再来点儿?”
见聂云霄端着杯子笑脸盈盈,而夏晓迪一脸被吓住的样子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傅牧心生烦躁,端起杯子随意碰了一下,抬头喝干,跟喝白开水一样轻松。
不一会儿又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说是要去洗手间,便起身出了门。
夏晓迪从没见他发过这样的火,心里觉得莫名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
聂云霄见她这样失落,自残的斟满一杯酒,跟她碰了碰,“我猜,是我惹老大不高兴了,连累了小夏你,我先干为敬,陪个不是!”
说完他真把酒给干了,夏晓迪从没见人这样喝过酒,对方又是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觉得担待不起,慌忙站起来,端着杯子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傅牧再度走进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截然不同。聂云霄和夏晓迪简直形同兄妹,你替我夹菜我替你倒酒的,勾肩搭背,亲密的很。
他走过去把聂云霄的手臂扯开,一把拉过夏晓迪,训斥:“别喝了!”
聂云霄被推了个趔趄,倒也不恼,只是苦了姜猛,他本以为夏晓迪与老板交情匪浅,今日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他自觉地站起来,预备接过夏晓迪:“傅总,我送小夏回去吧。”
不料傅牧却说:“你们玩你们的,我还有事,顺路带她回去。”
夏晓迪踉踉跄跄被傅牧拖走之后,一桌子唏嘘声此起彼伏。聂云霄醉眼迷离时最是性感,他摩挲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老大,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