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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姿带着万太医,到了方才姚玉欣所在的地方,却是不见姚玉欣的身影。
菊姿心下一愣,顿住脚步。
按说姚玉欣既然交代了来这里寻她,那定是不会走远的,这边的游廊就连着那边的永巷,一望便能到头,这小花园不见姚玉欣的身影,那永巷便更加没有。
这不符合常理啊!
菊姿素知姚玉欣秉性,这边明明还有着事情,按姚玉欣的性子,应是不会离开的,就是真的要离开,也会事先知会她一声,这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人,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如此反常,菊姿有些担心起来,她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先回宫看看再另作打算。
扭身,姚玉欣不在,万太医也断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而亦也是不能和她一起回承乾宫的,否则姚玉欣也不会打着途径这里,突感不适的旗号,将万太医叫出来。菊姿略微一福身,对着万太医说道,“有劳太医白跑一趟,贵嫔娘娘可能是突然有事离开了,奴婢还需回去看看。”
贤亲王对万太医有恩,而姚玉欣又是贤亲王特意叮嘱过的,这菊姿作为姚玉欣跟前的首席婢女,又有品级在身,那万太医如何肯受她这一拜,当下便忙微侧了身,“姑姑客气了,有事但凭吩咐就是。”
辞别万太医,菊姿匆匆的回到承乾宫,可想而知,必是扑了个空的,她召过竹意询问姚玉欣是否有回来过,自是得到姚玉欣自与她一同出去,就没再回来过的答复。
忐忑不安的,不敢轻易有所动作,菊姿便在宫里又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却还是未见姚玉欣回来,亦也没有收到什么口讯。
宫里太平,按说断不会有什么事端的,可姚玉欣带她去太医馆是有事的,无论怎样的事,也不会致使她离开,而她回来已经这么久了,却一直未见姚玉欣,这怎么说都有些没有道理。菊姿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
想着那条永巷僻静,姚玉欣又一直圣宠不倦,别是那个不得宠的嫔妃背后出阴招才好,而且倘若姚玉欣真的有了身孕,却偏偏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那就真的糟糕了。
想着无论姚玉欣与皇上有着怎样的间隙矛盾,自姚玉欣进宫,皇上待姚玉欣种种,菊姿几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其实,圣上带自家主子,也是真的好……这样思量着,菊姿便再也坐不住,她召过承乾宫几个信得过的宫人,命他们四处找找,而她自己则是奔了勤政殿寻纪厉而去。
在勤政殿得知始末的纪厉哪里还坐得住?
未打招呼便找不到姚玉欣人,这委实有些不像她的惯常作法。
召来禁卫军统领,别说姚玉欣现下是否怀着龙裔,就是姚玉欣自己受点损伤,也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宁可是一场误会,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纪厉没有任何犹豫的下了旨,命禁卫军阖宫搜查,定是要找到姚玉欣才行。
而就在纪厉下旨让禁卫军阖宫搜查的时候,就在宫里偏僻的一角,姚玉欣也缓缓醒来。
眼前是一间寝室,寝室里物件摆放凌乱。
只见屋子里,梳子、珠花满地都是,笔墨纸张,也是随处都有,而古玩瓷瓶则是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摆放在多宝格里,有碎了的,亦也有完好无损的,除了姚玉欣所在的床铺位置略微平整、干净一些个以外,这间屋子里哪哪都是凌乱不堪的。
姚玉欣蹙眉,就是这略微平整的床铺,亦也有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略微动了动身子,姚玉欣的手脚也被捆得有些发了麻。
思绪回到之前,她那会是在永巷里等着菊姿的,后来,后脑吃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应该还是宫里才对,毕竟带着她这样的一个大活人想要出宫是何等的艰难。何况这寝室看着规模应也是正经宫殿才会有的规制,可哪个宫殿的寝室会是这样的脏乱不堪?
姚玉欣细细整理着大脑里的信息,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哪里?究竟是谁要掳掠她?她和什么人结下了仇怨,却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吱呀……
就在姚玉欣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时候,一直紧闭的门被打开了。
姚玉欣定睛看去。
只见一个三十余岁,面容憔悴,很是干瘦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看见姚玉欣醒了,便低低哀哀的轻笑了起来,“你醒了?”走近两步,抬起姚玉欣的脸,“啧啧,果然花容月貌,难怪会迷得那个一向冰冷心肠的皇帝,为着你大动干戈的,阖宫搜查了。”略一顿,那妇人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许,“……呵呵,如此正和我意……”
眼前的妇人一身的绫罗绸缎,虽说已被洗得发了白,显了旧,亦也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但大抵还可以看出那料子是有着极好的品质的……而那妇人已有些皱纹,处处透着股沧桑憔悴劲的脸上,也依稀的可以分辨出昔日姣好的面容……
这样的人物,和如此的环境……姚玉欣脑海里掠过宫里众多人的名字,却是未有一人能够和她对的上号,略一犹疑,姚玉欣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你的位份是贵嫔吧?”那人再次轻轻的笑了,“……无论如何,本宫的位份并未被罢黜,那按说你若是见了本宫,还得给本宫行礼的,”她略微打量着姚玉欣,眼里略微闪过几丝激赏,“这样未知的不好境况,你倒是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如此胆量和气魄……啧啧,真是可惜了……”扶起地上的一把椅子,那人自地上捡起一柄梳子,开始重新打理头发,“其实告诉你本宫是谁也无妨,自一开始,本宫就没打算隐瞒着,”略一顿,她看着姚玉欣的眼睛,说道,“本宫是先帝的贤妃……”
姚玉欣自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被缚,而嘴却是没有被堵上的,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掠掳她的人不怕她的喊叫求救。这里或许是个极偏僻的所在,亦或是阖宫上下都是她的人,即使她怎么叫喊,恐也是徒劳的。
就因为有这样的考量,再加上本就不知情况几何,想着贸然喊叫再惹恼了掳掠她的人,终是不好,姚玉欣才会选择了静默,而现下当眼前这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说出自己是何人的时候,姚玉欣却还是微微一愣。
看出姚玉欣的怔愣,贤妃自嘲的勾起了唇角,“看来你不知晓本宫嘛……也对……现如今这后宫之中,谁人还会提起本宫呢?”她嘴角绽出一抹笑意,隐约可见当年的风华,“本宫曾也是叱咤后宫多年的人物,既有先皇的宠爱,亦有大皇子那样的优秀儿郎……本宫策划经营多年,原本本宫是可以坐上那皇太后的位置的,可谁承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现下却连你这样后来进宫的嫔妃竟都不知晓本宫的存在了……”
贤妃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凄厉起来,“这些都是纪厉那个凉薄可恶的混小儿一手造成的!他害死了本宫的儿子!亦也害得本宫不得不装疯卖傻以求保命,”她毫无顾忌的,放肆的笑了起来,“那个谨慎狠毒的卑鄙小人!他竟怀疑本宫是假疯,而派人盯着本宫,呵呵,不就是随地大小便,喝尿吃|屎,不计形象礼仪,什么样的事情都敢做么……为着能有一天报仇雪恨,还有什么是本宫做不来的吗!”
一双阴霾的眼看向姚玉欣,“日复一日,你可知本宫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呵呵,时日已然这么久了,任谁都以为本宫是真的疯了,就连那龌龊小儿派来的探子,亦也觉得盯着本宫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而不再向纪厉汇报了,”贤妃梳好头发,又捡起地上的几朵珠翠,极其妩媚的对着镜子细细的给自己插上,“怎么样?就在大家都以为本宫是真的疯了,掉以轻心的时候,本宫却把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绑到了手……”
估计是想象出纪厉现如今抓狂的样子,贤妃很是高兴般,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本宫整日的装疯卖傻,却一点也没敢落下宫里的消息,纪厉那小儿冷血暴戾,却竟是防人防的极其周全,让人毫无一丁点的可乘之机,只是可惜啊,他再无弱点,也架不住情之一字,天长日久的,本宫看得分明,你就是他的弱点,你是这后宫之中最为得宠的,亦也是最让纪厉另眼相待的……”
贤妃看向虽然震惊,却未见什么惊慌神色的姚玉欣,接着说道,“啧啧,其实你倒是很投本宫的缘,如此倒是真的可惜了……你莫要怪本宫,你要怪就怪那个宠爱你的人吧……纪厉再怎么不济,也身手了得,本宫手无缚鸡之力,自是奈他不得,可他让本宫的儿子死在了本宫的面前,本宫如何能够轻易的放过他?本宫要胁迫着你,逼迫着他就范……本宫亦也要让他最心爱的人死在他的面前,让他尝尝那至亲就在自己眼前逝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
“贤妃娘娘,”姚玉欣为不刺激眼前人,而姑且这么称呼着她,其实就真像她所说的,她是先帝的贤妃,在先帝驾崩后,她亦也不能再用这个封号了,毕竟先帝的妃嫔都早已加持封号,住进了慈宁宫里。而纪厉的四妃之位还空缺着,又哪里来的贤妃一说?可如此已然情绪偏激的妇人,自是不能再刺激她,姚玉欣接着说道,“只怕这回,恐你是要打错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