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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草长莺飞,水流山青。
但这并不是我的世界,此时的我,躺在一座巨大白玉墓室的水晶棺材里。白玉雕刻的墓室墙壁上布满了古怪符文,这应是镇尸所用的金符,可本来金光闪烁的符箓却发出诡异的幽绿色。常识告诉我,那是因为棺盖已经打开,才会发生这种不符常理的现象。
所以,虽然我仍然活着,但只能躺在棺材里,因为这尊棺材真正的主人此刻正静静地站在棺椁旁,脑袋僵硬的转动着。我知道它在找我,可惜的是它无法低头,而我躺的位置是这座墓室中对它而言唯一无法察觉的死角,由下而上我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具千年不腐的躯体,甚至它的眼珠子还在微微转动着。
进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但最终还是没能安全撤离,华夏大陆巫师世界传说中四大尸王之一的龙袍老尸确实不是我这样一个巫师所能应对的,想到这里我顿时万念俱灰。虽然我没有即刻死亡的威胁,可龙袍老尸能站在这里万年不动,但是我却不能躺在这里哪怕是十几天。
郁闷的是,当我身体的某一部分离开水晶棺材的范围,龙袍老尸立刻就会察觉到我。那接下来的结果,不用想象,我就会被吸干精血成为它维持躯体不腐的“食材”。退一万步讲,即使我不被它杀死也会被饿死、渴死、甚至被屎尿憋死,面对着这种成精的千年顶级僵尸,别说排泄了,就是一个屁都能让它从千里外瞬间追踪而至。所以根本上讲,即使我躺在棺材里也不是说就是绝对安全,只能说是暂时权宜之计。
虽然此时我身处华夏大陆中原地带千万座尚未被人发现的地下墓穴中最为凶险的一个,但别以为我是盗墓贼,我只是一个普通巫师,一个在错误时间进入错误地点的倒霉巫师,而这一切都是从1992年底我所执行的一项任务开始的。
如果不是那次任务,我就将光荣退役,投入到热火朝天的俗世生活当中,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度过自己或精彩、或平庸,但却同样有意义的一生。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命运,却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我窥探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从此,普通人类的生活,就跟我彻底绝缘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成为了巫师世界最普通的一名小巫师。
那一年,是我服役的第四个年头,我服役的地方位于丹阳城,华夏大陆首府啊,那真是重任在肩。我们连队所执行的任务非常特殊,就是枪毙死刑犯。这项任务在民间有很多谣传,比方有人说我们枪毙一个犯人就给记一次立功,这是很可笑的一种说法,因为枪毙犯人就是我们的日常任务,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何来奖赏?记功受奖更是妄想。
但确实有执行过N多次行刑任务从来不出差错的老兵,在退伍时会获受一个荣誉三等功的事情。在我所服役的连队中,班长是我亲眼见到获此殊荣的老兵,也是我服役四年中所见的唯一一人,他是我们连队的传奇,曾经和一位副行刑手创下枪毙一个犯人连补八枪的记录,那位向未成年幼女伸出魔掌的罪恶犯人,在受刑就死后,基本被打成了筛子。我们都说班长是故意这么干的,但班长并不承认。
班长在服役期间,共枪毙了二十四名死刑犯人。不过,在1992年8月14日,我参军第四个年头就将追平班长的记录,这也意味着年底转业时,我也有可能带着一个荣誉三等功去我的新单位报道了。
有这个荣誉和没这个荣誉,对于在新单位的发展效果,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很珍视这个机会,希望能完整无误的执行完最后一次任务。
上车前行刑手抽号,我抽到了4号犯人,“今天是14号,第24次执行任务,枪毙4号犯人,怎么都有4呢?”我小声嘀咕着。
作为一个传统的华夏大陆人,虽然我是一个军人,但对数字,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疑虑观。
“燕子,身为一个军人,你别那么迷信,把这枪开好,你就功德圆满了。”和我同年入伍的大萝卜鼓励我道。
我也没有多心,整理好装备后就上了车子。我们是绝不允许和受刑对象交流的,但是每一次行刑前我们都会暗中观察受刑人,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心中有底,反正每个行刑手都会这么做。
但这次我看到自己将要枪毙的犯人时,内心忽然变的不平静了,这是一个样貌非常清纯的少女,看样子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齐耳短发,皮肤白皙,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少女这居然会是一个死刑重犯。
人都说相由心生,在我枪毙的那些被判死刑、罪大恶极的犯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容貌丑陋、难入人眼,一眼看去即是穷凶极恶的那种类型。
但眼前这个女孩,直观看来就如邻家小妹那般令人觉得楚楚可怜,枪毙这样一个犯人对于行刑手的心理而言,那绝对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客观地说,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我早就不会紧张了,可这次忽然就极度紧张起来,而且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车子开动,身边的大萝卜点了支烟放在我嘴巴上道:“不至于吧,哥们,退役前最后一枪,搞成这样,你这算是久经考验的革命军人吗?满脑子都想着那三等功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容易导致你那事不举。”
大萝卜是我在连队最好的朋友,因为比我早出生一天,所以他经常用“哥哥”两字在我面前自称自己。
“放你狗屁。”我没好气的骂道,捏着烟的手却兀自抖动不停。
“面对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别心软,这对你没任何好处。”教授坐在我对面声音低沉的说道。
教授是我所有战友中最特殊的一位,他喜欢看心理学著作,没事喜欢分析人心理,虽然我觉得他很少能够做到正确分析别人心理,但通过别人表情和肢体动作预判对方心理活动确实比我们强不少,此时,他就看出了我为什么害怕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所以,他被我们称为教授,自从得到了这个绰号,教授也变得惜字如金。在这之前,无疑他是一个正宗的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