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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洛阳被围的第十二天了。传说中的援军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城里到处传言说洛阳城守不住了。甚至有流言说洛阳留守的李憕大人想向安禄山投降。我上一次在天策府见过李大人,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粉衣少女抱膝靠在冰冷的石碑上,腰间的双剑解下来放在了手边,抬头看着洛阳城高远的天空,“不过,就算他想降,有你们李统领在,有天策府在,他也投降不了吧?”
天边飘过一抹浮云将阳光挡住了,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将她垂下的几缕长发掠起。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磁性好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叶芷然回过头,一身紫色破军套的青年微微屈膝坐在青石板地面上,一手搭在膝上,姿态闲适而潇洒。柔软的衣摆顺着他修长的腿侧滑下,腰间的银饰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叶芷然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她身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边的云彩的青年,突然开口道,“我一直想问……”
五毒帅哥回头看她。
“你为什么不穿定国套?”
韩枭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微妙,“你……”他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少女,目光重点在她胸前流连了一下,“你很想看我穿定国套?”
一句话说的九曲十折,意味悠长,叶芷然的脸唰地黑了,“一点都不想,谢谢!而且……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
“呵……”紫衣青年薄唇挑起一抹好看的笑意,懒洋洋的一手撑在地上往后一靠,“小妹妹,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就穿给你看。”
“我都说不用了!”
…………
“说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粉衣少女抬手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道,“我叫叶芷然。”她伸手拍了拍身后的石碑,“这是我家青梅竹马,李丞夜。”
紫衣青年的目光落在那块巨大的石碑上,在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名字上一扫而过,最后在中间靠右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名字。他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名字微笑道,“你好,你家妹子很可爱。”
叶芷然满意地颔首,然后就听到身边那个没节操的男人继续道,“所以我把她拐回苗疆你应该不介意吧?”
“……他,很,介,意!”叶芷然怒视他。
“呵……”紫衣五毒青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再次弄乱。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她恶狠狠瞪向他的视线。头顶上传来的声线很温柔,带着一点罕见的认真,“呐,我叫韩枭,记住了哦。”
“没记住!”叶姑娘愤怒地跟他唱反调。
“哦呀,不要这么无情嘛。我可不想死后连一个记住我名字的人都没有呐……”有一瞬间,叶芷然觉得他的声音很悠远,带着和韩枭这个个体很不相符的落寞。扒拉着头发的手一顿,她迅速地抬手握住了他还在她头上作乱的手腕。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什么意思?”
韩枭颇有些感兴趣地拨弄着她头上小扇子状的头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什么‘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的话!死后……”
“我比你大嘛,当然会比你早死啊。”紫衣青年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放下手站起身。
“好了,我该走了,最近城里有点乱,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很容易被人拐跑的,早点回去把……”
叶芷然沉默地坐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远,她突然有一种,也许,他再也回来不了的预感。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喊他回来。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眨了眨眼睛,粉衣少女有些茫然地想起,他今天没有给她带糖葫芦。
…………
“这几天城里越来越乱了,雪阳姐姐今天早上差点没有让我出门。好歹我也是公孙大娘的亲传弟子啊,怎么都这么小看我!”
“自从上次在这儿见到韩枭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遇到过他了,你说他又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小我的预感就特别准,你上次出事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一次……我觉得它应该是出错了,你觉得呢?”
回去的时候,叶芷然又见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个七秀姐姐,她的脸色憔悴了很多,但是精神很好。右手臂上绑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
叶芷然扬手跟她打招呼,然后站在街边叙了会儿旧,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堆人抬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过来。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瞬间变得沉默起来,任由身边的七秀姐姐将自己拉到一边。厚厚的白布罩在担架上,红色的液体顺着被染红的布角流到了地上。这样的情景这几天在洛阳城内几乎已经司空见惯,每一次看到,她心底都有一种隐隐的钝痛拉扯。
叶芷然低着头,几片紫色的衣摆在她面前划过,花纹有些熟悉。抬着尸体的那队人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碰巧有一个青色的瓷瓶叮叮当当地从担架上滚落下来,撞在她脚边的碎石上。叶芷然盯着脚边的瓷瓶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叮当”的铃响划破空气,一枚银质的腰饰随着担架的起伏从盖着尸体的白布下滑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弧。在看到那枚银饰的一瞬间,叶芷然似乎听到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脑海中一片空白。
“哟,小妹妹,在这儿站着发什么呆呢?”
“我说,你不如跟我回去吧?哥哥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哟。”
“小妹妹,又见面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吃放了几天的东西的……”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叫韩枭,要记住哦。”
“我可不想死后连一个记住我名字的人都没有……”
“韩枭……韩枭!”叶芷然挣开身边的七秀拉住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朝那队越走越远的人扑去。没走几步又被人死死拽住。
“你放开我……韩枭,韩枭!”她发了疯一般在身后的人手中拼命挣扎,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抬着担架的那队人消失在街头拐角,泪水在拉扯间流了满脸。她还待挣扎,后颈突然一疼,眼前迅速地黑了下去。
“曹将军……”粉衣七秀看着倒在天策女将军怀里的少女,目光中划过一丝了然和伤痛。看她的表现,刚刚过去的……应该是她认识的人吧……她想起了刚刚得知消息赶到这里来的自己。
曹雪阳看着怀里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将她拦腰抱起,“我先带她回去。”
“是。”七秀姑娘点了点头,“我晚上就去看她。”
曹雪阳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叶芷然醒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日暮西斜,她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红得像血光的残阳透过窗子泼洒进房间。
韩枭死了。
那个带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笑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五毒大哥哥,也像他突然出现那样,永远消失。除了一个名字,再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安禄山率军围城的那天起,洛阳城里每天都在死人。不,甚至是从更早的时候起,李丞夜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她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变成城东石碑上那些冷冰冰没有生气的名字。死亡讣告接踵而至,她也从最开始的痛彻心扉,变得越来越麻木,最后直至崩溃。
韩枭的死,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芷然看着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的曹雪阳,怔了怔,下了床走过去。
“雪阳姐,我来吧。”
少女接过粥,认真地开始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努力地把食物往胃里塞的结果就是吃得有些想吐。掌心悄悄地按在胃部,叶芷然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天策府的杂役走进来把东西收走。
“胃不舒服?”曹雪阳在她身边坐下。
叶芷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没有啊,就是刚刚吃快了一点吧。雪阳姐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红衣女将军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心。乌黑的长发没有挽起只是随意地披在纤瘦的肩上,衬着她身上白色的衣服显得坐在床边的少女分外单薄柔弱。
曹雪阳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道,“今天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嗯。”叶芷然默默点了点头。
敛眸思考了稍许,曹雪阳轻声开口,“今天送到南城灵堂的那批人还没来得及火化。”
叶芷然猛地抬起头。
“你如果愿意……可以乘现在去看看他……”
…………
晚风在夜里呼号,长发在急速移动中被风掠起,一身白衣的少女踩着七秀顶级轻功水榭花盈在空荡的大街上急速掠过。
城南的灵堂前,几个一身灰衣的杂役还在整理堆积在门外的担架,看到一阵风般冲过来,长发披散的少女,皆是一愣。
“……我来找人,今天送过来的那批人是在这里吧……”
中年杂役了然地点头,指了指靠南的那间房。这样的事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都是想趁着火化之前来见见亲友最后一面的。
前线的战事越来越严峻,说不定什么时候,洛阳城就破了。能够将战友的尸体抢回来已经是勉力,分不出人手将他们一一收敛安葬。虽然是冬天,尸体也不能就这样放着,火化,是唯一的办法。这样等战死的将士亲友来了之后,还能将他们的骨灰认领回去安葬。
昏暗的房间中有些阴森,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只照亮了墙壁边沿一小片。房间中,大片的尸体安放在一起,虽然是冬天,暂时还没有腐臭味,但是浓厚的血腥气充斥了整个空间,屋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叶芷然穿过一排一排简陋的床架,最后,在靠右侧盖着白布的一张灵床前停下。白天看到的那块布还盖着,布料一角已经被血染透,在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中呈现出一团浓黑。
叶芷然的手指有些颤抖地伸了出去,指尖碰到盖在尸体上的粗糙布料,又立刻像触电一般收回。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呐,你是骗我的是吧?”
“据说你是五毒教这一代最出众的弟子之一,你很厉害的对吧?很厉害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起来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让我记住你的名字我都记住了,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不是还说要带我回苗疆吗?我告诉你我姐姐是叶芷青哦,她是整个大唐最顶尖的美人,我跟她长得那么像,我以后长大一定也会是个大美人的……你再不起来,如果我以后跟别人跑了,你就亏了哦……我是说真的,你亏大了哦……”
“我都好几天没吃到糖葫芦了,今天吃饭都没胃口,你起来我们去找你隔壁家的那个老爷爷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你说过要带我回苗疆看蝴蝶泉的,上次丞夜答应我要带我去,结果他食言了,你不能跟他学坏啊……虽然你已经够坏了,但是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能学……”
“你跟我说句话好吗?这里很冷啊……”
“韩枭……你不要……跟李丞夜那个笨蛋一样啊……”
…………
刀光血光漫天,喊杀声几乎震破耳膜,军鼓的急响中,血液飞溅,不断有守城的将士和身穿各色门派服饰的弟子倒下。这就是叶芷然在踏上城门的时候眼中看到的画面。这宛如修罗战场的冲击性画面让她脚步一软,差点倒下。还不等她适应就看到一个刚刚爬上城头手持长刀的叛军面色狰狞地扑向了一个天策府的将领。目光一凝,手指在腰间拂过,叶芷然条件反射地抽剑冲了上去。
“谢谢……小心!”
还未站稳,粉衣少女就被她刚刚救下的天策头领一把拽住拉在怀里迅速转了个身,一道流箭沿着她的手臂擦过,钉入了她身后的城墙里。
“谢谢……”叶芷然抬头朝他笑了笑,身边的天策在看到她的脸后,目光一凝。
“你……还没成年吧?”
粉衣少女微愣地点了点头,就看到天策将领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到底是谁把你一个小孩子带上战场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
天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怒斥道,“胡闹!这是你能玩的地方吗?!”
“我……”叶芷然张了张嘴正要辩解,眼角的余光突然掠过一道寒芒。“小心!”她立刻拽住身边的天策后退一步,长剑迅速往下一挥,将几只飞过来的箭矢懒腰斩断。
“该死!”天策将领回头环顾了一圈城墙,爬上来的叛军越来越多,靠西的城墙处几乎已经快被占领。他眉头紧皱着,扬声怒吼道,“天策将士何在?!压上,快点给我压上,把这群龟儿子给我赶下去!”
“你,立刻回去!”
“我不要!”
天策将领正要往前冲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瞪着她,“这里是战场!不是给你玩的地方!”
“我知道这里是战场!但是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是公孙大娘的嫡传弟子,剑法在整个七秀坊都能排的上号,你凭什么一定要赶我回去?!
红衣天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不耐烦道,“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的武功有多好,也不管你的剑法有多深奥。就算你的剑法能将我们李统领挑下马,你也得给我回去!只要我们这些大人还在,我就绝不会让你这样的孩子上战场!我泱泱大唐,还没沦落到要没成年的小孩子帮着守城的地步!那边那个七秀,把她带下去!”
叶芷然瞪着眼睛还待说话,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她身边闪现。之前在城里遇到的那个七秀姐姐伸手拽住她,抱歉道,“李将军,对不起,我这就把她带下去。”随即不顾叶芷然的挣扎,硬是把她拉下了城楼。
“放开我!为什么不让我上去?”她已经,再也不想像之前那样永远只能呆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友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人从城楼上抬下来,那种无能无力的悔恨,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如果她真的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她明明,就手握着整个大唐顶尖的剑法啊!
“我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我待在后方?我的武功明明比姐姐你还要好不是吗?!”
拉着她的七秀微微一怔,沉默了下来。叶芷然挣扎的动作微顿,察觉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说错了话,她有些窘迫地安静了下来。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粉衣七秀抬起头,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芷然你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其实你说的也没错,芷然你的武功的确比姐姐要好……”
“苏姐姐……”
“我的师傅是萧姐姐,其实说起来,我还要喊芷然你一声小师叔。”似乎是想起了瘦西湖边的家,粉衣七秀的目光变得柔和,“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在七秀坊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
“芷然……”她低下头,盯着身边少女的眼睛,神情认真到郑重,“你是我七秀坊建派以来天资最为出众的弟子,于剑法上的悟性万里挑一,就连几位师叔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你。你是我七秀坊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死在这个战场上!”
“芷然,你要好好地活着,活过这乱世,将我七秀坊的传承在大唐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
十二月十二日,安禄山叛军从洛阳四门攻入城中,东都失陷,洛阳城破。
“我们在北门再拖延安禄山叛军一段时间,这群孩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带着他们突围出去!”洛阳城外,天策府主李承恩拍着手下将领的肩,“这些孩子,都是我们大唐江湖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这里!”
“是!末将愿立军令状!纵我身死,绝不会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一身定国铠甲的军爷单膝跪地,朗声应道。
叶芷然披着一袭灰色斗篷站在十几个少年少女中间,她也是那些“绝对不能有丝毫损失”的“未来希望”一员。之前还不知道,原来各大门派不顾长辈命令偷跑出门派驻地来洛阳祭奠友人的熊孩子远远不止她一个。她该说天策基友遍天下还是说我泱泱大唐江湖果然遍地和谐?
能够在家里长辈严防死守之下偷跑出来的,天资武功必然都不一般。这些熊孩子无一不是各大门派的天才,其中有好几个还是内门核心弟子,甚至是被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的人物。唔,其中就包括了叶芷然。
当初洛阳被围,这群未来之星们全部被困在了东都,让天策府主李承恩阁下伤了不止一点脑筋。如今洛阳城破,天策府大军马上要和安禄山叛军正面交锋,这些孩子再留在军中会相当危险,他只能安排手下将领带人将他们全部送出去。
而这一次带队的人,碰巧还是叶芷然认识的,就是当初在城墙上拦着她不让她上战场的那个李将军。
翻身上马,马蹄高扬,嘶声长啸间,叶芷然回头看了一眼洛阳城高高耸立的城头。那里天策府的旗帜已经被取下,盯着那个在风中飘扬的“安”字,粉衣少女眸光暗了暗。东都,李丞夜,姑娘我一定会回来的!
…………
李姓将军带着他们从南门突围,此时安禄山十万大军已经入驻洛阳。东都失陷之后,洛阳周围的险要关卡形同虚设,且后有河南尹达奚珣投降安禄山。短短三十五天时间,黄河以北的大片江山,全部落入了安禄山手中。
残阳如血,叶芷然安静地躲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之后,目光扫过身边的军爷腰侧又开始渗血的伤口,眸光中染上重重忧虑。他们如今正避退入一处密林之中。河边地区失陷得太快,他们从洛阳突围而出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过河,就被安禄山的叛军追上来拦截在了黄河以北。河南尹达奚珣望风而降之后,来追击他们的叛军越来越多。随行保护他们的天策将士和洛阳守军战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当初立誓要打回洛阳的豪情,在一次次和叛军的交锋,己方战士的折损中渐渐消磨。本心未灭,但再如何的豪情壮志也必须向现实低头。
如今黄河就在眼前,然而他们,似乎已经过不去了……
“李将军,我们过不了河了,对吗?”
李诚吐出嘴里叼着的草叶,斜睨她一眼,按了按她的头,“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老子说会把你们送回去就一定会做到!”
“李大哥,你不要再骗我们了。从洛阳城出来的三百将士如今只剩下十几人,黄河边沿巡逻的叛军昨天又增多了……李大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天策将军的放在她头上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下来。
坐在一旁盘膝打坐的纯阳小道士和靠在树旁闭目养神的藏剑少年抬头看了过来。万花的小loli拉着身边师姐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少林的小和尚双手合十轻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明教loli抱着手中的刀低下了头。
“呐,李大哥,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对吧……”
“切,如果真的要死,爷宁愿出去跟那群王八蛋打上一场再同归于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爷就赚了!那边那个藏剑,你说呢?”红衣烈烈的天策小将嘭地一声将手中的长枪插入土里,斜睨着树下那只小黄鸡。
“哼……”藏剑少年随手将身后的重剑抽了出来,“少爷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这几天躲躲藏藏的,真是受够了!还不如出去大战一场来的痛快!”
白衣纯阳低头轻笑,“无量天尊,国危如累卵。大丈夫生于此世,当执三尺之剑,驱宵小,逐叛逆,生且不惧,何畏死乎?”
万花少女摸了摸身边师妹的头,“当初从万花谷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在万花谷见惯生死,如今终于轮到我自己了。最多不过一死,我从来没有怕过,师妹,你怕不怕?”
还只有十几岁的小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坚定道,“我不怕!”
“阿弥陀佛,恒清今日在此立誓,叛出佛门,以杀止杀!”
“李大哥,我大唐的江湖儿女,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之上。”叶芷然抬起头,笑着看着身边的天策将领,“下令吧,我们冲出去。前边不远还有一处村落,我们如果再不出手,那里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你们……”天策将军顿了顿,目光复杂地在这群少年少女身上一一扫过,“前方安禄山的虎狼之师至少五千,此去之后绝无生还可能,你们当真不惧?”
“李大哥,还说这些屁话干嘛,再不走那群王八羔子都要走远了!”红衣天策小将随手将长枪拔起,眼中的目光充满了跃跃欲试。
“呵……罢了。”看着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鄙视的眼神,天策将军轻笑一声,扬起手中长枪高声喝道,“我天策将士何在!”
“在!”
“随我披挂上马,与敌军……决一死战!”
“是!”
烟尘滚滚,兵马嘶鸣中,一句明教少女的呢喃,消散在了寒风里。
“焚我身躯,熊熊圣火。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章才是真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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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蛋,看一次被虐哭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