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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才判完,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散了去。
徐卓凡被无罪释放，从公堂上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李必和程处政。当然,徐卓然在第一时间扑向他,也不嫌徐卓凡身上脏，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埋在徐卓凡的怀里。
徐卓凡低头安慰了徐卓然几句，抬起头，看向李必,淡淡道：“方才，是你让冯明府结案的？”
李必点头，笑道：“比我想象中厉害！”
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在李必意料之外。现在,总算是能放心的把小然交给你。
徐卓凡把徐卓然慢慢推到一边，三两步跨到李必跟前，快速一拳往李必的脸上招呼，可惜被程处政拦住。
在公堂上的冯士德看到外头发生的事情，双腿发抖，刚站起来的身体差点又坐在椅子上。他赶紧从上面下来，往李必这里走来。
徐卓凡瞥眼看了一下程处政，紧紧的咬着牙床，耳边传来哔哔啵啵骨头错裂的声音。
“五哥，够了。”李必低声说了一句。
程处政不屑的哼了一声，放开徐卓凡的拳头。
徐卓凡单手垂下，觉得整个手掌的骨头全都碎裂的样子，他的手在发抖。
以前看到过李必一拳打爆熊的脑袋，以为李必天生神力。而今天，拳头却被程处政捏着，而程处政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倘若程处政使出全力，徐卓凡完全相信他手掌的骨头会被程处政捏碎。
“徐家小娃，你怒什么！” 程处政咧嘴轻哼。
徐卓凡紧紧的咬牙，却没有看程处政，而是看着李必道：“既然要好生瞧瞧，为何不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被冯明府判刑。”
李必稍稍有些讶异，笑道：“竟然已经知晓，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必没有询问徐卓凡为何会知晓，也没有必要，他不过是想看看徐卓凡的实力，看看徐卓凡有没有能力把小然带好。
虽说是一个小小的案件，但也大抵能看出徐卓凡是怎样的一个人。
整个过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县里那个开青楼的老鸨子，还是孙郎中，竟然都相信徐卓凡。显然，徐卓凡并不只是一个会读书，会看病的呆子。能利用身边有利的条件，让自己从案子中跳出来，不得不承认徐卓凡的智慧。
那些人愿意帮徐卓凡，也能看出徐卓凡的心性。
有这样一个人教导小然，比宫中那些老酸儒强了不止百倍，千倍。
这件事情，徐卓凡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却被李必搀和一脚，让整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那包乌头，是程处政放的。是李必吩咐程处政放的。这包乌头完全误导了所有的人。
徐卓凡之前是不知道的，虽然觉得那包乌头蹊跷，但李必和武家公子，都有一半的可能。
但看到李必和程处政神态自若的站在外面看这次审案，他几乎已经肯定是李必的意思。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郎中，还用不着那姓武的花心思来对付，只需要吩咐冯明府几句，就会让他万劫不复。何况那如眉，在姓武的心里也不可能有太高的地位。
那就只有李必动手了。
而李必的态度，已经让他完全肯定。
李必为何要这般做？
不过是考验他有没有能力在徐卓然身边叫道徐卓然。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惜让他陷入生死攸关的案子，怎能让他不怒。
然而，徐卓凡很快就冷静下来，那一拳，不过是试探。试探李必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李必对他很满意。
因为他就算再聪明，还是有少年的冲动，所以对李必动手了。但对李必没有任何的威胁。
所以，出手的是程处政，而非李必本人。
徐卓然站在一旁，被吓得半死。想上前阻拦李必，又怕李必，一直呆呆的站在一边。
“下官失职，未曾见李公子站在外面，有失远迎，还请李公子去衙门里小坐，让下官好生赔礼。” 冯士德抱拳道。
冯士德的声音打断了李必和徐卓凡的对视，李必转头，看着冯士德道：“算一个不错的官！倘若那姓武的找你麻烦，便报上李家九郎的名号。”
冯士德心中大喜，连连道是，还想请李必去里面坐，却被李必拒绝。
冯士德又跟徐卓凡道歉道：“这几天让徐公子受苦。”
“不曾受苦！” 徐卓凡抱拳回礼。
见李必和徐卓凡对他都不在意，冯士德也尴尬的很，李必道：“冯明府不必太客气，还望冯明府以后多为百姓做主，李九告辞！”
李必对冯士德还算客气，毕竟在晋源县也听百姓们说冯士德是个好官，大唐虽然不差能人志士，却差一个能为百姓做出的好官。
虽然最后他若不出面，这冯士德就按照武家那人的话去做，有点瑕疵，不过李必却能理解。
毕竟这冯士德，马上就要满三年任期，有武家人提携，以后定会平步青云。所以李必没有太过计较，不过今日这般提醒冯士德，以后冯士德也该知晓如何为官。
李必又看向徐卓凡道：“走吧，想来这十多日你在牢里也没有吃好，咱们吃个便饭，你再回去歇息吧。”
徐卓凡道：“多谢费心，这几日在牢中吃得好喝得好，倒是没有受苦，吃饭就免了。倒是我身上十多天没有清理，衣服也该换一身。”
李必把徐卓凡上下大量了一番，对冯士德道：“附近可有成衣店！”
本来冯士德还想亲自带着李必他们去成衣店，不过看李必的脸色，还是作罢，只把成衣店的位置告诉他们。
几人走在街上，徐卓然躲在徐卓凡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必和程处政。
李必道：“五哥，你带小然去街上逛逛，一个时辰后再回客栈。”
程处政咧嘴笑道：“好叻，正好好生与这小子处处，瞧瞧这小子会哪些本事。”
说着，程处政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徐卓然拎起来。
“大哥，大哥！” 徐卓然惊慌的叫了几声。
徐卓凡笑道：“你与程五叔去吧，他又不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徐卓凡说完，徐卓然才闭嘴，乖乖的被程处政拎着离开。
李必和徐卓然默不作声的走在街上，徐卓凡先开口道：“那冯明府竟然会听你的话！你的身份……”
“今天就去长安！” 李必淡淡道。
果然如此！徐卓凡暗道，看来，李必应该是跟先前那围剿他受伤的那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然李必根本就不可能逃离那座山，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
“既然如此，你该已经放弃了吧，那为何又要让我带着小然。你应该，可以带着小然一起回长安！” 徐卓凡说道。
李必停下步子，“徐卓凡，有时候，不能太聪明。这句话，你爷爷可曾与你说过？”
徐卓凡摇头，“我只知道，你这次回长安，该是永远都出不了长安了吧！”
李必的神色有些动容。
“既然已经妥协，你所经营的一切，就该停止了。那么，小然就该过正常的生活。那一年的约定，就该作废。”
李必突然呵呵的笑了出来。
徐卓凡停下了声音，恼道：“你笑什么！”
可李必的笑声还没有停止，待他笑完了，才说道：“我笑你幼稚。”
“你真以为，我去了长安，就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你真以为，我李家的人，全都被那人如牲口一样圈禁在长安？”
徐卓凡：“……”
“一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把小然教导好，一年后我会来晋源县找你。倘若你在这期间捅出什么篓子……”李必唇角上扬，“哪怕是把整个大唐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和小然找出来。”
徐卓凡继续沉默，这李必，怎会猜测他要带着小然离开？
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倘若李必不回长安，他兴许还真会把小然往帝王这方面培养，然后自己干出一番大事业。不过现在……
“罢了！” 徐卓凡叹息一声。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成衣店，徐卓凡随意挑了一件长衫，最后还是李必付钱。
“我得找一个地方洗澡！” 徐卓凡看着衣服皱眉，只换衣服的话，还不如直接穿着这一身回家呢。
“嗯！” 李必应了一声，带着徐卓凡去了客栈，吩咐小二多准备些热水。
待小二把热水和木桶准备好，徐卓凡直接在李必眼前把自己扒光。
李必的眼角轻轻扯了扯，转过身子，背对着徐卓凡，只听到噗的一声，便只徐卓凡已经入水，才又转过身。
才入水中，徐卓凡闭上眼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十多天没洗澡，他身上估计有好几层污垢，这热水实在是太舒服了。
总算是能轻松一把，这十多天，他的脑子都没休息过。身心稍稍放松，他的身体就瘫在了木桶里。脑袋放在木桶沿上，等着自己身上的污垢被泡软。
见徐卓凡如此放松的泡澡，李必忍不住摇摇头，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竟然在人面前如此放松。
虽说不算陌生人，但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实在是……
“真舒服……” 徐卓凡从嘴唇中吐出三个字，李必的眉角又挑了一下。
“这叫享受生活，像你这种人，肯定不懂什么叫享受生活。”徐卓凡闭着眼说道，他都能想象李必现在是什么表情。
李必轻哼一声，“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我没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