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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写字,没那闲工夫看。”腰间被硬物抵住,触感像某种兵器,哑巴不敢轻举妄动,慢慢回头,却看见白凤那张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脸藏在黑影里,顿时怒火中烧。这混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最多大他两三岁,居然敢叫他做儿,白白占人便宜!
“不是叫你们老老实实回去谈情说爱吗,跟来干什么,又没有肉吃。”外公抱着胳膊,脸上露出这下难办了的表情。
“既然叫你知道了,那也只能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了!”白凤露出异常尖锐的犬齿,用红得不正常的舌舔舔嘴唇,手上忽然发力。
哑巴当然不是待宰的废物,凭借良好的反应能力拿住白凤的手腕,回身一个侧踢。不过他的招数早就被人看穿,根本没能准确击中,反而挨了一拳。年轻男人的身体素质过人,出拳既快又狠,没什么套路,却难以招架,很快把哑巴揍得口吐鲜血,还得意地说:“呵呵,得了吧,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想跟我斗,早了,老子吃的盐都比你们嚼的米饭多。”
“自己的儿子,居然也打得这么狠,鼻梁断了吧。”外公挥手,制止白凤继续动粗,接着把哑巴扶起来检查伤势:“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时候。听外公一句,先回家,把星骓照顾好,时机成熟了,我亲自去解释事情经过。”
他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哑巴充满敌意地瞪着白凤,摆明不肯离开。
“这个人姓酆名玮冶,是你的父亲。”外公无奈地叹气。
我知道那老头是假死骗人,但他都花甲之年了,你现在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青年冒充我爹?怎么,你打算告诉我他吃了人参果还是唐僧肉所以返老还童了吗?外公,我的好外公,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哑巴气得额头青筋暴露。落人下风的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弱小。
“这的确很荒唐,普通人根本就不会信。不过你可以去查DNP,这个人百分之百是你的亲生父亲。”搬出现代科技,哑巴愣了下,随即又想到现在什么不能作假,检查结果一样可以捏造。
“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啊,这里还有两只小老鼠!”白凤微微一笑,捡起石块朝拐角砸去,立刻传来一声好痛。星骓?熟悉的声音让哑巴立刻跑过去,只见孕夫扶着泽德,两人鬼鬼祟祟躲在墙角,同样干着偷听的活。小十九捂着伤口,想用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嘿嘿嘿,嘿嘿,我在梦游。”
“怎么连你也跟着起哄!”外公脸一沉,口气也严肃几分。
见状,小十九立刻狗腿地滚过去撒娇:“爹爹,玮冶哥哥为什么从糟老头子变成年轻人了啊,这世界上真有返老还童之事?你让我重建的那个头骨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让我干了那么多事,居然还把我蒙在鼓里。不管不管,今天不说清楚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说完开始满地打滚,动作大得把伤口崩开,鲜血汩汩地流。毕竟是老来得子的小宝贝,外公爱子心切,做了让步:“算了,你们都来吧,索性讲几个过去的故事。”
“还是我厉害。”泽德站起来,得瑟地邀功。
星骓担忧地看着哑巴,暗中握住他的手,犹豫了半天说:“要不,咱们不去了。”
为什么——男人不解地看着让他。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或许就这样更好。”隐约觉得真相会很离奇,这短短二十个小时发生的事已经超越了他的思维,先是得知酆朴宁与哑巴是同一个人,这冲击已经够大了,接着又被告知已经六十二岁的酆玮冶脱胎换骨变成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特别是后面这条无论如何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因为即使医美和整容技术非常发达的今天也做不到让人完全拂去时光的痕迹。但外公表情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这让孕夫感到非常不安,害怕听到什么荒唐而残忍的事,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当好奇被恐惧覆盖后,他站在原地,不想追根究底:“回去吧,我担心豆豆。”
“豆豆的话有手下照顾呢,二十三弟也过去了,会接他回家的。”泽德可不想放他们走,留下自己一个人:“喂,傻逼十六,那个可能真的是你爸,你注意到他的牙齿没,酆玮冶的牙生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跟小锯子似的。而且他的长相和咱们看过的老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吧,上哪去找身高样貌都差不多的人?”
“也许是找一个本来就像的人整形。”孕夫牢牢抓住哑巴的手:“这是现实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荒谬的事,人不可能违反自然原则。”
“如果是真的呢,有些神秘事件根本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难道你不想长生不老吗?我本来也不信这些,小林用糖球装蛊吓唬我的时候也一直觉得不过是些民间传说罢了,可我留在爹爹那的几天见识了太多超自然现象,所以,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三人在讨论去还是留的问题,最后决定少数服从多数,泽德和哑巴决定探究真相,星骓无可奈可,只好跟着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旧城区的一栋老房子,不知建了多少年了,破破烂烂的。
“来,下面别有洞天。”外公揭开里屋床下的石板,露出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狭长地道。老头举着电筒走在前面给大家领路,特别扶了星骓一把,就怕他下地下室时摔跤。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孕夫高兴了半天,感觉外公还是疼自己的,哑巴看他这样,又心痛又怜惜——我要把你照顾好,给你全世界最大最多最甜蜜的幸福,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肉麻的话语让孕夫有点害羞,又想起刚才在车上还在争吵,根本没和好,于是拍了他一下:“回去再说。”
难不难受,这里太潮湿了——也不知走了多久,水汽越来越重,地道也越发简陋起来,四壁都是泥土,仅能供一人低头缓慢前进。湿润大地的气息充满鼻腔,偶尔还能看见洞壁上生长的根系发达的植物,甚至能听见轰鸣的水声。看不到尽头的通道,走在最前面的白凤一直在唱听不懂的歌曲,悲凉的歌声传了很远。哑巴很担心星骓的身体,人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中容易触发幽闭症,所以他一直走在后面用双手扶着孕夫的腰,给他力量。
“没事,就是有点凉。”牂牁古镇夏季气温颇高,但昼夜温差大,夜里还要盖薄被,而地下比地面上又降了两三度,能明显感到寒意。
要不咱们回去吧——哑巴开始后悔,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害星骓受苦太不值得。
“都走到这了,你居然打退堂鼓,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回身瞪了男人一眼,主动牵住他的手,柔声安慰:“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脆弱,别担心,没事的。再说应该快出口了,风好大。”
可是地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不但有风,那头的光线也越来越强,甚至可以用刺眼来形容。几分钟后,一行人钻出地道,来到一个大约篮球场那么大被照得宛如白昼的地下石室。等眼睛适应强光后,星骓才发现白光是某种矿石发出的光芒,并非电灯之类的人为的照明设施。最奇怪的是,这明明是完全封闭的地下室,为什么会有巨大的气流不停旋转。他疑惑地看哑巴,发现男人也惊得目瞪口呆。但他的震惊并非源于光明和来路不明的风,而是这富丽堂皇,被各种珠宝和珍贵宝藏填充的石室,连见惯好东西的小十九也合不拢嘴,跑到外公身边不停发问。
星骓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金光闪闪的各种宝物,最后落到壁画上。
这些画是刻在墙壁上的,不知有多少年了,但色彩鲜艳,而且似乎有一定顺序。最开始是一个站在裂开的竹筒中的小孩,然后这个孩子不断成长,一路披荆斩棘,建功立业,最后成为万人瞩目的王。
“壁画上的人是竹王,古夜郎的建立者,夜郎国最初的王。”外公站得笔直,脸上有些骄傲的神色:“也是我们的祖先。”
“那这里不会是……”星骓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如你所见,是竹王的陵墓。随便说一句,牂牁其实是古夜郎的都城。”白凤插嘴,把扑在金银财宝上的泽德揪回来:“随便看,但这里的东西不许带出墓室,一件也不行。”
“为什么,这个项链好漂亮。”小十九倒不是贪图富贵,但是爱美的他怎么能放过做工精细的首饰:“给我戴正好。”
“笨蛋,拿了陪葬品会被诅咒,我们这个家族已经被诅咒了上千年了,你想继续下去吗?”白凤强行扯下项链丢回去,继续说:“被诅咒之后就必须放弃身为男人的尊严,成为可以生育的雄性,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们还想制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