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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司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窗边的那束花,花名养灵,他认得。这种花是外来者在广袤星域中培养而出,同其余诸多灵木一并,交由柱洲栽种。养灵对稳固精神境界有上佳的作用,尤其对破境过程中遭受过阻挠的太元司而言,效果更甚。
这束养灵,能够彻度平复破境时自己所受的影响,只是太元司不明白,自战事至今,太元家与天家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抽时间给自己寻找养灵,另一方面,与柱洲的贸易线,早在战事开启后就一直关停,直至今日,依旧没有开放。连金家那边也都只是说,只有等待贸易线开放后,才能给自己找养灵回来,太元司拿起花束,冲出门去。
“爸,这养灵是谁拿来的啊?”太元司依在楼梯上,探头问去。太元归坐在一楼大厅中,正在摆盏倒茶,极为隆重,他头也不抬答道:“你哥哥带回来的。”
“我哥回来了?”太元司眼睛一亮,走下楼去,却又看见两个人走进门来,迎面走来的苏子秦笑道:“是啊,你哥回来了,可惜已经走咯,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太元司一手怀抱花束,一手行礼:“前辈在战事之后不是一直在休养吗?怎么来了啊。”
苏子秦摇摇头:“休养什么啊,前两天听说了你哥的事,说他在两个月之内破到了四层气的境界,可把我给吓坏了,准备抽时间来这里,看能不能碰上你哥,今天一早就听说你哥回来了,赶忙过来,可是你哥倒好,连夜回来,连夜走。”他端起太元归沏好的茶水,摇摇头。
太元丕眼睛微眯,却没有询问,而是迅速恢复了表情,在一旁坐下来:“哎呀,苏先生这般抬爱我太元家,三番两次照拂,实在是让我们惶恐,如今还特意为贺成那小子跑一趟,实在是令我们不安呐。只是这小子回来和走,都没有通知我们,不然捆也把他捆到苏先生府上去啊。”
苏子秦品过茶水,依旧是满面的和煦笑意:“这茶是从巡杭一带摘的吧,那里的茶是真好啊,只可惜,如今生灵涂炭,四野凋敝,不知这一盏饮过,何时才能再品到了。”
太元司眼睛一亮:“前辈去过战后的巡杭了?”
苏子秦点点头:“去过了,在那条战线以南,几乎没有幸存下来的人,如今国家陷入危局,正需要你同你哥哥这样的青年,站出来顶住当下的压力。”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头看向太元丕:“不知那贺成小友,是如何做到短短两个月,就接连突破的?若是能够将他的方法,用在华夏诸多将士身上,那国难可御啊。”
太元丕捏了捏眉心,低声说道:“这件事也就只与苏先生说了,先生可别外传,我听小成说啊,他在天玺城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个怪人,那怪人有一袋的灵果,小成买了两颗,吃下去后就一直觉得气府内的气躁动不安,还说些什么,什么吸收灵气速度突然变快,多的我也听不明白记不住,就记住了这两句话。”
“两枚灵果?”苏子秦皱眉,思索这件事的可能性。
太元丕点头:“先生也不信是吧,我也不信,你说这吃下两枚果子,就能接连破境,那这世间的修道者们还着急忙慌地进啥道境呢?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贺成这小子,八成是没说实话。”太元归撇着嘴,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他目光未在苏子秦身上停留半刻,只是盯在眼前空中,似乎真是觉得此事不可能。
可苏子秦却皱着眉来:“要说起来,这世间倒的确有这等灵果,只是这母星之上寻不到,但若是在天玺城,那降临者云集的地方,或许这能碰运气,遇上有人贩卖。”
“啊?竟然真的有可能?”太元丕一副吃惊的样子,又连忙给苏子秦斟上一杯:“也对,苏先生可是当世最厉害的炼气师了,既然苏先生都说能,那想必是真的能了。”
苏子秦淡笑摇头:“世间最厉害,我可不敢担这名号,若是当年鹤家的人能够活下来,他们之中,或许有人能担得起。”说着,他的目光又瞟向了太元丕,这个活了六十多年的人精。
太元丕又捏了捏眉心:“鹤家?”他吸了口气,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太元归凑了过来:“父亲忘了,就是当初那个炼气大家,后来被围杀了,那鹤家的公子哥,还跟我一起玩过呢,还是父亲你那时候就要我离他远点,后来鹤家被灭满门,大家都说你有远见呢。”他说着还掏出一个小瓶递过去:“父亲今天清晨的那顿药是不是没吃啊。”
“哦哦,我想起来了,”太元丕接过玉瓶,连连点头,又有些嫌弃地道:“那不过是群莽夫,活到现在也不可能跟苏先生抢第一炼气师的名头啊,当初那姓鹤的小子跟你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让你离他远点,成天惹是生非,成何体统!结果呢,果然就被灭门了吧,谁让他们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家族了。”
说完,太元丕从玉瓶中倒出一小粒药来,吞下之后,又有些歉意地对苏子秦解释道:“苏先生莫见怪,我这年纪大了,早些年里又用脑过度,本来都还行,去了趟天玺城受了些刺激,这一回来,脑袋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苏子秦点头,宽慰道:“太元兄你当年为华夏出谋划策,身体上倒是没注意,如今这毛病出来了啊,可要好好调养了,也别对两个孩子太严苛了。”说着,苏子秦又起身,有些感慨:“只是不知道,贺成小友,是如何一拳轰开道境的啊,着实令我有些遗憾。”
太元丕抬手点了点:“说得对,那小崽子说起这件事,就更加离谱了,他说什么,天玺城那个怪人,在给他那两个灵果之后啊,没有收他的道玉,只是让这小子来日去那个亚脑道境之中,找到一个怪物之后,帮他启动道境内的一个阵法,那个怪人要从外面轰开道境。这小崽子哪里知晓这事情有多危险啊,就答应了,苏先生你说说,世间怎么可能有人轰开道境呢?”
苏子秦眼神中有什么缓和了下来:“太元兄也不信?”
太元丕摇头:“我又没亲眼看见,自然是不信。”说着,他又从玉瓶中倒出一枚药来,就要往嘴里送,太元归连忙拦住:“父亲,你刚才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吗?”太元丕神色茫然,盯着手里的玉瓶,看了许久,又问苏子秦:“苏先生,我刚才真吃过这药了?”
苏子秦点了点头,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宽慰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太元归叫住了想要送行的太元司,起身亲自将苏子秦送了出去。
太元丕则伸手,要太元司将自己扶回二楼去。
太元司有些奇怪:“爷爷,你什么时候犯的病啊?怎么之前都不知晓?爷爷你还记得我吧?”
太元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回到昨夜与贺成长叹屋子中,这才长舒一口气。太元司感觉奇怪,太元归已经从楼下跑上来了,进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这,你们怎么了?”太元司抱着那束花,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一脸困惑。
太元归只是询问:“父亲,为何会是苏子秦前辈?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方才我送他出去的时候,他还说要去找些灵药,改日给你送过来呢。”
“啊?什么苏子秦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呢?”太元司听不明白,来回看两人,偏偏两人都静下来,在仔细思索。
最后太元丕摇头:“不会错,一定是他!”
太元司将花束放到桌上:“爷爷到底怎么了?苏子秦前辈又怎么了?还有,我哥又怎么了?”他感觉一阵头大,这爷爷和父亲像是在演哑剧给自己看一样,可自己看不明白啊!
太元丕缓缓说道:“你爷爷我身体好着呢,之前装出那个样子,是给那苏子秦看的,你哥的确已经走了,昨天晚上,我将你哥哥的身世与他细说了,你哥察觉到了不对劲,担忧会有人找上门来,便连夜和我们说了计划,而你一口一个前辈的苏子秦,就是要对你哥不利的人。”
太元司嘴巴慢慢张开,他越来越乱了:“哥哥的身世是什么?我哥不是姑姑跟别人的私生子吗?不是,这苏子秦前辈不也一直照拂着我们太元家吗?天玺城的时候,他可还是坐我们太元家的航车去的呀,他跟爷爷你不也是好友吗?”
太元归不答,也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只是刚才得到了父亲给的信号,这才演给苏子秦看的,若真说怀疑,他的确从未怀疑过苏子秦。
“做事要用心,你哥哥的身世,不能跟你说,至于为什么苏子秦不利于你哥哥,原因很简单。”他双手放在桌上,细细解释:“之前我去接苏子秦的时候,苏子秦还一副不知道你哥哥已经离去的样子,只说他是听说小成回来了,来看看,而我与他说的是,小成在今天早上离开了。”
“哈?有什么不对劲吗?”太元司挠着头。
太元丕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跟你哥学着点吗?好歹跟你爹学学啊,那你爹就算当年再淘,再爱捣乱,那也是动脑子的呀,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能仔细动动脑袋了?”
太元归轻咳一声:“你想想,那苏子秦进门与你说的话,他说你哥哥是怎么走的?”
太元司皱眉,旋即明白了:“他说,他说我哥是连夜回来,连夜走的!那,那……”
“你哥,的确是连夜回来,又连夜安排好事情后,连夜走的,所以可以断定,有人在监视着我们太元家,但至少这间屋子是安全的,否则这苏子秦也不会来了。”太元丕目光犹豫,最后还是拉开抽屉,翻找出一份文件来。
太元司安静了下去,太元归则凑上来:“可是,可是父亲也知道,如果苏子秦对小成不利,那真正盯上小成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家族啊。”
太元丕叹了口气,翻开了文件:“其实当初我就奇怪,为什么会是他们提议限制炼气家族,而且一开始就是瞄准了鹤家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是为了保障华夏的局势,现在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布置准备,抹杀鹤家这个顽固势力了。”
太元司扭头,苦着脸:“爷爷说的谁啊,到底是谁想要对我哥动手啊?”
“军务一把手,祝家!”太元丕目光凌冽,落在了文件上的第一页上。
那一页最后部分写着,发起人,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