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梁芷渝的悲伤与幸福

空心的泡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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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哥哥,之所以会用到三个很好,是因为他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哥哥,他真的已经做到了极致,我不认为我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他,是一个经常被商界前辈们拿来警示子女的拔尖人物;

    他,是一个经常被作为范本教育广大青年努力奋进的成功人士;

    他,是被主流媒体票选的商界十大最具发展眼光CEO的榜首,同时也是娱乐媒体票选的十大单身钻石男之一;

    他,叫裘靖……

    商界里的人们背地里总是喜欢称他为裘冷石,只因他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张冷硬如石头般的俊脸,即便是成功拿下了在同业看来几乎不可能争取到的合约,你依旧无法从他那张冷峻的脸孔上察觉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般,然而他就是这么一个无时不刻都保持着冷静头脑、严谨自持的人。在我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只要有他在再困难的问题都会引刃而解,我就是对他这么的有信心。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几乎是个没有情绪的人,喜怒哀乐似乎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然而站在我面前的他,卸掉冷硬的外表,化去犀利的眼神,我面前的他,周身都洋溢着亲和温暖的感觉,就似一方贴身贴心的暖玉。

    如今我跟他已经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10年,是的,已经整整10年了……

    我很爱他,对,你没有看错,是“爱”,但这份爱无关于男女间的情爱,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更愿意说这是份介于亲人与情人之间的爱,事实上我更倾向于亲情一说。

    然而令我苦恼的是,他对我的感情似乎连他自己都无法弄清!10年的朝夕相处,更多的是亲情,然而非要在这份亲情里夹杂上爱情真的很难令我信服!更甚至对我来说这份看似沉重的感情,它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又或者两者都不是仅仅只是顺由恩情延伸而来的一份感情。

    我不敢去接受,如果这不是一份纯粹的爱情,如果这只是一份夹杂着怜惜、恩情、感动的亲情,那么5年、10年……当有一天我们彼此发现这份存在于两人之间感情是如此的不纯粹时,我们要如何面对。

    既然如此 ,我……宁可不要它……,说我缺乏安全感也好!说我不敢去尝试也罢!因为不曾得到,也就不会害怕失去……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与裘靖的缘分始于10年前,那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伊始,甚至那曾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场梦魇……

    10年前的我只有12岁,父亲在裘氏任职,那时候的裘氏公司在A市只能算是一个中型企业,身为公司一把手的裘伯伯是一个喜欢事必躬亲的人。所以因工作需要经常要前往国内各地出差。而我的父亲作为裘伯伯的高级特助,几乎每次出行都必随行身侧。

    那一年父亲随同裘伯伯一起首次出国洽谈一宗跨国合作案,那是公司发展以来最重要的一单合同,一旦成功将为公司带来巨大的盈利。

    但是,如同电影剧情一般,两人在乘车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竟遭遇了因追捕越狱重刑犯而引发的特大连环车祸。

    事后我才知道,在生死一线间,父亲为了不让已经失去母亲的裘靖成为孤儿,竟在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毅然的扑到了裘伯伯的身上,因强烈碰撞而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使得车窗的玻璃如子弹般碎裂着四散飞溅,听到达现场急救的医护人员说,父亲脑袋多处被急速飞溅的车窗碎片击中,鲜血几乎浸透了后座的座椅,因着剧烈的碰撞父亲与裘伯伯双双陷入重度昏迷……

    医院里,被父亲紧紧护在身下的裘伯伯在昏迷了72个小时后终于是平安醒来,而我的父亲只苦苦坚持了短短的一个星期,就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母亲……

    更令我难以接受的是,父亲临走前甚至都没有所谓的回光返照,甚至都没能再好好的看我一眼,我趴在病床边用力的摇晃着父亲已渐失温的手掌,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经再也唤不回我最亲爱的父亲,被悲伤淹没的我再也等不到那透着宠爱的一声“小鱼儿”……

    在我以为这已经是最痛、最痛的结果时,却并不只还有更令我绝望的事情在等着我。

    在接到医院电话,知道父亲遭遇车祸的那一刻起,与父亲相濡以沫多年,本就体质羸弱的母亲精神瞬间就几近崩溃。强撑着的身躯终于在拿到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后,彻底崩塌。

    平日只知操持家务的她根本无法面对这样天塌地陷般的重创,终日只知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念叨着父亲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梓净!勿念!等我回来!”

    然而……

    再也等不到了……

    父亲去世后的半个月,母亲最终被送去了清远山的疗养院,怕是这一生都不会离开那里了吧?她的记忆只留在了10多年前,那个还没有我出生的年月,她很幸福……是的,至少比我幸福……

    这样也好,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怜我每每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始终不忍靠近。

    我那原本双亲合乐、幸福温馨的家庭,只短短的一个月就被摧毁的连一丝瓦迹都不剩。

    父亲死了、母亲疯了、留下我,一个孤儿……

    我的心好痛,痛到通体麻木,哭到泪水干涸。要说没有怨没有恨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为了不让那个人成为孤儿,我又怎么会眨眼间就痛失双亲,又怎么会瞬间就变的孤苦伶仃。

    然而直到真正见到那个人,我把内心所有的怨恨都放下了,通通都放下了……

    在办完父亲的后事,安排好母亲今后的疗养事宜,我被正式的带进了裘家,那一年我12,裘靖16岁……

    顶着深冬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穿着暖和的羊绒外套抱着裘伯伯买的小熊玩偶,见到了红肿着双眼撑着雨伞站在裘家大门口的那个人。

    他有一双跟裘伯伯相似的俊朗面容,浓密的眉毛,漆黑的瞳仁嵌在眼角微翘的眼眶内,挺直的鼻梁此刻冻的通红,薄薄的唇瓣紧张的抿着。

    当他看到我时,那原本因焦急等待而微皱的倔强眉峰霎时松懈开来,挺直的鼻梁下一张不断呼出白雾的嘴唇在深冬的室外隐隐泛白,因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室外已经等候了不短的时间了,想到这,我原本充斥着抵触、愤恨的心不由生出了一丝暖意,我望着眼前这似曾相似的场景,记忆里的画面与之重叠。

    父亲还在时,每年的冬天,他总会抱着暖暖的手炉等候在门口,在看到我出现时,会第一时间把满手的温暖递到我僵冷的手里。再用那被暖炉烫的滚热的双掌轻轻的裹住我冰冷的小脸。

    泪因为回忆而凝聚在眼眶里,我微微屏气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捏紧牵着我的温暖大掌,我跟着裘伯伯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的,像是怕碰坏易碎的水晶似的,他从裘伯伯温暖干燥的大掌里牵过我的小手。

    我抬头望向他,那时的他已经比同龄人高了很多,仅仅到他的胸口的我感觉自己渺小的可怜。

    他微弯着腰身,低垂着一张布满疼惜、歉疚的脸,声音如被砂纸打磨过似的低沉嘶哑

    “芷渝,我裘靖今天郑重的向你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你将是除了父亲之外我最亲最重要的家人……,现在的你只要安心的呆在我们身边,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管,我和父亲会为你遮住外界所有的狂风骤雨。

    你记着,你只要负责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快乐的成长!充满希望的对待每一天的生活,连同你父亲的那份一起好好的过下去,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我望着眼前紧张盯着我等待答案的男孩,望着这个红肿着双眼言语间几度哽咽的男孩,那自父母出事以来一直悬挂于半空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实实在在的的落定了下来。

    我的不安、我的紧张、我的怨愤以及我对未来生活的惶恐,在他那透着强烈情感的眼神下被驱赶的无影无踪。

    “好!”

    如费尽了全身力气般,我哽咽的从嗓子里挤出这个答案。

    看着他瞬间绽放神采的双眸,我终于露出了自事发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牢牢握住这不够大,但却足够温暖的手掌,在裘伯伯怜惜、欣慰的眼神中,大步的迈进这个即将开始我全新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