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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王定光都在忙于棋牌游戏的制作。胡二每天都乐呵呵地给他们送吃食,有时还让王定光教他玩新制作出来的棋牌游戏。但是王定光不止一次看到狱卒李头儿站在值班房门口,用阴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胡二的背影。
又过了五六天,王定光终于把所有的棋牌游戏道具都做完了。胡二特地买了一桌席面,在里监奉字号牢房同王定光三人大吃了一顿。王定光在席间不止一次地向胡二打听开释出狱的事情,胡二一开始还含含糊糊地左遮右挡,待到酒至酣处,便开始大包大揽地吹起牛来。
王定光心里觉得挺快活。
任昌祚吃吃地笑,低声说,胡二爷喝高了。
吃过酒席后,胡二是被人搀着出去的。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看到胡二身影。
这些天一直忙于制作棋牌游戏的道具,突然闲了下来,王定光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是滋味。他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飘在半空中的风筝,飘啊飘的,总是飞不出桎梏他的牢笼。
第三天的上午,胡二终于出现了。
他醉醺醺地闯进里监奉字号牢房,恶声恶气地咒骂着:“他娘的什么狗屁老爷!都是些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吐出一口中人欲呕的酸气来:“他娘的二十两银子就想把劳资给打发了?劳资可是打听到了,他不光要在大名府开棋牌室,还要把棋牌室开到京城去!”
王定光听得心里有些想笑。
呵呵,还真让哥算计着了!果然被人过河拆桥了!唉,你也是头猪,人家都要把分号开到京城去了,你一个贱役,没钱没势没关系,纯**丝一枚,凭什么给你股份啊!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胡二啧啧有声地说:“京城啊!达官贵人遍地走,富商大贾多如狗!那得赚多少银子啊?真要是让他干成了,朝廷的户部还不得让他挖走一个角去?二十两银子就想把劳资打发走?胡同口儿的粉头也不答应啊!”他头顶着墙,呜呜地哭道:“花姐儿还等俺去赎身呢!二十两银子够个屁啊!”
啊噗!王定光笑得一口口水喷了出来!
这小子八成在得意之余跑到相好的窑姐儿那里胡乱许愿了吧?啧啧,你小子这幅德行,就老老实实找个傻大黑粗的村妞成亲就得了!跟窑姐儿玩什么感情?真当自己是话本儿里的财子啊?
“不行!俺不能让他这么得意!”胡二突然发起狠来,凶巴巴地对王定光说:“你,你们快点再写一份那劳什子报告来!俺要再找一个主顾!”他竖眉立目地说:“他敢把俺踹了,那俺就敢把他蹬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啊噗!王定光一口鼻屎喷到了墙上!
这他么一点都不好笑了!想把通判老爷蹬掉!你就不怕把你的小细腿蹬折了?
王定光刚要上前劝慰,胡二突然酒意上涌,“嗷”的一嗓子,喷出一股秽物来。号房里顿时弥漫着一种令人陶醉的气味!
王定光赶紧捏着鼻子将胡二搀到门口,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劝说:“我说胡二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认命吧!跟通判老爷拧着来,没好果子吃……”
王定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胡二抡起巴掌,扇了一个陀螺转!
“叫二爷!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教训爷了?”胡二凶眉恶目地说:“叫你写,你就写!不然劳资让你再尝尝“盼佳期”的滋味!”
卧槽!
这小子他么属驴的?不听人劝啊!
行!你要作死!哥不拦着!
王定光乖顺地说:“好,那就听胡二爷您的!我们写!”
胡二这才消了气焰,醉醺醺地出去找来了纸笔墨砚台,丢给了王定光,然后回值班房睡觉去了。
任昌祚待胡二走了,这才对王定光说:“这个项目已经允诺给通判老爷了,哪有一女嫁二夫的道理?这是必死之道!不能给胡二写!”
王定光双手一摊:“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胡二那小子混呐?我可不想再被他套上铁箍,念紧箍咒了!痛死我了!”他抱怨地说:“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不给他写,那是立刻就得死啊!你要是够胆量,要不你去劝劝胡二?”
任昌祚伸长了脖子,咽了一口唾沫:“得!当我没说!”
写是必死!不写是立死!哥该咋办?
王定光挠了挠头。
哥只能希翼缓死片刻尔!
王定光故作聪明地说:“有办法了!咱们出工不出力!写还是给他写,但是要有所保留地写。把原稿篡改篡改,中间再省略一部分,恩,对,字再写大些,给他凑够数量,糊弄一下就可以了!”
任昌祚也是计无所出,叹着气说:“也只好如此了!”
三个人分工合作,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轻车熟路的写完了。
下午的时候,胡二又来了,拿着报告胡乱翻了翻,点了点头,满意地离去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还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渡过了。王定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飘在半空中的风筝,报告书就像是系着风筝的那条长长的细线,现在风越刮越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细线刮断,把自己吹的无影无踪了。
次日上午,那个在刑讯室里拒绝胡二借钱的年轻狱卒送来了一桌丰盛的席面,他告诉王定光,通判大人打算下午就送他们出去,并且每人赏银二十两,他本人不便亲自来号房,所以特意赏了一桌席面,以示谢意。
王定光高兴极了!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这顿饭是王定光自穿越以来,吃得最为开心的一顿饭!三个人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上好的席面吃了个精光。
待他们吃完之后,年轻狱卒将残羹剩饭都打扫了出去。三个人志得意满地坐在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门突然被打开了,狱卒李头儿领着十几个狱卒进了号房。他望着三人,阴阴地笑着:“呦!都吃饭喝足了?”他突然变了脸:“正好送他们上路!”他大手一挥,身后十几个狱卒蜂拥而上,将三人捆了一个结实。
王定光急忙问:“头翁,这是要干什么?刚才不是说好了,通判大人下午就送我们出去吗?”
狱卒李头儿莞尔一笑:“没错,通判大人的确是说下午送你们出去!但他的要求是把你们的尸体送出去!”
王定光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怎么能卸磨杀驴?我们帮他想出了那么好的创意,做了那么多的棋牌游戏道具,他怎么可以这样?”
“哼哼!”狱卒李头儿冷笑着说:“你们明明把棋牌游戏许给了通判大人,却鬼迷心窍的又想把这个项目卖给别人!真是自寻死路!”
王定光急忙辩解:“头翁,头翁!你听我解释!那是胡二对通判大人不满,打算另外找个主顾!我们只是被逼无奈才写了一份报告!”
“放屁!胡二可是全都招了!就是你,从一开始就挑唆他找头面人物融资!这次更是你的主意!”狱卒李头儿恨恨地骂:“狗东西!”
啊噗!王定光喷出一口老血!
胡二这小子真不愧是姓胡的!净他么的胡说!
“胡二这小子胡说八道!”王定光怒道:“我要跟胡二对质!”
“哼哼!”狱卒李头儿不屑的笑了笑:“对质?没问题!胡二那小子已经被通判大人打发到阎王殿报道去了!你要对质,就去阎王爷那里跟他对质吧!”他下令说:“把麻袋包抬进来!”
四个狱卒抬着一只只装满了泥土的麻袋包,进了号房。
王定光打眼一看,目测最少有三百斤重!
“头翁,头翁!你听我说!”王定光急赤白咧地说:“那份报告我们篡改过了,中间还省略了一部分,只是糊弄胡二罢了!不信,你可以跟第一份报告对比一下!”
“哼哼!对比?通判大人哪里有耐心去做对比?他只看了一眼封面就知道你们要坏他的好事!”狱卒李头儿打着哼哼说。
“第二份是胡二逼着我们写的!纯粹是胡乱瞎写的!”王定光央求说:“头翁,求您把这句话转告通判大人!”
“切!报告怎么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重点是通判大人要你们死!”狱卒李头儿恼恨地说:“再说了,俺凭什么要把你的话转告给通判大人?要不是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挑唆胡二找头面人物投资,胡二怎么会甩掉俺这个顶头上司?胡二就是让你给害死的!”
啊噗!王定光又喷出一口老血!
哥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人终害己了!哥的计谋简直太成功了!不但把胡二给害死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呜呜呜!哥悔死了!
嗯?不对,不对!情况有些不对!胡二另找主顾的事情,通判大人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
王定光突然想起狱卒李头儿盯着胡二背影那阴毒的眼神,再联想到刚才他说的恼恨胡二甩掉他这个顶头上司的话,失声叫道:“是你!一定是你跑去通判大人那里告黑状!要不然通判大人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胡二打算换主顾的事情?”他愤怒地盯着狱卒李头儿:“是你害死了胡二!你才是最卑鄙的小人!”
狱卒李头儿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去阎王爷那里告俺吧!”他板起脸来对其他狱卒说:“动手!”
几个狱卒一起动手,将王定光三人揪翻放倒了。
狱卒李头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通判大人念在你撰写报告的份儿上,要你留一句遗言,有什么未竟的心愿,可以说出来。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可以照办!”
王定光满怀希翼地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狱卒李头儿撇着嘴说了一句:“痴心妄想!”他对其他狱卒一扬下巴:“送他们归西!”
几个狱卒把装满泥土的麻袋包压在了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王定光刚刚吃饱了饭,平躺着就够难受的了,又把三百斤的麻袋包压在身上,肚子里的饭食被挤得上涌下泄,痛苦异常!
任昌祚一张白脸憋的通红,兀自在那里徒劳地运气抵抗地球引力。
小明岁数小,身子骨单薄,麻袋包一压上去,就瞧不见他的人了,只露出一颗头来,拼命想要往里吸气。
狱卒李头阴险地笑着说:“别着急,要到傍晚天黑的时候你才会九窍流血而死!明天早上报一个瘐死,然后把你们的尸体拉到化人场烧掉,连坟头都不用立了!哈哈哈哈……!”
王定光觉得肚子里的饭食被挤得四处乱涌,连耳朵眼都想往外喷饭了!
他憋足了一口气,绝望地大喊:“我不想死啊……”
王定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飘在半空中的风筝,系着风筝的那条长长的细线,“咔”地一下被狱卒李头儿剪断了,自己飘飘摇摇,不知将魂落何处……
他无力地呻+吟:“我不想死啊!我还有掀天揭地的大事没捞到做呢!”
突然,虚掩的号房门“哐”地一声被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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