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泈雾走了之后,杜樰沁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就像她说的,我能驯服最烈的马匹,画出最美的景,学了一身功夫,满脑袋的知识,她一点也不弱,凭借自己依旧能活的很好。
她之后开了一家花店,这是主业,副业有很多,比如养马,平时画画赚点钱,还有教女孩子学习。
所有的一切让她很满足,觉得世界好美好。
只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泈雾。
或许就像她说的,我就陪你到这里。
杜樰沁只是会偶尔想起那个人而已。
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我想念她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我,是我的朋友。
再说了,我现在不也生活的很好。
处于美好的环境中,想起曾经的斑驳过往,她觉得很正常。
一个月,或许是两个月。
泈雾送的那条围巾终于派上用场了。
中城迎来了第一场雪,如今想来,时间过得挺快的。
中城的环境不同于其他城市,可能是因为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所以只有两个季节,夏和冬。
夏与冬循环往复。
所以说,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那一天,杜樰沁照常去采购花苗,她正在和老板谈价钱,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泈雾。”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个人影一晃而过。
老板叫她,“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她回神,轻声说:“我没事,就是看见了故人。”
老板取笑道,“姑娘也老大不小了,有结婚对象吗?用不用我帮你介绍一个?”
杜樰沁连忙推脱道:“不用了,谢谢老板的关心。”
老板也是个女生,看起来比杜樰沁大不了多少,说起来,她一直没有见到过老板的另一半。
可能是思绪太过于发散了,她不经意间问出了口,“您的另一半很忙吗?”
老板闻言,一怔,扯笑道:“没有啦,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杜樰沁真诚的祝福道:“你们一定很幸福。”
杜樰沁不禁开始幻想起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让这个女孩这么自信的说出口。
一道声音唤回了她。
“她和我一样是个女孩子。”
她一怔,“是吗?那你们一定很勇敢。”
老板笑道,语气中带着她都不知道的宠溺,“她啊,是个胆小鬼,起初,嘴硬不肯承认喜欢我,最后还是她屁滚尿流的跑过来求我,说,‘她一定好好对我,让我一生都没有烦恼’。”
“我当时一年轻,经不起折腾,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杜樰沁羡慕的说:“你们的故事一定很难忘。”
老板抿唇微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言说道:“我和姑娘很有缘分,这些花就按照姑娘说的价钱来吧。”
“那谢谢老板了。”
杜樰沁带着花苗回了店铺。
外面下起了朦胧小雪,格外好看。
她站在玻璃窗口,掌心贴着玻璃,静静看着雪花。
真美啊。
这时,门铃响起,她回头,看见了一个人,心跳声顿时停止。
面前的人,满身风霜,白色的雪花落了一身,那双眸子依旧沉寂,她抬眸的瞬间,杜樰沁浑身都僵住了。
她如鲠在喉,生硬的扯出话,“泈雾。”
“好久不见啊。”
泈雾神色淡淡,耷拉着肩膀,用手拍了下衣服,抖掉了一地的雪花。
她平静的说:“我躲一会儿雪。”
她点头,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朦胧了视线。
泈雾说:“谢谢。”缓慢的接过去,小口的抿了一下,神色依旧。
杜樰沁看着面前的人,原来不是错觉,那个人就是你。
相逢于冬雪,冰天雪地,她敲了门铃,一身傲骨走了进去。
窗外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泈雾也在盯着窗外的雪。
杜樰沁开口安慰道:“下不了多大的。”
莞尔,她又说:“要是下大的话,你也可以住在这里的。”
泈雾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寡淡道:“你的丈夫不会同意的。”
杜樰沁一怔,她到底在说什么?
“泈雾”
这次的喊叫带上了情绪。
“我没有结婚。”
其实她应该说的是,我还没有结婚。
泈雾微微垂下眼帘,抿唇道:“抱歉。”
杜樰沁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人变了好多,愈发沉默。
所以,她没有及时回复。
怎么说呢?一旦你没有及时给出回复,剩下的时间里,你都会陷入挣扎,挣扎着回不回复。
人往往不知道,你犹豫的一秒钟,早就可以给出回复。
时间拖着,越发难以启齿。
杜樰沁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极低的说,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泈雾好像小幅度的笑了一下。
可能是窗外的雪太亮了,不同于太阳,有很多种颜色。
雪只有一种颜色,亮的发白。
雪落地基本上没有声音,软绵绵的,耷拉在地面上,抬头去张望,雪好像不会停了。
泈雾起身走向门口,大概是打算冒着雪走。
杜樰沁出声拦住她,“泈雾”。
泈雾“嗯”了一声。
等待着她继续说。
杜樰沁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与其这样说,倒不如是看见她,不知所语。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大脑突然空白。
她说:“雪不会停的,你暂时先住下。”
泈雾依旧笑道:“不怕有人说闲话?”
熟悉的语气,杜樰沁嗓子干涩。
杜樰沁大声质问她,“你故意的。”
“你故意趁着下雪天躲进我的屋子,故意逼迫我收留你。”
泈雾抿唇,眼睫微垂,又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似沉思又似觉得好笑。
“大小姐?”
“你觉得是我故意的?”
杜樰沁不吭声,刚才是她冲动了,怎么会说出质问的话。
泈雾转头走向她,嘴上说着懒散的话,“我送你的围巾还戴着?就这么喜欢?”
玻璃窗上面生了雾气,朦胧住外面的世界。
屋内,无人能偷窥。
杜樰沁突然眼眶一酸,温热悬留眼角,她说:“一般般”。
泈雾笑出了声,像是在嘲笑她蹩脚的话语,嘲笑她的躲避,嘲笑她的胆怯。
“既然不喜欢,要不还给我。”
“……”
泈雾指了指窗外模糊的雪,漫不经心地说:“外面下这么大,不给我御寒吗?”
“……”
像是突然之间的事情,杜樰沁绷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
“不给你。”带着哭腔。
“你送给我了,就不能再要回去。”
“没有人跟你一样,这么……这么讨厌。”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旁边有盛开的向日葵,还有一些是还没有开放的花苞,有的还没有花骨朵。
泈雾上前,拥抱住她,“哭什么?你不想给就不给。”
杜樰沁被她的话弄的更难受,眼泪跟断了线一样,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大雨。
浇灭了所有。
“泈雾。”
杜樰沁拉住她的衣领,抬眸,眼睛都是泪水,不知发的哪门子火,直直冲着泈雾。
“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泈雾低头,轻声说:“我知道。”
你一直都过的很好。
“但是你一出现我就不好了。”
“你知道吗?我本来每天准时去采购花苗,然后回到店里,认真培育花苗。闲暇时间去做做副业,我很厉害,对待生活游刃有余,一点也不胆怯。”
杜樰沁泣不成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哭,要在这个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她捶打泈雾,“你一出现,所有的东西都乱了。”
“你……知不知道?”
泈雾任由她打,她发泄,泈雾擦她眼角的泪,被杜樰沁甩开,“不要你”。
她哭的时候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脸涨的通红。
“泈雾,你能不能说人话?”
“你这个……胆小鬼。”
泈雾扯笑,真丑。
“大小姐?”
“你想听什么?”
杜樰沁揪住她的衣领,用了力道,踮起脚尖,冲她喊道:“靠到墙壁上”。
泈雾偏头一看,这墙壁离她有点远,她不禁皱了眉。
“好啊,泈雾,你嫌弃我。”
杜樰沁哭的更厉害了,严重到根本发不出声。
泈雾想解释,可是人家根本不给机会。
三两下,两人拽到墙壁,用力按了上去,掌心握住泈雾的脖子,边哭边威胁道:“你记得你曾经对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泈雾摇摇头,“不知道。”
这三个字,轻飘飘,跟下雪似的,冷漠的没有温度。
杜樰沁抬起人的下巴,整个人趴在她身上,说:“你曾经威胁我,然后我没说出你满意的话,你差点杀了我。”
泈雾明显一愣,缓而压低嗓音,“所以?”
“你现在说给我听。”
杜樰沁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把泈雾弄出了笑,脖颈处的力道弱了下来。
泈雾不要脸道:“我要是不说呢?”
泈雾想,我要是不说,你是会边亲边用力,还是直接亲。
杜樰沁一下子卸了力,清冷冷的说:“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泈雾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杜樰沁转身,指着门口,一边把围巾摘下,递给了她,“围巾给你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要试图跟疯子讨论逻辑,疯子向来是随心所欲。
泈雾咬牙,一步上去,两人桎梏在怀里,张口就是胁迫,“亲我,要不然杀了你。”
杜樰沁全然不顾,疯狂摇头,“我不亲。”
“你现在给我滚!!!”
“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泈雾骂了一句,“我艹”。
她伸手握住她的脖颈,往身边递,低头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她想念了几个月的唇。
唇齿相碰,牙齿厮磨,滚烫,窒息的一个吻。
将两个人紧紧捂住命脉,同一口呼吸,生与死都在一起,纠缠不清。
泈雾不要命的吻住她,狂躁的一腔发泄以及纠缠,她受够了,受够了忍耐,受够了这个人的疯。
她是个疯子,所以不需要忍耐,大不了将人骨头折断,桎梏在自己身边。
让她一辈子都不能脱离她。
泈雾的眼眶是疯狂的红,她问她,“亲不亲。”
杜樰沁给了她一拳,恶语相向道:“不亲,你有多远滚多远!!!”
又是一个炙热的吻,包围住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了溺水般的窒息。
她威胁道:“不亲就弄死你。”
杜樰沁气息不稳,导致说出来的话威胁感降了一半,“信不信我弄死你。”
泈雾勾唇,咬她的唇,“看看谁先弄死谁?”
杜樰沁抬腿顶她,被泈雾巧妙的避开,将她桎梏的更加紧,“想弄死老子?”
她靠近耳畔,蛊惑道:“倒不如先亲一下。”
杜樰沁脸红,恼羞成怒道:“下流胚。”
“这就下流了?”
泈雾轻笑,微动腿根,“要不,做点下流的事?”
“混蛋!!”
泈雾捏住她下巴,逼问道:“亲不亲。”
杜樰沁骨子特别硬,倔强的说:“不亲。”
泈雾肯定不会杀了她,她就不相信泈雾能把她怎么样?反正,她吃准了。
泈雾咬牙切齿,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眸子瞥向了一旁的花苗,闪过光,缓而开口,“不亲?”
“信不信我把花店给砸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像是为了验证话语的真实性,泈雾抬脚就踢翻了一盆花苗,花苗躺在地板上,黑色的泥土洒了一地。
杜樰沁火苗顿时旺了起来,“你有本事再踢一盆!”
泈雾:“踢就踢。”
哐当一声,又一盆花苗遭殃了,成为了牺牲品,其实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杜樰沁:死气我了!!!泈雾,我跟你没完!!!
下一秒,杜樰沁妥协道:“亲总行了吧!”
泈雾将人脑袋掰正,对准自己,低头说:“老子看着你亲。”
杜樰沁:“……”有病。
她勾了下脖子,发现勾不着,“泈雾,你低一点,我亲不到。”
泈雾蓦然失声,又低又沉的笑从喉咙溢出,说不出来的撩人。
她说:“行,我低一点。”
居然没有说野蛮的话。
杜樰沁如愿勾着了,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泈雾玩笑道:“不喜欢?”
“你喜欢?”
“我喜欢。”
“……”
泈雾突然正经起来,拽住杜樰沁,手指相碰,伸出了一枚戒指,戴了上去,璀璨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恰好。
你看,上天还是偏爱疯子的。
“愿意吗?”
没好气的说,甚至是暗搓搓道:“亲都亲了。”
泈雾:“这总归不一样。”
杜樰沁:“愿意。”
两个字,简单明了。
我想要过自由的生活,更确切的说是,想要简简单单的日子。
而我觉得,有你,恰好。
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两个人一起经营花店。
都说了是无关紧要的牺牲品,可怜的两盆花苗被恢复了出厂设置。
杜樰沁每天卖花,泈雾就负责修理一些平时用不着的东西,打发时间。
也不能说泈雾一事无成,只能说,杜樰沁不让人出去买卖花。
那段时间,是最幸福短暂的。
两个人本来都打算遗忘掉疯子的行为的时候,风平浪静的海面被打乱了。
泈雾有秘密,杜樰沁有责任。
泈雾的秘密是她为什么会认出杜家小姐,而杜樰沁的责任是——中城还在等着她出嫁。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三年。
秘密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时间长短的问题,而真相是残酷的,让人无法接受。
三年了,当初的红色围巾都有点褪色了,泈雾这个人,她依旧看不透。
她的爱是真的,伪装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