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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次计划,曹安虽然胸有成足,但他可不会自大到地认为,自己单打独斗能打赢一个曾经击败过总舵主的兵部传奇。
徐风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对其撤退的行径视若无睹。
曹安一边撤退,一边沉声试探道,“你目前到了哪个境界?和总舵主对决的时候,你刚步入八重天,现在应该有所精进了?”
八重天?
徐风双眉一挑,没有说话。
那似乎是他十几年前的境界了,自那一战以后,他的修行便一日千里。现在的自己,应该能将八重天吊起来打?
“没说话,那便是默认了。”曹安仔细观察着徐风的反应,暗自猜测道。
幸好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虽然徐风境界高深,但人力有穷时,有了身后这六百多名精锐,再加上他曹安的排兵布阵,他很有自信,能用车轮战将徐风生生耗死。
一退入人群,曹安立时低声喝道,“天武弟子听令!布阵!”
“是!”
洪亮的声音凭空响彻。
在曹安一声令下,整个现场开始以徐风为中心,人影开始攒动起来,速度由慢至快,到最后竟是变得人影绰绰,只能隐约看清轮廓。
看这些人的步伐,如梦似幻,根本看不出深浅。
曹安躲在人群后方,笑眯眯看着徐风,“徐总帅可认得这座阵法?”
“‘天罗星斗大阵’?”
“好眼力!”曹安赞叹道。
“既然徐帅清楚这是什么东西,那也应该明白,今日的结局已成定数。倒不如将那女娃娃交过来,自己主动站出来自首?”
天罗星斗大阵,乃兵家阵法的集大成者,是天武总局的不传之秘。
一旦阵成,布阵者可相互借力、卸力,如同太极阵图一般,生生不息。如无意外的话,被围困之人将如同瓮中之鳖,被生生耗死。
只不过。
在徐风看来,眼前这天罗星斗大阵似乎有些别扭。
“‘天罗星斗大阵’的核心可归为四个字:否极泰来。但是你这些弟子只得其形,却不通其风骨。”
徐风摇头,有些遗憾道,“可惜了,形不散,神散!”
“哼,大言不惭!”
曹安冷哼一声,旋即大手一挥,“一个外人也敢对我天武大阵指指点点?来,弟子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他的号令下,那不断旋转的大阵竟迅速调整起来,人影越来越密集,同时,也在缩小与徐风之间的距离。
很快,双方的距离便只隔了数丈之遥。而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短。
曹安双手环抱,对徐风喊道,“现在交人还来得及!我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咚咚咚咚!
徐风的周遭,变得尘土飞扬,脚步密集得似有密集的战鼓不断擂动,自地面频繁传来震动。
成清感受着那迎面扑来的沉重杀气,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她下意识看向了徐风,不过却见后者双目平视前方,面不改色。
她的内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徐风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直接注视着曹安的眼睛,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竟将漫天的脚步声生生压了下去:
“你目前的境界,应该是三重天吧。”
曹安皱了皱眉,他并不明白大战都迫在眉睫了,徐风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是又如何?”
徐风低头笑笑,语气惋惜道,“那着实可惜了,区区三重天的你,并不能领略这一剑的风华。”
曹安心下不安,连忙高声发出进攻信号:“攻阵,掠!”
只可惜。
当曹安意识到不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近距离的搏杀本就是徐风向来的强项。
曹安没想到的是,他那自作聪明的进攻策略,反而是将这六百多名弟子的人头反向送到徐风的“剑下”。
徐风对成清,轻声说,“捂住眼睛。”
成清愣了一下,乖乖照做。
下一秒,徐风的右手,剑指一捏。
一瞬之间。
一道笔直的黑线,自虚空中横亘开来,破开虚空,往左右延伸,往四下里每个角落延伸。
嗤!
成清捂住了双眼,却没捂住耳朵。
下一秒,她便听见了一道厚重结实的切割声音。
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屠刀,瞬间且同时切开了几百道血肉之躯,声音整齐划一,却又令人无比心悸......
什么大地的*声,漫天的脚步声,甚至是曹安的怒喝声......一切都消止了,都在那道切割声中,尘归尘,土归土。
成清下意识地要拿开双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徐风温和的声音:
“乖,别偷看。”
成清:“......”
她很听话地没拿开双手,甚至也没张开指缝去偷看。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周围似乎在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徐风不让她看是为了保护她。
徐风扬起手,随手从尸山血海中清除一条通道。
他轻声道,“走吧。”
在徐风的带领下,成清两眼一片黑地走着。
走着走着,成清忽然娇躯一震,似乎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嗅觉依旧完好。
她此时能清楚地闻见,空气中那冲鼻的血腥气。
她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问道,“他们.....都死了吗?”
徐风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充满着令人安定的淡然,“放心,都死了。”
没走多久,北斗和尹堂便带着一支特战队赶到了。
“徐帅!”
北斗等人一脸愤然,但当他们看清徐风身后的那番恐怖景状的时候,全部人都怔住了。
六百多具尸体,尽数被拦腰斩断。
肠子、脏器和鲜血撒了一地,荒野的空气近乎要被那刺鼻的血腥气所充斥。
整个现场,仿佛一座亡魂不住哀嚎的地狱。
“收拾现场,还有,尹堂,你手下的保护力度让我很不满意。”徐风平静地说着,头也不回,带着成清上了车。
嘶。
偌大的现场。
北斗、尹堂以及一干特战队员对着面前的尸山血海,面面相觑。
每个人都看见了那些碎尸的手臂上,仍挂着天武总局精英弟子的袖章。
仅仅一剑,便斩尽天武六百余名精锐。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
这些年,无论是对帝廷、皇族世家,还是整个天下来说,西天总帅的实力一直是个谜。
对上一次徐风的真正实力昭然若揭的时候,已经要追溯到与魏天河的那一场惊天大战了。
但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若是放到现在,不少大内高手、皇族不世出的佼佼者都有自信对上魏天河而不败,然而唯独对徐风,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
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人间传奇,其境界会在这十几年间一直止步不前。
前几年,有人听见西天的夜空忽有长啸,世人纷纷猜测,这是西境的某个大人物超凡入圣的标志。
很多人就在想,整个人会不会是徐风?
不过这个答案没人知道,徐风这些年一直坐镇于西陲边境而不入俗世,就算是日夜跟在徐风身边的北斗,也不见得能看出徐风的深浅。
现在尹堂他们见到了。
虽然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但已经足够让现场的人为之动容了。
他们内心充斥着钦佩敬重之余,还有一丝后怕——若这样的一位存在站在了他们兵部对面,会发生什么?
啪。
北斗拍了拍尹堂的肩膀,“别发呆了,叫人收拾收拾吧。”
“嗯。”
尹堂回过神来,点点头,但表情依旧有些沉重。
北斗见状,安慰道,“徐帅刚刚的话你也无须看太重了,放心吧,我还是了解他的,他只不过是心情有些不好。”
“这些畜生的手段也真是卑鄙,换做是我,因为自身的缘故而三番五次地连累身边的人遭受伤害,心情能好才怪了。”
北斗说得没错,徐风并未动怒,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以致于,徐风、成清乘车打道回府的一路上,车厢内都一直寂静无声。
徐风一直看着窗外,满脑子都是曹安等人挟持成清的画面。
前有姜博文等金兰协会的元老绑架齐山、成清,想让他徐风乖乖就范,后有曹安这种鼠辈旧计重施。
他在想,西天总帅这个名号,是不是在世间沉寂太久了。
以致于,曹安这种阿猫阿狗,竟然也有胆子踩到他徐风的头上去?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是杀鸡儆猴了?
“那个......”
成清见徐风半天没开口说话,以为徐风是生气了,她一脸愧疚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我又连累你了。”
徐风愣了一下。
见徐风依旧没说话,成清咬了咬牙,神情黯淡下去,“你放心吧,过些日子我就会搬走,不会再连累你了。”
徐风摇摇头,“你误会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曹安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才对,该道歉的人是我。”
成清叹了口气,眸光黯淡,“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先前都听见了,若不是关天玄那混蛋下令,曹安又怎么会动手?”
“无论我愿不愿意承认,我都是关天玄的女儿,这事儿因我而起,怎么会与我无关?”
徐风却依旧摇头。
“曹安是奉着关天玄的成命前来,这一点并没有错。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收到的命令应该是将你带回花都去,而不是用抓你来胁迫我。”
“姜博文那件事而也是一样,他们全都是冲着我来的。”
徐风声音平静,“我没有在安慰你,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原来是这样吗......
成清怔怔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半饷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徐风没必要在这些事上说谎,但如果真如徐风所说,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那他平时的日子,得有多如履薄冰?
她忽然想起,在向平葬礼那天,徐风将沈风华等人尽数活埋在平海陵的事情。
那时她还想着,虽然徐风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这般做法无可厚非,但在她身为一个女子的内心深处,还是难免会觉得,徐风有些残忍。
现在,经历着今天这事儿后,她忽然并不这么觉得了。
有道是,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若是那天徐风轻易放过了他们,恐怕日后,将会有一千个、一万个的“曹安们”接踵而来。
人力终有穷。
这个男人虽然看似无所不能,每次都沉默地扛下这一切来,但面对那些防不胜防的宵小,他也是人,也会疲惫吧?
“到了,下车吧。”徐风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成清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