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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般撒落,瞬间形成密集模糊的雨幕。
芭提雅很少在1月份下雨,一般雨季集中在6月至10月下旬,更别提是这种瓢泼般说下就下的倾盆大雨,实在是非常反常。
高速公路上,一辆防弹宝马汽车横卧在道路中央,两辆防弹大奔掀翻在两旁,碎玻璃铺了一地都是,地面横七竖八地印出几道醒目的刹车痕,后面四辆车不得不停下。
一个浑身纹身的精悍汉子冒着雨冲到皮拉瓦座驾前,缩头缩脑地敲了下车窗。
车窗降下一道缝隙,立即就有豆大的冰冷雨点从缝隙内飘入,紧接着皮拉瓦冷若冰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发生什么事了?”
春雨有别于一般的雨,格外森寒,暹罗人是最受不得冷的,纹身汉子缩着脖子哆嗦道,“老,老大,德隆不知道发什么疯,把车开翻了,后面两辆车也掀翻在地,兄弟们已经在处理,请您耐心稍等一会,很,很快就好。”
“废物!连车都开不好,要你们何用!”
车里传来皮拉瓦愤怒至极的声音,似乎他两日累积的怒火有爆发的迹象,吓得纹身汉子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冷颤,急忙借口去处理事故现场开溜了。
纹身汉子叫通猜,也算是皮拉瓦的心腹之一,常年陪伴在皮拉瓦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身边,可谓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皮拉瓦干掉,此时情况紧急,他必须要动作快点,否则很可能会被皮拉瓦迁怒。
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淋透了,通猜冷得直发抖,咬着牙来到事故现场,看见一个小弟正在躲在一旁畏畏缩缩地看着什么,通猜顿时气不打一处消,上前就是一脚踹在小弟屁股上,骂道,“看尼玛的看,还不赶紧把路通了,小心老大气起来把你埋在路边!”
小弟挨了揍也不敢生气,委委屈屈地回头看了通猜一眼,用泰语特有的软绵腔调说道,“大哥,前面,前面似乎出了意外……”
通猜听到这话更怒了,忍不住就挥着巴掌劈头劈脑地盖下,边打边骂道,“我特么的又没瞎,看不见前面出了意外吗?都这个时候还敢偷懒,你是嫌命太长了吗?你想死就滚到一边自杀去,别连累老子我!”
小弟边躲边哎哟哎哟的乱叫,可怜巴巴地辩解道,“哎哟,大哥,别打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前面是真的出了意外,不行你去看看。”
通猜闻言楞了下,这个小弟平时也算比较勤奋,不像是偷懒作怪的人,难道前面真的出了什么新意外?
想到这里,通猜停手了,狠狠地瞪了委屈巴巴的小弟一眼,威胁道,“我现在就去看看,如果没发现什么,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小弟不敢还嘴,只能支楞着脑袋跟着。
再走近些,通猜就发现不对劲了。
两辆车侧翻,一辆车拦在路中间,按理说车上的人不会全部都死了,怎么前面那么安静?
怀着疑惑的心情,通猜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哗啦啦~
雨水就像断线的珠帘般砸落,迷糊了通猜的视线,雨幕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气息,温度越来越低。
莫名间,通猜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地感到不安。
踩着地面的积水,通猜来到最里面那辆侧翻的大奔前面,只见整个翻过来的车架已经有些变形,玻璃全部都破碎了,车里面如纸巾挂饰等物件撒落一地,四扇车门都打开了,诡异的是,车里竟然没有人?
“登,阿巴,天,你们还好吗?”通猜捏着嗓子喊了几句,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车辆的人已经集体消失。
周围除了雨滴声外,静得诡异,通猜仿佛误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般,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存在。
通猜愈发感到胆寒,暹罗人或多或少都有迷信的习惯,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一些恐怖的传说。
什么高速遇鬼,什么神秘失踪,什么大雨吃人,反正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说,离奇的是,这些传说似乎都与当下的情形出奇地吻合。
通猜艰难地吞了口吐沫,他实在不敢再上去了,回头准备安排小弟去查看情况。
只是一回头,刚才还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弟,竟然不见了?
没理由啊,明明刚刚还听到他的脚步声,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人影了?
难道……
通猜心中的恐惧仿佛一时间炸开了,再也顾不上去查看情况,撒腿就往回跑。
能成为皮拉瓦心腹的人,绝对不可能与好人沾边,通猜这些年来可谓是无恶不作,对付多狠的敌人他都不怕。
只是如果要他去面对诡异的未知,打死他都不敢面对。
别说回去要面临皮拉瓦的怒火,就算是下一刻他就要死去,他都不愿死在诡异的未知手里。
刚跑没几步,通猜就感觉脚下绊到什么,紧接着失去平衡一头栽在水里。
这下摔得够狠,通猜感觉体内的脏腑全部移位了,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气来,吭吭唧唧地呻吟着,下意识去朝脚踝摸去。
入手一阵湿润,质感绵软柔顺,就像……
就像是头发??
霎时间,通猜石化般不敢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灵魂深处涌现出浪涛般的恐惧,一波接一波,延绵不绝。
通猜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团头发缠住自己,难道真的有鬼?
拼命在企图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只是眼球像失去控制了般,情不自禁地转向后面。
在通猜的余光中,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趴在地上,一团模糊的黑影蔓延直他的脚踝处。
“救,救,救……”
通猜的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简单的救命二字都说不顺畅,声量更是小得可怜,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极度恐惧之下,通猜突然福至心灵,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生锈般僵滞的意识恢复清明,张嘴就想玩命地呼救。
还没等他开口,缠住他脚踝的头发突然收紧,一下子就把他拖入雨幕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最后面一辆防弹奥迪车里坐着几个彪悍的汉子,这是皮拉瓦手下的精锐打手,头目名叫马里奥,光头,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在普遍低矮的暹罗人中算是异类了。
此时马里奥正满面的不耐烦,坐在司机后面,手指烦躁地敲打着车窗,其他的精锐打手也是凝重地握紧枪械武器,准备一有情况就立马冲下车去保护皮拉瓦。
论身份,这些精锐打手算是车队中除了皮拉瓦外最顶级的,除了保护皮拉瓦的安全外,其他琐事别指望这些大爷会帮忙。
“特么的,连点小事故都处理这么久,那些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吗?”马里奥脾气非常暴躁,终于忍不住开口骂娘了。
烦躁地扯开衣领,马里奥冲司机喊道,“阿诺,播点音乐听听,这鬼天气实在是让人心烦。”
司机平素沉默寡言,听到吩咐后一声不吭地开始播放音乐。
很快车厢里就传来一阵轻快激昂的女子摇滚歌曲。
音乐打破了沉闷压抑的氛围,马里奥感觉没刚才那么烦躁了,重重地舒了口气,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诡异地发现周围的手下全部睡着了。
这也能睡得着?
不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吗?
马里奥刚缓和的心情再度烦躁起来,一巴掌就盖在身旁一个抱着枪械睡过去的打手头上,大怒道,“睡睡睡,睡尼玛个比,上辈子没睡过吗?还不特么的给老子醒来?”
骂着骂着,马里奥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个打手连挨了他三四巴掌,竟然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刚才他可没有留力的,以他的手劲,普通人挨了一巴掌起码能打掉半口牙,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没反应。
马里奥刚准备探过身子看看什么情况,原本激昂的音乐声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就像是噪音般,在狭窄的车厢内疯狂回荡,刺激得马里奥耳膜发疼兼头晕眼花。
不知过了多久,那折磨人神经的尖锐噪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了,马里奥捂着耳朵两眼发直,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
脚下像有什么液体正在缓缓蔓延,马里奥傻愣愣地低头望去。
只看一眼,马里奥就瞬间清醒过来。
车里不知何时,竟然堆积了没过脚背的温热液体,那刺目的猩红色,还有那刺鼻的腥味。
这分明就是刚刚放出来的鲜血啊!
车里怎么一下子就多出这么多血?
血从哪里来?
马里奥猛地抬头环视一下,一股恶寒顷刻间爬满全身。
只见车里,除了他之外,竟然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了。
真皮车椅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肉屑,车窗,车顶,脚下的血泊中,也满是大块小块的断肢残体以及五颜六色的脏腑。
这哪里是一辆舒适的豪车,分明就是移动的屠宰房啊!
还没等马里奥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他眼角余光突然看见副驾位上趴着一个黑影,低着头,身体不停地抖动着,不少传来清脆的咀嚼声。
马里奥浑身寒毛一瞬间炸立起来,仿佛灵魂也随着飘出体外。
黑影似乎察觉到马里奥的动静,起身回头,掩埋在杂乱发丝间的凶目如同实质般死死地锁定在马里奥身上。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划破了雨幕。